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夜色如织
当年落夕和牧宇森之间怎么说也是落夕主动提出退婚,在外人开来落夕无疑是让牧宇森颜面扫地,等她再次宣布要结婚而且新郎是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再请牧宇森参加婚礼在外人看来无疑又是挑起噱头,但是韩子健和牧宇森又是兄弟,不请他又说不过去,而韩子健在其中在某种程度上又充当了夺朋友之妻的角色,反正其中关系说起来是有点乱,如今他指灯牧宇森一个准话,他若想来,韩子健就叫人恭恭敬敬地送去请帖,他若不想来,韩子健也不会强求。
良久,韩子健才听到牧宇森说话:“你是不是要结婚了?钤”
韩子健一脸黑线,最后无奈又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洽。
“为什么这么仓促?”牧宇森不禁问道。
“仓促吗?”韩子健反问,“我暗恋了她十年,我明恋她六年,如今终于要修成正果了,你说仓促?”
牧宇森“噗嗤”一笑,说道:“好吧,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到时见我一定会去!”
秦暖坐在牧宇森旁边,他和韩子健的谈话她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当牧宇森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她们要结婚了啊?”
“嗯!”牧宇森点头,“走吗?”
“走!”秦暖点头说道,“一会我们是回家还是再四处逛一逛?”
牧宇森微微一怔,心里又是有点奇怪,是哪里不一样了呢?聪明如他却想不出来,只说到:“你要是想四处走走,我们就不开车了,逛一逛!”
秦暖宛然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道:“已经开三点了呢,这顿饭吃的,说是午饭吧也太晚了点,说是晚饭吧又实在是太早了一点。说是午茶吧,又太丰盛了,你说算什么?”
“啊?”牧宇森一怔,“算什么?管他算什么呢,吃饱了就行,我发现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秦暖耸耸肩,跟在牧宇森身边边走边说道:“谁知道呢,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凡事就想问个为什么,想知道它是什么,忍不住要去确定,忍不住要去定义,反正就是这样,你说算是强迫症吗?”
牧宇森淡淡一笑,看着秦暖的眼睛有些复杂,手臂一捞又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却又被秦暖快速地推开,她说道:“牧宇森你就不能在人多的时候矜持点,我现在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别总想着损毁我美好的形象!”
牧宇森实在拿她没办法,现在的秦暖和六年前着实不太一样,六年前可以说她即便有过反抗和挣扎,那也都是小打小闹,始终都是他给什么她就生受着。
如今她是越发的有个性,他给什么她偏偏远远地推开,如此他便只能细水长流似的慢慢来,说不定哪一天却也能水滴石穿,最终感化了她,让她回心转意。
牧宇森只挨着秦暖和她一起走出餐厅。夏日的午后,阳光璀璨热烈,生命的色彩越发显得青春洋溢,而在这座本就算得上是年轻城市的地方,来往的行人中还是年轻人居多。
秦暖侧目,看着身边走过的一群群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心里不无感慨,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么年轻过,洋溢过,干净过。
当T恤牛仔裤变成了优雅长裙,当我们走时便是随意的八叉步而是高端的猫步,当我们丢掉20块钱的唇彩而在专柜里买300多元一只的口红,那是就已经注定在那一刻风华正茂的我们变成了风尘仆仆的“游子”。
“牧宇森从街边的橱窗里看着秦暖倒映在里面的有些寥落的影子,嘴角一扬,说道:“亲爱的,我们要不要去吃个冰激凌,好好悼念一你那逝去的青春!”
秦暖顿时回过头定定地看着牧宇森,脸上写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牧宇森,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就是对冤家,哦不,是你是我的冤家,你总是能轻易地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牧宇森精致的面孔上浮现一丝得意之色,说道:“你可能还没有发觉一件事情。”
“什么?”秦暖不解地问道。
“有些人智商虽高,但是并不代表她聪明!”牧宇森笑着说道,凝视着秦暖的眸子透露着戏谑和玩味,“而恰巧你就是那种人,我都说了即便是过了六年你也没太多长进!”
秦暖直觉地又一股火呼呼地直窜头顶,对着牧宇森咬牙切齿地说道:“牧宇森,你个龟绿豆王八蛋,我要杀了你!”灰蓝织墨色,路灯,星河,交织在一起就是一个夜晚。
秦暖给秦然洗完澡之后便将他扔进了大床里,说了句:“晚上不要乱踢被子。”之后便将门带上任由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对于这样的老妈,秦然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如果秦暖对他热情了些他到会觉得不正常,秦暖越是热情,秦然就越是相信秦暖将会把一件更为残酷的事情加注在他的身上。
牧宇森洗完澡看见秦暖穿着丝质睡衣在走廊上飘来飘去确切的是在秦然的房间门口徘徊,于是他问道:“怎么还不去睡?”
秦暖看了一眼牧宇森,说道:“再等一等!”终于她感觉到门内的房间里秦然没什么太大的动静了,而后她便轻轻地将门推开了一个缝,看见秦然果然四面朝天睡得安稳,方才轻轻地又将门关上,堂而皇之地闪进了自己的房间。
牧宇森嘴角勾笑着摇摇头,这女人总是外表冷清的和什么似的,其实心里是有一把小火苗在熊熊燃烧着。她不敢再去爱的轰轰烈烈,但是不代表她不再爱,她爱,只是爱的低调内敛。
秦暖躺在床上刚一闭上眼睛,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牧宇森,于是她眼皮也不带抬一地说道:“不是说好了分房睡的嘛!”
“……”
除了那一声开门的声音,秦暖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良久,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出乎意料的,房中并没有他的身影,而在门把的位置,多了一朵红艳艳的玫瑰!
秦暖心一沉,竟是莫名其妙的觉着委屈,犹记得在六年前,某个纪念日里,她收到她这辈子最多的一次玫瑰花,满室的红艳艳的花朵,散发着冷冷地清香。
后来那花却成了她的噩梦,她时常梦见自己被一双手狠狠地推进白色的花海里,硬刺深深地刺进她的肉里,鲜血横流,直将那雪白的花朵寸寸染红,而她只能惊恐地叫喊着,却又喊不出声音,耳边只有一阵阵张狂的笑声。
午夜梦回时,她时常是浑身湿透着被惊醒的,从那时起,她就决定,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要爱!
秦暖赤着脚,踱到门前拿那支玫瑰花来,走到窗前,接着窗子,扬手便想要将那支花扔掉。突然一阵风吹过,带起甜腻的清香钻进她的鼻尖,她怔愣片刻,看着那支脆弱的花,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小题大做,本来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问题,何苦牵连了这无辜的花朵。于是又转身回了房间里,随手将花插进了花瓶里。
褚家客厅内灯火通明,褚落夕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里沉思,是问在我们这一生里,时间这个强盗到底要掠夺多少我们的挚爱才算罢休?
长长的一声叹息,淹没在长长久久的沉寂里,房子再大,若没有了亲人,那还能算家?早在两年前,褚老爷子便去世了。那天阳光正好,褚落夕回到褚家,褚老爷子看起来心情十分的不错,吃完午饭后边说着要落夕和他一起到花园里看看他侍弄的那些花草。
褚梦蝶犹记得,那一年的秋海棠开的特别的娇艳,他们祖孙两人终于能够冰释前嫌,坐在花园的藤椅里,谈天说地,谈过去,谈未来,褚梦蝶那时还觉得时间应该就会这么一直去,每天简单的重复但是也不至于会无聊。她甚至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个说着说着就睡着的老人再也不会醒来!
人生的变故,往往就在我们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当她终于明白褚老爷子的苦心并且回家在他老人家膝孝敬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与世长辞了。
也是在同一年,她在收拾褚梦蝶的子的时候,她发现了一张张令她震惊的化验单,难以置信,胃癌这个在老年人中发病率极高的病,褚梦蝶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患上了。
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褚落夕顿时觉得上苍对她实在太不公平,感情之路犹是坎坷。
就在前一晚,当医生拿着确诊报告对褚落夕病危通知的时候,她便生生地昏厥了过去,只因医生说了句:“你是病人的家属吧,通知您一声安排病人出院吧!还有,尽早准备好病人离世的心里准备!”
那医生也不知是什么心肠,那话说出来竟是格外的云淡风轻,果真不是自己的妹妹,甚至也不顾及病人家属的感受,只管自顾自的冷冷地说着,直言不讳。
……
牧宇森接到褚落夕的电话也是出乎意料,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如今竟冷不丁地来了电话,还是在深夜!牧宇森看着不断闪烁的屏幕,眉头微皱,本以为是褚落夕打错电话了,接听之后听到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阿森,你还好吗?”那静静落落的声音,一如它的主人,总是那般激不起旁人任何情绪。
“嗯,有事吗?”他淡淡地回答。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褚落夕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
他仿若听到那边的女人在轻声地笑,又像是在低低地哭,她说:“阿森,我要嫁人了,可惜了,新郎终究不是你!”
“对不起!”
“呵呵……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的,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你别忘了当初可是我提出的退婚,这样说来还是我甩了你!”褚落夕在那边吃吃地笑,他只管听着,莫名的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说是伤感又不全是,说是愧疚却也有一些。
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她幽幽地说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你就是不喜欢我,后来我才知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你有多清纯,而喜欢就是喜欢,哪怕你沦落风尘,人心只朝着自己喜欢的看,旁的即便再美好也都是形同虚设,你说对吗?”
“嗯!”他应声,却又不多说,只是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烟盒,从里面叼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阿森,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即便是灰姑娘却能得到王子的垂怜。”褚落夕并没有把话说明,但是牧宇森却直到她所说的是秦暖,“可是后来我就不羡慕了,因为我不是灰姑娘,我也不是公主,我只是我,一个只会弹钢琴的女人,阿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初你是不是因为我有一双会弹钢琴的手你才愿意和我在一起!”
“……”牧宇森没有说话,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你总是盯着我的手看,相恋七年,你唯一主动碰过的就是我那双手。”褚落夕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牧宇森便也没了困意,超有耐心的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从他们的相识,相恋,到悔婚,话题又斗转到褚老爷子,褚梦蝶,以及褚落夕的亲生父母,她说了一大堆,每一句牧宇森都是听的格外认真,然后只是淡淡地回应。
最后褚落夕说道:“阿森,我还是不后悔将我最为珍贵的七年青春全都给了你,我甚至觉得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那样守在你身边一辈子,可你偏偏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
牧宇森挂断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他连忙床跑了出去。
漆黑的子顿时明亮起来,秦暖满头大汗的在床上喘着粗气,在看到牧宇森站在地上的时候,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道:“还没睡吗?”
牧宇森没有回答秦暖的问题,而是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说着便走到秦暖的床边,坐来,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
这次,秦暖并没有挣扎,而是安分地窝在他的怀里,说道:“做噩梦了!”
牧宇森放开秦暖,同她一起靠在床头。
“你知道我梦到谁了吗?”秦暖问道。
牧宇森摇头,说道:“既然做的是噩梦,那就应该不是梦到我才是,如果是我的话,那应该算作是春梦才对!”
秦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牧宇森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严肃一点吗,实话和你说,我梦到褚落夕了,我居然梦到她了……”秦暖一脸的难以置信,“而且,在梦里她苍白如雪,身上穿着的是红艳艳的婚纱,韩子健哦不是子遇哥哥站在她身边,后来又变成了你站在她身边,所有人都幸福的笑着,大家看着你们在牧师前庄重地发誓,而当你们交换戒指的时候,她手中的戒指突然变成了明晃晃的刀子,她举着刀子直直的插进你的心脏里,红艳艳的血流了一地,一直流到我的脚边……”
牧宇森看着秦暖苍白的脸色,他却笑的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傻啊,真不知道你每天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是我当时真的是被吓坏了,你流了那么多的血。”秦暖嘟着嘴说道。
“那你是担心我喽?”牧宇森玩味的看着秦暖说道。
“切,我是嫌弃你,死了就死了,还流血然脏了老娘的鞋……”
褚落夕的婚礼,足够的奢华,被邀请的客人可以说是一个赛一个的油光粉润,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土豪。秦暖打量着周围的来往的客人,没有一个像她一样一件首饰的都不带的,而她竟来的比希腊女神都素净,就一身琉璃白的长裙,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便是她从头到脚的打扮。
“暖暖,你也来啦?”韩子遇端着一杯粉红色香槟向秦暖走过来,干净透明的高脚杯,被握在他修长的手指尖,仿若顶级珠宝,在阳光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子遇哥哥!”秦暖冲着韩子遇点点头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伸手接过来韩子遇递过来的香槟,轻声道了谢,而后目光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找什么呢?”韩子遇好奇的问道。
秦暖看见牧宇森带着秦然与人觥筹交错游刃有余,暗暗地松了口气,方才转过头对韩子遇说道:“没什么。”
韩子遇抿了一口酒,看着秦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秦暖只觉得韩子遇的眼睛里都带着淡淡地红,他粲然一笑,说道:“你儿子真可爱!”
秦暖顺着韩子遇的目光,看见秦然此时正在和一个不知名的小萝莉搭讪,颇有些小大人的范,她“噗嗤”一笑,说道:“那是一熊孩子,竟是一点也不像我,倒更像……”话还没有说完秦暖便转头看见韩子遇的眼睛越发的猩红,冷冷地凝着她,直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子遇哥哥!”秦暖轻声叫道,带着点小心翼翼地神色看着韩子遇,她突然觉得这人实在陌生,何时她见过韩子遇如此狰狞犀利的眉眼,她想起那次在体育馆的音乐会结束后,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心里一陡然生起一片凉意,这眼前的人再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温柔如阳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