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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蒸桑拿,俩人都坐不下去,头一次这么默契的出了屋。
站在宿舍门口,看见一群人脑袋都趴在阳台上,一眼望过去星星点点都是手机的光源。
“操,这么热的天儿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子都快热死了,还不来电!”
“这到底什么时候来电啊。”
“再不来电,我他妈就去开房。”
“学校不让出门。”
男生宿舍传来骂声一片。
顾而立听了,心里暗暗感叹张大爷今晚生意肯定很好,估计等会儿得有好多翻墙的。
其实他还挺能扛热的,站在门口有小风吹着,这个温度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就是周围空气有点儿燥。
傅琅虽然面色如常,可是早就已经不淡定了,从他微微卷起的T恤下摆就能看出来。
这个动作不仅能看出来他不耐烦,还能隐约看见点儿结实的腹肌。
顾而立对一个男的身上的腹肌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很好看,多看了一眼。
被傅琅发现了以后,收到了他极其鄙视的一瞥。
顾而立挑挑眉毛,想说腹肌谁还没有了,哥哥我也有。
他刚想掀开衣服给傅琅瞧瞧,就被平地一声雷的广播声给吓停了手。
院长拿着一只大喇叭站在宿舍楼底下喊话:“同学们,请注意。由于宿舍某个同学用电不当,导致整个二区宿舍的电路整体瘫痪,维修师傅正在抢救,大概明天早上就能修好。”
个狗屎玩意儿,如果是抢修的话,就这线路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来电,估计是这大热的天儿,又是晚上的,找不着人电工师傅,得明天才能修吧。
院院长长这话刚说完,一群精力旺盛,荷尔蒙失调的大龄男青年就愤怒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大家抄起热水瓶就往楼下扔。
跟扔炸弹似的,boomboomboom声不绝于耳,热水瓶发出响亮的爆炸声,在楼底下开出一朵又一朵花儿。
顾而立瞬间就嗨了,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操,这群人都疯了。”
开始只是扔个开水瓶啥的,后来人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往底下扔。
顾而立还听见楼上一哥们儿,很气愤的怒吼道:“靠!谁把老子的球鞋扔下去了?”
于是他仰起头看了一眼,一只灰色的球鞋,突然就飞到了他的面前。迎着风闻见味儿,他有点想流泪。
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是灰色球鞋,应该是白色球鞋穿久了变灰的。不过这味儿真的简直辣眼睛呛鼻子,让顾而立当时就没站稳,差点摔楼底下去了。
傅琅站他旁边儿扔了个热水瓶下去,拍了拍手说:“哟,还挺响的。”
顾而立捏着鼻子,用晾衣杆把那只球鞋挑下去了,连带着杆子也给扔了。
扭头看了一眼,叉着腰感叹着真响的傅琅,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不是没有热水瓶的吗?wǒ • cāo?”
傅琅没说话,默默进了宿舍。
身后传来顾而立的怒吼声:“傅琅,你扔的是老子的热水瓶:)?”
抗议行为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学校也没有什么要来电的迹象。
于是带头的领袖只好无奈的宣布活动就此作罢,大家都跑去后山吹风去了。
后山确实凉快,还有一条人工湖在那山前面。
但是蚊子也贼多,去了就别想囫囵个回来,被那手指甲盖儿大的蚊子咬上一夜,估计浑身都得是疙瘩。
在顾而立心里,人身安全>热的睡不着。
在傅琅心里,不能洗澡>热的睡不着。
想了一会儿,傅琅毅然决定去食堂后面的大澡堂子接水。
那个澡堂子常年烧水,锅炉里会存着热水。
不过,这会儿人肯定排起了长龙等着接水,但是他还是想去试试运气。
傅琅提着大桶准备出发去澡堂,临走前看了顾而立一眼。
顾而立默默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塑料桶上。
挠了挠脑袋说:“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这大个儿的桶,你一个人恐怕提不动。”
其实傅琅单提一桶水肯定是能提的动,但是还要上下四楼,在绕着宿舍楼转一圈去食堂后面,爬上五楼去接水。这就有点儿难度了。
正好他也要洗澡,就跟着一起去吧。省得再跑一趟。
傅琅没意见,转身就走了。
顾而立随手关了门,关门的那一瞬间,脑子白光一闪,拍了拍脑门说:“我好像……忘了带钥匙。”
“你他妈……”傅琅摸了摸口袋,皱着眉说,“我也没带。”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一分钟,然后同时撤回了目光。
“算了,先去把水打回来,再问宿管阿姨要备份钥匙吧。”
顾而立默默踢着脚边的瓶盖子,心里止不住想笑。
真是够了,两个智障,临走前没有一个人能想起来带个钥匙。
下了楼,傅琅拎着个空桶走在右边儿,顾而立走在左边儿,俩人中间隔着个桶。
楼底下还挺凉快的,尤其是过了宿舍楼之后,背阴的地方吹过一阵过堂风。
顾而立小步子迈得挺欢畅,穿个凉拖走在了前面。
让傅琅感到意外的是,看他穿凉拖大裤衩并不猥琐,也不会让人觉得很邋遢。
因为顾而立小腿修长笔直,身材也挺拔得如同一棵小白杨,把大裤衩穿出了一种很干净的味道。
就像是他身上的那种阳光大男孩的气质一样,很辽阔,仿佛是来自大海一般辽阔的感觉。
让人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此时风刚好吹鼓起他的白T下摆,露出了一点儿线条漂亮的腰线。
傅琅努力克制住自己偏斜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树,头一回感觉,这顾而立长得不是那么的不顺眼了。
俩人到了地方,看见队伍果然跟想象中一样长。
同时默默掏出了手机。
顾而立为他俩今天第二次迷之默契点了个赞,然后开始继续玩他的手游。
闯了好几关,他抬头看了一眼傅琅,发现人还在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屏,不知道看什么正看得起劲。
好奇心让他偏过头凑上去看了一眼,求生欲让他捂着眼睛不去看。
原来傅琅天天这么认真看的竟然是故事会。
他这么认真,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搞什么科学研究,时而蹙眉,时而撇嘴,时而露出神秘的微笑。简直就是用生命在看故事会。
“你用得着看得这么认真吗?”顾而立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故事会可是高级人文社科类读物。”傅琅严肃脸,皱眉看了他一眼,翻了一下页,这次换成了看人民日报。
“知识就是力量。”他说。
噗。
顾而立捂着胸口,感觉他应该对傅琅这人有误会,他这根本就不是高冷,而是老年痴呆。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才接到水。
接完了水,顾而立才发现,这个水桶的把儿就只有一个。
俩人这么手挨着手提着一桶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可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俩人抱着水桶走吧。
于是因为停水而走到一起的两个成年男子,就这么别扭的提着一桶水走在了路上。
第7章
傅琅走在左边,顾而立又在右边。俩人都想往自己那边使劲儿。还没走几步,桶里的水就洒出了一半。
“我说你怎么那么蠢呢!”傅琅第三次被洒出来的水泼湿后,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你能不能往下怼点?”
顾而立稍微放低了点位置,皱着眉头看向傅琅说:“你他妈就不能往右边来点儿吗?这本来就是不平衡的。”
“滚!”傅琅瞪了他一眼,“你不信量量我这手是不是放在正中间呢?!”
“我再看也是你那边儿短点儿,老子出力还不讨好,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啊?傅狗蛋儿?”
下了楼,顾而立索性把桶往地上一扔,由于惯性,水桶里又洒了不少出来。
傅琅没搭理他,直接拎着桶就走了:“早知道就不让你跟来了,提个水还叽叽歪歪的。”
顾而立这给气得呦,好心当成驴肝肺,帮忙还遭数落:“是谁先叽歪的?啊?”
傅琅冷冷看他一眼,不爱搭理他,只吐出来一个字说:“滚。”
这人真难相处。
顾而立看着路上的石子,一脚踢飞了好远。
石子骨碌碌滚了半天,被一盏路灯挡住了才停下来。
顾而立顺着看过去,那路灯底下还站着俩人儿。
一女一男,女的面冲着路灯,穿着黑色细高跟,渔网袜,化一脸浓妆。
顾而立看着觉得眼熟,这他妈不就是昨天做梦梦见的傅琅那样儿吗。
这对狗男女正在路灯下旁若无人的接吻,顾而立正要走,就突然看见那女的一侧脸,他当时就愣了。
怪不得眼熟呢,是秦玥。
背叛感和强烈的羞辱感涌上顾而立的心头,他咬紧了牙齿,只觉心潮起伏,给恶心得不轻。
秦玥出轨的事儿,他分手前就知道,但是现在亲眼看见了还是觉得这事儿挺伤他自尊的。你说你出轨都出轨了,还在这儿给我造什么谣呢,搞得我成一人人喊打的渣男了,你还是碧池中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顾而立想冲上去跟那男的打一架,可又觉得真的没什么必要。
傅琅停在原地朝他望了一眼,看清了路灯下的人是谁以后,转身就走了。
他对于这种八卦一点儿不感兴趣,以顾而立的性格,如果知道他看见了这事儿,估计会杀他灭口也不一定。
为了帮他挽回点儿尊严,傅琅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回到宿舍,顾而立都没怎么说话。
紧紧皱着的眉头,说明了他很烦躁。
傅琅用手机打着光,把水桶里的热水倒出来一半给他。
拿起睡衣走到卫生间就开始洗澡。
洗了澡还是觉得糟心,这天气热得简直让人毛孔都闭合了。
傅琅闭上眼睛,入定一样盯着天花板出神。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过来。
“喂,傅狗蛋儿。你的打火机借我用一下,我抽根烟。”
傅琅给热得不想动,躺在床上,说了一句:“你他妈再给我起外号,我一把捏爆你的狗蛋信不信!”
然后就把打火机从兜里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说:“自己过来拿。”
顾而立有点儿夜盲,手机里的电他得留着明天上课玩儿,这会儿根本不舍得再开机。
于是他摸黑走到了傅琅床前,就跟一瞎子差不多,腿碰到了床沿儿,伸出胳膊探了探半空中的空气说:“哪儿呢?”
傅琅半眯着眼,看他两只手在自己头顶上空乱扑腾,心累到不想说话。
让这shǎ • bī自己去找吧,最好再摔他一跟头!
顾而立得不到指示,脚往边上挪了挪,压低了身子伸手去摸。
他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只觉得视线里一片漆黑,手摸到一个柱状几何体。
“cāo • nǐ大爷的,手往哪儿摸呢你。”傅琅腾地就坐了起来,对着他胸口猛地锤了一拳。
“wǒ • cāo,摸到你鸟了?”顾而立嫌弃的拍了拍手,“傅狗蛋你真不要脸,你说你刚刚是不是硬了。”
“你妈嗨。”傅琅皱着眉又捅了他一拳,“老子的东西本来就那么大,不硬也就那样儿。”
顾而立眼已瞎,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此刻,特别希望自己就这么瞎下去算了。
他站在空气中兀自尴尬了一会会儿,然后退了一步回去。
强装淡定的在桌子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手机,打着光去洗手台洗了个手,还打了好几遍的肥皂。手掌心差点儿没给他搓掉一块儿皮。
漫漫长夜,如此难熬。
顾而立一直迷迷瞪瞪被热醒了好几次,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然后就天亮了。
大概是早上五点钟来的电,他们宿舍的花洒没关,一来电就是哗哗一片水声,当时就把他给吵醒了。于是他干脆就直接起床了,去卫生间的时候傅琅正在里面洗澡,他的脚步还没靠近卫生间一米之内,就听见傅琅隔着门冲他咆哮的声音响了出来:“顾而立你个死变态给我滚远点儿!”
这是什么破语气啊,搞得他真的跟什么十恶不赦的流氓一样。
他也很糟心的好吗,一起来就想着洗手的好吗,留下心理阴影了好吗,简直想要嘤嘤嘤的哭出来了好吗?!
不过,幸好周五只有半天课,顾而立下了课就飞奔回寝室。
叠了两件衣服往包里一塞,给陆尧北打了个电话,说好在研究院大门口集合。
他去大门口的超市买了一盒烟,然后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玩手机。
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叫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t迷彩裤,英伦圆头靴的男纸走过来,一边冲他挥手,一边把书包往肩膀上甩。
顾而立走过去拍了拍陆尧北的肩膀,隔着半米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那股子香水味儿。
恰好这个牌子他也认识。
灰色法兰绒。
非常高冷的一种木质香气。根本不是北北的style。
陆北北这家伙,有几条内裤,都是什么牌子的,多大size的他都知道。更何况是一瓶香水。
顾而立吸了口气说:“北儿,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陆尧北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是我鼻子犯的罪。”
“德行。”顾而立轻轻踢他一脚,揽着他的肩膀上了出租车。
陆尧北卸下书包,揉了揉脑袋说:“真是累死爷爷了。模特队那孙子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