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笙静坐也不看医书，只有食指有规律的敲击在桌面“萧哥哥，竺瑾离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夜枭答道。

“临恒，进来”秦笙冲殿外高声道。

“是，就来”临恒匆匆忙忙从殿外跑进来，不知道笙哥哥有什么吩咐呢。

秦笙低头看着临恒在他身前跪下还来不及问什么就晕倒的身影道“对不起，但是这是为了你好。”然后转头对夜枭道“萧哥哥带上他我们需要趁着混乱去找些东西。”

秦笙出了外殿果然听见越来越近的骚乱声，径自从另一个方向走去“这边……”

离了药香阁直往木槿宫后走去，宫后荒凉，一路来竟无一人，直到到了一个井口，六棱的井口中水波莹莹。

“萧哥哥，井中侧壁丑寅方水上半米有密道，你先带临恒进去，然后出来接我”秦笙快速道。

“是”夜枭心中有疑问，笙儿从未来过此处却知道详尽，但那有如何，即便他让他去死，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密道虽在井中，却意外的干燥，秦笙一路急行，密道的尽头打开门来竟然是之前秦笙与竺瑾讨论的密室，他蓦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对了，幸好他记得书中描述的情节，不然恐怕难以找到，而现在……

他拿起一旁插在花瓶中的花枝插入墙壁上那几不可见的孔中然后轻推，一块严丝合缝的墙壁陷进去，然后向上轻摸，蓦然抓住那块布帛抽了出来。

离火神功所记录的布帛，秦笙手下不停，银针从那布帛一角轻划，指间轻抽，从中又抽出一张薄如蝉翼轻柔的丝绢揣入怀中，然后银针轻勾，那被拆开的布帛再次恢复原状，再次塞入墙壁将一切还原“萧哥哥，走”。秦笙将花枝以原来的角度插入花瓶急道。竺璃和竺珀恐怕撑不了太久。

夜枭扛起昏睡的临恒一手揽起秦笙跳入密道，将其原样关闭后运起轻功快速返回药香阁，而无一人察觉。

待竺瑾来到药香阁时秦笙早已用银针将催眠散的残余药性导出来了。

“他怎么了？”竺瑾看着昏睡在床上的临恒有些担心的问道。

秦笙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看到点血腥，被吓晕了，真没出息。”

竺瑾放下心来道“没受伤就好。”

“怎么样了？”秦笙还是有些关心今晚的结果。

“琉璃宫从今日起不复存在了”竺瑾有些嘲讽道。“而竺珀，就让他多活几日也无妨。”

“他们果然是联手了？”秦笙问道。

“正是，他们未曾料到我神功已达七层，，以为我必是倾全宫之力出击，便任由竺璃带其宫人抵挡我，竺珀带人袭击我木槿宫，可怜我带少数人便将竺璃击杀，而赶回来竺珀也是被我重伤”竺瑾大马金刀的坐下陈述道。

“竺珀不足为虑，还是要尽快处理，以免夜长梦多。”秦笙皱眉道。

“正是如此，要不然竺珀身边的那名死殿之人今晚他也是要留下命来的。”竺瑾有些蹙眉，看来那人果然不好解决。

“夜凫也对付不了？”秦笙有些好奇。

“如果我没看错，那名死殿之人应该是个女子。”竺瑾有些犹疑“他们虽从死殿中出来，但夜凫却不识得她，她身法诡辩，暗器层出还带有剧毒。”

秦笙低眸道“夜枭！”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已经出现，只是那张面容却是再次带上了面巾。秦笙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名女子你可认识？”

“认识”夜枭仿佛凛冽的声音响起“名夜袅，善诡道。”

“哦？你可打的过她”竺瑾正色问道。

……一片静默……

秦笙抽了抽嘴角，说道“夜枭，你可打的过夜袅。”

“百招可败之”言简意赅。

“嗯，她的诡道可有破解之道”秦笙问道。

“比她更快”

“……”就是说武功比他高嘛“好了，你退下吧！”秦笙吩咐道。

☆、第12章（十二）

等夜枭藏起身影后，竺瑾撑住头调笑道“你倒挑了个忠心的”。

秦笙也笑“少宫主慎言，不然夜凫该生气了。”

“你惯会调笑我的”竺瑾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诡道可以正道破之，我单独对付她倒也不难，可我与竺珀对战之时她确实极为碍事，死殿之人培养不易，轻易斩杀于我离火宫也是一份损失”。

“当初说好的夜枭只负责保护我不参与各宫之争的。”秦笙没好气，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好吧，我自己解决”。

“嗯，你多陪陪临恒，他没见过血腥，可能吓坏了。”秦笙叮嘱道“这可是你的机会到了。”

“这种机会我宁愿不要。”竺瑾叹气。

“好吧，你大慈父”秦笙耸耸肩替他们关上了门。

……

那块丝绢上写着什么呢，自然是比离火神功更为高深的功法，也是离火宫流传的正统功法‘阴阳离火神功’，而非现在这个残缺不全的离火神功，可惜离火宫人人以为离火神功乃上乘功法，难以修炼成功才会一到六层晋升七层时就极易走火入魔，却是功法本身就错了，而正统功法的被藏恐怕也是历代各宫争权之故，本来在书的后半段竺瑾会在萧若也就是现在的临恒一不小心引导下发现藏在布帛中的正统功法，如今却是被秦笙拿走了，可他拿走功法确有大用，除宫主及少宫主能修炼离火神功外，其余各殿的修炼功法皆是离火神功的残卷，即便修炼到极致也难以超越离火宫主的功法，也是方便宫主控制势力，这些本都与他无关，可偏偏夜枭出自死殿，他怎么可能让这种隐患留在他的身上，如此，也就只能对不起竺瑾了。

秦笙回到房中坐于灯下看书，并不唤夜枭现身，直到烛光快要燃尽才听到外殿传来竺瑾离去的声音，又过了片刻直到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了他才起身去了浴室，又是一番整理后他才熄灭灯烛拉着夜枭藏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抽出那张丝绢郑重其事的交给了他。

“萧哥哥，这是阴阳离火神功正统功法，你可要收好。”秦笙细声碎语的说道，幸好宫主比较疼竺瑾这个儿子，要不然上宫主那里去找简直是找死。

“好”即使夜枭自问遇事都可淡定从心，如今拿到这他费尽心机也没有拿到的比所谓的正统功法更胜一筹的功法也是难掩激动之情。

“萧哥哥，你没有什么想问笙儿的么？”秦笙没有收到他接下来应有的疑问不禁有些郁闷，害的他紧张兮兮的。

“笙儿不想说我便不问”夜枭搂紧了怀中的人儿低声道。笙儿确实知道许多本不该他知道的东西，他何尝不想问，可是比起笙儿本人能够无所忌惮的待在他身边来说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不说他从未害过他，即便他要他去死，那有何妨。

“哦，”秦笙更郁闷了，这到底是生气啊还是不生气啊，他心里像长了草一样，半饷才低声喃喃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你还没有爱上我呢。等你爱上我“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好了，睡吧”夜枭低声安慰道，他总是善于等待的，他的东西，只能属于他，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秦笙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宠溺，在他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

“怎么了这是？”秦笙站在偏殿门口听着里面的一团糟问道。

“回少殿主，今早用膳时未见临恒，然后就遣人过来叫了，却是见临恒他像疯了一样的大叫。”门口守着的侍者回答道。

秦笙蹙眉，暗叫不妙，那催眠给临恒的血腥场面恐怕是勾起了他曾经在问花宫的黑暗记忆。他心里揣测着，快步走进殿中，只见临恒颤抖着躲在房屋的角落，谁若靠近都会被他努力推拒然后尖叫不断，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秦笙有些后悔，可是昨晚的事确实不能让临恒知道，否则他与竺瑾之间必生嫌隙。

思及此，秦笙摒退侍者蹲下身伸出手来说道“萧若，我是谁？”

听到熟悉的名字，萧若缓缓的抬起头来，光线明亮下他认识的笙哥哥正看着他，“笙哥哥”竟是哭了出来。

秦笙缓缓搂住他颤抖的身体，心中内疚，安慰道“不怕不怕，笙哥哥在这里啊。”能哭出来就好。

哭声孱孱弱弱，像是梗在喉咙里出不来，愈发的让人心疼。哭声渐歇，秦笙低头看去，那抱着他的人已经昏睡过去，秦笙无奈，抬手将他抱起放在床上，别看小家伙比他纤细，却还是挺重的。

秦笙抬手拭去他眼角不断划下的泪水，听着他口中喃喃不断叫道的声音。娘……秦笙知道他是这么叫的。

问花宫由萧霓的哥哥萧桀把控，萧桀生性无情，只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有些兄妹之情，至于他的妻妾只是用来泄欲的玩物，更何况婢女偷偷生下的萧若，萧若在问花宫没有人庇护，受尽了欺负，而在他五岁那年，婢女实在无法忍受，偷偷带着儿子逃跑，可问花宫是何等所在，自然发现了逃跑的母子二人，萧桀无情，直接下令击杀，婢女拼尽全命将儿子推落入水求的生路，而当时才五岁的萧若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极度刺激之下封闭记忆，随流水一直飘落到了萧家村，却是意外让萧桀发现了逃离多年的妹妹，祸事皆由此起。秦笙知道此事怨不得萧若，可他心爱之人因此遭尽磨难最后为救萧若而死，迁怒之下就是十年的袖手旁观，知道他在侍殿被人欺负，也知道他被竺瑾救下后受尽苦难也是硬着心肠不管不理。

如今在催眠散和他的催眠下，萧若提前苏醒了记忆，五岁的孩子记不得多少事，可母亲的死亡必是牢牢被刻在心底。他利用他垂死之际要来夜枭，本该用来救他性命的千年紫山参被他提前取走用来制作血魂丹的解药，从此两厢扯平。可是多日来的相处，秦笙将他做徒弟又或是弟弟相待，他再也狠不下心来让他如此伤心难过。

☆、第13章（十三）

“少宫主呢？怎么还不来”秦笙冲外面说道。

“回少殿主，少宫主得了宫主的吩咐去了主宫还没有回来。”外面侍者答道。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现在萧若最需要他的时候去，秦笙有些恼怒却是听到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

“少殿主，宫主派人来请您去主宫一趟。”

机会来了，可秦笙现在的心情却有些怠于去做“知道了，请使者稍候。”

秦笙将萧若身旁的被角掖好，换下泪湿的外袍，吩咐外面的侍者照顾好萧若才跟着前来的使者步向主宫。各宫之争未结束前宫主绝不会单独召见哪位少宫主，而如今的行为，却是默认放弃了竺珀，秦笙冷笑，果然是为了自己的生死，亲生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步入主宫大殿，秦笙整好衣冠，俯身行礼道“秦笙参见宫主。”

“免礼吧！”

秦笙抬眼看，只见高座之上坐着一温和大气的男子，他嘴角含笑却又不怒自威，不仔细看下来他与一侧坐着的竺瑾竟仿若是兄弟。果然不简单。

“是，谨尊宫主之命”

“坐吧”那人仿佛一个长者般照抚晚辈。

而从小在大哥笑容下成长的秦笙当然知道，身居高位之人越是笑得好看，就越是危险，个个都是伪君子。

“是”秦笙也乖乖巧巧扮好小辈，在竺瑾的下手正襟危坐，仿佛大气也不敢出。

竺辰打量了一下端坐在那里的小少年，少年长的漂亮精致，显得极为乖巧机灵，他看了一会儿朗笑道“果然不愧是寒医的徒弟，果然是龙章凤姿，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秦笙羞红了脸，连忙道“宫主过奖了”。

“你可知本宫今日教你来所谓何事。”竺辰试探道，他向来习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能掌握的，只要毁了就好。

秦笙有些胆怯的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头去说道“秦笙斗胆猜测，是为了少宫主神功七层之事”。

“哈哈哈哈……果然聪慧”竺辰赞叹后对一旁的竺瑾道“为父有事与秦小友谈，瑾儿先回去吧。”

竺瑾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面上却乖巧答道“是，儿子告退”转身之际对着还在那里乖巧坐着的秦笙使了个眼色脚步不停的离去。

秦笙不动声色的坐着，仿佛没有看见竺瑾的眼色般，但心里已经放下大半，竺瑾与其父亲不睦，他们当时的计划竺辰必是不知道的。

“唉……”竺辰看着竺瑾出去的身影蓦然叹气“瑾儿的神功可安全无虞的达到第七层，秦小友可是出了大力了”

“不敢当”秦笙再施一礼“当日少宫主因秦笙未能救其爱人而走火入魔，秦笙心中愧疚之下只能竭力救助少宫主，不想竟是阴差阳错之下帮少宫主打通了任督二脉，实乃侥幸，望宫主原谅笙害少宫主走火入魔之罪。”

“你这孩子，本宫何曾怪罪过你，只是想问你若是再遇此走火入魔之状可能救之？”竺辰笑得像个普通慈祥的长辈。

“额，各人症状不同，笙要看了才能回答宫主”秦笙仿佛有些为难。

“如此，便要拜托秦小友你帮本宫诊一下脉了”竺辰淡淡的说道，然后看着底下坐着的孩子仿佛惊吓般睁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与关切之情。

“呵呵……不必恐慌，只管来诊吧，”那表情让竺辰很是愉悦，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呢。由此，他防备心稍减。

“是”秦笙乖乖巧巧又施了一礼，从一旁准备好的药箱中拿出药枕小心垫于那双手下，然后搭脉。

竺辰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无一丝内力，因而命脉被扣也并不担心，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细细打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