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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不会不许。”
提起西门,秋叶原有些愤愤然地道:“我今天已去和他说过这件事,谁知他不许不说,还、还……”
“还怎样?”
秋叶原脸突然涨的通红,神色闪烁,半晌才讷讷地道:“我想请言将军帮我个忙。不知言将军能不能帮我请得调令?”
这事言非离其实有些为难。这里做主的到底还是西门越。如果他不许,言非离是没有这个权限的。而且他本来也是北门调来的,实在不好出面。可是秋叶原予他有莫大的恩惠,这点忙无论如何他也是要帮的。便道:“秋大夫,你别著急,我去帮你和西门门主说说,让他放你去。”
“太好了。如此就多谢了。”秋叶原大喜。
两人正说著,凌青端著晚膳进来。他早知秋神医也在,便机灵地多拿了一双碗筷进来。
“秋大夫和我一起用吧。”
“好。”秋叶原也不和言非离客气,便拿起碗筷一起用餐。
他们吃的都和士兵们一样,因为战事临近,所以这几日的饭菜都有所改善,今日还做了鲜鱼。
秋叶原觉得鱼虽做得粗糙,但味道鲜美,确实不错。谁知抬起头来,却见言非离双眉微蹙,只夹了两口便放下了。
“你怎麽不吃了?”
言非离笑笑,一手按住胸口,淡淡地道:“没什麽胃口,不大想吃。”
凌青一直在旁站著,此时上来说道:“我家将军这几日一直没什麽胃口,不知什麽缘故。秋大夫不如帮将军看看啊。”
“多嘴。退下!”言非离轻轻呵斥凌青一句。
凌青随了他多日,早已摸透他的脾气,知道他心肠甚好,待人温和,也不惧他,只是悻悻然地退下了。
“哦?这样啊。我帮你把把脉吧。”听到凌青这麽说,秋叶原仔细一看,烛火下果见言非离脸色不佳,似乎有些消瘦。
言非离本不想小题大做,但见秋叶原很坚持,便伸出了左手。
秋叶原把了会儿,眉毛随著手中的脉象越蹙越紧,问了问言非离最近有什麽不适。言非离一一答了,秋叶原脸色越见沉重。
言非离见他神色,暗忖难道是什麽大病。
“秋大夫,我有什麽毛病吗?”
秋叶原张口,“言将军,你……”
一阵高昂紧促的军鼓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秋叶原的话。言非离猛然站起身来,抓起文案上的剑。
凌青慌张地跑进来大叫道:“将军,滇人夜袭!”
言非离披上盔甲,“秋大夫,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说著转身冲出了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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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人影晃动,军士们匆忙集合,脚步声乱中有序,无人喧哗,只有马的嘶叫声,和远处隐隐的杀伐之声响起。
虽然他们早得到消息,知道滇人会来突袭,却没想到来的这样的快。现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士兵都在用晚膳。还好天门的人一向训练有素,反应迅速,大家正在井然有序的集合出发。
按照计划,言非离将领著自己的先锋队伍从正面出击,西门越带著主力部队两边包抄,从後面对滇人突袭。正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他们特意将营寨扎在这个山谷里,便是为此。
言非离对简境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知道两侧各有一片密林,适合围追堵截。白日和西门定下这个引狼入室的计划时,曾带他走了一遍。可是此刻事情来得这麽突然,言非离不知道西门能不能来得及带著人马穿过漆黑崎岖的山路抵达预定的地点。
没有时间思考那麽多了。这次前来夜袭的滇军军力有三万人以上,而言非离却只带著八千兵马。他们必须在正前方的平原迎战,至少要支撑一个时辰左右,才能等到西门两万的大部队解围。
滇人性情勇猛,身材高大。此时突袭更势如猛虎出笼。
言非离对跟著他的凌青道:“你回去照顾秋大夫。”便带著士兵冲入了杀场。
黑暗的夜色中,整片山谷被哀叫、嘶鸣、刀剑相交的声音包围住。
秋叶原待在言非离的帐中,急得直跳脚。
如果刚才没有诊错,言非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是看情形好像他自己还不知道。最糟糕的是,由於他产後曾在大雪中久跪,落下了难以根治的宿疾,这种宿疾本就不容易保住孩子,何况他最近操劳过度,胎息不稳,更是危险。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警告他,突袭就来了。以他这样的身体,如何能上战场。
秋叶原正想跑回自己的帐篷准备著药箱,突然有个人冲了进来,正是凌青。
“凌青!”秋叶原一惊,“你怎麽在这里?言将军怎麽了?”
凌青看见他松了一口。
“言将军命我回来来保护您。”
秋叶原立刻推他,“我这里没事,你快回去保护言将军!”
“不行!将军让我来保护您,我怎麽能违命呢。”
“我这里没事,有事的是言将军!”秋叶原大急。他虽不知道这个凌青本事如何,但就算他只是个小兵,能多个人在身边帮言将军也是好的。
凌青一听此言,奇怪地问道:“将军怎麽了?他带兵多年,不会有事的。”
秋叶原却无法答他,只是急得团团转转。
凌青这人甚是聪明,见他著急的样子,脑子一转,“是不是将军有什麽大病?”
“比大病更严重啊!”秋叶原脱口而出。
“什麽!?”
秋叶原暗恼自己嘴快,只得拼命地推他,“你快回去,快去保护言将军。别让他逞强伤了自己。”
可是手腕却突然被反手抓住,凌青厉声道:“他有什麽病?”
秋叶原一愣。此时凌青气势迫人,哪里还像个下人。秋叶原被他凌厉的眼神一瞪,不由自主地说:“不是病。是、是……”
凌青见他言语闪烁,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陡变。放开秋叶原,转身冲了出去。
秋叶原呆呆立在帐里,低头看著手腕上渐渐浮现的乌青,心中闪过一个疑念:这个凌青,到底是什麽人?
营帐外,漆黑的夜色中,战争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著。
言非离带领著八千子弟将敌方档在谷外。他身上已经溅满鲜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从自己身上的伤口中流出的。
从十二岁那年初上战场开始,他就明白在这个地方,只有不断的砍杀,打倒对方才能活下去。
利剑飞芒闪过,血肉横飞。言非离对敌人毫不留情,腹中的隐隐作痛根本无暇顾及。
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西门的军队还没有出现,言非离心情沉重。直到此刻,他仍不晓得西门能不能顺利带著大军到达预定的位置。
双手开始有些无力,每挥舞一次长剑,便觉得手臂些微的酸麻。
言非离暗念不好,催动内力,却引来腹部的阵阵疼痛。
周围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大部分都是敌人的尸体。天门的军力虽然没有敌方多,但是精练骁勇,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他们守著山谷前的有利地形,不断将敌人往後逼退。
言非离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上落下。他紧咬著牙关,仍带著士兵冲在最前面。
突然,敌方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向他冲了过来。言非离心里一震,举剑上前。
“当!”
两剑相交,言非离气力不济,竟被对方架开,心下一惊!
这种蛮族,本不会什麽武功,只是图有蛮力而已,按说不是言非离的对手。可是他此时身体异常,竟然挡驾不住。
那人趋身上前,两人斗在一起。言非离知道对方定是滇族的主力将领,奋力也要将他拿下。可是下腹的阵痛越来越见强烈,逐渐让他无法忽视。
言非离脚下微一踉跄,那人见有利可图,一剑刺了过来,却没料到那是诱敌的虚招,言非离一个回身,提起一口真气将他砍倒在地。本想上前将他拿下,可是小腹猛然暴起一阵剧痛,言非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用剑撑住自己,言非离捂住腹部,慢慢低下头去。
漆黑的夜色中,他看不见自己的xia • ti,但是那股液体沿著双腿间流下的感觉震惊了他。浓郁的血的味道,使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从自己的下身传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坠痛,阵阵翻搅著,让他隐约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不……
这不可能……
言非离脸色煞白,紧紧捂著自己的小腹。
此时,那个被砍倒的敌人挣扎著站了起来,回身看见他跪在那里,愣了瞬间,但眼中立刻闪露出凶芒,面目狰狞地再次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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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非离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小腹,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单薄起来,只有腹内不断往下撕扯般的坠痛刺激著他的神经。
突然一阵疾风袭来,抬起头,正见那个身材高大的敌人挥舞著利剑凶恶的扑过来。言非离回过神志,强撑一口气避过,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般的沈重,无法挪动分毫。瞬间,那柄利剑便来到眼前。言非离吃力地举起剑挡住。
“当”的一声,那人的气力直贯肺腑。
言非离腹痛难当,根本架不住这股力量,登时被打倒在地。
“唔……”言非离不想示弱,可还是压抑在喉咙里溢出破碎的一声shen • yin。
难道自己真要丧生在这战场上了吗?
这个念头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那人见他突然变得不堪一击,不禁狞笑了起来,白光一闪,一剑刺来。
言非离闭上眼睛,等待任人宰割的命运。可是过了片刻却没有动静,突然耳旁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
“将军!”
睁开眼,正是凌青。
凌青在漆黑混乱的战场中找到言非离时,正见他倒在地上生死未卜,急忙赶来一剑从後面解决了那个敌人,上去扶起他。言非离脸色苍白,身上溅满鲜血,凌青一时不知他是否重伤。焦急地问道:“将军你怎麽样了?”
言非离在凌青的帮助下站起身来,xia • ti一阵绞痛,鲜血不断流下。
“我、我没事,还撑得住。”言非离冷汗淋漓,咬著牙关道。
“将军,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这就扶你回营。”黑暗中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凌青感觉得出他全身颤抖,好似在忍耐著巨大痛苦。
“不行!”大滴的冷汗从他额上落下,“战事还没有结束,我、我不能离开战场。”
言非离握紧了手中的剑,靠在凌青身上,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定,命令道:“扶、扶住我!”
西门门主的大军还没有到,他是主将,怎麽可以离开这里。他不能丢下这些兄弟,不能破坏计划,在战场上谁先逃了,谁就输了。这场仗,他们不能输!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凌青自然知道这些事的利害。可是见到言非离隐忍的样子,就是铁打的心肠,也禁不住酸涩。
紧紧架住言非离,凌青毫不留情地挥舞起凌厉的剑气,周围顿起一片杀伐之光。所有的敌人还未靠近他们三步以内的地方,就已经鲜血横流,人仰马翻了。旁人看来,却好似两人站在一起并肩作战似的。
言非离没有精力去惊异凌青的武功了,他正在用最後的意志力抵抗著腹内的绞痛,下腹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向下坠著,好像有什麽东西就要破裂一般。好痛……
言非离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他只是努力观察著战场的局势。
“凌青,命、命所有人後退,快!”
终於,他看到西门的信号从远处亮起。夹击的大军到了,滇人已是中之鳖。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
随著西门越的号令,一排一排的弩箭,排山倒海般从滇人後翼两侧袭来,一时间,在射程范围内的敌骑无一幸免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情况教人惨不忍睹。滇人的大军就像被狂风扫过的落叶般纷纷中箭,眼睁睁瞧著死神的来临。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情景,是言非离松下一口气,昏迷前看到的最後景象。
痛!好痛!
和生离儿时的痛不一样。言非离知道,不一样,有什麽地方不一样。虽然在昏迷之中,可是言非离仍然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
“啊……”突然一阵强烈的痛楚激醒了他的神志,无神地睁开眼,模糊中看见秋叶原紧张焦急的脸。
“好痛……”那种熟悉的、要将自己撕裂的疼痛,还有那正在往下坠出的感觉,让言非离慌乱无措。因为疼痛,他根本无法抬头看看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无助的望向秋叶原,却看见他略带惋惜和同情地表情。
不……
用手捂住正在不停绞痛著的腹部,言非离几乎已经蜷缩成一团了。血越流越多,仿佛要将他身体里所有的血液流尽似的。虽然秋叶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已施过针,但情况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啊……”突然言非离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感觉有个东西随著血液流出了体外。他模糊地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心痛混合著身体上的痛楚,再度让他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远在总舵的北堂傲,突然有些莫名地焦躁,丢下手中的棋盘,转身出了门。
林嫣嫣不明所以地看著北堂扔下棋子,只说了一句“不下了。”也不交待一声就走了。
林嫣嫣有些不安。他们成亲已近一个月,正是新婚燕尔,可是北堂虽然对她温柔如初,但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女人特有的敏锐告诉她,北堂一定有什麽事情瞒著她。
想起两个月前言将军来辞行,他走後北堂就一直心不在焉,棋也下得没有章法。她问他是不是言将军离开让他不悦?他沉默半晌,只喃喃地说了句:“离开也好!”
林嫣嫣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问他。只是从那以後,北堂就有什麽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北堂傲离开沉梅院,觉得心躁难当,便牵了墨雪出来,翻身上马,一阵狂奔,已出了浮游居。
在月色的照耀下,北堂沿著山路越奔越远,逐渐来到四天门地界最偏的灵庐山脚下。远远地山脚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