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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双手端着冒尖的饭盒,踩着惊掉一地的眼珠子转身走了。

“司——南——!!”

人群中吴馨妍把头发一甩,鬼哭狼嚎狂奔而来。司南敏捷地一闪身,吴姑娘闪电般错了过去,张开的手臂登时抱了颜豪满怀。

颜豪:“?!”

吴馨妍触电般松开手,闹了个大红脸,不住跟无语凝噎的颜豪道歉。

而司南恍若不见,自顾自坐在餐桌边,分了一半鸡肉给瞪着他饭盒发呆的周戎:“给你吃。”

颜豪先是无辜被抱,紧接着又被周戎和司南你喂我我喂你的进食方式闪瞎了狗眼,感觉内心无比操蛋,只得蹲在饭桌角落,化悲痛为食量,闷头吃了起来。

吴馨妍拖了张板凳挤在司南对面,小声激动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以为你……”

“没有死。”司南回答。

吴馨妍眼圈又红了:“你这么有本事肯定不会死的。我听说你是……”

“oga。”司南再次回答。

吴馨妍:“没事你这么能打,就算是oga也不会有问题的。话说你们下一步怎么办,打算……”

“不要小孩。”司南冷冷道,“也没决定好跟谁姓和上什么小学。”

“?”吴馨妍莫名其妙:“我管你要不要小孩?我只想问你们是不是要待在这个基地里,我想跟你们一道走。”

吴姑娘是个具有高尚情操的、脱离了低俗趣味的人。

她不关心司南将来的小孩是a是o、是男是女,也不care如果生了男性alpha宝宝到底跟谁姓;司南对此大出意料,为了表示赞赏,特意分了她两块肉吃。

“这里多好啊,有吃有喝,不用干活,干嘛跟我们出海吃苦。”周戎叼着牙签翘着腿,含笑望着狼吞虎咽的吴馨妍:“你知道我们准备上哪去么?”

“南海啊,”吴馨妍满嘴是饭,含混不清道。

“死在大海上了咋办?”

吴馨妍:“……”

“我们几个没什么,国家编制,大不了当为国捐躯。司小南是军人家属,陪我们一道上路也不冤。但你嘛……”周戎戏谑道:“想追颜豪没追上,既没有编制,也不算军属;年纪轻轻的,要是真的回不来了……”

吴馨妍面红耳赤,颜豪在长桌另一头欲哭无泪道:“队长!”

“开个玩笑嘛,”周戎微笑道:“组织关心一下年轻同志的个人问题,不要这么认真。”

颜豪悻悻闭嘴了。

食堂里人来人往,声音鼎沸,周围吵吵嚷嚷的,几乎没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吴馨妍笑嘻嘻吃完了饭,跟丁实郭伟祥打趣几句,又趁司南不备从他碗里扒了块肉;看身后那桌人吃完走了,才不动声色地往周戎那边靠了靠。

“这里有些不对,”她轻声道。

周戎撑着额角:“哦?”

“我们来基地后,郑医生主动去临时医疗中心帮忙照顾病患和伤员,发现有个别发烧的病人症状很像病毒感染初期,但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伤口。他感到十分怀疑,就想追踪记录这几个病人的后续情况,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周戎淡淡道:“基地这么大,一时碰不见也不奇怪。”

“不仅是这样!”吴馨妍急切地压低声音:“郑医生告诉我,他起疑心之后,就经常和前来看病的人聊天,以此搜集信息。他听那些人说这基地以前分裂过一次,反对陈雅静的人都被赶了出去,而他们离开之前曾经在基地内部散布流言,说陈雅静……”

吴馨妍向周围瞥了一圈,几乎贴在周戎耳边,小声道:

“……有个地下实验室,研发新型的丧尸病毒……”

食堂打扫人员经过,吴馨妍立刻咳了声,正襟危坐。

清洁工走了,周戎才抬起头,几个特种兵飞快而隐蔽地交换了下眼神。

“不至于吧。”周戎似乎没什么兴趣,懒洋洋道:“要真有这回事,流言都散播开了,她领袖的地位还能坐得稳?”

吴馨妍特别认真地反驳:“真的!因为基地所有干部和管事的都出来为她说话,向民众保证绝对没有什么秘密试验,又把几个造谣造得最凶的关了起来,这事后来才渐渐平息。具体细节你们可以去问郑医生,我绝对没有乱说……”

“行了,没事别琢磨这些捕风捉影的。”

周戎端着空饭盒站起身,笑着

“他俩干啥呢?”郭伟祥在车载机枪震耳欲聋的连发声中嚷嚷道。

颜豪单膝半跪在车顶,边开枪边怒吼:“秀恩爱!别说了!我要黑化了!”

春草换挡踩离合器,漂亮地撞飞一圈丧尸,将装甲车停在空地丧尸潮前沿,用力抛洒出汽油|弹链条。

远处,周戎和司南几乎同时开枪,在夜空中汽油|弹精确爆开,炸成了无数朵致命的礼花。

郭伟祥:“副队长,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虽然队长直a癌、沙文主义、看不起oga,更重要的是脸也不如你……”

颜豪:“求求你别说了……”

“但司南自、己、喜、欢、啊!”郭伟祥扯着嗓子大声安慰:“所以你不是输在性吸引力上!非战之罪,不用难过!!单身狗欢迎你归团!!”

颜豪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地断了,调转机枪口对准郭伟祥,悲愤道:“我叫你别说了——!”

丁实手忙脚乱调转方向盘,载着车顶上的郭伟祥一溜烟跑了。

无数土制炸药包再次从工事顶上抛出,在黑暗的天穹下坠向丧尸群,随即被子弹击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连串巨响。

周戎松开扳机:“27/27。”

“36/36……”司南斜睨瞄准镜,轻声道:“枪型不同,不占你这个便宜。”

周戎刚想调戏他两句,突然前方又坠下大批炸药包,两人同时举枪射击。

基地土制的炸药经常扔出去没反应,容易哑炮,有时需要被子弹击中才能引燃。周戎和司南背抵工事、肩并着肩,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击中那些凌空而下的土黄色包裹,炸药坠在丧尸头顶,掀起无数对撞的气流和火光!

活死人潮被扫荡一空,难以计数的丧尸残肢摔在地上,犹如下了场腐臭血腥的暴雨。

零星欢呼从人群中响起,随着炸弹和装甲车清空出的区域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了雷鸣般激动的呼喊。

哒哒哒枪声一停,周戎笑道:“不行,还是百分之百,这样下去……”

“戎哥!”郭伟祥向山坡下溃退的丧尸群扔出一物,吼道:“终极大招!c4——!”

c4炸药包旋转着飞向基地外最后一批丧尸,周戎和司南同时转身举枪,就在这时,司南闪电般偏过头,亲上了周戎的脸颊。

“……!”

这个吻堪称突如其来,周戎食指霎时一松,而司南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c4爆炸了。

冲击波将山坡下所有丧尸绞杀殆尽,同时将他们向后掀飞,重重摔倒在草地上,飓风中枯草砂石盖了一身。

“司小南!”周戎吼道,脸色有点发红:“你这是在作弊!”

司南一骨碌爬起身,得意地眨了眨眼。

大批活死人终于被彻底清除,只剩小股丧尸,在满地尸骸中跌跌撞撞地转悠,被装甲车横冲直撞,随即被颜豪和郭伟祥点射秒杀。

凌晨四点半,丧尸潮清除干净,生死攸关的基地危机终于解除。

牺牲的战士们在痛哭中被致敬、抬走,机枪手则受到了英雄般的凯旋仪式。尤其当大门缓缓拉开,几个特种兵驾车回到防御工事内时,蜂拥而上的幸存者们差点把他们从车顶上硬生生拉下来。

颜豪:“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郭伟祥抻着脖子吼道:“来动我啊!!”

周戎笑着谢绝了一个来拉他手的激动的姑娘,勾着司南脖颈,大步穿过营地向后方走去,笑道:“这次不行,你赖皮……”

司南整个人被周戎仗着身高搂在怀里,一手插兜,断然说:“没有。”

“你亲我我才手抖的。”

“但我没手抖啊。”

“你都亲我了,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干嘛要激动?”

周戎斜睨他,司南回以镇静的目光。

周戎于是想了个主意,说:“那你再亲我一下。再亲一下就算你赢,不算赖皮了。”

东方天际已泛出了微微的鱼肚白,黎明淡薄的天光下,人们热火朝天地来回搬砖运石、修整工事,周遭一片人声鼎沸。

司南眼睫快速扑闪,周戎知道那是他隐蔽地害羞了的表示——果然片刻后,司南把头往外一扭,佯作无事望向别处。

周戎大笑,托着他的腮,不容拒绝地令他转回头来,在唇上印下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你心跳加快了。”周戎抵着他的额头,戴着狙击手套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指腹按在他颈动脉上,温柔地调侃道:“——‘干嘛要激动’?嗯?”

那一刻周遭人来人往,只有他俩头抵着头,气息纠缠,周戎忍不住又凑近亲了一口。

“……”司南从紧抿的唇缝中吐出一个字:“碗……”

“戎哥洗,戎哥洗。”周戎立马哄道:“洗碗多好玩儿啊,戎哥最爱洗碗了!”

司南凉凉道:“说得好像咱家有钱买得起碗一样。”

周戎:“……”

“小司同志!”人潮中周戎紧跟在司南屁股后头,悲痛道:“老子降衔后也好歹是个少校!虽然国家暂时发不出工资,但别那么看不起人好吗!”

伤者被担架抬着穿过营地,运到办公楼内临时设置的医疗点。基地里的几名医务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一名医生端着满盆被血脏污了的绷带急匆匆走下楼梯,撞到了周戎身上。

“哎哟,”周戎一把扶住他:“小心!……郑医生?”

他们昨天下午才到的基地,还没时间去找幸存者中认识的人,没想到郑医生自己撞上门来了。周戎放开手正要说什么,突然郑医生却反手抓住了他,口中哎哎虚应着,明显神情有异,向周围迅速扫了一眼。

周戎对于旁人微表情的洞察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立刻感觉到他是故意撞上来的,便笑问:“怎么啦?您没摔着吧?”

“哎哎,周队长,好久不见……”

营地前众人吵吵嚷嚷,轻伤者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过去,没人注意到楼道口的动静。

郑医生凑近了,迅速而小声道:“麻烦抽空来我宿舍一趟,周队长,我这似乎有点儿事……”

周戎神色不变:“怎么了?”

“我好像认出了一个人。”郑医生皱起了眉头:“是个有名的生化学家,进修的时候见过……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我总觉得这座基地有点不对劲……”

“老郑!”

郑医生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匆匆回头。

只见不远处临时医疗点,有个身材清瘦、相貌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子,一手插在白大褂兜里,一手向他们挥了挥。

此人似乎全然没注意到周戎,只客客气气地叫郑医生:“这里有个机枪手可能骨折了,能帮忙看看吗?”

——刚在背后议论的人,转身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一瞬间郑医生整个脸色都变了,虚汗唰地从额角淌了下来。

周戎不动声色,重重一捏他手肘,刺痛令郑医生全身打了个激灵:

“哎,来、来了!”

那人静静站在一地呻|吟的伤员中,凌晨天光穿越扶栏,在走廊上投下青灰色的影子;他半边身体隐没在阴影里,面色苍白而目光锐利。

他似乎散发出某种无形的、令人森寒的力量,让郑医生不敢再看周戎,赶紧低着头,急匆匆向医疗点赶去。

周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开车来接陈雅静的,那个司机。

周戎若有所思,转过身来,不远处有人礼貌地轻轻咳了声。

陈雅静不知何时被警卫推着,停在了几步之外。

“他叫宁瑜,是我的助手,基地的医生。”陈雅静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异常,主动开口化解了尴尬:“周队长想找他看病吗?是不是刚才哪里受了伤,我立刻就——”

“啊不不,”周戎笑了起来,眉眼神情略有点痞,往左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