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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什么人都能当艺术家了嘿。”顾而立面无表情。

林泽庸继续说:“我就知道一个,傅琅喜欢他喜欢了五年。”

五年!

“从高中到大学。”林泽庸说,“暗恋人五年,最后在一起,然后又分了。”

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人这一辈子最好的五年。

顾而立心里一震,感觉嗑的瓜子它有点儿苦。

林泽庸笑笑:“其实都已经过去了,沈烈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现在跟傅琅在一起不挺好,还提这些干嘛呢,过好现在不就行了吗。”

“嗯。”顾而立把瓜子扔进了垃圾桶,道理他都懂,可是还是感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那时候傅琅年纪小,三年五年都可以当做是一辈子。

傅琅暗恋了沈烈五年,而他跟傅琅在一起连半年都还不到。

“谁还没有个过去。”林泽庸说。

“我才不在乎呢。”顾而立起身,把塑料袋里的罐装啤酒还有可乐,放进冰箱里码好。

他很在乎。

在乎到没办法问出口,怕傅琅会有一个眼神的犹豫,或者是一个瞬间的迟疑。那就已经够他结结实实的疼好一阵子的了。

恋爱原来会让人变得无法明朗。

傅琅擦干了手从厨房走出来,冲顾而立伸了伸手说:“毛巾扔给我。”

顾而立瞥了一眼他右手无名指,有点儿不高兴的说:“就在那儿搭着呢,自己拿。”

傅琅淡淡道:“你离得那么近,给我扔过来。”

顾而立就跟没听见一样,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你的打扮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他的。”

顾而立真的很烦。

傅琅走过来一把夺走他的手机,定定看着他说:“顾而立,过来。”

林泽庸很有眼色,瞅了一眼顾而立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架。”

顾而立坐在原地抬眼看着傅琅,没有动。

就连刘硕都感觉出了空气里紧张的气氛,有点儿懵逼的看着俩人,又转头望了一眼林泽庸,用口型问他“怎么了这是?”。

林泽庸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拉着刘硕冲傅琅说:“他肚子疼,我陪他去医院看看,再见。”

刘硕愣了半天,他肚子明明不疼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泽庸就扯着他走出了门外。

顾而立瞥了一眼门口,轻声说:“你手上这个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傅琅扬了扬右手,冷笑一声:“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嗯。”

傅琅看着他:“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懂事儿的时候弄的。”

顾而立拧开了可乐瓶盖,喝了一口。

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结流下来。

傅琅的目光盯着他上下翻动的喉结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你今天是不是跟沈烈见面了?”

顾而立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傅琅眯起眼睛,有点儿不舒服。

他记得自己跟顾而立不止说过一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直接跟他说就好。

可是这货非不听,犟得跟头驴似的。

顾而立答所非问:“是不是沈烈跟你说的?”

不是吧,应该不是。他跟沈烈不是分手了吗,应该早就断了联系。

傅琅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就因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气?值当吗?”

嗯,本来确实是小事儿。

可是顾而立听见这话是沈烈跟傅琅说的,就顿时非常不爽了。

“操。”顾而立站起身,背对着傅琅说,“我他妈没生气。”

傅琅本来就已经挺烦的了,因为没想到顾而立对他的信任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薄如蝉翼,甚至经不起别人轻轻一戳,就要破了。

他希望从顾而立口中说出的话,也迟迟没有听到。

傅琅没忍住说了句气话:“顾而立,你是不是有病?”

“嗯。”顾而立阴沉着脸,把手里的可乐瓶子往地上一摔,褐色的液体,淋漓泼了一地,流淌成一条小溪,蜿蜒到傅琅的脚下。

“我他妈就是有病。”顾而立哐当一脚踹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反正我再怎么着都比不上你那个画家小美人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画家小美人儿。

傅琅站在原地,握着拳头,看着被他踹得摇摇晃晃的门。

只好咬牙压着火气问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顾而立的背影颤抖了一下,身子僵直,停在了离门口一米多远的地方。

你他妈背着我跟沈烈联系,人现在巴巴的跑过来找你,你还问我有没有意思?到现在我还能说些什么?傅琅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顾而立感觉自己有点儿站不稳,扶住门框,踉跄了两步,然后缓慢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分了吧。”

傅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一瞬间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了起来,心脏骤停,直直看着他背影问:“你,说什么?”

顾而立的眼睛酸的要命,却咬牙往前走了两步。

这话刚说完他就开始后悔了,但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没回头。

傅琅气的不行,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气死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就看着顾而立一步一步走出去,人还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

就这个擦眼角的动作,让傅琅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抽疼,然后就迈起脚追了上去。

“狗日的你给我回来!”

顾而立走到楼梯口被傅琅一把拽住。

人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眼神在闪闪发光。

空气安静得要命,傅琅漆黑的眼睛盯着顾而立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开口说:“别走。”

顾而立皱着眉毛,还是没能把眼泪给逼回去,眨了一下,一大颗就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傅琅。”顾而立一下扑过去抱住傅琅,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我不想跟你分手,一点儿都不想。”

刚刚我都是说气话呢,你抱抱我就好了。

傅琅声音也有点儿哑,把下巴搁在顾而立的颈窝里,手掌默默的拍着他的背。

“我他妈心都快疼死了。”傅琅喉咙含混不清,“以后咱们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顾而立点点头,摸着他的下巴,吻上去,然后舌忝了舌忝他的脖子,感受到傅琅的颤栗,他激动的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把傅琅一把压在了墙边。

顾而立缓慢伸出舌尖,将自己身体里的渴望,还有火热全都给宣泄了出来,热烈的伸出舌头与傅琅的勾缠在一起。搅动起一阵阵情欲。

缠绵了好一会儿,傅琅的舌头被他口及得直发麻。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我刚刚就想跟你解释,是沈烈给我发的骚扰短信。我没回他。”

顾而立蹭了蹭他的脸,委屈的说:“刚才我也不应该冲你发火。”

“我也是。”傅琅眼睫毛很长,离得很近,他眨一下眼睛,就搔一下顾而立的脸颊,感觉痒痒的。

“来,啾一个。”顾而立亲上他的唇,响亮的吧唧了一口。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傅琅紧紧的抱住他,俩人在楼道口对坐着,傅琅的两条腿盘在顾而立的腰上。他试着把手伸到傅琅衣服下摆,贴着他的脊背,探索着摸上去。

“栗子。”傅琅埋在他的脖子里,轻声说,“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顾而立脸微红,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脖子一阵儿痒。

手指摸到他的肋骨,挺拔的脊柱,还有线条分明肩胛骨。

硬朗中不失性感的锁骨。

“啊。”傅琅仰起脖子轻轻喘了一声。

听见他这勾人叫声,顾而立眼神都变了,抵着他的额头,轻声喘气。然后一挺身把傅琅给抱了起来。

“卧槽。”傅琅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顾而立亲了下他的唇珠,坏笑道:“惩罚你。”

“快放下我。”

“叫哥哥。”顾而立俯身想要亲他,却被傅琅躲了过去。

顾而立有点儿重心不稳,身子一直向前倾:“你别乱动,栽了我可不负责。”

傅琅使劲儿往后仰着就是不遂他的意。

俩人就像是拉弹弓一样,挣了一会儿,感觉还挺有意思。

趁人不注意,顾而立突击了一下,一把将傅琅捞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才肯把人放在地上,声音沉沉:“我爱你。”

这三个字刚说出口,傅琅就感觉自己心脏那个地方,被什么戳了一下。柔软得快要融化成一滩水了。

傅琅看了一眼顾而立的表情,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不可思议。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坚定,明亮,又勇敢,是用所有美好堆砌起来,都形容不了的存在。

“我也爱你。”傅琅说,“比你爱我还要多一点。”

顾而立心里一阵感动,拉着他的手走了回去。

回了家,傅琅坐在沙发上,顾而立枕着他的腿躺那儿睡觉。

傅琅拆了一包薯片儿,自己吃一片喂顾而立一片。

顾而立喝了两口啤酒,脸微红,就着薯片,咬得咯吱咯吱响。

“你今天醋劲儿有点儿大啊,我说男朋友。”

傅琅夺过他的啤酒,喝了一口。

顾而立重新拆了一包薯片,默默的吃,没理他这句话:“这奶酪味儿的薯片真好吃哈。”

“什么味儿?”傅琅低声问他。

“你尝尝就知道了。”顾而立正要拿给他,还没来得及抓,就被傅琅的吻给制止了。

傅琅用在他唇上舔了几下,然后离开,淡定的点点头说:“是挺好吃的。”

顾而立没忍住笑了笑。

“跟往常差不多甜。”傅琅说,“不过今天有点儿酸。”

又酸又甜。

“不老老实实交代你跟沈烈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不算完。”顾而立记性挺好,一直没忘了兴师问罪。

“成,我这就跟你坦白从宽。”傅琅默默的心想,以后吵架,说什么都不好使,直接抱住亲一通,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了。

第56章

傅琅不知道自己的耐心原来也可以这么好。不带喘气儿的一五一十全跟顾而立讲清楚了。

没遇见顾而立之前,他半年都说不了这么多废话。

沈烈是他爸的学生。他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给各种杂志约稿。出个人的画集。

沈烈画画,是老天爷赏饭吃,画什么都有一股子邪气。

他天生身上就有艺术家离经叛道的气质,没有束缚的那种不羁。

傅昌民教的是他们的选修课。沈烈大二选了一门法律基础,因为逃课挂掉了。全班有仨人没过,每周二来家里交一次作业。

那会儿傅琅上高中,对沈烈一见钟情。

因为对于他来说,沈烈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开朗热情,艳丽得仿佛热带花朵,美丽却有毒,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傅琅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那类人。

见过一面后,从傅昌民不经意的谈话中得知沈烈喜欢画画,于是他就买了沈烈的画集,一个人的时候默默欣赏。

再后来傅昌民生病,班里组织同学来看他。

沈烈也来了。

那天他在医院里帮沈烈倒水,趁着没人,沈烈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跟他保持着暧昧。

于是好感升级为暗恋,傅琅默默喜欢着沈烈。不咸不淡的恋了五年。

沈烈的特立独行,成为了傅琅学习的对象。沈烈的不羁放纵,是那时候他作为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最渴望的生活状态。

但是,他被沈烈身上的这种特质所吸引,后来也因为这种特质而放手。

五年后的一个暑假,沈烈失恋了。失恋后过来找傅琅。

傅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俩人在一起两个月,两个月后,沈烈主动提出分手。

他说,我要去法国进修。

他说,爱不应该是束缚,爱应该是一种被放大的自由。

他说,你放我走吧。

傅琅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像是被沈烈当做一个沉闷的假期一样,就这么度过了。

在那个沉闷的假期,他干的最多的就是帮沈烈挤颜料。然后就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画画,一天下来,也沾了一身油彩。

于是,在沈烈临走前,傅琅决绝的对他说:滚吧,死了也别回来找我。

因为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沈烈,而是一种缥缈的幻觉。是少年对于未知世界的那种渴望,以及叛逆的心情。

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希望沈烈能够带领他走出去,打开自己的心。

可是到最后也并没有。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沈烈。

因为沈烈不属于任何人,只对自己的艺术钟情。

可是顾而立不一样。他就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给了他爱的勇气。

“两个月什么还都没来得及发生,与其说我谈了一场恋爱,不如说我给沈烈当了两个月的生活助理。”傅琅看了一眼顾而立的表情继续说,“他画画的时候,就跟入定一样,压根都不理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顾而立不太想听傅琅再提起沈烈,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口气。

“重点是我觉得委屈,一想起来他也抱过你……我就……”顾而立心里很久都没有堵得这么结结实实过了。

“我俩连手都没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