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泽州
今日早朝后,诸位大臣皆是议论纷纷,不为别的,只是太子景彧突然于大殿上主动提及了让大皇子景燚去平息那泽州的叛乱。
但凡朝中入仕之人,无论早晚,皆知,这大皇子自从季淑妃死后便被送出了宫,自建了府邸,便再无缘朝堂,而当年还不是太子的景彧却是一跃入主东宫,在朝堂上可谓是一枝独秀,风头正盛多年。
而当年之事,朝中老人皆知,那季淑妃之死与当今皇后娘娘可是有着莫大的干系的,这么一想,这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请旨让景燚去平叛,其中之意耐人寻味。
可皇上却是没有拒绝太子的请旨,还当场下了旨意,这会儿瞧着这圣旨许是已经快到大皇子的府邸了。
景燚正在云砚阁同小姑娘讲故事,季伯神色匆忙进来道:“主子,宫里来人了。”
景燚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书,似是早已料到宫里会来人,悠悠道:“呵,这旨意倒是来得比我想象中得快。”
起身,景燚摸摸小姑娘的头发道:“你乖乖的,我去去就来,嗯?”
宫里?那不就是燚哥哥的父皇派人来了吗?虞槡知晓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乖巧点头道:“嗯,我听燚哥哥的。”
“季伯,走,我们且去看看,有人非要引我出去,那我便奉陪到底。”景燚如是道。
季伯福身跟上道:“是。”
景燚和季伯到了前厅的时候,就见一个内侍官拿着圣旨,身后跟着一排小宫人,浩浩荡荡地立在那儿等着他呢,景燚勾唇一笑,连小小内侍宫人都敢小瞧自己了,还真是可叹可笑呢。
走近一看,领头的内官景燚并不认识,也是,这么多年不曾进宫了,他还真是认不得几个宫里人了。
那人见景燚姗姗来迟,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也不乏无礼,拖着尖细的嗓音道:“大皇子景燚接旨。”
景燚领着一众人等跪下,道:“景燚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泽州叛乱兴起,百姓流离失所,吾心甚忧,汝即为皇子,当以身作则,救民于水火,今令其即刻前往泽州,于十日内平定叛乱。钦此!”
那内侍官宣读完圣旨后又拖着声音道:“大皇子,领旨吧,杂家还要去回禀旨意呢。”
景燚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低头伸手接住圣旨,道:“景燚接旨。”
那内侍官见他没有什么推拒便接了旨意,只得带着一众人等讪讪离去。
景燚站了起来,周围的人都面色沉重,皇上这许多年都未宣主子进过宫,更加没有遣人来瞧过主子一眼,这突然来旨,却是要主子去那什么泽州平定叛乱,众人心里都愤愤然,不好受,但也不好表露出来。
季伯面露担忧道:“主子,这……”
景燚握住了手中的圣旨,眼里划过一丝寒意道:“季伯不必担忧,既如此,那我便去那泽州走一趟,他自以为可以推我入火坑,那我便让他们知晓,一个从火坑里爬出来的人,只会浴火重生。”
听他这么一说,季伯倒是轻松了几分,主子做事,必有他的道理,只是还是免不了有几分担心,道:“那主子何时启程?老奴去准备。”
“只有十日期限,今日便出发。”景燚道,心中却是有些放心不下住在伊影阁的小丫头,他要走了,这一走还是十日,小丫头会不会舍不得他走。
季伯听闻景燚今日便要走,便急急下去准备去了。
景燚拿着圣旨去了云砚阁,怎么着也要告诉小姑娘一声的。
虞槡一个人看书也是无趣得很,见着景燚回来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道:“燚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我看得好生无趣呢。”
景燚拿着明黄的圣旨坐下,道:“真的么?”
“真的真的。”小姑娘楞楞点头,生怕他不信似的。
虞槡瞧着景燚手里拿着的东西好生好奇,道:“燚哥哥,这是什么东西?”
“圣旨。”
小姑娘眨眨眼睛,还是有些不懂地问:“圣旨?做什么用的?”
景燚想着即使不忍心还是要告诉她的,便道:“这圣旨上说,让我去泽州平定叛乱。”
“唔,那……要去多久呀?”小姑娘恹恹地问。
“十日。”
小姑娘听后便愁眉苦脸道:“啊……十日!那我岂不是要十日都见不到燚哥哥了。”
看着小姑娘如此依赖自己,景燚不由得心下一暖,道:“十日很快的,你乖乖在家等我,燚哥哥回来时定给你带些好吃的好玩儿的。”
只听得小姑娘轻轻叹了口气道:“……唔,好吧。”
景燚安慰好了小姑娘,又唤来秋月道:“我此去泽州,要十日方可回京,我不在这几日,府里有什么事便找季伯,另,我会让冬雪来这里保护她,你二人务必照顾好她,不得有误。”
主子要去泽州,那必是出了大事,秋月忙遵命道:“是,主子。”
景燚想了想又道:“若是她在这府里待得腻了,想出去走走的话,你二人就跟在她身边便是。”
“是。”
交代好了之后,瞧着天色,景燚也该走了。
为了加快脚程,景燚带着清风二人一身轻骑上路,刚翻身上马,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小姑娘眼眶红红地道:“燚哥哥,不许你受伤。”
景燚闻言,心下一暖,他以为小姑娘会跟他说快些回来,要想她……云云,没想到小姑娘竟担心他此去会有麻烦,怕他受伤呢。
“回去吧,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景燚看着小姑娘温声道,总要让她安心不是。
景燚和清风走了,整日里虞槡都是恹恹的,晚饭也没怎么吃便早早地就歇下了。
而此时,皇后宫里。
一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在训斥着:“彧儿,母后真是不懂,你为何让那景燚去平叛乱?景燚这两个字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这大殿之上了。
你父皇都快忘了有这个儿子了,你为何还要主动提及他?还让他去平定叛乱?若是他真的平叛归来,你父皇必定会对他高看的。
还有,母后不是同你说过了么,你父皇身子愈发不好了,可是,他竟然不止一次提起了那个贱人,这对我们母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而这李皇后训斥之人,正是今日殿前请旨让景燚去平定叛乱的太子殿下,景彧。
景彧听了他母后的话,面上冷笑,作宽慰之词道:“母后,你所说的一切我都知道,只是,这景燚当真能够活着回来京城复命吗?父皇可是不曾给他一兵一卒。”
皇后闻言,面露喜色道:“莫不是彧儿已有了安排?”
“母后当真以为我会为他人做嫁衣,平摆着让景燚去捡这莫大的好处吗?这泽州可不是好去的,这叛乱亦不是好平的,那里有我的人,且不说他平不了叛乱,就是平了,也要有命回来才是。”
太子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满是阴郁,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而后又恨恨地道:“不过,父皇许真是有些心软了,我才提及让景燚去泽州,他竟立即便答应了请旨,丝毫没有半分犹豫,母后,我们要早做打算才是。”
闻言,皇后精致的脸上也划过一丝决然,亦恨恨道:“是啊,你父皇往日里对那贱人百般恩宠,最后不也赐死了她么?现在倒是怀念起那贱人来了,我们万不可走那贱人的老路。”
景彧闻言只是阴冷地笑了笑,没有了往日人前的温润如玉。
心中却是道,这大周储君他都做了这么些年了,怎可让他就那么轻易拿了去,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