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31

秦戈忽然觉得学生时代已经离他远去了一样。

躺著睡觉的狐朋狗友们没心没肺地活著,他在这几天已经迅速颓败,千疮百孔了。

秦戈在黑暗中打开衣柜,里面还有衣服。出了这事之後,父母一直分头忙碌,把宿舍里的东西都忘了。他拿了一条内裤走进浴室,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扔在地上,内裤上果然沾著白液。

一想到是男人留下的,秦戈就无力得想流泪。

刚要拧开水龙头,忽然门卡拉响了一声,被人打开了。

秦戈还来不及遮住满是痕迹的身体,回过头就看到谭晋震惊得捂住嘴的表情。

“你……你这是怎麽回事?……”

见秦戈垂眸不语,谭晋关上门逼近他压低声音怒道:“这都是什麽?啊?!”

象牙一般瓷白的肌肤上,红紫的吻痕触目惊心,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大腿内侧。谭晋愤怒地抓住秦戈的手臂将他身体扳过去,背上也都是大片大片红痕,股间还有残余的白色浊液。

“你告诉我!这是什麽?!是什麽?!”

“……”

“你说话!是不是那个男人?他强迫你?!”

“你不要问了……”

完全不是第一次被qiáng • bào的反应,谭晋怒极,狠狠甩下秦戈的手臂:“我还以为你就跟他玩亲亲,搞了半天你们都搞到这个地步了?!你脑袋进水了?!连身体都献出去?!”谭晋说著就猛捶了墙壁一拳。“我要打电话告诉秦伯伯。”

“不要。”秦戈一下抓住他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息事宁人,他不想再搞出什麽事来,就让他安心走了了事。

“我他妈早就该盯住你,不让你跟那混账来往!分都分了居然还……”

谭晋满肚子的话想骂,但是对著垂著眼睫的秦戈,又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秦戈慢慢道:“你也不要去找他……反正我都要走了……好吗?”

谭晋暴怒地喘了好一会儿气,打开浴室门出去,把门狠狠摔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生气。

感觉就好像是秦戈背叛了他一样。

但至於哪里背叛呢?他又说不上来。

真要说起来,秦戈只不过是有了恋人没告诉他,而那个恋人,又恰好是他一直敬而远之的,或者说不屑於交往的,林熙烈。

今晚撞见秦戈xìng • shì之後的样子,更是令他震惊到极点,好像心里模模糊糊的某一点终於揭穿了,明了了。有些可疑的小地方也一下子串联起来,像闪电劈过一样澄澈。

难怪之前秦戈会有含羞带怯的样子,都是因为……因为那个混账男人啊……而且到现在都还在维护那个男人……

谭晋心里忽然发酸得厉害。

他捧在心里这麽久的,舍不得伤一丝一毫的,从小接近的挚友,就这样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直到人家都玩过了,玩厌了,一脚踢开了,他才意识到他傻了这麽久。

原来自己对秦戈一直抱著的是这样禁忌的情感。

怪不得会一直反对他跟林熙烈来往。

也许那时候就察觉了那男人是潜在的情敌。

可笑自己还一直伪装是兄弟,朋友,在他边上像苍蝇一样嘤嘤绕绕。

实在是……太迟了。

谭晋靠著墙闭起双眼,满脑子都是秦戈刚才赤身luǒ • tǐ的样子。

纤细的锁骨,瓷白的皮肤,红色的吻痕就像是雪天一地桃花。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著,让人真想把他压在身下蹂躏。

不知道秦戈忘情shen • yin起来会是什麽动人的样子……

而这些,都被那男人看去了吧……

谭晋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吱啦”响了一声,秦戈满身水汽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连忙抓起一旁的浴巾上前去把秦戈包起来,又倒了杯热水给他喝。

秦戈慢慢喝完水就爬上床,一动不动地躺著。连呼吸都像是没有了。

谭晋挠挠脑袋,也爬上床。两人的床刚好是头顶头的格局,谭晋趴在秦戈上方看了一会儿他白皙的脸,才翻身躺进被子。忍了好久,才终於低低地憋出一句:“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对面没有回答。

谭晋沈默著,看著天花板。

外面有些许莫名的光射进来,天花板呈现出淡蓝的颜色。

秦戈并不是没有听到,他只是不想回答。

他没有力气再想跟那人有关的任何事。

那样会像刚好的伤疤又被撕开一样。痛得快要抽过去。

他现在只想忘了男人。

在持续的沈默中,谭晋睁大眼失眠了一整晚,秦戈闭上眼无牵无挂地睡著了。

三天之後,秦戈踏上了飞往美利坚的旅程。

行程很顺利,没有出现秦父担心中的男人来劫车的场面,但是自从秦家的车一开出大门,後面就跟了两辆陌生的车,一直跟到机场。

秦父转头看了一眼秦戈,他却像无知无觉似的,眼睛发直地盯著窗外。

儿子变成这样,秦父心里确实还是有些内疚。说起来他为拆散这一对,也算贡献了“绵薄之力”。

在机场,秦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秦父也终於拉下脸跟秦戈道了歉,秦戈只是摇摇头,跟父母,管家分别拥抱作别後,就进了安检。

秦戈进了贵宾候机室,墙上的大屏幕电视正在播放著娱乐新闻:“据悉,龙腾最新大制作《天方夜谭》已经正式宣布更换男主角,据知情人猜测是因为前些日子风头正劲的当红明星范希文似乎得罪了公司某位高层,不仅主角被换下,连筹备中的新专辑也无限期推迟,等於是变相雪藏……”

秦戈像没听见一样,走到落地窗前,一架架飞机正忙碌地起落。

(11鲜币)插番(上)

“秦戈!”

秦戈抱著书转过身来。

“什麽事?”

他穿著白衬衫,浅色休闲裤,一米七五的个子,身材又很匀称,在夜色里有种昙花般宁静幽香的美,连带著声音都让人觉得像夜里温柔的暗语。

来人是秦戈的师兄,建筑系大三,华人学生会会长。为人温文尔雅,修养良好,长得很高,锻炼得宜,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秦戈入学斯坦福时,是由学生会组织成员来接机,而接到秦戈的,恰恰就是这位学长。

“你知道咱们周六晚要举行春节晚会show吧?”

“啊……怎麽了?”斯坦福华人学生会每年都要做这个。

“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学长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我们有个钢琴独奏的节目,但那个弹钢琴的临时跳票说不来了,一时间又找不到节目补上去,我知道你会弹琴,想问下你能不能帮这个忙?”

“……”秦戈一下子犯了难。

并不是他不想帮这个忙。

他现在对钢琴,尤其是在舞台上演奏钢琴总有种莫名的阴影,使他尽量不去重复这一画面。男人带给他的後遗症太多了,这只是其中之一。

但是学长从他来斯坦福起就前前後後帮了他很多忙,包括接机,办入学手续,带他挑房子,租房子,买家具,等等等等,他一直心存感激。现在学长第一次开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

来人见秦戈垂眸不语,道:“如果太勉强的话就算了。”

“不……这个忙我一定帮,就是不知道技术退步了多少。有练习的场地吗?”

学长笑了:“你那技术,折过一半来表演都有余。我们在音乐学院那边借了他们的琴房,明天下午我接你去。”

“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

“嗯,拜拜。”

“拜拜。”

秦戈回过身继续往租的公寓走去。

罢了罢了。自己总是逃避也不是个办法,就把这当作是克服後遗症的一个契机吧。

“啪”的一声,客厅亮起了鹅黄的光。秦戈脱下鞋整整齐齐摆放在门边,穿上拖鞋进了卧室,打开电脑把书放在一旁。

MSN自动上线,一个头像立刻跳出来:“回来啦?”

“嗯。”

“快要到春节了呢,大家都在到处胡吃海喝,我却在外面苦逼地写paper!”外加一个泪奔的表情。

秦戈忍不住笑了:“我也要写paper呢。”

“你那是心理学,paper估计比我还苦逼XD”一个贱贱的笑。

“你高兴了吧,那就快点去写。”

“知道你又在赶我走,我滚蛋了。”抹泪状。

秦戈微微一笑,点了右上角的小红叉。

他已经二十岁了。从十六岁出国到史岱文森读高中,再考上斯坦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

四年的光华,就这麽过去了。他却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学他选择了心理学,希望依靠课上学的知识来治疗心底的伤痕。但就像医生常常治不好自己的病一样,他也治不好自己。

每天谭晋都会上线跟他联络。

自那晚谭晋发现他被男人qiáng • bào之後,对他的态度就起了微妙的变化。每天都要上MSN跟他聊天,一天不在线,电话就要被打爆,还要听他叽叽歪歪好一阵。除此之外,谭晋还经常过节从费城飞到加州看他,圣诞节啦,春假啦,暑假啦,一个不拉。秦戈都怀疑谭晋是不是怕他又被男人qiáng • bào,还隐晦地表示男人不会闲得无聊跑到美国来qiáng • bào他,但谭晋仍然恍若未闻,我行我素。听母亲说,他走後谭晋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改邪归正,发奋努力,飙到了全年级第一名,大学考去了沃顿商学院(据说也申请了斯坦福,不过被拒了,让谭晋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秦戈不知道谭晋到底受了什麽刺激,不过老友浪子回头,他还是挺高兴。

秦戈查了一会儿资料,思绪又忍不住飘到了钢琴这件事情上去。

和男人分手之後,加上课业负担比国内大,他很久都没碰钢琴。

直到高中毕业的暑假,他才尝试著碰了一下。弹了一会儿就怔怔地坐著流眼泪,随後盖上琴盖,趴在上面静静躺了一会儿。

在他心里男人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从H岛回来之前是一个,回来之後是一个。想到男人之前对他的好,再想到男人之後如何背叛他,秦戈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还好琴技并没有生疏得很厉害,学长让他自己选比较熟的曲目,秦戈就选了《梦中的婚礼》,希望这次登台演出的记忆能覆盖掉上一次,无论是男人当时送的花,还是之後的情话。

学长为了这件事跑前跑後,连白西服都替他找来了。

白色西服是相当难穿出彩的一种,但对於秦戈而言,就像量身定做一般。他穿深色西服显得死板,不合年龄,穿白色却犹如天鹅般优雅,垂著头的忧郁气质更是增色三分。彩排时连学长都看得有些出神。

校内据说最受中国女生欢迎的就是这位学长,因为他绅士,容易接近。但是他自己知道,秦戈并非不受欢迎,只是绝大多数女生对秦戈都只敢在心里暗恋,不敢上前跟他说话。秦戈周身总若有若无地带了那麽点忧郁和淡淡的疏离,导致很多女生觉得跟他说话一定会被无视。

秦戈走在更衣室的过道里,模模糊糊觉得有种时空交错重叠的感觉。虽然无论是更衣室,还是舞台,钢琴,跟高中时代都差了好远。

外面掌声正盛,好像他刚刚才紧张兮兮地跟男人打过电话。

毫无意外地,演出很成功。

秦戈弹到结尾时,台下早就尖叫口哨一片,甚至还有人在叫“安可”。

弹琴弹得这麽好的,并不多。而弹琴弹得好,长得还这麽入眼的,更是凤毛麟角。

国外比国内开放,台下甚至有荧光棒扔了上来,秦戈有些被吓到,但仍然是很淡然的样子,走到场中央鞠躬。

忽然台下大声鼓噪起来,一个穿著黑色夹克的陌生男生抱著一束花跑上来,单膝跪地把花束双手奉在秦戈面前。

过去的片段像电影快进一样在秦戈脑子里闪过,他一下子觉得有些晃神,连灯光都刺眼起来。

秦戈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道:“谢谢你……”稍稍愣了一下,才又上前去自男子手里接过花束,朝台下点点头就下台去了。

秦戈走路都有些不稳,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好像是眼泪又来了。

果然还是不能……

(11鲜币)插番(中)真心话大冒险

忽然腰被人圈住,被有力地带往沙发上坐著,耳边也响起熟悉的声音:“秦戈?秦戈?你怎麽了?”

秦戈摇摇头,把花塞给来人:“我花粉过敏……”然後站起来,晕头转向地看了一会儿洗手间在哪儿,也不管那人拉著他叫他名字,跌跌撞撞摸就朝洗手间走去。

鼻尖越来越酸,眼前也越来越模糊,才刚刚走进隔间关上门,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秦戈捂著嘴靠在门板上,眼泪簌簌而下,止都止不住。

男人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果然是太深了。不知道要到什麽时候才能拔除。

男人说让他想起每次弹琴的时候,男人是怎麽干他的,他就想起了。

想著男人那句“你老公我不喜欢你出去抛头露面”,想著男人皱著眉说情话的样子,想得心都抽了。

这四年来他从不戴手表项链,连电影都没再去看过。曾经尝试著与恋慕他的女生交往,但毫无动心或是陷入恋爱的感觉,逃避了好几次对方暗示的亲吻,最後以分手告终。

他终於明白,他没法再爱人了。

他在男人身上耗尽了一生的感情,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而今天,他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