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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声,阿伽雷斯的脖子以一种不成长的姿势扭动了一下。我忽然看清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异状———他的所有眼白好像全被幽暗的眼瞳吞噬了,一双眼底仿佛雾气蒙蒙的死沼般阴森邪异,活脱脱就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魔鬼,全然找不到任何情绪与理智存在的痕迹。
我不知道阿伽雷斯是不是因为身体变异或者情绪波动的关系产生了这样恐怖的畸变,我只知道自己吓得要蒙掉了,汗毛耸立。我大声喝道:“阿伽雷斯!你怎么了?”
他眨了眨眼皮,微微抬起头,用那双暗沉的看不见一点眼白的眼睛盯着我,獠牙森然的笑了。
一种不可名状的巨大恐惧如毒虫般从脚底窜上了脊背,因为那样的神态使我意识阿伽雷斯的脑子里可能只剩下某些本能———比如性-欲,饥饿,也许还有其他十五种本能中的某些,但这两种却是最明显的。
我怕得要命。
“阿伽雷斯……我是德萨罗……”我颤颤惊惊的咽了口唾沫,他的眼皮似乎跳动了一下,眼睛里似乎浮起一丝波澜,可又埋首下去,嘴唇接近了我的下腹,发出了一种我从未听见过的嘶鸣。
“咚,咚,咚。”敲门声在此时骤然响了起来,在我听来既像到来的丧钟,又像是救命的天籁之音。
阿伽雷斯立即松开了我,没有什么迟疑的爬起来,贴着地面,姿势怪异的犹如一只黑色的大型蜥蜴般匍匐接近了门口,我惊魂未定的望着他伸手打开了舱门的把手,门外站着的一个拿枪的武装人员,开门的刹那他的注意力立刻投在了我的身上,却未察觉伏在底下的阿伽雷斯,以至于他连喊出一声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轻而易举的阿伽雷斯拖了进来,砸在墙上晕了过去。
然后阿伽雷斯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就像掰折一截树干那样咔嚓掰断了他的脖子!白森森的脊椎伴随着汩汩流出的血浆穿出体表,与此同时数根仿佛蓝色触须的细丝自阿伽雷斯耳后的发从里蔓延生出,尽数扎进那断裂的骨头中心,将里面混合着血的白色骨髓一点点抽取出来……
阿伽雷斯在吸食骨髓。
我终于亲眼看见了这一幕。我满以为我不会再害怕有关他的一切,可我发现我错了。我趴跪在地上,胃液不停的往嗓子眼处涌,目光却无法从眼前血腥无比的画面上挪开,眼睁睁的看着阿伽雷斯的外表逐渐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一副与这个死去之人一模一样的外表。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的轰鸣着,瞠目结舌的呆望着这个过程,直到阿伽雷斯将他杀死的那个人拎起来扔出了窗外,跌跌撞撞的走到我面前来时,我才如从噩梦中惊醒,唰地站起身来,而阿伽雷斯却有所感知似的抢先一步将那扇窗户重重拉上了。
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原样,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细细揉摸着,刚才那一幕幕就好像只是我的幻觉,可我知道那是真实的,包括他试图再次强行上了我。
我瞥到地上的墨镜,下意识的弯腰将它捡了起来,趔趄的退了几步,打开舱门疾跑出去,将自己扔进那烟雾弥漫的赌场里,而我很快看到阿伽雷斯顶着他那全新的外表,在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异样动的情况下,悄然无息的没入人群中,尾随了进来。
TBC
☆、Chapter75
Chapter75
我在赌场里东躲xī • zàng,最终逃到了盥洗室去,背后如我所料立即响起了推门声,我看见阿伽雷斯跟进来的身影。我踹开窗户,离大海只有一步之遥,随时可以跳下去,把这混乱的夜晚抛在身后。可我的身体却僵住了。
———该死的,从刚才到现在,我都不是真的想离开,我只不过是希望这样能迫使阿伽雷斯停止他那狂野的行动派做法,好好的与我沟通沟通,可是我失败了。我被阿伽雷斯吓到了,还对刚才那样骇人的画面心有余悸,我丝毫不怀疑我如果违背他的意愿,他会再将我抓住干点什么使我安分些。
天知道我可不想再重演一次刚才的情形,而我更不甘心就这么满腹委屈、恐惧、疑惑的走掉。这样想着,我索性回过头去,盯着阿伽雷斯的双眼,咽了口唾沫:“你问我你该怎么对我——阿伽雷斯,这应该是我该问的话,见鬼!”
我张着嘴想说更多的话,可嗓子眼就像被鱼刺卡住了,脑子里也乱轰轰的,好似个下巴脱节的木偶那样望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出乎意料的是,阿伽雷斯就那样沉默的站在两三米远的距离之外,既没有阻止我或者立刻冲过来将我抓住,也没有说任何话,而是静静的透过玻璃上的倒影看着我,他的脸那样陌生而僵硬,就好像换了张面孔以后连内在的东西也变了,除了那双眼睛依然在黑暗中散发着人鱼瞳仁独具的幽光。
我真的弄不懂他的鱼脑里在琢磨些什么,隔了好一会,我才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低声道:“走吧,德萨罗,回你的船上去,离我远点。”
这句话让我足足愣了几秒,满头雾水的僵立在那儿,我甚至怀疑自己是精神错乱或者只是做了个梦,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因为只有这样可以解释阿伽雷斯的风云善变和前后矛盾,可是我偏偏知道这是真实的,他就站在我面前,在几分钟前还企图强制将我留下来后,又说出让我离他远点这样的话来。
“妈的,这算是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湿漉漉的像淌着血,刹那间我真的很想一脚踹开窗子离去,但血液里窜动的愤怒和不甘占据了上方,我攥紧拳头几步冲上前,双手揪紧了阿伽雷斯的衣领,将他猛地撞得抵在边上的墙上,盯着那张陌生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这个混蛋到底怎么回事?人格,哦不……鱼格分裂吗,还是在存心耍我?你说让我别害怕你,让我了解你的所有事情,可你的言行不一让我怎么做到?我曾经害怕你害怕得要命,阿伽雷斯,因为你太神秘、善变、可怕,现在我好不容易不害怕你了,你又这样……我实在弄不懂你……”
我艰难而缓慢的吐出最后几个字,情绪激动的声带发颤,黑暗中的瞳仁因我的话而如死沼浮起涟漪,但我看的出来他的情绪在被他极力压抑着,嘴巴闭得紧紧的,绷成一条封存着秘密的细缝。假如可以的话我真想撬开他的大脑,弄点他的神经组织样本,把它放置到显微镜下仔细观察这家伙的大脑构成,好弄清他那让我理不清的复杂思维,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离我远点。”他启口,再次沉声重复了这句话。
“我不!”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手臂在他身上抵得更用力了,“告诉我,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的那种…诡异的变化———你的眼睛,你的行为……”
“我很危险,德萨罗!”他猛地抬起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扯离他的身体,低头逼近我的脸,声音宛如雷鸣般在我耳边炸响:“我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仿佛为回应他的警告似的,窗外乍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目的白光撕破黑暗照亮他的半边脸孔,竟显得有几分骇人的狰狞。
我呼吸犹如被攥在掌心,深吸了口气:“你一直都很危险,首领大人,从你第一次对我干那档子事的时候我就已经体验到了!你让我深陷其中,现在怎么能让我抽身?我可办不到这个!想让我离你远点,刚才那样可不够,你得更危险点……”
“你……”阿伽雷斯将我的手腕抓得更紧了,弄得我脉搏突突作疼,血液在血管里被积压得加速向心脏涌去,令我脑袋发涨,一股冲动从身体里窜出来,促使我一把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想将嘴唇凑上去,而他则像是忌惮触碰到我一般向后退着,被我的头颅逼得贴在墙上。我将目光尽力投进他深不见底的眼底,试图就像他看透我的内心那样,去探索触碰里边属于他的一切。
我扯了扯嘴角,眯起眼一字一句的回敬他的警告,“我可是很有牺牲精神的,特别是在我不想放弃的事情面前。你确实吓到我了,可别想就这样吓住我。”
他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我看不清他的瞳孔是否有什么变化,但我清楚我的态度让他感到惊愕。哈,也许他没有料到一直逃避他的德萨罗会主动出击、会在这儿抓着他逼问,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小小的心理平衡感,我的确尚未了解阿伽雷斯,但至少他也并没有尽然知悉我性格里的所有因子。假如我是一个鱼饵,那么阿伽雷斯就是那条咬住了我,却被我体内藏着的钩子牢牢勾住的大鱼,我可不会任由那根钓鱼线断掉。
“你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阿伽雷斯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开了口。他的手挪到我的腰上,他张开的五指在瑟瑟发抖,冰冷隔着衣料渗透进来:“……我本来可以压制它……可是只要接近你,它就会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他的嘴唇挨着我的鼻梁,唇齿间散发着森冷的气息,“一旦它释放出来,我可能会杀了或者吃了你,或者把你榨干……德萨罗!”
天际轰然一声惊雷,我错愕的喃喃:“它……是什么?”
我捧住他的头颅,企图令他冷静下来,可身体却被一股大力骤然推开来,我猝不及防的撞在窗户上,背后的玻璃顷刻间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有些碎片划破了我的皮肤,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暗物质……”阿伽雷斯盯着我,牙关翕合着艰难的挤出几个音节,他的手抓紧了心脏处的衣襟,指头抠进衣料里,蓝色的血液从破洞里淌出来,借着闪电忽明忽灭的亮光,我竟看清一些细小的凸纹在他脸颊的肤表下蠕动着,就好像某种东西要从他的体内钻出来,使他的眼眶就像被墨迹晕染,深色逐渐开始吞噬他的眼白。
我想起刚才那种骇人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要栽下海去,可我即时抓住了窗坎,一时呆立当场,眼睁睁的看着阿伽雷斯的身体像被蛀空了的大树那样支撑不住的半跪下去,双臂撑住地面,脊背诡异的扭动着,就好像被附体的人那样与身体里的恶魔做着斗争。
等我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去帮他的时候,阿伽雷斯却迸发出一声极为可怖的厉嘶:“它比我更渴望你……德萨罗,立刻离开这艘船!立刻!”
“嘿,里面是怎么了?什么人在叫?”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醉汉的敲门声,而下一刻门就被人推了开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浑然不觉的闯入了盥洗室的黑暗里,我甚至还未来得及在幻变的光线里看清那人的模样,惨叫声与身体撕裂后血液喷薄声响彻了整个室内,与此同时阿伽雷斯的影子就已经犹如鬼魅般从我的视线里一晃而过,裹挟着一股猎猎腥风从我的身侧擦过,径直扑进了翻滚的黑色海浪里。
我抹了抹那些洒在脸上的黏稠液体,趔趄了两步,脚绊在一个什么东西上,低下头去。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也许是头颅或者四肢,我无法分辨也不想分辨,身体靠在墙上,腿脚发软,耳鸣得厉害,就好像有个坏掉的金属闹铃的响声萦绕在大脑里,令我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外界所有的声音霎时间都消失了,除了我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该死的,他去哪了?
我迷茫的睁大眼睛在海面中搜寻着阿伽雷斯的踪迹,可惊涛骇浪中只能看见翻卷起的一层层白色浪花,根本无从找寻,而我的大脑和视线也同样混乱。我的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强烈到前所未有,让我头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嗅到死亡的气息。也许阿伽雷斯会就此死掉。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占据着我的脑海,使没什么犹豫的站上窗户边沿,踹开那些玻璃,跳了下去。
我置身在巨大海头的颠簸中向四面张望着、呼喊着、寻找着他的下落,可是一无所获,而暴风雨愈发狂烈起来,在意识到不回到船上去我将会迷失在茫茫大海中后,我艰难的游回了海神号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为船长的科洛夫并不在,而其他人在深夜已经睡下,并没有人察觉到我的归来。
当夜我发起了高烧,而阿伽雷斯没有出现,无论我利用船上的雷达或者声纳探测仪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三天,我都分不清自己身在白天还是夜晚,直到我听见声呐探测仪在耳边滴滴滴的响起来,才仿佛从混沌的梦魇中骤然惊醒过来。
现在是夜晚。我冲到甲板上,就像第一次见到人鱼那样激动的向海面上张望,可这艘船上没有捕鱼网,我无法确定阿伽雷斯的方位,仅仅能依靠我的视觉与嗅觉,这简直就像在捞沧海一粟。我站在甲板边沿等了很久,就在我几乎要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中失望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身边传来一个沉闷的拍击响声。
我循声回过头去,甲板外沿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黑黑的影子,伴随着我熟悉的粗重呼吸声,他的身躯爬了上来,随之沉沉的跌在甲板上,黑色的长长鱼尾蜿蜒拖拽着,无力的横陈在我的脚下。
“阿伽雷斯!”我被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