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某宝客服味的口吻，一口一个“亲亲你好”，秦芮这一天接待了四五十个来询问的人，但真正下单购买的满打满算也就六个人，一个是何明娜介绍来的李悦，剩下的都是之前购买过枇杷膏的老客户。

唐一曼就是其中一个，早上秦芮在朋友圈打的广告刚发出来，她第一时间就刷到了。

唐一曼看着秦芮配的图片，手里不停地放大图片，企图找出一丝破绽，图上的头发由一片枯黄转变为乌黑亮丽，据秦芮所说只用了一周时间，如果这是真的，那可真是不得了。

经过她的仔细观察，通过照片中人脖子上的小痣可以确定那人就是秦芮，并且图片是完全没有P过的。

和秦芮共事了几年，她的头发还是让唐一曼印象挺深刻的，在大家都毛发日益稀疏的办公室里，她那头浓密的头发十分突出，美中不足的就是发质太差，或许是由于不经常晒太阳，又或许是疏于打理，秦芮的头发十分毛躁干枯，并且总是有些发黄。

这点让唐一曼经常暗暗可惜，如此浓密的头发如果好好打理，定然十分惊艳。

现在呢，被她惋惜的干枯头发已经变成了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这是魔法吧。

最让她动心的是秦芮宣传的生发功效，连那一头枯草都可以拯救，生发，也不是不可能吧。

唐一曼当即便开口询问：“你们看秦芮新发的朋友圈了吗？好像是头发护理产品，有人要买吗？”

办公室里立刻热闹起来，上次他们一起拼单购买的枇杷膏马上就要喝完了，已经有不少人商量着打算回购了，不得不说，枇杷膏的功效非常好，自从喝了枇杷膏之后，办公室里就再也没有人咳嗽过。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对秦记养生美食小铺产生了信赖，一听到小铺上新的消息，同事们纷纷掏出手机。

“生发护发，看起来很好耶，可是这价格有点太贵了吧。”

“啊，我以为399的枇杷膏已经够贵了，没想到这一下就翻了几个番啊。”

“我好想要！一看价格，我萎了。”

唐一曼听着办公室里的兵荒马乱，开口道：“想想枇杷膏的效果这么好，这个头发护理产品的功效肯定也不会差。”

“是啊，我们一开始不也觉得秦芮卖的枇杷膏贵吗，价格比别的枇杷膏贵上几倍，但效果也比别的好上许多倍，这个头发护理的产品应该也很棒。”和她关系不错的女同事附和道。

“也是，现在外面一套生发护发的洗发水怎么也得大几百块钱，两千块买这么一套，应该也不亏。”

眼见同事们纷纷被唐一曼说动，消停了没几天的周君山又开始作妖了。

周君山默默看着手机里秦芮的微信主页，刚刚发的那条朋友圈下面已经有十几条评论了，都是在问新品的，这还是他认识的人，不认识看不到的估计会更多。

这会儿他心里简直都快气炸了，手都快被抠烂了，但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酸溜溜的说几句风凉话：“枇杷膏效果好又不能说明新品的效果也好，再说了，枇杷膏也就那么回事儿。”

唐一曼真是一听他说话就烦，恨不得把那张破嘴缝起来：“就那么回事儿也没见你少喝啊，说得跟天天抱着杯子去打热水的不是你一样。”

这话把周君山怼的哑口无言，涨红着脸呐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唐一曼说的是事实，自从喝了枇杷膏之后，周君山以前那总是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浓痰都没了，连呼吸都似乎顺畅了，现在他是一天都离不得枇杷膏，有心想反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周君山那想蹿腾搞事的小火苗被唐一曼三言两语就按下去了，缩在一边不说话，同事们也懒得理他，自从跟他有直接竞争关系的秦芮走了之后，这家伙就以为自己能上位了，老是人五人六的，一天天不知道在拽些什么。

可这次升职，直接打了周君山一个猝不及防，升上去的不是他，反而是另一个平日里在办公室存在感不高的女同事，也不是没人对此有意见，可有周君山那个老爱作妖的臭鱼烂虾在前，这个人选就好接受多了。

没了能让他作妖的依仗，周君山也不敢再跳了，这也是为什么唐一曼能轻而易举把他按下去原因。

关于新品护发产品的讨论还在继续，唐一曼和关系好的女同事已经打算好一人要买一套，另外几个还在犹豫。

“我就单独买一瓶生发的就行，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什么护不护发的。”

“我也是，发质差点就差点吧，有头发就行。”

“我还是不买了吧，两千块钱呢，都够家里孩子上一个月补习班了。都这个年纪了，头发啥的都是身外之物。”

最后一个办公室拼拼凑凑也买了几套。

秦芮整理着手上的订单，之前何明娜帮她在学校里推销枇杷膏，好多老师喝着效果好都陆陆续续的来下了几单，再算上刚刚订出去的几单桑果粉和芝麻糖，一共是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三元的货。

看上去是挺大一笔钱了，可前面还压着秦芮订购包装盒的十三万元货款呢，到现在为止，还是属于亏损状态。

得加油啊。

十三瓶枇杷膏不需要制作，之前批量做出来的还剩下三四十瓶，直接打包就可以发出去了。

桑果粉和芝麻糖的套装订出去了四份，还有两个人只单独购买了桑果粉，这两样保质期都很短，不能囤货，需要现做现发。

秦芮直接收拾了一下，带上钥匙往工作室走去。

工作室离小区不远，也就两公里，用不了几分钟就到了，秦芮也懒得扫共享单车，直接走着去。

两边挨得很近，但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

另一边高楼大厦林立，现代化设施完善，但走进老社区里，就像是回到了九十年代，青石板的老路坑坑洼洼，两边的白墙上用黄油漆工整的写着标语，最高的小楼也不过三层，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鸟飞来飞去，最后排排坐在电线网上。

阳光照在身上，秦芮抬起头来，好像看见了彩虹色的泡泡。

好久没有见到过如此平静的场景，秦芮伫立在小路旁边，静静地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

身旁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消栓划过地面，已经有了深深的一道划痕。

门从里面被打开，秦芮赶忙退后，让出门前的空地。

出来的是一位老奶奶，白发苍苍的短发服帖的梳理在耳边，皱纹已经很深了，佝偻着腰，可还是挡不住她嘴角的笑容。

原本浅浅的笑意在见到秦芮后又加深了许多，一开口便是年迈的嗓音，沙哑有含糊，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她的热情。

“你是新搬来的吧，就是斜对面，前几天你拉东西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是。”秦芮点头，这边只是工作室，并不是她住的地方，但这就没必要告诉别人了，因此她便作默认状。

“小姑娘真俊啊，白白净净的真好看。”

“我家媳妇年轻的时候……”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了。

眼见这位老奶奶灰白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她，嘴里念叨着夸赞的话语，还微微上前一步，打算捏她的手。

秦芮脊背都发凉了，酥麻感从大脑一路窜到脚底，脑子里的画面已经从刚才的美景切换到法制栏目了，什么“女大学生被孕妇诱拐”、“年迈老太拐卖未成年少女”等社会新闻从脑海中涌现，停都停不下来。

秦芮脚一软，差点站不住，立刻后退一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您好，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秦芮离那扇门远远地，绕开一个圈子，逃也似的跑开了。

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呼喊声，秦芮头皮发麻，一眼都不敢往后看，僵直着脖子往前跑。

好不容易跑到工作室门口，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路，愣是跑出了逃命的感觉，开门进了院子里，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背靠着大门喘气，秦芮冷静了一会，理智回笼之后，才思索着自己刚刚是不是反应过激了，但转念一想，这也太吓人了，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一个老奶奶背后是看不清模样的院子，紧紧地盯着你，还不停地夸你漂亮，这想让人不联想到社会新闻都难。

秦芮拍拍胸口，先把这口气给压下去，是不是误会以后再说，先把手里的事情干完了。

之前在粮油铺子订购的黑芝麻核桃已经连同桑葚一起送来了，就整齐的码放在大厨房的墙角，秦芮从不同的麻袋里每样倒出一点，差不多有个两斤的样子。

核桃需要剥皮，老板送了几个剥核桃的工具，秦芮拿着工具，轻车熟路的压碎核桃壳，掏出里面的核桃仁。

核桃仁轻轻剥去外层的薄衣，这一层棕色的皮会影响口感，还会造成做出来的糕点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