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走到停车场，宫贺还在念叨着“终身免费会员卡”。

云辞意无奈，“这个卡连我也没有。”

现在这些店都不是他管的。

刚开始他只买了一两家店的时候，还是在自己上手打理，然后就发现他完全继承了爸妈的天赋，做生意只赔不赚。

先前还是盈利的店到了他手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赔钱了。

每个月的往里搭钱，持续贴补着，连他自己都迷茫了起来。

那会儿衣锦和宫贺还经常去他店里吃，点菜、打包、请客，自掏腰包，各种给他捧场。

完全没用。

后来，他及时止损，请了个团队帮忙打理财产。

这些情况才逐渐好转。

但是有了团队也麻烦，他到自己的店吃饭，也是要付钱的。

而且他的身份也是问题，到底是个公众人物，如果知道老板是他，肯定会有粉丝来打卡。

但他开店也不是为了赚粉丝钱，只是觉得这么好吃的店，他也想要。

总之，为了避免麻烦，他买的店除了最初自己打理过的两家，其余的都不知道老板是他。

唯一好的地方时，每个餐厅都留了专属包厢或者位置，他去吃可以不用预约。

前提是，他还记得那家店是他的。

宫贺对这也略有耳闻，心更痛了。

“还不如不让我知道这家店是你的。”

他说着目光怨念的瞪向褚行，“下次给他教训，至少别当着我们的面说！”

褚行皱起了眉，语重心长道，“你看你这都是什么朋友？”

云辞意扶了扶帽檐，看他，“比你的还是好一些的。”

宫贺不乐意，“这能怪我么？”

“你说要给他个教训，然后捅我一刀。”

“我犯什么错了么？我觉得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出现在你们面前。”

褚行稍加思索，赞同起来，“你知道就好。”

宫贺，“……”

他看向云辞意，“我觉得你有必要做个选择了，在你二十年好友和你老公之间，总有一个更重要。”

云辞意正看热闹，闻言顿时警觉，“你们都一样重要。”

“差点儿忘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说着从后备箱拎出来两大袋，“我拍戏的时候，看别的演员用的两个品牌的护肤品，拿给化妆团队用了试试，她们也觉得不错，你拿回去试试。”

“真的么？比我们家的还好用？”宫贺接过袋子就去看里面的品牌名。

他家也是做护肤品的。

都是什么流传下来的秘方，改良之后效果更好，走的高端路线，卖的也不错。

他美容院的东西都是直接拿的家里的产品。

云辞意用的，也基本上是他家的。

云辞意不大确定，“……不知道。”

他对这个不是很懂，不然也不会拿去给化妆师用，让她们来判断。

宫贺注意力已经都放在了手里的瓶子上，“我回去试试。”

云辞意跟他挥手，拉开车门，又想起来一件事，“衣锦！”

衣锦就站在他旁边的停车位。

云辞意指了指褚行，“帮他爸妈在你们家医院约个体检。上次到现在差不多快一年了吧？”

“没问题。”衣锦大方道，“给你免费。”

他说着看了宫贺一眼，“学一学。”

宫贺也提醒他，“你去年回家拎的那几套八万八的护肤套装，是我从家里拿的。”

衣锦拿后脑勺对他，转而问云辞意，“你爸妈的一般不是十二月做么？这次要约一起么？”

云辞意有些头疼，“我先回家看看吧。”

“我爸得找人盯着才行。”

那个倔老头，逃体检已经不止一次了。

衣锦了然点头，“确定了找我就行。”

“嗯。”云辞意挥了挥手，坐上车。

拉车门的时候，便看到这车副驾驶上的投影灯，是另一片星云。

他盯着地面看了会儿，褚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无得意，“怎么？被感动到了？”

“是不是有被宠爱的感觉？”

“花里胡哨。”云辞意评价完，随手拉上车门。

褚行也回了他四个字，“口是心非。”

等车子开出停车场，他才又说，“虽然你记挂着我爸妈身体，我很满意，但是你今天得罪我了两次，还是要教训你的。”

云辞意调了调副驾驶的高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随口调侃他，“你要掉头回去，再捅衣锦一刀么？”

“哼！”褚行一声冷哼。

“你会为你的嘴炮付出代价的。”

云辞意挑眉，感觉到手机震动，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衣锦。

不想上班：刚刚褚行在不方便说。

不想上班：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挺不正常的，但是，感觉你们更像是夫夫了。

YvY：之前像是形婚？

不想上班：不是。

不想上班：像是五六十岁的状态，差了那么一点儿味道。

YvY：o

不想上班：不过我觉得褚行现在可能有点儿问题，你要不要考虑带他做个检查什么的？

YvY：还好吧？

云辞意仔细想了想，虽然偶尔有些奇言怪语，但大体上不像是有问题的。

不想上班：我也不太确定。我只是心理医生，他应该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不想上班：总之你多注意一下，反正做检查花不了多长时间。

YvY：好。

云辞意把手机盖在腹部，手肘撑在车门扶手上，侧头看了眼褚行。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人的脑子不可能突然就坏掉了？

他望着褚行思索起来。

褚行察觉到他的目光，嘴角上翘，开过这一段路，靠边停车，扯掉了自己的领带，丢在云辞意身上，不容置喙道，“带上。”

云辞意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领带，真心实意的问，“你下午有时间么？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没有时间。”褚行转头，目光扫过云辞意，视线在他颈窝处停了几秒。

云辞意今天穿了件蓝色的圆领毛衣，柔软衬白，软到滑落，露出了颈下一片白。

“你自己带，还是——我亲自来。”

云辞意捡起身上的领带，抛了回去，半点儿也不怵他，“我不带。”

“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褚行握着领带，解开了安全带。

“草！”云辞意慌忙起身，按住他。

“褚行！这可是在路边，我不想上社会新闻。”

“只是蒙上你的眼，能上什么新闻？”褚行蠢蠢欲动。

云辞意问，“蒙我的眼干什么？”

“带你去我的龙宫。然后，”褚行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教训你！”

龙宫？

云辞意夺了他手里的领带，“我自己带。”

他双手捋着领带，看了眼窗外的路，“东郊别墅？”

褚行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云辞意动作顿了下，“……”

他就随口一猜。

他跟褚行在S市一共就买了两套房子，一套是长住的公寓，一套是结婚的时候买的别墅，常年闲置。

这条路跟去公寓的路相反。

云辞意连蒙眼的动作都随意起来。

他原本还挺好奇褚行嘴里的龙宫是哪儿的。

褚行苦思冥想，得出了答案，“你一定是早就在觊觎我的龙宫了！”

云辞意悠闲的靠在副驾驶上，即使双眼被蒙住，依然顺利的摸到了自己的水杯，用吸管喝了口水，才慢悠悠道，“那套房子写了我们两个的名字。”

“这你也知道？”褚行声音沉了下来。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是可以把你的名字去掉的。”

云辞意，“……嗯。”

“你加油。”

褚行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你等着！”

车子踩着限速线一路飞驰。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云辞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耳朵已经听到了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还尚未反应过来。

已经被褚行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云辞意伸手去拽眼上的领带，却被抓住了手。

陌生的地方，又看不到面前的情况，要不是出于对褚行的信任，他这会儿绝对强行挣开了。

褚行轻啧一声，按住他的背，“急什么。”

云辞意只能随着他身体的幅度感觉到他们在往前走，并没有上楼。

也没有嗅到久未住人的房子常有的灰尘味儿。

反而是极淡的水的气息。

他蹙起了眉。

约莫两分钟后。

他被褚行放了下来。

云辞意第一反应就是去解领带，手刚抬起来，就感觉到眼上一松，领带滑落。

他眨着眼睛，感觉到眼上覆了一只手。

“先适应一下光线。”褚行虚盖他的双眼，眼睛看着自己那条黑色的领带在云辞意银色的长发上滑落。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松开手。

双手插在口袋里，抬了下眉，等着看云辞意的反应。

云辞意眼珠慢吞吞的转了下，才回过神来，去看周围的环境。

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视线所及，尽是海底的景色。

远处光线幽暗，只有他们在的地方有一层半球形的光罩，散发着浅浅的金色的光。

脚下柔软，却不会有深陷的感觉，像是踩在沙泥上一样。

而他几步之外，就是一颗巨大的红珊瑚，有几只小丑鱼穿过珊瑚吐了个泡泡。

再远处，是巨石，一半藏在黑暗里，一半面对着他，上面有不知名的藻类，和壳类生物。

云辞意视线转了一圈。

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去碰一碰那只红珊瑚。

或者是隔绝他和这片海的光罩。

他手伸到半路。

被人握住了。

褚行胸膛贴着云辞意的后背，左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想看？”

云辞意抽了抽自己的手，“废话。”

褚行抓着他的左手，低笑一声。

云辞意侧头看他。

还未想明白褚行是什么意思，已经被褚行推着转了个身，后背抵在了自己方才想碰触的光罩上。

云辞意看到他们左侧的鱼似乎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退。

他好奇的看过去，被褚行捏着下巴掰了回来。

褚行鼻尖贴着他的，低语，“你以为我带你来，是让你游玩的么？”

不是么？

云辞意在心里反问。

但他现在真的好奇的紧，只好哄褚行，“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当然是——

惩罚你。”

褚行说着，露出了一个肆意的笑。

抓着云辞意的手腕，把他推到了贝壳床上。

云辞意刚刚只扫了一眼，这是一张圆型的床，没有床头床尾，一端契合光罩，仿佛跟外面的海相接。

躺下来才发现这张床很软，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他手能摸到床单应该是真丝的，十分顺滑。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是金色的，看起来有点儿怪。

他走神的想着，褚行靠了过来，先跟他来了一个长吻。

云辞意按住他的手，“等等！”

“你先把这个关了。”

他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被其他生物围观，

哪怕是假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光罩好像更低了。

鱼群就像在他们上方不远处游动一样。

褚行兴奋起来，“你怕了？”

云辞意，“……”

他严肃的叫了声，“褚行！”

“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褚行手臂撑在他肩侧，见他视线一直往上瞟，扫了一眼，顿时明悟，“那我让它们都离开怎么样？”

云辞意：？

“你是不是装上瘾了？”

“什么装？”褚行俯下身来，“这里可是龙宫。那些鱼当然听我的。”

云辞意不信。

褚行又去拽他衣服。

“你他妈！”云辞意低骂了声。

只发现一个道理，破坏比保护更有容易。

褚行都把他裤子拽掉了。

云辞意忍辱负重道，“那你把他们弄走。”

褚行摸着他的唇角，得意洋洋，“现在晚了，你得求我！”

云辞意没好气道，“求你。”

褚行，“求谁？”

云辞意，“求你。”

褚行提示他，“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谁？”

云辞意深吸一口气，“龙王行了吧。”

“你怎么这么笨呢？”褚行叹气，亲了他一口，“这个是代价。”

“你应该叫我，老公。”

云辞意咬牙，“老公。”

褚行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才乖。”

他说完，

打了个响指。

鱼群和流浪鱼都定了下，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朝远处的黑暗游去。

它们慌乱游走的身影，显得褚行自信满满的面庞似乎多了分光彩。

云辞意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又气又忍不住心动。

海水沉静无声。

但闭上眼却能嗅到湿漉漉的、清爽的海水气息。

仿佛真的置身海底。

云辞意睁眼不是，闭眼也不行，整个人都有些紧张。

在褚行的手臂上都落下了指印。

·

这里根本分不清时间。

云辞意只知道自己累的并不想动，只在褚行要带他去洗澡的时候，掀了下眼皮。

但眼上很快，又被褚行遮了起来。

他连手臂都懒得抬，“现在就不用遮了吧？”

“不行。”褚行断然拒绝，“我的龙宫布置可是秘密。”

他想了想，暗示云辞意，“等你再听话一些，这个秘密也可以跟你分享。”

云辞意，“谢谢，不感兴趣。”

褚行，“哼，我不信。”

眼睛遮没遮都没太大差别。

云辞意趴在褚行肩膀上，又不用自己的动手，洗的都快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手向后伸，精准无误的拍到了褚行的手，“我现在很累，不想收拾你。”

“但你再继续下去，就不一定了。”

褚行悻悻的把手从他屁股上拿开，老实的帮云辞意擦了身体。

重新抱回自己的龙宫内。

云辞意看了眼金色的被子，已经无师自通了学到了特定物失明，只当没看到。

裹了就打算睡觉。

临入睡前，扫了眼靠在“光罩”上，或者说是墙上的褚行。

也不知道褚行是怎么做到的，这里除了床之外，完全看不出其他家具的影子。

还有这里如果是投影，也太厉害了。

他正想着。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

云辞意皱眉，睁眼朝声源看去。

褚行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没有剪开雪茄，另一手举着打火机，正在点。

云辞意盯着他拙劣并且错误的手法，沉默了几秒，“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褚行把打火机随手丢在一边，夹着雪茄，满脸深沉，“现在。”

云辞意又说，“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烟味儿。”

褚行垂眼看着他，“那又怎样？”

“你能管得了我？”

“不过……”

云辞意坐了起来，“那你抽。”

褚行坚持说完了后半句，“不过，你可以求我。”

云辞意看着他，“不用。你抽。”

“你以为我不敢么？”褚行不屑一笑，举着雪茄递到嘴边，使劲儿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呸！”

云辞意，“……”

他重新躺下，还不忘提醒褚行，“烟头放外面，顺便散散味儿。”

褚行把雪茄按在烟灰缸里，“你嘲笑我？”

云辞意忍着笑意，“没有。”

褚行按着他的被子，语气危险，“云辞意！”

“我本来想放过你的！这是你逼我的！”

云辞意睁开眼，原本就眼尾带红，因为忍笑，又多了一层水光。

他原本也想放过褚行的，但褚行非要逼他。

他没忍住，好整以暇的问，“那你想怎么办呢？”

褚行能拿他怎么办呢？

“呵！”褚行冷笑，“我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