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时，没有人和朕抢啊……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圣人之言一般，一说出口便余音绕梁，而且胤禛估计着这三日不绝都有些短了，这句话他可能得记一辈子。

【老四？】

怎么突然沉默起来不说话了？

“皇阿玛，”胤禛按下自己心中的所有情感，侧过头面无表情，“这西宁，老九他非去不可。”

【朕不会同意你这样无理的要求。】

“朕知道。”胤禛歘下眼眸哂笑一声，“但朕没有在跟您商量，只是在通知你这件事情而已。”

胤禛说完这话就起了身径直走向了养心殿门口，苏培盛已经在刚才被他从懋勤殿调了过来，虽然名义上还不是大太监，但是实际上已经负责了原本梁九功应该负责的事情。

至于梁九功本人，他在交代完了苏培盛一些需要交接的事情之后便下去细细地在纸张上罗列出来皇上可能会说的话，争取在三天之内将一沓完整的说话册子做出来，到时候皇上讲话的时候可以直接抽取出自己想说的话展示给苏培盛看，而不需要康熙他现写了。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光瞥到一抹明黄色从殿里出来，还没有瞧见来人苏培盛便已经跪了下来行礼，声音洪亮，语气激昂，端的是一副满满干劲的样子。

“拟旨。”

“嗻。”苏培盛垂下眼眸洗耳恭听。

“宣旨，着九贝子允禟遵循古制，即日起前往西宁赴军前。”

“嗻。”

苏培盛脆生生地应下了，但是心中还是惊讶着的，着实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现在就下手了，毕竟今个儿的朝堂上，皇上不是刚刚才给九贝子安排了事情做吗？

不过惊讶归惊讶，这拟旨宣旨的事情还是要他去办的，而且要亲自去。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九贝子到时候再生气也是不会对自己下手的，但是换成了别的小太监过去可就不知道了。

死倒不至于，但是受不受伤可就不一定了。

【老四!】

康熙很生气，他刚刚跟着胤禛飘了出去，听到了这个人究竟讲了什么鬼话，很想在刚才就发作，但是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黑着脸等着胤禛重新回到座位前打开下一本奏折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他很是用力拽了一下胤禛的头发，而且是那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轻描淡写，这次用上了劲的拽头发让胤禛吃痛出声。

在吃痛出声地下一瞬间，胤禛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冷眼瞧着康熙。

【朕一直包容你，因为你是朕钦定的皇帝，虽然朕现在有诸多不满，但是比起这些，我们大清的稳定繁荣在朕看来才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即使朕对你不满，但是看在你政事处理的不错的份上，朕才没有多加计较，只是希望你能放过你的兄弟们而已，但你呢？】

【你现在是皇帝，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但是你呢？你竟然害怕别人抢走你的位置？他们怎么抢？】

说到这里的康熙已经有点生气了，他下意识地握起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虽然砸了一个空，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你防的了一时能防的了一世吗？啊？】

“朕能。”胤禛斩钉截铁。

康熙嗤笑一声，目光都掩饰不住的嘲弄，【你能？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把他们杀光，不就可以了？”

康熙：？？？？

“不过，朕自然不是那般残忍的人。”盯着康熙的眼神，胤禛轻轻敲了几下桌子，漫不经心道：“那些已经没有丝毫可能性再与我竞争之人我都会放过他们，好好养他们一辈子。但是那些还有胆子在这个时候依旧对朕的位置有想法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也许皇阿玛不能同儿臣感同身受，但皇阿玛，你还记得当年你诛杀鳌拜时的那种心情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皇阿玛也是懂得，那……”

【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兄弟，这其中总有商量的余地。】

胤禛闭了闭眼睛，右手微微攥紧，“若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那永乐皇帝为何要起兵造反？”

【我们大清的事情怎么能与前朝的事情做比较呢？朕以为……】

“皇阿玛，”他不来不想这么伤人的，但是皇阿玛他实在是太过于胡搅蛮缠了，所以皇阿玛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那你先前呢？你废了太子不就是因为你觉得他威胁到了你，想要取代你吗？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想着父子之情将皇位让给他呢？如果那个时候你将皇位让给了太子，那现在不就是没有儿臣什么事了，你现在也不用在这里跟儿臣我说这些话了！”

【逆子，你……】

“你急了，你急了……”

【朕只是因为太子他……】

“如果太子原谅你了，那我可以答应你放过老九。”

康熙顿了一下，歪了歪头眨了一下眼睛，声音有些迟疑，【你……】

“我如何？”

【同太子关系，竟也挺好？】

“不，”胤禛一脸坚定地摇摇头，“我只是想让皇阿玛认清一个事实，太子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个赌约你不会赢。”

【太子并未生朕的气，他懂……】

“呵。”胤禛嗤笑一声撇过头。

【你笑什么？】

“没什么。”胤禛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六日之后，我们就去瞧瞧太子吧。”

【为何是六日之后，你可是心虚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

【那还是六日之后吧。】

康熙从善如流，转过身背对着胤禛，心中有些紧张。

他，其实，发现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还没有敢去看过胤礽……

“皇阿玛，这几日，您可以去看看梁九功，让他做出来的册子更方便您使用。”

【现在叫朕皇阿玛，一口一个您，刚刚怎么说的来着？】

“皇阿玛，儿臣错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的无力感再次出现，康熙闭了闭眼睛决定不再理这个倒霉儿子了。

话说梁九功现在在做自己说话的册子，那这几日他满意的话就拽他头发上系着的丝帕三下，不满意就拽他一下？

嗯，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