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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何人?”

“也是随师父一道来的,曲先生的爹。”段瑶道,“师父此番出海,就是为了替他贺寿。”

“这样啊。”楚渊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这一大拨人三更半夜不睡觉,来这林子中做什么,小瑾与千枫像是也刚刚回去。”

“哥哥没和皇上说呀?”段瑶嘟囔,“那我也不说,说了哥哥揍我。”

楚渊失笑,倒也没再问。看了一阵段白月与南摩邪对战,见他们似乎没有完的意思,又觉得手发痒,索性也抽了段瑶的裂云刀,飞身前去凑热闹。

“喂喂!”南摩邪大惊失色,赶紧收手。

“前辈可愿教朕两招?”楚渊落在树上。

“自然愿意,可这黑天半夜不行。”南摩邪连连摇头,“得在白天寻个宽阔的练武场,将刀枪棍棒都收了才成。”最好能在地上铺满棉花垫子,免得将自己宝贝徒儿的心上人摔伤。

段白月飞起一掌,将他打到了楚渊面前。

南摩邪险些吐出一口血,逆徒!

“哥。”段瑶急匆匆跑来,哭丧着脸道,“是嫂子抢我的刀。”并没有反应过来。

“没事。”段白月收招落地,笑着看他二人打斗,“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民间传闻都在说,当今天子的功夫出神入化,高得很。自然有夸大的成分在里头,不过南摩邪此番与他一过招,却也不全是谣言,若是肯去华山之巅比一回武,八成也能在武林中排上名号。

“腰放软。”南摩邪握住他的手腕,“借力打力,否则伤的是你自己。”

楚渊顺着他的口诀向后闪躲,道:“多谢前辈。”

谢就不用了。南摩邪一个鹞子翻身,蹲在树上挠挠头发,只要你肯早些与我那傻徒弟成亲,想学多少功夫都成。

司空睿看了一阵子,实在熬不住,打着呵欠回去睡觉。段瑶也睡眼朦胧道:“差不多了吧,天都亮了。”

段白月站起来,上前想去叫两人收手,一本书却冷不丁从天而降。

楚渊看着后,跳到地上想替他捡起来,南摩邪却已经飞身冲过来,抓了书便往怀里塞,速度飞快。

段白月:“……”

楚渊不解:“前辈这是何意?”

“这是……武林秘籍。”南摩邪清了清嗓子,“瑶儿要练,我便带了来。”

段瑶看着师父胸前露出来的那半本书,上头硕大“皇后”二字,并不是很想说话。

楚渊抱着胳膊。

南摩邪嘿嘿干笑,拼命朝大徒弟使眼色,你这媳妇有些吓人,快些来救为师。

“小渊——”

“拿来。”楚渊伸手。

南摩邪冷静地后退两步,并不慌。

楚渊自己将书抽了出来。

段白月:“……”

南摩邪抱着头,迅速蹲在树下。在鸣鼓岛的时候,上头有不少文人,便趁机让他们写了些故事,关于当今圣上与西南王的前世今生,九爪金龙与西南猛虎,违反天条跨越千年,感人得很,甚至还有配图,打算在大婚前印上几万本全国发——毕竟楚国的秀才也不敢写,只有在外头找。

楚渊皱眉:“嘶。”

“我当真不知情。”段白月脑袋很疼。

“呀!”段瑶吓了一跳,上前握住楚渊的手,“被虫子咬了。”

“什么?”南摩邪魂飞魄散,赶紧站起来往兜里一摸,幸好五毒还在,没跑出去。

段白月捏起一只红色的小蝎子,表情很一言难尽。

南摩邪:“……”

南摩邪心花怒放。

咬谁不是咬,都一样。

“怎么了,这是什么?”楚渊自己挤出两滴血,并未有何不适,只觉得周围人看起来都有些怪异。

“我们先走了!”段瑶一把扯过师父,轰轰烈烈往外头冲去。

“到底是什么?”楚渊满头雾水,“你中邪了啊?”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腕,凑在嘴边吻了一下。

酥酥痒痒,心也跟着一颤。

楚渊皱眉:“这……”

“是红娘。”段白月抱住他,低低道,“那只毒蝎的名字。”

滚烫的热度在血液中翻腾,楚渊后知后觉,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气,伸手锤他一拳:“带我回去。”

“怕是来不及了。”段白月吮住他的的唇瓣,将人压在树上。“这是在外头。”楚渊躲过他的缠吻,艰难道,“不行。”

“瑶儿知道该怎么做。”段白月掌心贴着他赤裸的背,将衣服轻轻剥了下来,“别怕。”

片刻之后,楚渊呼吸急促,眼底有些水光。他先前从来就没想过,还能在……外面。天色已然发亮,四周是稀稀落落的枯树,甚至还能听到大楚将士们的号角声,自己今早本该去点兵巡视,此刻却在他身下沉沦迷乱,羞愧夹杂着快意,像是要将整个人都逼疯。

地上枯草并不柔软,甚至还有些尖锐的小刺,段白月舔掉他背上的一粒血珠,将人翻过来,掌心拖过那结实的腰肢,温柔道:“抱着我的脖子。”

楚渊眼眶泛红,手臂顺从环过他的脖颈。

段白月手下用力,带着他站了起来。

楚渊猝不及防低叫一声,小兽般咬住他的肩头,几欲窒息。

大楚军营里,叶瑾到处找不着人,后头才听四喜说,皇上与王爷一整夜都没回来。

叶瑾:“……”

叶瑾:“???”

四喜又道:“是南师父来了,在林子里练武呢。”并没做别的事情。

“原来是在练武啊。”叶瑾松了口气。

“可不是,而且不单单是南师父,小金子的爷爷也来了,这阵正在甲板上玩呢。”四喜道,“看着仙风道骨的,听说是位仙山上来的高人。”

“是吗?”叶瑾果然来了兴趣,溜达过去看老神仙。

四喜擦擦额头上的汗,赶忙偷摸进了船舱,收拾了两套皇上与王爷的衣裳,卷在包袱里送了过去。

“好了。”段白月替他换好衣裳,又将头发梳整齐,“先这样吧,我带你回去沐浴。”

楚渊全身酸软,哑着嗓子咳嗽。

“多少也是毒虫,怕是今晚才能有力气。”段白月将他打横抱起,在耳边小声道,“可不是我没分寸。”

楚渊看了他一阵子,赌气闭上眼睛,闹心。

段白月忍笑,带着他大步出了林地。

段瑶与南摩邪并排站着,目送两人一路离开,后头还跟着一路小跑的四喜。

“幸好。”段瑶道,“昨晚叶大哥没来。”否则今天只怕一整天都会拿着小刀追哥哥,一想就非常腿软。

“都这么久了,那小叶子还掐你哥呐?”南摩邪震惊,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怎么还不肯答应。

“大家伙都习惯了,哥哥与叶大哥天天打打闹闹,能从第一艘船追到最后一艘。”段瑶傻呵呵笑,“不妨事的,叶大哥刀子嘴豆腐心,全军大营都知道。”

“这倒也是。”南摩邪从兜里摸出几颗花生吃,“为师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不算,可还真有一件事。”段瑶往他跟前挤了挤,“师父先前听过小叶寺吗?”

“小叶寺?”南摩邪点头,“自然,关海城里头那间寺庙,与北少林齐名,如何会没听过。”

“小叶寺的住持方丈妙心,师父可曾见过?”段瑶又问。

“这就不知道了,我极少与中原武林中人打交道。”南摩邪道,“他惹你了?”

“没惹我,可像是要惹哥哥。”段瑶道,“早些时候,我们在暹远国遇到了这位大师,嫂子说在他初登基的时候,经常听妙心大师讲经,而且武功也好,便跟着大家一道出战了。”

“然后呢?”南摩邪继续问。

“然后这大师吧,什么都好,功夫高,打仗的时候以一敌百,对其余人都好,对嫂子尤其好,可就是对哥哥不好。”段瑶撇嘴。

“为什么啊?”南摩邪纳闷,“你哥又讹人东西了?”

“这回真没有,哥哥压根就懒得理他。”段瑶道,“而且这大师还有个毛病,老是劝皇嫂子立后选妃生子,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邪。”

“一个出家人,还能插手这档子事?”南摩邪越发莫名其妙。

“可不单是皇上,他还找了司空哥哥,让帮着劝哥哥也娶妻成家。”段瑶道。

“嘿。”南摩邪叉腰,“这大和尚。”

“还有一回两军对战,哥哥不慎落海,嫂子想去救,他宁可将嫂子的船撞碎也要阻拦。”段瑶神情严肃,越说越生气——之前憋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抱怨的人,于是滔滔不绝,将这段时日妙心的所作所为,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出乎他意料,在听完之后,师父并没有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去打架,而是若有所思摸摸下巴,很高深莫测。

“师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段瑶扯他的头发。

“自然听了。”南摩邪倒吸冷气,将他的手拿开,“你哥呢?怎么看?”

“我一点都不喜欢那大师,跟哥哥抱怨,哥哥却让我当看不见他便是。”段瑶抱着裂云刀,“烦。”

“这不就行了。”南摩邪笑呵呵,“你哥可不傻,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什么意思?”段瑶不解。

“我问你,在皇上心里,是妙心重要,还是你哥重要?”南摩邪拍拍他的脑袋。

“那当然是哥哥了。”段瑶回答。

“那若你哥想让妙心离开,态度强硬些,你觉得皇上会答应吗?”南摩邪又问。

段瑶想了想,犹豫着开口:“我不知道,嫂子像是挺喜欢那大师。”

“所以说你还嫩。”南摩邪笑着摇摇头,“若说皇上先前喜欢他,倒是有可能。可这一路过来,妙心做了多少事情都是在拆散他与你哥哥,傻子也能觉察出异样,更何况那可是大楚的皇帝。”

“嗯?”段瑶皱眉。

“为了你哥,皇上宁可连江山都不要,一个和尚算什么。”南摩邪道,“阻拦一次两次,皇上还能当他是忠心为国,毕竟天子要与一个男人成亲,的确于理不合,可阻拦十次八次,这就是脑子有病了,再加上他当日撞碎船只,摆明是不惜置你哥哥于死地,这么一个人,皇上与你哥哥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想要将他请下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现在既然能让他留下,便说明他二人定然有别的想法,等着便是。”

“哦。”段瑶双手撑着腮帮子,想了想还是很生气,“那大师可讨厌了!”

“走。”南摩邪拍拍屁股站起来,“带为师回船上看看。”

船舱里,段白月端了炖汤,一勺一勺喂给他。章明睿抱着药箱很惶恐,毕竟先前给皇上看诊这件事,都是九殿下亲自做的,此番换成自己,方才连请脉的手都在发抖。

“皇上没事吧?”四喜守在外头,小声询问。

“回公公,皇上龙体无恙,都是有些疲惫。”章明睿四下看了看,双手捂着嘴凑在他耳边,“还有些……虚。”

“快些去煎药。”四喜赶紧把人打发走,心说九殿下千万莫要来。

“是不是你搞的鬼?”楚渊扯住他的耳朵。

“自然不是啊。”段白月大感冤枉,“我又没让你去碰那本书,更不知道书里还有虫。不然我将师父叫来,你打他板子。”

“你不准说话!”楚渊气闷,想到自己居然光天化日与他在外头做那档子事,手下愈发用力。

段白月呲牙咧嘴,倒吸冷气,下回能不能换个地方掐。

身上依旧没有力气,楚渊向后靠在床头,不甘不愿继续躺着。

段白月凑近他:“陪你聊会天?”

楚渊看了他一阵,道:“我还是不怎么想和你说话。”

段白月忍住笑,表情愁苦:“那耳朵接着给你掐。”

楚渊双手捧住他的脸,使劲揉。

“前头那个就是妙心?”南摩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段瑶凉凉道:“那是船上烧火的秃头老王。”

南摩邪:“……”

“妙心等会再说,这阵先换个衣裳。”段瑶拉着他的手,纵身跃上大船,否则这一副乞丐相,实在很给他哥丢人。原本想偷偷溜回房间,可甲板上这阵偏偏有不少人,一听到动静就赶紧都跑了过来,想看一眼王爷的师父,觉得或许也和曲先生的爹一样,是位白发飘飘的世外高人,却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一款,破衣烂衫白发蓬乱,腰里还挂着一个破葫芦,脸上都是土,甚至连靴子也破了一只。

甲板上一片沉默

妙心道:“阿弥陀佛。”

段瑶:“……”

“这位大师。”南摩邪笑容满面围着他转。

妙心双手合十,沉默不语。

南摩邪热情道:“成亲了吗?”

能上这艘战船的人,哪怕只是扫地洗碗,也都是懂眼色的,这阵见苗头不对,瞬间便做鸟兽散。两名侍卫也前去楚渊的住处,将此事一五一十禀告。

楚渊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