穿着连帽衫的楚言凝在红眼恶魔透露给他的地点站了很久。宽大的兜帽将他的脸埋在阴影里,布制的口罩又直接将他的脸遮去大半。在这身装束下，楚言凝可以保证，就算是迪恩.温彻斯特都不能轻易将他认出来。

不过?,楚言凝需要躲过的不止是人的肉眼,还有窃听器和定?位器。为此他模仿了当初杰森.托德和彼得.帕克的方法。他现在身上包括内裤在内的全套衣服都是刚才才买的，蝙蝠侠绝对没有机会在上面放上窃听器。

但是这身装束有个致命的缺陷：它?不怎么透气。紧贴着脸的口罩将楚言凝的脸捂得有些泛红，在一路小跑到指定?地点之后，他已经开始在口罩内小口的喘息起来,呼出来的热气将小口罩吹得一鼓一鼓的。这下子楚言凝总算知道超级英雄为什么不戴口罩了………

此刻已经临近八点,朝着那个隐蔽的拍卖会入口走去的人变得越来越少。将自己的目光从最后一个进去的人的背影上收回来后，楚言凝最终还是没找到疑似阿撒兹勒的人。

正当楚言凝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他的肩膀被撞了一下,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极快地擦着楚言凝的肩膀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单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格外悠闲的模样。他和楚言凝一样全副武装————一片多余的皮肤都没有暴露在空气之?中。

当楚言凝站在原地打量男人的时候,男人也停下了步子，他微微侧头,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嘿,你这样可不怎么礼貌。”楚言凝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找茬。

男子斜眼扫了楚言凝一下,他似乎对此嗤之以鼻,“拜托,这里可是哥谭。”对于每天周围都会发生犯罪事件的哥谭人来说,在街上被人撞了一下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大约是一个三、四十岁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中还带着一股子街头浪子的慵懒散漫，“比起这个，”他指了指楚言凝的口袋，“你的电话响了,小伙子。”

楚言凝当然知道自己的电话响了，此刻那个长方形的机器正贴着他的腰侧振动，因为角度原因，他一眼就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

楚言凝的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伸进口袋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起它。打来电话的人明显已经发现了什么，不然这个电话也不会响到现在。

看着面前那个“好心”提醒自己的男人，楚言凝挑了挑眉，他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他舔了舔嘴唇，然后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最后他径直走向了男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楚言凝用他的肩膀狠狠地撞了那个男子的胸口一下。

那个男子被楚言凝撞得后退了一步，楚言凝顺势扭头去看对方的脸。男子的反应速度不慢，在楚言凝扭头的瞬间，他便低下了头。这让楚言凝只能看清对方略黑的皮肤以及下巴上不规则的胡渣。

他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睛。众所?周知，恶魔能够附身在人类身上将自己伪装成人类的模样，但是他们却不太能伪装自己的眼睛。对恶魔了解的深的人甚至可以通过?恶魔的眼睛来判断恶魔的等级。

将头扭回来之后楚言凝掩饰性的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礼尚往来罢了。”

言毕，他没有再去看那个男人。

两人的身影错开了，楚言凝终于迈开脚步朝着拍卖会入口的方向走去。

在确定?自己已经走出了男子视线范围之后，楚言凝这才伸手揉了揉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而?有些隐隐发疼的肩膀。令他欣慰的是：这些疼痛并不是毫无价值的，至少他确定了那个男人并不是蝙蝠侠————他可不是白白在蝙蝠侠的胸肌上躺了一个晚上。

刚才那个男子虽然身材也不错，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蝙蝠侠身材比他好，这个“好”字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胸肌的饱满程度以及硬度，还有………

总之，恭喜蝙蝠侠，他依旧是楚言凝心目中身材最好的男人。

再将心中的那一个猜测彻底否定掉之?后，楚言凝在庆幸的同?时又感到了一点点失落。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一丝失落究竟是因什么而?起。

“您好，请出示您的入场证件。”在即将进入拍卖会场的时候，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将楚言凝拦住了。

楚言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递了出去。这当然不是他的入场证件，要知道红眼恶魔甚至没有跟他提到过这个————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从刚才那个男人手上顺手牵羊。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一次临时起意的行?动会给他带来这样的方便。

至于那个男人是否能够进来？那可不是楚言凝应该担心的问题。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男人终究会进来的。

楚言凝所?递出的是一张非常简陋的卡片，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辨识度。卡片上无非是写着名字以及其他的一些琐碎东西。再将卡片交出去之?前。楚言凝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那毫无疑问是个假名。

那名保镖似乎并不介意这个，他只是收走了卡片，然后给楚言凝让出了道?路。

当楚言凝进去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快要开始了。这个拍卖会规模很小，也不那么正式。为了给拍卖台留出一些位置，所?有参与竞拍的人几乎都挤在一起。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是相当难受。

站在拍卖台上的拍卖师装模作样地宣读了拍卖会的注意事项以及拍卖规定?，然后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今晚的正题。

当拍卖清单上的第二样东西被端上来的时候，楚言凝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男子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楚言凝的目光，但他只是侧头看了楚言凝一眼，并没有靠过?来的打算。

反复确认了男人和自己之?间隔着一个安全距离之后，楚言凝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拍卖会上。红眼恶魔给他的提示实在是太少了，他对这个拍卖会一无所?之?知，这让他不能对任何细节掉以轻心。

当那个灰褐色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被盛在托盘上拿上来的时候，楚言凝觉得自己找到了目标。哪怕他只是远远的望着，他都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负面情绪，正扑面而来。当楚言凝看向后于他进来的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那个慵懒的靠在墙上的男人在看到这块石头之?后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他将手从口袋中抽.了出来，这个是一副完全进入了状态的模样，他似乎对这块石头是在必得。

好了，无论不管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恶魔，他们都是对手。

果?不其然，就在拍卖师报出起拍价的瞬间，那个男人已经率先将价格加了将近一倍。

不过?这样东西的拍卖才刚刚开始，它?的起拍价不是特别高，哪怕翻了一倍，也不是一个多么高昂的数字。一想想之前布鲁斯.韦恩在生日时留给自己的那张银行卡，楚言凝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当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加价的话头又被别人抢了去。楚言凝的声音不算大，现在又带着口罩，自然争不过?那些大嗓门。当然，也不是真的争不过?，只是………

他再一次的看向那个男人。此刻的男人明显陷入了加价的漩涡，那东西的价格就像是流水一样“哗哗哗”地向上长着。

当价格被炒到一百万美金的时候，楚言凝想要加价的谷欠望彻底消散了。他不敢置信地又瞧了一眼那块黑石头，有没有搞错，那只是一块石头啊！冷冰冰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作用的石头！

无论如何，他是肯定不会用自己的钱去买这么个东西的，他宁愿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去强抢！也许那些钱曾经是属于布鲁斯.韦恩的，但是现在那就是他的！用这些钱去买草莓蛋糕不香吗？这个破石头又不能吃！

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是那些人傻钱多的阔佬终于发现这块石头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有价值，加价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

“两百万，还有没有往高处加？”虽然这么说着，拍卖师已经举起了他的锤子。显然，他也觉得这块石头最多也就只值这么多了。

此刻，就连那个对石头势在必得的男人也已经停止了加价。楚言凝从对方的眼神可以看出————那个人也跟他抱有一样的想法。也对，比起漫长而又枯燥无味的加价，事后抢劫明显有意思多了。

“三百万。”在一片沉默之?中，一个声音脱颖而?出。那个声音并不大，但是在一片沉默之?中已经分外显眼。

“三百五。”

居然还真的有人继续往上加价。

“四百万。”

“四百三。”

阔佬和阔佬的竞争还在继续，楚言凝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比谁更人傻钱多。这让楚言凝觉得不抢了石头再勒索他们一笔都对不起他们的豪气。

漫长的竞争终究还是让其中的一个人感?到不耐烦了，“一千万。”

低沉的声音就像抛入水中的一颗小石子，而?那颗小石子无疑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翻起滔天巨浪。

天哪，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傻逼？

穷人嘛，总是喜欢看富人大出血。怀着某种幸灾乐祸的心态，楚言凝伸长了脖子试图去寻找那个即将成为冤大头的富豪。

然后，他隔着墨镜对上了一双眼眸。因为那个深色的墨镜。楚言凝无法看清对方眼睛的颜色，但是那种感?觉让他分外熟悉————毕竟那样的目光都是透过某个眼镜传递过?来的，只不过?一个是墨镜，一个是护目镜；一个是深咖啡色，一个是白色。

几乎就在接触到对方视线的下一秒，楚言凝主动移开了视线，但是对方的视线就像连在了他身上一样，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心虚，又或许两者都有？楚言凝无意识地用手将自己口袋的边缘揉得凌乱不堪，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缓缓地低头向口袋中望去，之?前那个一直振动，一直显示着请求通话页面的手机屏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了。望着漆黑一片的口袋，以及口袋中手机隐隐约约的轮廓，楚言凝只觉得背后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6日零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