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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了指金华手掌下压着的那份报告,微笑道:“如果这份东西是宁瑜博士提交给你的,请一个字都不要相信。白鹰基地拥有数百个宁瑜这样的顶级科学家,要是所谓的终极疫苗当真存在,那他们十年前就已经把疫苗量产出来,跟可口可乐和避孕套一起捆绑出售了。”
金华:“……”
周遭一片静寂,会议室里空气仿佛突然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凝胶。
郑中将端起茶缸,喝了口水,缓缓地问:“那为什么贵国还想要抗体携带者?”
罗缪尔那双蔚蓝色的眼瞳中突然涌现出古怪的笑意:“为什么?”
他似乎在用舌尖回忆某种美味似的,再开口时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情:
“二十年前,noahchong六岁,作为法律意义上的弟弟来到我面前。十年后他母亲上吊自杀,亲属关系解除,他便作为我未来的配偶,以oga这一身份取得了在白鹰基地的自由行动权。”
“现在你问我为什么还想要抗体携带者……你真的想听我详细告诉你为什么吗?说出来不太合适吧。”
周戎突然起身上前,旁人阻止不及,他已经拎起罗缪尔衣领,一拳狠狠打在了他脸上!
罗缪尔呸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悍然反击,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轰然撞塌了实木扶手椅。
巨响在空旷的会议室内回荡,郑中将等人勃然色变,都起身喝止,卫兵拔腿奔来强行拉开了两人。
“如果有一天疫苗真的和避孕套捆绑销售,”混乱中罗缪尔抓着周戎领口,在他耳边充满恶意地道:“我会买下疫苗,扔掉避孕套,永远都不用那玩意儿……”
周戎猛地挣脱卫兵钳制,就像出笼的猛虎,挥拳将罗缪尔重重打翻在地!
“拉开他们!分别隔离!”一位老上将果断下令:“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潘多拉病毒不可战胜,二级抗体已是人类能做的最极限。”罗缪尔踉跄起身,抹去脸颊和嘴角的鲜血,嘶哑道:“灾难的最终结果必然是人种进化,只有最优秀的基因才能传承下来……白鹰部队已重新夺回佛罗里达州实验室的控制权,很快你们就能听到来自a国的消息了。”
周戎充满戾气的目光紧盯着他,脸颊肌肉紧绷。
罗缪尔冷笑起来,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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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上校!”
办公大楼外,众人纷纷散去,所有人都默契地对刚才的突发事件绝口不提,仿佛罗缪尔那颗被打碎的后槽牙是自己摔出来似的。周戎正走下楼梯,突然只听身后传来喊声,回头一看只见金华夹着报告,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来。
“我听说抗体携带者和罗缪尔带来的人发生冲突,昏迷过去被送进了研究所……”
周戎疏远而礼貌地回答:“他有名字,中校,不姓‘抗体’名‘携带者’。”
“抱歉,”金华立刻说,“宁瑜博士告诉我他叫司南。”
周戎点头不语。
金华调整了语气:“那么请问他现在情况如何?”
周戎说:“很好。”
“是吗,我猜也是,虽然宁博士提交的即时报告上写或许有生命危险。”女中校微微松了口气:“但我想如果情况果真如此,您应该不会出现在军委的会议上吧。所以我刚才看到您出现时,就知道大概没问题了。”
周戎生冷紧绷的面孔终于略微缓和下来,唔了一声。
“您这是去研究所?”金华主动邀请道:“我去找宁博士,一块走吧?”
周戎打量她片刻,终于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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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冲上去就给她来了个凶猛的过肩摔,摔得她七荤八素,只能抱着我的腿求饶,我再这样咔咔咔!嘣!嘣!哒哒哒哒……”
特护观察室已成为了欢乐的海洋,肩上裹着绷带的春草雄赳赳气昂昂,光脚站在病床上,第十八遍复述她一顿干翻a国女贱人的英雄事迹。而原本应该卧床静养的司南盘腿坐在窗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袖口裤脚露出劲瘦的手腕脚踝,悠闲地摇晃着躺椅。
颜豪笑道:“一小时前她的版本里还没有机关枪……”
“天真啦亲,”郭伟祥啃了口苹果,说:“再给她半小时,马上就进化出单人火箭炮了!”
春草:“哒哒哒哒哒哒哒……”
司南莫名有些困,眼皮格外沉重,但此时不过傍晚,连晚饭都没吃,不该是他睡觉的时间。
“你们还在吗?”丁实推门而入,愁眉苦脸道:“没用,医生说是心理因素,给我开了两片镇静剂……你们看我的眼皮是不是还在跳?”
郭伟祥拉着他两边耳朵仔细观察了会,“不太看得出来。哥们你眼屎没擦,早上又没洗脸吧。”
“兴许是你要发财了呢。”颜豪顺口安慰:“队长每次眼皮一跳就捡钱,最多那次捡了二百块,带我们去撸了个串……你哪边跳,左眼右眼?”
“两边一起——!”丁实悲怆道。
颜豪:“……”
丁实坐在床沿揉眼睛去了,冷不防被春草一脚踢中,差点踉跄飞出去:
“然后我说:下次再来小心把你揍得妈都不认!那老妖婆连滚带爬跑了,轰!轰!轰!——”
颜豪把春草从病床上拎下来,敲了敲她因为被削去一撮短发而格外凌乱的头顶:“好了,走了!司小南要睡了!”
司南蓦然睁开眼睛,下一秒头顶却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似的,脑海天旋地转,视线阵阵发黑,耳边却听见自己下意识回答:
“别走,没有要睡。……”
几个人推推挤挤涌向门口,颜豪无意一瞥,突然似乎发现了不对:“司南?”
“……司南?”颜豪走上前。
司南抬起一手撑在额角,似乎有些烦躁,用力揉按了几下:“……给我点水。”
他的声音非常虚,仔细听的话似乎还有点抖。凉水就放在床头上,颜豪转身拿来,却眼睁睁看见司南伸手来接杯子,就像无法对焦,手从杯壁边直接擦过去了。
颜豪心里一沉,半跪下来,抓住司南的手让他不要掩盖脸色:“等等,你怎么了?”
司南用力挣脱手腕,颜豪却猝然喝道:“祥子!去隔壁找宁——”
“多谢,我会考虑你的意见。”周戎推门而入,还在扭头向身后道:“下周一总参部听证会的事……”
丁实站在门前,视线越过周戎,霎时愣住了。
金华:“……”
三秒钟诡异的静默。
郭伟祥目光落在女中校的肩章上,用手捂着嘴问:“他们村是不是又升衔了?”
春草小声埋怨:“我早告诉过你不要鼓励大丁无望的单恋……”
“金……”丁实心脏狂跳,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小金儿!”
周戎原地立正,转身,下一秒丁实已擦身而过冲出了门,恍惚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头身高一米八五不停呼哧呼哧的大金毛。
金华:“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不!中尉!保持距离!”
女中校面红耳赤,单手拽着丁实的后领,把他一路拖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大金毛的尾巴还在地板上欢快地来回扫荡。
周戎如送嫁般挥手告别,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转身在春草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不好好回病房挺尸,又跑出来干什么?”
春草还没来得及跟她爸爸顶嘴,突然只听病房里颜豪喊道:“戎哥!”
不知为何他听起来相当不安,说:“戎哥,司南他……你最好过来看一下。”
周戎不明所以,走上前去,只见司南靠在躺椅里,歪着头睡着了。
海面的余晖越过窗户,洒在他平静的睡颜上,毫无血色的侧颊似乎被染上了金红。那幕画面乍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周戎却微微色变——只见颜豪食指探在司南鼻端,数秒后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叫宁博士……叫医生过来,司南他这是……他晕过去了!”
“立刻输氧,让icu准备,叫金中校过来坐镇。”
“血压太低了,准备输液扩容!”
周戎失控地冲上前,只见铁床呼啸而过,几名专家亲手推着司南冲向急救室。
他强行迫使自己定住脚步,面色铁青:“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又晕过去了?下午的时候不还好端端的吗?!”
宁瑜说:“可能是后脑那一下撞击引起的后遗症,他的颅内淤血……”
“下午我走的时候明明一点问题也没有!”周戎喝道:“你们是不是又给他抽血了!”
“大脑构造是很复杂的,尤其像司南这样失忆过的人,他脑子里专管记忆的那一块就像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宁瑜冷冰冰道:“稍安勿躁,周上校,不然我要给你打镇静剂了。”
周戎按住自己紧锁的眉心,仿佛用这个动作勉强压制住了情绪,半晌退回走廊靠墙坐了下来,嘴角在侧脸划出一道深刻的阴影。
宁瑜还想教训什么,但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研究所一名白发苍苍的主任向挤满了人的走廊上瞥了眼,似乎有些顾忌,只向宁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我会尽力的,”宁瑜丢下一句,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华中校已经赶来急救室外守着,擦肩而过时向宁瑜点了点头,而后者没有任何回应。
自从宁瑜来基地后,话就变得非常少,除公事外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研究所里有传言说他每天只有晚上才吃一顿饭,金华注意到他确实日渐消瘦,便以军方慰问的名义亲自过问了一次,宁博士给予的答复却是这是他的习惯。
饥饿的时候血液集中在大脑,思维会更加清晰敏捷,希望组织不要干涉他的个人生活。
不论何时金华路过研究所,宁瑜实验室的灯总是开着。有时金华透过玻璃墙看见他的背影,恍惚觉得他是根长了手脚的衣架子,空荡荡吊着一件白大褂,永远低头专注于面前的电脑和仪器,世人只能看见他黑色的后脑勺和白色的脖颈。
这给金华一种隐约不安的感觉,但具体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上来。
“罗缪尔隐瞒了什么。”周戎十指交叉,抵着眉心,嘶哑道:“他想要司南的事没那么简单,不可能只是为了那种……那种……”
“我明白,”金华尴尬又善解人意地打断了他。
顿了顿她又道:“研究所报告出来后,我和宁博士讨论过二级抗体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但宁博士坚持能普及所有人的终极抗体是存在的,他甚至怀疑a国在佛罗里达州的实验室已经研制出了终极抗体的雏形。”
“那为什么病毒还能爆发出来?”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疫苗难以培养,也许是目前的技术达不到……”
“也许,”周戎低声道,“是他们不想让它传播。”
周戎的声线醇厚略沙,富有磁性,但那几个字却听得金华心中一凉。
宁瑜眯起眼睛:“什么?”
“从刚才起就是这样,不排除有脑死亡的风险,你们研究所的人到底是怎么查的?!”医学部调来的负责人砰一声拍响台面:“为什么把携带者扣在实验室,不立刻送来我们这里?”
急救室里闹哄哄的,实验室主任不停分辨:“下午一切正常,做过脑部ct,立刻就能调出结果……”
“后脑撞击!颅脑损伤!这是要死人的,你们简直在草菅人命!”
宁瑜的目光移到病床上,在输液管和各种仪器的包围中,司南双眼紧闭,但仔细观察的话竟能发现眼睫在不易察觉地颤抖,咽喉上下滑动。
那状态仿佛深陷在某种梦魇中,急欲挣扎发声,想要说出什么。
宁瑜穿过几位不住争吵的博士,拨开正实施急救的医生,伸手拔下了司南的吸氧管。
“?!”医生登时愣了:“宁博士!”
宁瑜对周围置若罔闻,俯身贴在司南苍白的唇边,只听他喉咙里发出轻微又破碎的异响,片刻后竟然听出是一组不断重复的:
“崖……”
“崖……下面……”
“牙?”宁瑜狐疑道。
“宁博士,你在干什么!”医疗部负责人简直要气疯了:“快让开!”
宁瑜不耐烦地推开医生,手肘撑在司南枕边,追问道:“什么牙?谁的牙掉了?你还能想起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