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一向心大，但这次他露出的耳朵却因羞愧变成了粉红色。

裴天轻声道：“都、都不懂。”

宋远又问：“剑法的第一句是什么？”

裴天心想我哪知道啊，只好低下了头，沉默了半天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看到这副场景，宋远浅笑渐渐消失，抿起了唇。

糟了。

裴天心想，宋远对修炼这事特别重视，资质怎么样不重要，但对方十分不喜对剑道的敷衍，也看不上不刻苦之人。

裴天正胡乱想着，霎那间，一把冰冷的剑架在了裴天的眼前。

“裴天。”宋远说，“拿出你的剑。”

裴天只好拿出了自己的剑。

宋远：“剑随心动，剑所指的地方，不是由手腕指引，而是靠心。熟悉你的剑，并且每一招每一式，剑的速度必须比你所思所想还要快。”

“我舞一套，你随我舞一套。”

裴天点了点头。

很快，宋远一套剑法毕，干净利落，招招带着杀气。裴天看了看自己手中尘封许久没有出鞘的配剑，思索了片刻后——

裴天：“统啊江湖救急，你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提升剑法的东西？”

系统：“有。”随后拿出了一本《二十天入门剑法》

裴天：“……时间真的很急，有入门时间再短一点的吗？”

系统：“比如？”

裴天眨眼：“……二十秒那种？”

裴天知道系统当然没有，宋远还在一旁看着，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但临时抱佛脚，裴天即使从前用过剑但现在也因为某些原因好久没动过了，基础还在，但其余的花拳绣腿东西骗骗外行人也许行，在宋远的眼里就是败絮其中了，宋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裴天皱起了眉。

裴天只好老实交代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拿起过剑了。”

宋远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忍了又忍，最后说出了“胡闹”二字，对裴天的印象又瞬间回到了从前。

看到此场景，裴天心里大叫不好，连忙从墙上拿了一块新的试炼石，将其捏在了手里，也来不及解释其它了：“大师兄我错了，是我悟性不高，但剑……剑我可以试着去练好，你不要走。”

“你可以不要走吗，我现在就可以练。”

那双杏眼如今正慌张地看着宋远，漂亮的琥珀色正蒙上一层水雾，即使是有铁石心肠的宋远也忍不住开了口。

宋远：“最后一次。你先进入试炼石了解剑法，出来后我再指导你。”

裴天点头，随后闭眼再次进入了试炼石。

宋远冷冷看着这一切，待裴天闭上了眼，他的视线便转移到了裴天那颗眼角的泪痣上。

之前蒋思煜的话再次回荡在了耳侧。

蒋思煜：“裴天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惜听说修为不行。”

——“不过苏泽何和裴天好像眼角都有一颗泪痣。”

——“你对裴天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和他没什么。”

宋远为之前自己回复好友时还有一瞬犹豫而感到好笑，宋远把之前都归咎为错觉。

*******

等裴天再次从试炼石的幻境中出来时宋远却不见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都不见对方的身影，正迷茫之时，却发现身边留有一张纸条。

纸条悬空，字体翻滚着金色光芒，上面写着“主阁突有急事，你暂留试剑阁，我已经叫了其它人来指导你剑法。宋远留。”

等裴天逐字看完，纸条便从尾部逐渐化为了灰烬在空中消逝，只留下了一股冷清的雪松味。

不过还未等裴天细想，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黑衣，方修阁九阁每阁弟子所穿服饰不同，裴天从其服饰黑袍灰边祥云暗纹中认出了对方身份。

那人正是蒋思煜。

蒋思煜本在逍遥快活，约了九阁的一群狐朋好友要去喝酒，被宋远一封传书便叫来了试剑阁。

见裴天已经醒了，蒋思煜挠了挠头解释道：“宋远那家伙被阁主叫走了，他让我来辅导你剑法。”

裴天还没有试炼石的幻境中缓过神来，于是茫然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系统在一旁同裴天介绍道：“蒋思煜是二阁的人，但相比起主阁阁主剑尊闻名于世，宋远剑法有一剑定东吴的美誉，方二阁以其法符解咒之术立足于方修阁，蒋思煜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很适合教导你。”

裴天问：“所以他剑术不好吗？”

系统否认道：“他可是二阁的人。剑法相比起宋远可能稍弱，但对付你来说绰绰有余。”

裴天了然。

裴天花瓶的名声扬名于外，但蒋思煜对裴天的修为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太了解，他想了想才开口道：“你现在先舞一套试炼石中的方修阁入门剑法，有什么问题我给你指出来。”

裴天点了点头，但正当他准备起剑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

原本分散在不同地方的人群在往一个方向靠拢，人们的视线集中在了一个地方，裴天微偏头一瞥，随后他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苏泽何。

只见苏泽何在人群的中央，他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在试剑阁昏暗的光线中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即使苏泽何手握利剑，却也像无害的小白花，剑尖所指便是以柔化钢，招式不急不缓，剑影波动，泛着起细碎的光亮。

剑起风起，剑动如水，剑止花停。

苏泽何的修为造诣很高。

随后对方一剑舞毕，收剑干净利落，剑刃入鞘发出铿锵的声响。

小师弟在方修阁九阁之中的名气向来很高，聚在一起的人群赞不绝口，有人却在偶然间发现了站在另一边的裴天。

裴天和苏泽何是方修阁公认的两大美人，二人都很少出现在试剑阁，没想到今天居然凑在了一起，有好事者将裴天指了出来。

“看，那不是主阁的裴天吗，他怎么也来试剑阁了？”

人群开始了碎碎念：“他不会也是来练剑的吧？”

“你们刚才看到苏泽何了吗，没想到小师弟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我倒是有些期待这个裴天是什么情况了。”

有人不屑道：“就他，他不是公认的花瓶吗？”

站在一旁的蒋思煜也听到了这样的话，他下意识回头看裴天。

裴天却不为所动。

大家说起话来却越来越口无遮拦。

“有人见过他练剑吗，没有吧？”

“他就是一个笑话，主阁阁主贵为剑尊，他身为主阁弟子却没有人见过他用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提起剑喽。”

……

裴天明显没有把这些人的言论放在心上，但蒋思煜自己没忍住，朝周围人喊道：“你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干什么！”

蒋思煜一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接触，遇到这种场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开口只好道：“试剑阁不允许大声喧哗，你们快去做自己的事。”才把人群疏散开来。

但弟子中不乏有一些喜欢看热闹之人，他们虽说是散开了，也假装着干着自己的事，却眼神一个劲地往裴天身上放，摆明主意要看看裴天的修为到底是什么情况。

蒋思煜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情况。

苏泽何珠玉在前，裴天不好的“声名”又在外，怕裴天情况不佳两个人被连起来一对比，别人的评价影响到裴天，蒋思煜挠了挠脑袋，斟酌着朝裴天道：“二阁后山有一片空地，要不我们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练剑？”

倒是裴天像是一个没事人，他开口道：“蒋师兄，没事。这里挺好的。”

周围的人摆明了不肯罢休，蒋思煜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反而是裴天安慰他道：“我没事。”

蒋思煜朝裴天方向看去。只见少年眼眸倒映着四周，琥珀色清澈得仿佛对什么都毫不掩饰，嘴角微翘，带着一股年轻的朝气，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压倒他。

年轻而不惧。

蒋思煜一愣。

系统也有些好奇：“你不怕别人嘲笑你啊？”

裴天懒洋洋开口：“怕啊。”

系统：“那你还呆着试剑阁？”

裴天叹：“但人啊，总是要进步的。”

只见裴天收起了平日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拔出了自己的剑，刃如霜，剑尖所指，透着淡淡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