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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而立说:“那我睡外面儿。”

外边儿方便他把腿耷拉到地上,还可以一荡一荡的。

傅琅听了拉开被子躺下,下意识的贴着墙,离顾而立远远的。

从他记事起就没有和人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过觉,挺不习惯的。

顾而立坐在他旁边,觉得有点好笑:“你这是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日墙呢。”

傅琅起身抡了他一拳:“你大爷。”

顾而立笑着说:“我大爷招你惹你了,动不动就喊他。”

傅琅本着能动手就别逼逼的原则,踹了顾而立一脚:“滚滚滚。”

这一脚没想到踹到他膝盖上去了,人疼得直吸气,蜷着膝盖嗷嗷叫。

“操,你是驴吗。”顾而立皱着眉毛,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傅琅想起来他膝盖上还有伤,挪到他旁边儿说:“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

顾而立穿得是破洞牛仔裤,再使劲儿卷也卷不到膝盖那儿,犹豫了一下说:“算了吧。”

傅琅挺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别不当回事儿,说不定那天校医没看出来毛病,腿疼就别忍着,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儿那都是一辈子的事儿。”

一辈子的事儿。

wǒ • cāo,一辈子。

听傅琅这么说,顾而立只觉得热乎乎的,嘿嘿笑了笑说:“那我就脱裤子了。”

这语气跟“那我就不客气啦”没有什么差别,让傅琅感觉有点儿被调戏了,还征求意见一样的感觉。

傅琅皱着眉头,强迫自己把不正常的思维给清除出去,咳了一声说:“你脱吧。”

顾而立起身,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在他目光注视下,动作极其缓慢的脱下了牛仔裤。

傅琅看得着急死了,吼了一嗓子:“快点儿!”

顾而立一激动,差点儿没把内裤也给拽下去,露出来一点儿屁股蛋儿。

急忙提高了,把牛仔裤拽下来。

翘着腿给傅琅看:“看吧看吧,没什么……wǒ • cāo,怎么青了……”

顾而立想起来今天在楼梯上蹦来蹦去,一不小心好像磕到旁边儿的扶手上了,当时没仔细品,感觉不真疼就没当回事儿,没想到这会儿又青又紫,还挺醒目的。

傅琅吸了一口气:“青了好大一块。”

平时顾而立磕磕碰碰惯了,压根没注意过。

听傅琅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还挺娇贵的。

“你家有治跌打扭伤的药膏吗?”傅琅问,“我去给你找一下。你别动。”

还跌打扭伤的药膏呢,顾而立被他说得连动都不能动了,感觉自己这伤,不是磕伤,而是残废。他现在生活不能自理,得让傅琅给他抹药。

“书架第三排那儿有个医药箱,你去找一下。”顾残废瘫在床上说。

傅琅转身去了,翻了半天才找着。

找着了以后,傅琅挤在食指上给他往膝盖上抹开了。

他的指腹凉凉的,触感非常舒服。

顾而立还没享受完,他就抹好了,站起身说:“喝点儿消炎药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敢情这人应该是被后遗症给吓过,动不动就别留下后遗症。

顾而立点点头,行,你开心就好。

不难看出来傅琅是个特别较真儿的人,一旦他做错了什么,就必须得负责到底。

他从来不会道歉,但都是默默的处理由他带来的麻烦。上次他烫了手也是。

傅琅端了水放到他床头,手心里躺着一片儿白色的药,望了他一眼说:“药有点儿苦,要不我加点糖倒水里去?”

“不用。”顾而立从他手心里捡起药片儿,张口含下。

不用加糖,他都快甜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凤梨酥和狗子可以组个猫狗

第36章

温水送服着药片儿滑进胃里,顾而立皱着眉毛,又喝了一口水漱口。

“刚刚我看见你书架上有一个铁盒子,还挺大,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傅琅刚才就挺好奇,一文艺风的碎花铁盒子,能用来干嘛使。

“我刚想跟你说呢。”顾而立下床把铁盒子拿了过来抱在怀里,打开盖子给他看。

傅琅还没看清楚,就见他哗啦啦从里面一股脑儿的倒出来一大堆信件,顾而立拿起来理了理,挺小心的摞成一沓。

“这什么鬼?”傅琅随手拿起来一个,正准备看呢,就被顾而立一把抢了回去。

“你可别看。”顾而立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情书。”

傅琅收到情书要么当场就给扔了,要么就压根连看都不看。

因为一开始确实想看看写的到底是什么,后来数量太多了,压根顾不上看。所以干脆就无视了。

没想到顾而立这儿跟珍藏宝物一样收着那么多的情书。

“你还挺有闲心。”傅琅说。

“那必须的。”顾而立重新把信都装进铁盒子里,“少女心事都是诗,人家认真写的情书,那都是宝贵的情感。我得好好保留着。”

“然后谁来你家都给人看一下,看看你有多招女孩儿喜欢是吗?”

“不是。也没给谁怎么看过。”顾而立解释道,“我吧,以前就是难过的时候,特别丧的时候,就会看看这些情书。然后就感觉,看,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妹子喜欢你,所以顾而立你必须得帅气呀。”

傅琅看他收拾完放架子上一放,感觉是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顾而立这么讨女孩儿喜欢了。

他跟自己不一样,他是个特别容易快乐的人。

傅琅枕着胳膊在床上躺下了,望着天花板,有点儿期待的问他:“那你能数的过来谈了多少女朋友吗?”

“怎么不能啊,我就谈了七个。”顾而立挠了挠头,“时间都不长,而且都没什么感觉。”

说完了他又补了一句:“我是不是挺渣的?”

傅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喜欢她们,还跟她们谈恋爱?有点渣。”

顾而立皱着眉毛想了想说:“一开始还挺喜欢的吧,后来我发现,女孩子都挺矫情。这一矫情起来,就没完没了,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傅琅一针见血:“你这就是叶公好龙。”

“靠。”顾而立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或许你压根就不喜欢女的。”傅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吓得顾而立差点没从床上蹦下来:“滚犊子吧,我性取向正常,看小huáng • piàn儿也……”

“哦是吗。”傅琅继续云淡风轻的说,“是个男的,他只要没毛病,都会有反应,这是正常生理现象。”

“操。那不可能,我什么样儿自己还不清楚。”顾而立说。

“谁规定的男的必须喜欢女的呢?”傅琅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别提这事儿了行吗。”顾而立摇摇头说,“我能接受别人gay,但是接受不了自己gay。”

傅琅笑了,轻轻勾起唇角:“这就跟你能接受别人是残疾人,却接受不了自己是残疾人一样?”

顾而立有点儿不爽他这个比喻,摆了摆手说:“行了,这方面的讨论就此结束吧。以前我被一个同志给恶心过,所以,始终感觉有点儿膈应。”

傅琅听见他说出“恶心”二字,心里五味陈杂,话卡在嗓子眼儿那里说不出来,心里是无法形容的滋味儿。

后半夜俩人拉上灯睡觉,顾而立叨叨叨在他耳边一直说关于他小时候的事儿,从小学说到初中。

傅琅认真的聆听,一句话也没说,听顾而立说了好多,到后来这货困得不行,还在那儿胡说八道,言语颠倒了都。

傅琅确定他是睡着了,才起身走到窗台那儿抽起了烟。

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坦诚了,明明一开始根本没打算隐瞒顾而立的事实,可是到了嘴边却又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嘴巴里塞满了坚果的松鼠,贪心的想要吃下所有坚果,却堵在嘴里吞不下去。

进退两难。

父母的打击和声嘶力竭的反对没有让他动摇过,可是顾而立的“恶心”却让他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有点儿不正常。

喜欢沈烈时候他义无反顾,没有多想,甚至带着点儿青春期叛逆的意味。

当他爸得知他跟沈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震惊愤怒的眼神,确实让他产生了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后来逐渐想明白,沈烈于他,就只是一个急于证明自己已经成熟的标志。

他渴望证明自己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所以想要靠近沈烈。

后来沈烈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走之后别回头,死了也不再要来找我。”

在爱与恨之间,他只选择了冷漠。

得知被背叛的那一刻,他就是觉得不甘心。

所以他启动自我保护的机能,果断的选择了先放手,后来他在所有的关系中,都是那个最先走掉的人。

只是因为他害怕被抛弃,所以他才装作恶狠狠的模样,告诉沈烈,你滚吧,我不要你了。

实际上,是沈烈先抛弃了他。他才是处于被动状态的那个。

傅琅对着窗台抽烟,烟头扔了一地。

心里像是有一团疙瘩,怎么解都解不开。

而制造那个疙瘩的人,却躺在床上睡得喷香。

大概三点多的时候,顾而立起了一次夜,生生被尿给憋醒的。

没办法,喝药的时候灌了太多水。

他以为傅琅睡着了,所以不敢开灯,怕吵醒他。

只摸到了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凭借着一点儿微弱的光下了床。

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傅琅正站在窗台边儿抽烟。因为那星点儿火光,在黑暗中特别醒目。

“傅琅?”顾而立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不睡觉干嘛呢,大半夜抽什么烟。”

傅琅半天才说一句:“你管不着。”

顾而立啧了一声:“以前我是管不着,可这会儿你他妈是在我家。我说不许,你就不能抽。”

傅琅默默把烟给掐了:“知道了,我到外面抽去!”

他正要走,顾而立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大半夜的犯什么神经?”

黑暗里顾而立感觉傅琅的身体僵硬,他缓慢的推开自己的手说:“嗯。犯神经呢,你他妈别理我。”

“抽烟对身体不好,少抽点儿。”顾而立说完之后,踩着床蹭的跳到门口,堵着门说,“我不许你去外面儿。”

傅琅抬头看他,这人睡得一脸眼屎,深邃的五官隐在黑暗中,皱着眉毛,一脸固执的表情。

傅琅沉默了一会儿,才咳嗽着说:“你不是烦我了吧。”

皱眉分明是不耐烦。

顾而立舒展了眉毛,声音里带着点儿没睡醒的嘶哑,鼻音浓重,却轻声说:“没有。我就是怕你出去,外面风大,别冻着。”

傅琅心里一软,眯着眼睛说:“你不最烦别人矫情吗。”

刚才一没注意就矫情了。

顾而立认真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咳了一声说:“其实,是你的话,每天跟我矫几分钟的,也不介意,就是别矫太多。”

傅琅没忍住轻笑一声:“成。我不抽烟了,咱们睡觉吧。挺晚了。”

顾而立又问:“刚刚你抽了不少吧。”

傅琅说:“不多,也就一盒吧。”

“操,今天才发现你抽烟还挺厉害的。”

“我以前抽的更厉害,现在稍微收敛点儿。”傅琅伸出来两个手指头,“以前我每天抽的,一般都是这个数。”

“两盒?”

“不是。”傅琅摇摇头。

“我去,两条儿?”

傅琅又摇头:“是两个打火机。”

“你厉害。”顾而立听说抽烟多的人,手指甲会被熏黄,牙齿也会不干净,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烟味儿。可是这些都不存在于傅琅身上。

“抽烟喝酒烫头,都得沾上。”傅琅说,“谁让咱不学好呢。”

顾而立没忍住笑了,闻着面前这人身上散发的淡淡的烟草气息,轻声说:“傅琅,晚安。”

“晚安安。”傅琅仰躺着倒在床上,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在看到顾而立笑容的瞬间,就已经一扫而空了。

管他什么有的没的,过好现在吧,晚安!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起床,打算坐车去陆尧北叔叔家农家乐玩儿。

仨人穿得挺休闲,在街上溜达着,顾而立说要买点儿吃的,到时候可以去野餐。

傅琅推着购物车,顾而立一边认真的挑选着商品,他一边皱眉:“别拿太多东西,我不喜欢带行李。”

顾而立看什么都想拿,回头说了一句:“没事儿,我来拿东西。想吃什么你尽管挑。”

北北长得高,吃的也多,拿的全都是一些什么鱼罐头,压缩饼干,面包,方便面之类的速食挡饿的食物。

傅琅把车子推到饼干区,然后停了下来,把各种牌子的凤梨酥都拿空了,顾而立见他还要继续拿,赶紧冲上去阻止他:“行了行了,应该够了。”

傅琅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可是我想吃。”

货架上还有两包,顾而立拿了下来扔进购物车里:“行,吃吃吃。”

傅琅一看着自己,他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了。

陆尧北拿了果冻,什么乱七八糟的糖果,碎冰冰,饮料,还有各种薯片儿啊零食。看着越堆越高的购物车,顾而立喊了一句“停”,然后带着俩人去结账。

还没走到收银台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栗子?”

是盛妍。

这人怎么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呢。

顾而立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