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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流洄茫然道:“是吗?”

“是啊。”温柳年摊手,“那不然你说说看,为何阿越能打开?”完全没道理是不是。

景流洄:“……”

景流洄道:“也对。”

“进去看看吧。”沈千枫在一旁圆场,“既然只有楚项一人能进去,那里面必然有大名堂,否则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

景流洄连连点头,并且心里懊恼,若早知这机关居然只是个摆设,那自己就该早些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寻出来献宝,便又是功劳一件。

众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温柳年小碎步跟在后头,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赵越也有些哭笑不得,紧走两步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吓死我了。”温柳年低低抱怨。下次千万莫要再手闲了,若是实在忍不住想乱摸,那摸我也是可以的。

山洞内很是干燥凉爽,走过整整八个弯道后,最尽头是一堵石壁。阿离用剑柄敲了敲,道:“死路。”

“应当有机关。”段白月道,“大家分散找,当心暗器。”

叶瑾在吃过午饭后,原本想回去照顾楚渊与南摩邪,这阵听到消息后便也折返来山洞,只是还未进去,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炸裂声。

“咳咳。”阿离捂着嘴咳嗽。

司空睿将手伸进墙壁一处裂缝里,硬生生抠出来一个盒子。

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开机关的方式,也算是别致。”

在发现这处中空石壁后,大家还在商议要如何破解,司空睿便已经一拳砸了过去,碎石飞溅,赵越赶忙将温柳年护在了怀里。

司空睿心中很不满,捂谁不行,偏偏要捂温大人,毕竟将来编纂列传,这一幕也是要写进去的,看不清怎么能行。

“多谢。”段白月将东西从他手中抽走。

“出去吧。”阿离道,“里头呛死了。”

“出了什么事?”叶瑾跑进来。

“走吧,先出去。”沈千枫揽过他的肩膀,边走边将事情小声说了一遍。

叶瑾:“……”

这就露馅了?

“温大人糊弄过去了。”沈千枫道,“皇家血脉倒是其次,先看看楚项如此费尽心机,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段白月拂掉盒子上的灰,打开之后锁扣之后,周围一圈人都伸长脖子凑了过去,生怕错过热闹。

“羊皮卷?”曲蕴之问。

段白月道:“是半张航海图。”

“这……”叶瑾迟疑,手指摩挲过图上一处暗红褪色的图腾,抬头看沈千枫,似乎与日月山庄的印章有些相似。

“所以这就是传闻中的另外半张藏宝图?”温柳年震惊。

段白月哑然失笑,他先前也没料到,居然会在星洲阴错阳差找到此物。

当年沈家先祖沈柳与潮崖岛人将黄金岛上的剩余财宝封存后,绘下了一张藏宝图,各取一半,约定好谁也不能独吞。却没料到沈柳后来死于非命,一场大火将沈家烧得干干净净,这半张藏宝图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而另外半张藏宝图,则是害得潮崖族人自相残杀疯疯癫癫,惶惶不可终日,最后更是落了个灭族的凄惨下场。

“怪不得楚项要派人去潮崖岛。”段白月道,“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解释通了。一旦拿到了潮崖人的另外半张藏宝图,便能找到黄金岛上的巨额财富,那可是相当于半个大楚国库。”

“可这半张藏宝图为何会在楚项手中?”叶瑾皱眉。

“聂远山想要皇家血脉,定然也知晓这个秘密,山西清辉城里的清辉帮。”段白月摸摸下巴,“说不定帮主王运能解释这一切。”

“只有回去再问了。”叶瑾道,“先将这半张藏宝图收好。”

段白月看了眼沈千枫。

“王爷转交皇上便是。”沈千枫道,“虽说航海图是沈家先祖所绘,不过日月山庄在建立之初,便不想再与这段往事扯上关系。”

“好。”段白月很是爽快,揣着地图便回了主战船。

南摩邪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冰棺里,段白月蹲在旁边看了一阵子,伸手揪揪他的胡子,叹气:“若是再不醒,信不信瑶儿每天能跑来给你梳八遍头。”

南摩邪顶着满头小辫子,穿着新衣裳,难得干干净净。

“说好了,到家就别再睡了。”段白月道,“否则不仅要错过我的喜酒,只怕连瑶儿的你也赶不及了。”

南摩邪没有任何反应。

段白月清了清嗓子,在他耳边大声道:“瑶儿相中了大理城里卖腊肉的李寡妇,若师父不醒,这亲事我可就答应了。”

段瑶站在门口,心情复杂。

你才相中了李寡妇。

李寡妇是谁。

“乖,去陪师父说会儿话。”段白月拍拍他的脑袋,自己转身回了隔壁。

段瑶撇撇嘴,抓紧时间趴在南摩邪耳边告状:“哥哥今早偷你的虫!”再不醒,家底子都要被搬空了。

楚渊靠在床头,脸色比先前已经好了许多,见他进来后问:“南前辈怎么样了?”

“迟早会醒。”段白月道,“别担心。”

“嗯。”楚渊伸手,将他的头发轻轻理顺:“还当你晚上才会回来。”

“原本是,不过临时出了件事。”段白月拿出那半张羊皮卷,“喏。”

“什么?”楚渊接到手中,打开后一愣,“这……”

“误打误撞,在楚项的暗室中找到的。”段白月道,“这是沈家先祖的那半张,还有半张你若想要,拿到手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别忘了,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那些月鸣蛊我可一直养着。”

“可楚项为何会有这个?”楚渊问。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聂远山与天之涯的关系吗?”段白月替他放好靠枕。

楚渊点头:“自然,他与天之涯的人有一样的图腾,你还跟我说过,或许他们曾是同宗。怎么,此事与聂远山有关?”

“聂远山之所以想要皇室血脉,就是想打开机关,八成也知道机关内有藏宝图。”段白月道,“否则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原来他想抓阿离,就是为了这个。”楚渊将那半卷地图还给他,随口问,“今日机关是谁打开的,阿离还是小瑾?”

段白月淡定道:“那机关是坏的。”

楚渊纳闷:“坏的?”

“景流洄说只有楚家人才能打开,可赵大当家随随便便就戳开了。”段白月道,“估摸着我也能打开。”

楚渊:“……”

是吗。

“聂远山已死,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大概就只有去问山西清辉帮的帮主王运了。”段白月道,“此事沈盟主自会去办,不过我却觉得,还有另一个人或许也能知道些东西。”

楚渊道:“谁?”

段白月答:“天之涯的长老。”

“他?即便真是同宗,天之涯的岛民流落在外数百年,双方早就没有了联系,未必就能知道秘密。”楚渊道,“你打算折返天之涯?”

“天之涯流落在外数百年,沈家先祖身亡也是在数百年前。家族延续,总有些秘密会被一代一代传下来,哪怕只是传给长老一人,也不会完全湮没,否则便是断了根。”段白月道,“不过倒不必去天之涯,阿沉与月萝来了,岛上其余的年轻人也来了,阿爷又怎么会不来。”

“这么肯定?”楚渊问。

“嗯。”段白月点头,“就像师父,平日里我与瑶儿再气他,到了性命攸关时刻,也还是会挺身而出护犊子。岛上数百年轻人都来投奔大楚,身为长老,阿爷就算再生气,至少也要跟来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才能安心。”

“也是。”楚渊道,“那便又要辛苦你了。”

“和我还客气。”段白月捏捏他的鼻子,“黄金岛上那批财宝,想要吗?”

楚渊纳闷:“为何不要?”打完仗国库亏空正缺钱,赶紧弄个船拖来。

“好,交给我。”段白月笑道,“睡吧,我先去处理天之涯的事情。”

楚渊点头,自己盖好被子,看着他一路出了房间,顺便在心里想,机关坏了?

天之涯的年轻人围成一圈,正在兴高采烈听月萝说大楚的事情。阿沉抱着刀坐在一边,见段白月来了,便自己跳上甲板:“王爷。”

“看来挺热闹。”段白月往他身后看了眼,道,“对薛将军的安排可还满意?”

阿沉点头:“多谢王爷照顾我族人。”

“谢就不必了。”段白月道,“帮我个忙?”

阿沉问:“什么?”

段白月道:“我想见阿爷一面。”

阿沉闻言沉默。

“阿爷定然来了,而且八成找过你。”段白月道,“劝你带着人回天之涯,我没猜错吧?”

阿沉叹气:“看来在这大楚军营里,的确没什么事能瞒得过王爷。”

“别误会,没人向我告密。”段白月道,“只是依我对阿爷的了解,他定然会来,猜测而已。”

“我没有答应阿爷的要求。”阿沉靠在栏杆上。

“我找阿爷是为了另一件事。”段白月道,“问完就走,绝不多言,也不会插手你与天之涯之间的事情。”

阿沉皱眉:“什么事?”

段白月道:“与数百年前的一桩案情有关。”

阿沉迟疑。

“怎么,不相信我?”段白月问,“其余人阿爷或许不愿意见,可我在天之涯白吃白喝住了那么久,走的时候又拐走了你和月萝,哪怕只是送上去让阿爷用拐杖敲一顿,消消气也好。”

阿沉:“……”

“走吧。”段白月拍拍他,“现在就出发。”

“王爷当真不会为难阿爷?”阿沉又问了一回。

段白月递给他一把匕首:“绝不还手。”

“……王爷说笑了。”阿沉挠挠脑袋,跳上小船,“那走吧,阿爷就在不远处的荒岛上。”

段白月扬扬嘴角:“多谢。”

荒岛离楚军驻扎的海岛并不远,阿爷点起火堆,正在看着远处的大楚军营叹气,突然便见一艘小船悠悠驶近,于是赶忙站起来。

段白月道:“前辈。”

阿沉跳下船,讪讪道:“阿爷,王爷说有事要问你。”

……

“走走走。”阿爷挥手赶人,拧着脖子一脸倔相。

阿沉看了段白月一眼。

“前辈。”段白月坐在他身边,“我是来赔罪的。”

“赔罪便将人都还给我。”阿爷瞪他。

“这话前辈就没道理了,大楚军营又不是监牢,想走想留,都是一句话的事。”段白月道,“阿爷当真不去看看?大家此时正与大楚的将士们一起有说有笑,热闹得不得了。”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阿爷问。

“我来是想让阿爷打一顿骂一顿,好出出气。”段白月淡定道,“打完了骂完了,顺便再问一件事。”

阿爷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段白月道:“数百年前,天之涯的人为何要逃往海外?”

阿爷不肯看他:“我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段白月叹气,“此事关系到山西一门xié • jiào与叛军,皇上势必要弄清楚,阿爷若是不肯说,就只有等大军班师回朝后,朝廷再张贴榜文出来全国悬赏寻找知情人,到那时阵仗只会更大。”

“什么?”阿爷脸色一变。

“皇上无意招惹天之涯的宁静,只是那xié • jiào与天之涯有着同样的图腾,还曾将月萝当成他的同伙,这一切不可能仅仅是巧合。”段白月道,“我也不愿过分打扰天之涯,所以比起张榜悬赏,或许阿爷说了会更好。”

阿爷道:“王爷这是在威胁我。”

段白月摇头:“不管阿爷怎么想,我是真心喜欢天之涯上的年轻人,也的确感激当初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想将事情简而化之,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山西的xié • jiào,可是姓王?”许久之后,阿爷问。

段白月点头:“正是。”

“数百年前,江南有一名富商,名叫沈柳。”阿爷道,“王家先祖与沈柳私交甚笃,通商往来密切。后来沈家被朝廷围剿,王家也受到牵连,一半人留在了山西老家,等着东山再起,另一半人则是流亡出海,到了天之涯。”

段白月了然:“原来如此。”

阿爷道:“再问别的,我便也不知道了。”

“这些就足够了。”段白月道,“我方才就说了,无意打扰天之涯,只是想将事情弄清楚而已。”

阿爷闭目道:“王爷请走吧。”

段白月识趣站起来,临走前又道:“我知道阿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天之涯,可一连数百年避世不出绝非良策,如今岛上的年轻人想换个方式活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爷当真不想去军营中看看?”

阿爷沉默不语。

段白月道:“何时阿爷想通了,只管告诉阿沉,本王亲自来接,这阵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