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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婴儿,递给郭伟祥,满面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连孩子都有了还计较什么,来,咱们要尊老爱幼,让一让比你大两岁的副队长。”

新来的oga名叫任钧洋,其实已经成年了,但长得颇清秀娇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要命的是他身体还不太好,不知道天生就这样还是后天疏于锻炼,反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既没法跟着男人们排班值夜,也帮不上女人们炉灶的忙。郑医生抓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能安排他去干点啥,最后只好让他跟吴馨妍一块儿洗些轻省的衣服。

就这样几个特种兵的衣服还不敢让他洗,他们alpha的伪装剂只能维持两个月,现在已经陆续失效了,怕衣服上的残留信息素刺激oga发情期提早到来——周戎倍感无奈,只好每天叼着烟,吭哧吭哧地蹲在河边搓t恤。

他们沿公路边的小型村镇一路南下,途径河北、取道武汉,尽量避免丧尸拥堵的高速路,以及人口稠密的主要城市。每经过村庄时周戎都会亲自带队去搜索救生物资,有时也能救出一些幸存者。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能搜集到的食物和能救出的民众都越来越少了。

因为活人越来越少了。

从化肥厂带出来的群众,加沿途陆续救出的幸存者,现在他们已经组成了一支七十多人的队伍。

周戎说如果进入大城镇的话肯定能找到更多活人,然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能力深入高危腹地,去搜索更多的幸存者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手中的原始抗体够不够稳定,有效期还剩多久,万一南海基地真的就在等它,而抗病毒研究的关键时机又被他们的行程所耽误,那后果将是难以预估的。

颜豪趴在掩体后,眯起眼睛,望着瞄准镜中四十米外的丧尸:“队长。”

□□嗖一声轻响,丧尸应声而倒。

周戎:“干嘛?”

他们刚刚搜索完一座村庄,已经完全死绝了,全村落找不出任何幸存者。物资也没剩多少,吴馨妍追了半个村才逮着一只惊恐万状的公鸡,郑医生用外科手术般精准的刀法把它宰了,正准备拔毛放血,晚上给大家炖鸡汤加餐。

“我想了很久,”颜豪郑重道:“我觉得你很需要oga。”

周戎:“……为什么?”

“你单身太久,虚火旺盛,内分泌明显出现了问题,上次你在草丛里放水差点把春草熏了个跟头。还有昨天夜里你装睡去搂小司同志,人家躲了你好几次……”

“我梦游,”周戎脸不变色心不跳,稳稳地扣下扳机,将六十米外的丧尸一枪放倒。

颜豪叹了口气。

“嘴硬是行不通的队长。”他怜悯道,“恐o即深柜,你得从柜子里出来。而且那个小任身上味儿已经越来越重了,这一路都没找到药店,再这样下去哪天进入发情期大家都会非常麻烦,我看你就主动一下……”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周戎维持趴着的姿势一回头,只见司南把手里的子弹箱放在地上,居高临下双手抱臂,来回打量他们俩。

周戎下意识就想把裤子口袋里的水果掏出来献殷勤,但还没来得及掏,就只听司南冷冷地问:

“为什么不问问人家自己的意见?”

周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谁的意见?”

司南往后一指,小任坐在郑医生边上,笨手笨脚地帮忙拔鸡毛。

“oga的意见?”周戎哈哈笑起来:“oga需要发表什么意见?反正就是标记生孩子嘛……”

“他不找alpha的话很难活下去,而且标记这种事从来不取决于oga自己。”颜豪看司南脸色不对劲,连忙解释道:“oga的天性就是找比较弱、信息素压制不那么强的alpha,但如果任由他们一代代都这么繁衍下去,alpha体系早就弱化甚至崩溃了——现在很多人批判所谓的alpha沙文主义,但这也是社会的现状,以前上学课本都这么教我们的。”

司南眼睛眯了起来,仔细观察的话他脸颊肌肉其实有点绷紧。

周戎耸了耸肩,以示赞同颜豪:“而且你看他那样,根本不像是自己能拿主意的样子。要实在找不到抑制剂的话就给他安排一个alpha好了,总之千万别把丧尸潮引来……其实祥子也不是不行。”

郭伟祥正在不远处持枪警戒,因此周戎最后一句话压得非常低。

司南单手提起三十公斤的子弹箱,面无表情打开,翻倒。

数不清的弹夹倾泻而下,把俩alpha砸得哭爹叫娘,司南把空箱往周戎头顶上一套,拍拍手走了。

从那天起司南拒绝跟周戎睡在一辆车上,收拾铺盖挪去了另一辆车。

颜豪对此有些欣喜,也收拾收拾跟到了另一辆车上。然而他这边刚躺下没两分钟,司南翻身看见他,起来收拾铺盖又走了。

司南抱着枕头在营地里转了几圈,在车窗后周戎和颜豪的密切关注中,闷头钻进了旅游大巴。

这支七十多人的逃亡小队穿过武汉,途径咸宁,从岳阳市的边郊向长沙进发;穿过湖南之后,接下来就要面对丧尸病毒高度集中的沿海地区了。

这趟纵切半个国家版图的旅程,也终于进行到了开始危险的阶段。

“我们没有任何可能开车抵达码头。”周戎叼着草根,手指在沿途找来的一张破烂地图上划来划去,说:“广东人口太密集了,而且他们什么都吃,把胡建人串起来炸成酥酥沾海鲜酱……我在军校上学的时候下铺有个广东哥们,人是好人,但我一直怀疑对门胡建同学失踪跟他有关……”

“所以广东丧尸的杀伤力我们还是不要去亲身体会了,这里——”他手指停在地图上长沙的位置,说:“可以尝试在市区周边搜索航空设备,民营直升机公司最好,直接飞去南海,然后近距离向基地发射定位讯号。”

颜豪和春草他们围坐在地图边,司南一个人待在车厢角落,闭目养神。

“哪里会有民营直升机公司呢?”春草问。

“机场周边可以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找到药店。”

“到时候还是分头行动?”

“嗯,照例我带一组颜豪一组……不,”周戎话音微顿,喃喃道:“颜豪伤没好。”

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角落里司南抬起眼皮,漠然回望。

周戎心念一动,招了招手:“过来。”

司南歪在皮质座椅上,懒洋洋地望着他。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不仅就山我还可以抱抱山——周戎脾气十分良好地走过去,半跪在座椅前,然后在司南意外的目光中,拔下了扣在自己右耳上的那枚红宝石耳钉,然后伸手往司南左耳上摸索。

“……”司南颤声道:“你干什么?”

周戎笑问:“你怎么不干脆去打个耳洞啥的?”

众目睽睽之下,司南后脖子上寒毛都要立起来了:“我为什么要打那种gay里gay气的东西?!”

布满高压电圈的铁门向两边拉开,蓝白相间的防暴车在警卫们不信任的目光中,缓缓驶了进去。

车头前方,山坡间隐藏着大片军事基地建筑,钢化顶在天幕下隐隐反射出白光。

空旷的会议室里,一道窈窕背影坐在长桌尽头。玻璃门无声滑开,一名警卫大步走进,俯在那背影耳边低声道:“他们来了。”

背影转过扶手椅:“放进来。”

——那竟然是个样貌非常年轻的女子。

她形容瘦削,穿着便装,半长发束成马尾,如果不看左侧脸颊上四道狰狞的赤红抓痕,她的脸甚至能用秀丽来形容。

警卫低头退了下去。

片刻后玻璃门又开了,警卫打了个手势:“请。”

防暴车上的三名不速之客踏进会议室,站定在长桌后——两男一女,竟然全是白人。

全是alpha。

“哟,”那金发碧眼的女人身材极其凸出,用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对面一番,笑道:“还真是oga……这可不多见了。”

她旁边身高足有两米、站在那就跟岩石垒在地上似的男人没出声,前面为首戴墨镜的白人男子也没搭理她。不远处长桌后,女子不动声色打量他们,室内安静数秒,才听她开口缓缓道:

“……罗缪尔上校。”

为首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灰蓝色眼睛,开口便是标准得过了分的汉语:“幸会,陈雅静小姐,非常感谢你百忙之中拨冗见面。”

说着他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尽管上身倾斜不超过二十度。

“不用多言。”陈雅静抬手制止了虚假的客套,直截了当问:“你们要找的人是?”

罗缪尔一伸手,他岩石般的手下递上牛皮纸文件袋,随即他走上前,放在了陈雅静面前。

“……”文件袋用线封口,陈雅静思忖片刻后,终于伸手将它拆了开来。

只见袋子里不过薄薄两张纸,记录着目标人物的简单生平和行事特征,另外还有一张正面清晰照。图片上的年轻人眉目修朗、轮廓深邃,五官就像雪白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有种带着光泽的俊秀坚硬,两眼直直盯着镜头。

明明是毫无表情的证件照,他那仿佛空空洞洞又森然专注的凝视,却让观者从心底里油然升起一股寒意来。

陈雅静放下了文件袋:

“贵方在全球灾难的当口,不远千里来到本地,就是为了找这么一个人?”

罗缪尔说:“你错了,陈小姐。我国已经没有什么政府或军方,一切国家机构全部分崩离析,现在所有行为都是以个人名义进行的了。”

“那你以个人名义冒死而来的目的是?”陈雅静拍了拍文件袋:“这个人有何特殊之处,跟你是什么关系?”

罗缪尔灰蓝色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形容的,亮度有些瘆人的精光。

“是我弟弟,”他说。

陈雅静微微挑起了眉梢。

“恕我冒昧,罗缪尔上校。你的模样可不像会有一个亚裔的弟弟,也不像会为了兄弟之情而穿越半个遍布丧尸的地球……如果此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你最好现在就说出来,否则我们的合作会变得很难。”

罗缪尔微笑道:“你在威胁我吗,陈小姐?”

他袖口突然滑出一把袖珍枪,兜手接住,闪电般抵在陈雅静太阳穴上!

“干什么?!”门口警卫爆喝出声,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金发女人已掏枪遥遥指住了他!

变故陡然而生,情势猛地剑拔弩张。

然而陈雅静毫无惧色,她甚至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向罗缪尔胸口扬了扬下巴:“上校,请低头。”

罗缪尔向下一看,胸前赫然映着一星红点,随着他的动作牢牢贴在心脏位置上——他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窗外,对面楼房某扇窗户里,瞄准镜在阳光下反射出难以察觉的亮光。

狙击手。

“你可以选择不合作,但如果你杀了我,”陈雅静说:“你和你的两名手下,都不会走出这座幸存者基地。”

罗缪尔思考了几秒钟,竟然率先放下了袖珍手|枪,诚恳且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陈小姐,一时手滑,请多担待。你具体想问什么?”

金发女人从鼻腔中轻轻哼了声,收起手|枪,罗缪尔胸前的红点也消失不见了。

虽然危机解除,但警卫看上去仍然愤愤不平,倒是陈雅静并没有计较对方这一虚伪的惊天手滑。她活动了下久坐僵硬的颈椎,指着文件袋问:“请问你要找的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真的是我弟弟。”

“喔?”

“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至少在法律关系上曾经是。”

“那他为什么来到本地,是否存在任何危险性?”

罗缪尔拉开一张转椅,坐在陈雅静面前,食指中指并拢,点了点那单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我不确定他到底在哪,因此我曾经联系贵方,却没有得到任何应答,我猜想那是因为贵国政府也已经解体了的缘故。”

“这一路上我联系过几座幸存者基地,然而不幸的是,这些基地有的简陋不堪,很快就在丧尸潮中覆灭了;有的为争夺|权力而自相残杀,也变成了从内部开始崩溃的堡垒。”

“我会继续一路北上,但目前看来只有你陈小姐的这座基地,是我见过最牢固,也最秩序井然的乱世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