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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一座座城镇被甩在身后,天际流云飞逝,变幻出壮阔形状。
“驾!”段白月挥手扬鞭,衣摆飞扬。
“来来来!卖糖糕,天鹰阁祖传秘方的糖糕!”热热闹闹的山下集市,小贩正在叫卖。还有卖烤鱼的,卖米线的,卖绣花鞋的,全部都是天鹰阁祖传产业——也难怪,这十里八乡,天鹰阁可是最大的江湖门派,小商贩都都喜欢沾些亲带些故,吆喝起来有底气,不怕地痞流氓,也好做生意。
段白月将马留在客栈中,从后山绝壁一路攀上顶峰。向下看去,山坳间一大片屋宅连绵不绝,白墙黑瓦极有气势,正是天鹰阁。
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楚渊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一壶果茶,此时正在院中小憩。虽说闭着眼睛,却总觉得有人似乎在暗中盯着自己。
……
“皇上。”见他起来,四喜赶忙道,“可要吃些点心?”
楚渊摇头:“朕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谁也不准跟来。”
四喜领命,心里却纳闷,按照先前约好的时间,沈将军估摸着就要来了,这当口皇上要去哪。
沿着林中小路,楚渊一个人慢悠悠往前走,脚下落叶沙沙,更显四周静谧。
段白月跟在他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却未说话。
楚渊停下脚步,嘴角一扬。
静静看着心爱之人的背影,段白月只觉心底万千情愫奔涌,一时之间,竟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楚渊问:“你来做什么?”
段白月大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嗓音暗哑:“想你。”
楚渊微微闭着眼睛,任由他在自己脖颈处吮吻,留下一阵酥麻刺痛。过了许久,方才道:“毒解了?”
“嗯。”段白月收紧双臂,迟迟不愿放开。
楚渊继续道:“可还记得,当日朕说过什么?”
“忘了。”段白月道,“你也忘了。”
楚渊靠在他怀中,声音里有些笑意,懒洋洋道:“朕可没打算原谅你。”
段白月转过他的身子,与他四目交接:“给我个机会。”
楚渊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看了好一阵子,然后道:“还是一样。”
段白月道:“嗯?”
楚渊道:“丑。”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我当初可不是因为丑,是因为毒。”
“因为毒,就能走了?”楚渊看着他,抽回手,“现在回来也晚了,朕不要你了。”
段白月道:“不要就不要吧。”
楚渊扬扬眉梢,看他。
“当初是怎么哄到手的,本王再来一回便是。”段白月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怀中低头想要亲吻,林地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
“你说你,在家好端端的,为何又要跟着皇上与沈将军去东海?”厉鹰脑仁子直疼。
厉鹊靠着树,道:“自然是为了段王爷!”
楚渊蹲在树上,看热闹。
段白月莫名其妙,与我何干?
“那西南王如今都是反贼了,你还要如何?”厉鹰目瞪口呆。
“反贼我也认了。”厉鹊一咬牙,“当年我在西南游玩时,早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你这回无论如何,也要答应放我前往东海!”
厉鹰头皮发麻,觉得他妹应当是疯了:“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一样。”厉鹊道,“总之我这回一定要去找那姓段的,你到底答不答应?”
楚渊眼神高深莫测,单手撑着腮帮子,扭头看了眼身侧之人。
西南王一头雾水,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天降横祸,无妄之灾。
第九十五章紫龙玦什么叫百口莫辩
“你……你怎可如此荒唐!”厉鹰气得脸色煞白,抬手欲打她。
“我荒唐?当年我就说了,非段白月不嫁。是你与爹将我强行塞进花轿中,送去了渭河帮。”厉鹊道,“现如今却反而说我荒唐?”
厉鹰被她气得几欲昏厥,狠狠跺了一下脚:“罢罢罢,此事到此为止。那西南王如今已是反贼,不管先前发生过什么,以后都休要再提了,可曾记住?”
厉鹊拧着手帕不肯说话。
“唉!”厉鹰狠狠叹了口气,带着她一道回了山庄。
段白月:“……”
楚渊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段白月与他对视。
楚渊从树上跳下来。
“我连她是谁都不认得。”段白月跟在后头哭笑不得。
楚渊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段白月从身后环住他,“旁人不信我就罢了,你可得信我。”
楚渊突然反手朝他攻了上去。
段白月吃了一惊,侧身躲开之后头疼:“真生气了?”
楚渊默不作声,却招招紧逼。
段白月自然不会对他出手,因此只是步步闪躲,实在无路可退之时,方才会将他手腕握住,借力带到另一边。
楚渊迎面又是一掌,段白月刚欲避开,却没料到他此番只是虚晃一招,腾挪闪动间,左手已顺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玄冥寒铁。
……
“想解释?”楚渊飞身而上,“先打赢朕再说。”
段白月抓住他的手臂,将人反抱到自己怀中,在耳边低喃:“这可是你说的。”
楚渊咬牙,反手便是一剑。
段白月眼底带笑,陪着他在林地中过了几十招,方才一掌拍在他肩头。楚渊只觉手臂一麻,宝剑哐当掉在地上,人也被紧紧拥入怀中。
“赢了。”段白月下巴抵在他肩头。
楚渊面无表情道:“你居然当真敢赢朕。”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段白月:“……”
楚渊挣开他,拍拍衣摆上的灰,头也不回往山庄里头走。
“输了,你大概就更不让我碰了。”段白月跟在他身后,“总之横竖都是我道理,是不是?”
楚渊道:“嗯。”
段白月笑出声,紧追几步与他并肩:“随我一道去客栈?”
楚渊不理他。
“好不容易才解了毒,多少看我一眼。”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就算当初我是做错了,也不至于就是死罪,将来可还有几十年,就打算一直不肯理我了?”
楚渊懒洋洋道:“朕现在没打算原谅你。”
“没关系。”段白月趁其不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耐心好,脸皮厚。”
楚渊气定神闲,很是淡定。
两人一道回了小院,四喜公公原本正在打盹,见着段白月后惊了一跳,还当是自己眼花,蹦起来半天没回过神。
楚渊道:“四喜。”
“哎,皇上。”四喜公公赶忙上千扶住他。
“送客。”楚渊推门进屋。
四喜公公满面为难,看向西南王。
段白月自然不会走。
这当口,傻子才会走。
四喜公公看着他进屋,提心吊胆在外头等了半天,确定里头没动静,王爷不会再被赶出来,方才乐呵呵转身出门,差人去准备晚膳。
屋内,段白月将楚渊抱在怀中,吻得热烈而又温存。
楚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有些颤抖,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能愈发紧密。依旧是熟悉的气息,温柔的,强势的,宠溺的,深情的,也是此生唯一的。眼角不自觉便有些红意,睁开眼看着他,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却觉得或许又是梦境,一时恍神,身子也微微晃了晃。
段白月抱住他,大手在背上轻轻抚了抚,安慰道:“没事。”
楚渊掌心贴在他的胸口,刚好能感受到那坚实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段白月道:“毒解了,心跳自然便会恢复。”
楚渊没说话,许久才低低“嗯”了一声,却将人抱得更紧。
段白月没来由的,心便一疼。
酒菜很快便准备好,楚渊依旧没什么胃口,却知道面前这人若是赶起路来,定然又是不眠不休昼夜兼程,于是也坐到桌边,陪他一道吃饭。
两人谁都没提战事,也不想提战事。
简单用过晚膳后,四喜公公又送来沐浴用的热水。段白月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腮帮子,听屏风后的哗哗水声,觉得像是又回到了数年前——也是这般场景,一模一样。
楚渊裹着衣袍,绕过他上床,背对着门歇下。
片刻之后,段白月也带着沐浴后的潮湿气息躺在旁边,将人抱到怀里。
楚渊道:“大胆。”
段白月半撑着身子,凝神看着他,目光片刻也不愿移开。斜飞的眉毛,墨黑的双眼,挺直的鼻梁,五官线条柔和,再也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气概。卸去冰冷与威严的伪装之后,整个人都暖暖的,懒懒的,亮亮的,如同天边星辰,带着融融光晕,让人忍不住就想握在手心。
楚渊问:“看什么?”
段白月扣住他的十指,将手压在枕边,低头重新深吻上去。
楚渊回应着他的热情,舌尖柔软如蜜。
儿时第一次在林中相遇,只是在慌乱中仓促做出的选择,却不曾想会成为一生的羁绊。多少次生死一线,多少次伤痕累累,精疲力竭之时,想到的第一个人都只有他,只是他。
楚渊环住他的脖颈,呼吸急促灼热。
段白月右手摸索向下,有些粗鲁地拉开他的衣带,如水般的丝绸衣袍滑落肩头,露出年轻而又柔韧的身体。
楚渊双手攀上他结实的腰肢。
段白月在他脖颈处轻轻啃咬,直到肌肤染上一层绯红,方才微微抬起头,重新吻住那染了水雾的双眼。
红烛微微跳动,一夜如斯缠绵。
后半夜的时候,楚渊半伏在床上,一头黑发散落枕边,身体随着呼吸有些颤抖。
段白月抱着他,让人靠在自己怀中,柔声道:“还好吗?”
楚渊闭着眼睛,懒懒“嗯”了一声。
段白月用手指拢过他的发丝,低低说着情话哄他。楚渊昏昏沉沉,很快便重新睡了过去,连一个梦都没有。
第二日一早,沈千帆便急急来找皇上,却被四喜打发了回去。
“末将有急事啊。”沈千帆道。
“急事也不成,皇上龙体欠安,打扰不得。”四喜道,“除非是火烧了眉毛。”
“……”沈千帆其实有些糊涂,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事到底是算急,还是算不急。
“那就是不急了。”四喜好心道,“将军还是中午再来吧。”
“也成。”沈千帆道,“皇上可是染了风寒?”
“是。”四喜点头。
沈千帆道:“军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看过了。”四喜道,“将军快些回去吧,皇上这头有老奴照顾,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公公了。”沈千帆抱拳,转身大步出了小院。
屋外暖阳融融,楚渊眉头微皱,像是极不舒服。
温暖干燥的掌心贴上额头,随后便有人在耳边轻声问:“喝点水好不好?”
楚渊睁开眼睛。
段白月俯身,在他眉间落下一个亲吻。
楚渊哑着嗓子咳嗽,段白月下床替他倒了杯热茶,让人靠在自己怀中慢慢喝。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颈与胸前的斑斑吻痕。脸色比起昨日苍白不少,显然是没休息好。
段白月将水杯放在一边,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
楚渊道:“什么时辰了?”
“还早。”段白月道,“四喜方才说已备好了粥饭,起来吃一些再睡?”
楚渊摇头:“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段白月将他抱起来,放了几个靠垫在身后,“不然该病倒了。”
楚渊想了想,道:“笋丝香油粥。”
看他一脸认真,段白月笑出声,弯着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
这一日,两人谁也没出门。四喜公公极为识趣,在天黑之时去找了沈千帆,说皇上风寒还没好,怕是要在此多待几日。
卧房内烛火温柔,楚渊道:“明日便回去吧。”
“好。”段白月答应,然后又叹气,“这笔账,我可就算到楚恒头上了。”
楚渊在他胸前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准提他。”
段白月掌心在他肩头轻拍:“好,不提。”
楚渊闭上眼睛,依旧带着三分笑意。
窗外一夜雨丝霏霏,直到天亮才停。
楚渊的烧已经退下去不少,段白月替他束好头发,又弯腰从身后抱住,看着镜中的人:“我可就走了,你一路小心。”
楚渊靠在他怀中:“嗯。”
段白月又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站起来刚打算走,四喜公公却在外头禀报,说是沈将军求见。
段白月打开门。
“王爷。”四喜满面为难——他也着实不想传这个话。
“出了何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