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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坠机的那座……山谷里……”
周戎:“?!”
“太好了!我就说我没听错。”宁瑜猛地松了口气,欣慰道:“你听,他是说抗体样本掉进坠机的那座山谷里去了对吧?”
周戎:“……”
司南轻轻拉了拉周戎的食指,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紧接着眼一闭放松睡了过去。
周戎还没来得及咆哮出声,训练有素的医务人员一拥而上,登时把他从手术台边挤了出去。
宁瑜抱臂站在急救室门口,上下打量周戎青白的脸色:“怎么回事周上校?见鬼了?”
“……你不是来叫我听遗言的?!”
“什么遗言?”宁瑜莫名其妙:“脑震荡而已,司南恢复了记忆想要告诉你,你想哪儿去了?”
周戎惊魂未定,脚下发软,一阵被愚弄了的悲愤从心底油然而起。
“哈哈哈——”宁瑜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仰天长笑三声,而后脸一板:“没事少看点韩剧,上校,你当这儿演蓝色生死恋呢。”
三天后,脑科专家的检查结果终于被确定了。
司南坠机后被大剂量丧尸病毒感染,随后摔下山坡,高烧加头部撞击让他出现了暂时性的失忆。遇到118第六中队后,他的记忆就像拼图游戏般一块一块地、支离破碎地浮现出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在被a国女alpha狠狠击中后脑后,终于从脑海深处显出了端倪。
上级火速找来汤皓中校,结合第九搜救大队的行动路线,基本确定了当初找到司南的地点——h省与t市交接地区的某山村。
如果当时司南没有高烧昏迷,又或者士兵听清了他晕倒前说的是什么,而汤皓当机立断搜索山区的话,或许他们在灾难爆发之初就能找到抗体,无数悲剧的发展都会因此而不同。
时至今日已经太晚,但所幸结果并没有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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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食堂熙熙攘攘,司南端着冒尖的饭盒从人群中挤出来,坐在墙角一张无人的四方桌边,不满地盯着碗里的醋排骨。
三块。
军队打饭纪律严苛,一人三块肉,多了没有。
然而当个oga还是有好处的——尽管打饭小哥表情严肃,手上却神奇地舀出了三块特别大的,稍微减轻了司南“老子拼死拼活给你们送疫苗,连个排骨都不给吃够”的辛酸和愤懑。
“咳!”
司南抬眼一瞥,只见汤皓中校端碗站在对面,象征性指了指空位:“有人吗?”
司南琥珀色的瞳孔就像某种无机质,一言不发盯了汤皓数秒,说:“有。”
“……谁?”
“颜豪。”
汤皓无奈,转到四方桌侧边,还没拉开椅子就只听司南冷冷道:“春草。”
“……”汤皓不信邪,再转到另一侧,司南:“丁实。”
这简直是一人包全场的架势,汤皓索性站在桌子边上不坐了:“我想找你……”
“郭伟祥,”司南说。
汤皓:“……”
“你站的那个位置是郭伟祥的。”
汤皓的表情精彩无比,许久嘴角抽搐道:“郭少爷在你们队里地位真够低的……”
司南挑了挑眉,开始吃他的醋排骨。
有人好把喜欢的东西留最后吃,司南明显是相反的类型。汤皓看着他以跟外表毫不相称的耐心和细致,把三块骨头都啃了个干干净净,突然心中灵光一闪,舀起自己的排骨递到他面前:“还要吗?”
司南:“?”
“我讨厌排骨,”汤皓诚恳道,“特别讨厌。”
于是司南把汤皓丝毫没动的醋排骨一一拨了过来,虽然表面毫无情绪,连下垂的眼梢都没扬起分毫,但明显能从周身气场上看出龙心大悦:
“你现在可以站着说了。”
汤皓总算吁了口气。
“军方初步确定了你坠机后的降落地点,但整座山谷非常大,光凭系在树上的血衣这一个标识无法精确定位。所以上级打算派遣一支三十人的搜索队,由我担任队长,对整座山区包括附近水系进行彻底搜检。”
汤皓咽了口唾沫,说:“其中包括原118大队第六中队的所有队员……周戎除外。”
司南眯起眼睛:“什么意思,颜豪他们从此归你管辖了?”
“搜索队编制只是暂时的,以后的事还没定。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也有很大可能性被划归到第九搜救大队里来。”
食堂周围人来人往,吆喝声、打闹声、碗筷叮当桌椅撞击此起彼伏,很多人经过后偷偷回头,好奇地瞥着在桌前仿佛罚站一样的汤中校。
汤皓盯着司南,从高处角度看不清这个oga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乌黑柔亮的发顶,和一下下有规律地轻敲饭盒边缘的雪白的食指。
汤皓突然没来由想起罗缪尔告诉军方的,有关于这个混血年轻教官如何在餐厅虐杀数名alpha的往事,蓦然升起了一丝荒谬的感觉。
“我知道了。”突然他听见这个oga低沉道,“祝你们平安回来。”
汤皓还以为他的反应会很激烈,起码也会表示不同意,他甚至已经打好了一长篇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腹稿,以作对方突然翻脸强烈抗议的准备。
但没想到司南这么平静就接受了,汤皓不由有些诧异地“唔”了一声:
“那么……我就是提前来知会你一声。这还是内部决议,郑将军想亲自缓缓地告诉周戎他们,所以目前除了我以外还没人知道。”
司南点头不语。
“还有一件事。”汤皓顿了顿,说:“军方决定把罗缪尔送回佛罗里达,今晚就动身。”
这个决定倒不出意料之外。
罗缪尔想要回司南的目的基本已经清楚了,就是为了拷问出终极抗体的所在地;按周戎的主张,直接把罗缪尔空运到丧尸密集的城市中心丢下去就完了,但出于人道主义和政治方面的考量,军方还是决定把罗缪尔哪里来的送回哪里,省得到战后清算的时候,说c国为了偷窃未成形的疫苗,把a国副总统的儿子给弄死了。
“罗缪尔暂时被看管在军方招待所,今晚八点会有人押送他上飞机,那个被阳春草上尉打成重伤的女alpha和被差点被你掏心的大块头也一道随行。起飞地点大概是岛屿北面的第六停机坪,离航母港口很近,你去过的。”
司南瞥向汤皓,似乎感觉有点意思:“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汤皓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押送他们的是我的人,眼神不好,嘴都很紧。”
司南拖着下颔,数秒后勾起一边唇角:“谢谢。”
汤皓绅士地颔首表示不用谢,转身走出几步,突然又回过头。
“对了,有件事我只是好奇……”
司南无声地示意他说。
“罗缪尔告诉军方,你在白鹰部队时是重点监管对象,涉嫌过很多起受害人为alpha男性的一级谋杀罪。其中有一次是在食堂里,你让几个alpha从你吃饭的桌子边滚出去,数到三还不滚的话就……”
司南笑起来:“用一把勺子捅死了所有人?”
那笑意虽然不明显,但在他漂亮的面孔上堪称温柔;然而汤皓的第一反应却是下意识目测了一下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好奇什么?”
“唔……”汤皓喉结滑了一下,“就……想知道这事是……真的还是……”
“真的,”司南就这么笑着说,眉目流转着一丝邪性:“幸亏你刚才没坐。”
汤皓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比了个拇指,转身同手同脚地走了。
“司小南!”春草蹦蹦跳跳冲过来,“哎呀挤死我了!还好你这有座!”
颜豪和郭伟祥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周戎熟练地挤到司南身边,互相依靠着,大家开始热热闹闹分着吃饭。不远处丁实和金华中校并肩走出人群,说了几句什么,金华礼貌地道了别,端着空饭盒向食堂另一侧走去。
丁实却还眼巴巴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背影消失,才无精打采地走向这边。
“不不,司小南,哥刚才亲眼看见汤皓从这向外走了。”周戎夹起自己的排骨塞进司南嘴里,戳着他的太阳穴教训:“隐瞒组织是没有意义的,姓汤那家伙不值得你搞婚外恋。当年他报名118没选上,回老部队后搞军演,跟118打出了20:3的战损比,从此就结下了杀父夺妻血海深仇……”
司南被戳得有点不满,边啃骨头边哼哼地应付着。
“而且汤皓是个著名的非酋,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是个军演之前抛骰子选营地,每次都能选到沼泽;开大小赌攻守,每次都是攻城方;一伙新兵三更半夜出来套我麻袋,结果那天正好换岗,错把他给套住狠狠揍了一顿……的天生倒霉蛋……”
司南神情愕然,周戎在他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懂了吗?不要跟他搞外遇!免得把你带非了!”
“……”司南喃喃道:“谁带谁还说不定呢。”
“她拒绝我了!”丁实一屁股挤到颜豪和郭伟祥中间,哭丧着脸说:“小金不愿意跟我去约会!”
两人当然是立马劝慰安抚加油鼓劲,只有春草一边大口往嘴里填饭一边翻了个白眼:“早告诉你了,没有哪个男生约女孩子的方式是每天早上请她去晨跑好吗,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丁实还没回答,颜豪莫名其妙:“晨跑有什么不好?早上空气清新人又少,多适合他俩谈恋爱啊。”
“对啊对啊!”郭伟祥大力赞同:“等小金跑不动了,正好大丁把她一背,你的心跳贴着我的心跳,多浪漫多有情调,那男友力杠杠地!”
“大丁再趁机拖个上衣秀个肌肉!完美!”颜豪拳头一敲掌心:“保管跑两次这事儿就成了!”
春草:“……”
周戎温柔道:“张嘴,啊——”
司南面无表情张开嘴,周戎把一勺子醋排骨汁拌饭喂了进去。
“看看人戎哥,”春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沉痛:“咱队里唯一能脱单的只有戎哥,你们仨一个都别想找到对象。”
队和官二代都很不服气,纷纷表示戎哥要么是瞎猫碰上了【哔——】要么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如果他遇上的不是司南,而是另一个脑子里不漂拖鞋的oga,绝对在戎哥第一次强行尬撩的时候就踢爆他的蛋了。
大丁垂头丧气地吃完饭,拖着沉重的脚步跟队友走出食堂,突然看见金华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的操场边,正专心致志地翻看一本手册。
金华中校在正常人眼里是朵高不可攀的军中鲜,但在大丁加了十八层滤镜的描述中,则是乡下老家温柔腼腆又水灵的小村,害羞的时候一扭身一跺脚,粉拳轻捶大丁胸膛,“当场让我丢了半边魂儿!”
——这描述给了司南很大的理解误差,以至于后来他亲眼见到这位小金中校时,严重怀疑她当时给大丁的不是娇羞粉捶,而是一记金刚重锤,所谓的“丢了半边魂儿”则是丁实当场被打出了急性心梗。
“放弃吧,大丁。”春草真心实意道,“你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前途无量……随便找谁不好,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话说要不你去追颜豪吧,咱队哪儿比小金差了?”
丁实伤心欲绝,一个劲摇头。
颜豪说:“我微妙地觉得受到了嫌弃。”
郭伟祥立刻出来捍卫118的门面:“胡说!咱队明明比小金还好看!”
颜豪:“……再夸我揍你了!”
几个人进行着“到底是颜豪好看还是金中校好看”以及“颜豪跟金中校谁更有可能问鼎军宝座”这番没营养的争论,推推搡搡穿过操场。司南向后瞥了眼,只见金华的身影越来越远,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真想约她?”
丁实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委屈地点点头。
司南认真道:“我教你一招,看好了。”说着掉头向操场走去。
几个人不明所以,远远地跟过去躲在树后,只见司南双手插在裤兜里,径直来到金华中校面前,后者愕然抬头,猝然撞上了司南冷漠的脸。
司南和其他oga不同的是,他身上总有种杀伐决断的血气。不论他是走动、站立还是静静地坐着,哪怕他微笑的时候,那二十年来白鹰部队残酷训练出来的气质总是深深附在灵魂中,从每根毛孔渗出毫不掩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