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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好处地:“哈。”
那笑声更加刺激了汤皓中校敏感的神经,他想也不想怒骂:“把那oga从他手里拉过来!立刻隔离!别到时候感染了害人!”
士兵应声上前,就要从周戎怀里拉走司南。但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胳膊一紧,腕骨登时发出了可怕的咯吱声。
士兵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就痛得说不出话来了,抬头一看,只见周戎手背青筋暴起,犹如钢铁锻造的捕兽夹,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表情在笑,那笑容甚至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态度。
“不太好吧,中校?”他就这么朗声笑道,机舱里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略带揶揄的声音:“这可是我老婆,好端端的,你让人动手抢我老婆是想干什么啊?”
汤皓:“……”
汤皓站定脚步,微微颤抖,脸色青红交错好似开了染坊,半晌才猛地爆发出怒吼:“周戎!我看你他妈感染的是狂犬病吧!”
直升机穿越云海,划过黑暗中的海面,向层层浓雾后一座灯火通明的航空母舰俯冲而去。
飞机尚未停稳,舱门便被猛地拉开。春草的军绿短裙在狂风中飘扬,箭步狂奔而来:“戎哥!!”
周戎在严密监视下钻出直升机,俯身亲吻司南冰凉雪白的眉心,亲手把他抱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医护担架。旋即他转身拥抱春草,颜豪也跳出舱门,与大难不死的丁实和郭伟祥彼此拥抱,眼眶通红。
甲板上全是人,救护和警戒人员匆匆来去,远处探照灯在海面上发出刺目的强光。
突然不远处传来尖叫:“宁……宁博士!!”
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飞也似地冲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握住了宁瑜的手,各个喜出望外。宁瑜已经非常虚弱了,被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研究人员连忙把他抬上担架送走,那众星拱月的架势,活像护送一头从天而降的国宝熊猫。
“研究所找了宁博士很久,几次搜救都没消息,以为他已经死了。”有个戴眼镜的中年学者握住汤皓的手,激动道:“你找回了宁博士?真是立了大功,我们要立刻向上级汇报你的功劳!”
汤皓无奈又不耐烦:“跟我没关系,都不知道他是谁。你去问问那边那个姓周的……”
“118大队第六中队的几个特种兵把我从实验室中带出来,送上了楼顶的直升机升降台。”宁瑜无比虚弱的声音随风从人群中传出来,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刚才你们送走的那个oga和118的周队长,两个人都是我重要的实验对象……嗯嗯,是的,帮我打报告申请,一定要等我亲自安排,别让任何人擅自处理。”
汤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周戎不禁莞尔。
“周队长,”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戎回过头,身后赫然站着一位头发灰白、身姿笔挺,肩上扛着两枚将星的老者。
周戎神情微肃,转身啪地立正。正围成圈互相询问分别后各自战况的颜豪、春草等人也愕然止声,纷纷转身敬礼:“郑中将!”
没人想到中将竟然亲自来到了甲板上,连不远处的汤皓都不由色变,纷纷敬礼不提。郑中将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周戎,目光在他侧颈尚未完全褪去的紫黑色噬伤处停顿了两秒,周戎刚要开口解释,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2019年10月26日,北京时间零点零八分,你就是带着最后五名特种队员和一位民间志愿者进入b军区研究所的周戎少校?”
周戎说:“是。”
“‘上天并未眷顾人类,我们将自己走完征途’——军区彻底陷落前,向南海总部发送最后一段卫星通讯的,也是你?”
“是。”
郑中将点头不语,目光逐一扫过春草、颜豪、丁实和郭伟祥满是尘土的面孔,半晌低沉地道:“你少了一名队员,周队长。”
周戎拍拍右肩上的战术包,平静回答:“张英杰中尉在这里,并没有少。”
飓风卷着海涛狂啸而过,郑中将缓缓抬手,与周戎互相敬了个军礼。
“118绝密部队负责人钱少将及刘总指挥都牺牲了,八支中队接连覆灭,你们是最后的生还力量。周队长,118部队编制裁撤了。”
周戎猛地闭上双眼,身后久久沉寂,唯余风声呜咽。
郑中将似乎想找点话安慰他们,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片刻后只得点点头:“希望你们振作起来。”紧接着主动伸手与每个人都握了握,回头简短吩咐:“让医疗队去我办公室待命。周队长,带着你的人跟我来,我们迫切需要知道这段时间内你们经历的所有事情。”
周戎最后向司南担架抬走的方向回首远眺,但抢救走得非常快,航母甲板上只见来回紧张穿行的人员和车辆,远光灯从人群缝隙中漏出刺目的白光。
他眯起眼睛,久久不愿离开,终于在春草不安的催促下举步跟了上去。
·
“……宁博士已经向上面打了报告……”
“他的血清……重要的实验对象……”
被刻意压低的走路和说话声,就像深水中缓缓浮起的黑影,一丝丝渗入昏沉的梦境。
“为什么那姓颜的小白脸也跟过来了?他们不是被郑中将找去问话了吗?”有个颇为耳熟的男声问,似乎压抑着不满。
“姓周的自己走不开,派他过来看着……”
特护病房里,司南痛苦地拧起了眉,半晌终于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下巴竭力向后仰起,深深抵进了雪白的软枕里。
周遭说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炯炯有神,齐刷刷盯着病床上的人。
雪白纱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但挡不住下半张脸俊秀的线条。
病床被子盖到腰部,赤|裸的上半身伤痕累累,数不清的噬咬伤痕黑紫、青红交错,从绷带上渗出骇人的血迹。然而那残破的身躯却从肩颈、锁骨、胸膛到微凹的腹部,每一处肌肤细腻的纹理和流畅的细节,都彰显着历经生死、悍利凛然的美。
片刻后,司南胳臂青筋凸出,挣扎着抬起了左手。
为什么看不见?
我在哪里?
众人来不及阻止,司南的下一个动作是抓住了右手臂上的输液管,咬牙拔了出来!
“住手!”
“医生,医生!”
病房人声大作,司南用力拔出颈侧的针管,毫不在意喷出的鲜血,继而去撕蒙眼纱布。汤皓起身喝道:“拦住他!”
医生快步冲来,还没站稳脚步,只觉咽喉剧痛一紧。
众目睽睽之下,完全看不见的司南竟然闪电般精准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放手!”汤皓快步上前:“那是医生,这里是军方总基地!你已经安全了!”
司南轻而易举把说不出话来的医生拖到自己身前,苍白的脸微微调整了角度,仿佛在透过纱布“看”周围的所有人。
这动作明明非常细微,但他沉静的脸庞仿佛渗着丝缕寒气,让每个人都有种稍微注目,便如冰雪扑面而来的感觉。
“……冷静点。”汤皓迫使自己站住脚步,一字一顿从容道:“这里是南海军方总基地,我们救了你。医生说你颅骨里有淤血压迫视神经,这段时间不能用眼,过几天淤血散了自然就能——”
司南手指微紧。
汤皓话音戛然而止,只见医生脸色瞬间由红变紫,脚在床边拼命踢蹬。
病房里人人僵立,鸦雀无声,有人无声无息拔出配枪,随即被汤皓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我听过你的声音,”难熬的死寂中,突然司南缓缓地开口道。
汤皓一怔,随即回答:“……是的,我们见过面。”
司南说:“你是什么人。”
明明是问句,语调却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
“我是南海军方基地搜救大队中校,汤皓。”
汤皓再开口时声线已经被调整过,曾经在国际维和部队里接受过的谈判训练,让他声音沉稳克制,又不会给对方太多压迫感:
“我们在t市见过,我的人奉命搜索oga并护送回避难所,当时和你产生了一点误会。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很安全,请放开医生。”
医生的挣扎渐渐减弱,眼球上翻,司南有力的手指突然微松。
新鲜氧气不失时机地灌入肺部,医生整个人无声地呛咳起来。
“周戎呢?”司南“注视”着汤皓问。
“……”
“颜豪呢?春草、丁实、郭伟祥在哪里?”
“第六中队有自己的任务……”
司南打断了他:“周戎不在,我不安全。”
就像在t市一样,汤皓知道自己再一次正面扛上了这个极度棘手的oga。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汤皓还是注视着那白纱蒙起来的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直直看进对方难以捉摸的大脑里去:“周戎少校有很多重要信息必须立刻向上级汇报,不能来这里见你。战略总局研究所下达了特级文件,你的血清对研制解毒疫苗有至关重要的意义,请冷静下来配合我们的工作。”
司南沉思片刻,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唇角略微浮起一丝弧度,说:“不配合。”
汤皓:“……”
“把周戎带来我这里。”司南语气中带着他习以为常的命令意味:“立刻。”
“中校,”病房中有人小声道:“这个oga已经被周少校……”
汤皓知道他暗示的是什么意思。
一旦形成标记,alpha对oga的精神控制就有可能非常强大,oga一些过度依赖的言行有时并不完全是自主意识。
汤皓用力揉按自己的山根,片刻后长长呼了口气,皱眉道:“周戎少校不在,抱歉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况且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你们的标记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但哪怕其中有任何一丝勉强的成分,你都可以在军方的协助下用手术将标记去除……”
司南嘲道:“闭嘴。”
汤皓内心倍觉操蛋,只能一下下用力捏着鼻梁。
没人能猜到眼前这个珍贵的oga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周戎现在处境相当的微妙。周戎必须解释清楚自己和司南认识和标记的经过,如果中央怀疑他是在明知司南有抗体的情况下,使用诱导、甚至胁迫手段进行标记的,那会是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
要是这个oga在病毒爆发伊始就来到军方基地,他是唯一的抗体拥有者,以周戎的级别甚至都未必有直接上去跟他说话的资格。
“把周戎带来。”司南平淡道,“给你最后五分钟。”
汤皓的满心冤屈简直无处可说。118部队之前每逢演习必当蓝军,把全军上下打得落流水,在几大军区的野战部队中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血恨。现在118编制没了,那姓周的流氓竟然还能换个方式继续拉仇恨,上辈子他杀了人全家吧?!
“中校……”副营长憋不住一个劲使眼色,杀鸡抹脖子。
汤皓食指在空中用力点了两下,只能用这个动作发泄烦躁,随口骂道:“抹你个头!愣着干什么,没看搞不定吗?去去去把周戎派来那姓颜的小白脸请进来!”
周戎跟军政委的费了半天口舌,才得到许可把颜豪给派出来,结果颜豪还没进特护病房的门,就被汤皓手下的几个兵强行堵在门外了。
“那姓颜的小白脸”背靠着医院走廊的墙壁,聚精会神低着头,玩护士妹妹借给他的psp。被人叫了一抬头,满面诧异:“咦,不是说你们搞得定吗?”
颜豪揶揄地笑了笑,那表情和周戎有着七八分神似——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然后他整整衣襟,顺手把psp塞军裤后兜里,在副营长和几个士兵难以形容的注视中稳步踱进了病房。
司南静静坐在病床上,听到脚步声时他头略微偏了偏:“颜豪?”
“哎。”颜豪随便招呼了声,视若汤皓和周遭十多个士兵如无物:“司小南快把医生放下,待会被你掐死了怎么办。”
司南手指略微一松。这个力道既不让医生真的窒息,又不给他任何挣脱的机会,问:“周戎呢?”
“队长被军委大佬请去喝茶了,你要找他?”
司南没有回答,“你受伤了?”
颜豪说:“没有。”
“春草、丁实和大公鸡呢?”
“都在军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