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很自然地出现在他的家里。
第二天早晨,林海蓝正睡得朦朦胧胧的,隐约听见一声信息提示音,那提示音很特别,不是QQ也不是短信,而是她上的那个海角论坛的来信提示音,通常有人回复了帖子站就会及时通知发帖人洽。
当然,前提是她没有退出那个站。
林海蓝半眯着眼伸手摸索自己的手机,心里犯迷糊:她记得她有退出论坛来着。
但没等她摸到自己的手机,到见贺承渊的手臂抬起了一些,手里拿着他那支黑色手机。
林海蓝正被他搂着睡,脑袋枕在他肩上,于是一掀眼,恰好看见他打开论坛页面。
空白的头像面是一个一串英文字母钤。
短暂的失神后,林海蓝满脑子都是他威武霸气地丢那句“等收法院传票”的模样,见贺承渊要退出登陆,她想也没想一爪子把他的手指抓住了。
贺承渊当她又做噩梦抽风,始终搂着她的手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就听见林海蓝怪笑了起来,拉长音调说,“原来你的英文名叫Brian啊,怎么以前都没告诉我?”
说时迟那时快,她趁他一愣神之际迅速抢过手机。
贺承渊的脸倏地黑了几分。
林海蓝却只当他是尴尬,并不怕他,还用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娇滴滴地说,“就算再气我,你也舍不得让别人欺负我对不对?”
贺承渊没接话,只朝她伸出手,板着脸,“把手机给我。”
林海蓝一骨碌翻起身,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不给,你告诉我你怎么进了我的帖子,难道你也是去想去发帖的么?”
想到一副高大上气质的他躺在床上烦闷地上论坛发帖子,林海蓝忍不住想笑,心里又觉得温暖,如果不够重视她,他大概永远不会做这种事。
“林海蓝,把手机给我!”相对于她满脸笑意,贺承渊的表情始终阴恻恻的。
不知是不是他冷冽的表情太过骇人,丝毫看不出有和她皮闹的意图,林海蓝的脖子里窜起一股寒意,顿时冒出了些情绪,却还嘴巴硬。
“多大的人了,这么点事脸就这么臭……”
哼唧声还未完,只一瞬,就在林海蓝的身体堪堪动了一想床时,脚踝上一只有力的大手蓦地把她拉拽去,冷峻的男人按着她的腰就直接压了去。
“……”林海蓝愣了愣,抓在手里的手机已被他拿走,随手一丢。
“很好笑,嗯?”贺承渊墨黑的眸底深不可测,见她反应过来挣动着要逃跑,根本连半秒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着昨夜残留的热情,狠狠把她钉在了原位。
林海蓝调侃不成反被吃,一声哑叫硬生生破碎在喉咙口,猛抽了口气到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贺承渊满意地看着她额头上顷刻间冒出来的细汗和瞬间要崩溃的绯红脸蛋,低头温柔地亲了她一,手却毫不留情,“要不是你傻,上个论坛还会被人骂成那样,需要我出面?”
林海蓝的指甲都快抠进他的肉里,好一会儿才喘上气扑腾,“你才傻,你居然故意板着脸吓我?!”
“我吓你有什么好处?”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语调还是淡淡的。
林海蓝揪着床单,恨不得把他踹,一边在强夺好处一边说没好处?
贺承渊瞧了瞧她趋于迷乱的表情,又问,“身为妻子,你不知道你丈夫多大了?”
一语双关,林海蓝却已经无力回击……
……
当天,林海蓝又去了一趟“棋奕”,她把自己买的那套“永子”给贺承渊看的时候,贺承渊当时随口说了一句,贺老的棋盘上次训他的时候拍裂了一条缝,她听得无语想笑的同时,又觉得如果在送一套棋子时再配一个棋盘堪称完美。
所以当守店的年轻人告诉她店里质地做工最佳的那个棋盘一大早已经被一位客人买走了的时候,她隐隐感到失望。
把店里的棋盘都看了一遍,并非没有不好的,只是和那套永子放在一起,总觉得略显违和。
最终还是没有买。
回医院的时候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多数人已经吃完饭,食堂里稀稀拉拉的只剩几个人。林海蓝低着头走进去,而对面走过来的两个医生正在偏着头说话,于是双方不小心碰撞了。
抬起眸子,她的瞳仁就不由地轻轻一缩。
“林医生,这么晚吃饭。”何茉的双手插在医生白袍的口袋里,见到她不带停顿地朝她莞尔一笑。
“何医生,那我先回科室了。”和何茉一道的男医生朝林海蓝随意一笑,就先走了。
何茉朝男医生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又转回林海蓝脸上,“对了,我今天开始已经正式上班了,以后多多关照。”
她说着,伸出漂亮的手指。
林海蓝也扬唇一笑,握住她的手,“彼此。不过希望何医生以后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儿科的家长们都比较脆弱,对于无法做好自身健康管理的医生,恐怕他们会有更多的担忧。”
何茉微抿的唇边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始终认为我是刻意吃螃蟹弄出严重过敏来博关注么?”
林海蓝若有似无地勾了唇角,就听何茉淡淡地道,“他人如何猜测我本来也不介意,你知道,我只需要一个人懂我。”
林海蓝觉得站在这里听她说些意味不明的话的自己很傻叉,于是提脚打算走人。
“我和承渊有联系,有些话不需要像我和你之间说那么多,他说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知道她绝对不会故意去做这种事?所以她即使进了医院也不会趁机以此来求他相陪?这般骄傲又知分寸的女人才是他最爱的类型吗?
林海蓝忽然打了个哆嗦。
是的,如果何茉回来后忽然变了个人,变得纠缠不休死缠烂打,那曾经让贺承渊倾心相许,现在在他心里或许还留有一些念想的那个何茉就再也不存在了。
她不屑,也不会改变。
凭什么她有这么强大的信心,那股信心又从何而来……
直到她的背影已经消失,林海蓝这才摸了摸脸,面无表情地走进食堂,随便点了两素一个汤。
一转身,没料到后面有人,险些撞上了,幸好他及时替她扶了把。
“想什么心事呢?心不在焉的,也幸好是我,身手敏捷。”梁业棠笑望着她。
林海蓝佯装无事地扯了抹笑,“也没什么,你怎么也这么晚吃饭?”
“我是刚吃好,把餐盘端过来准备走了。”梁业棠眯了眯眼,俊美的脸上染上一丝意味深长,突然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留在家里吗?”
林海蓝一顿,困惑他怎么突然在此时突然说起这个,她只记得贺承渊和她说过,梁业棠无心家业,现在是他弟弟梁禹博在当家。
梁业棠好看的眉毛很轻地一挑,把金边眼镜摘来,从胸口的口袋里抽搐一块淡黄色的眼镜布,擦了擦眼镜,他掀起眼,慢悠悠地说,“因为我讨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林海蓝定睛看了看他。
见她发愣,梁业棠嘴角翘起,掀起邪气的弧度,“对,我一直都是这么善良的老好人,最烦斗来斗去了。”
“……”林海蓝被他的语气囧了囧。
“不要把他当成傻瓜,斗或不斗,结果是一样的,你不如继续保持这样最好。”梁业棠拍拍她的肩膀,扬长而去。
林海蓝端着餐盘在原地思考了半响,隐约猜到他应该是刚才看到了她和何茉的交谈。
只是,斗或不斗,结果当真是一样的?
……
周六上午,因为说好了要一起回贺家看贺老和贺老夫人,林海蓝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在衣柜前翻腾了半天。
贺承渊被她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拿莫可奈何的眼神睨着她来回在衣柜和落地镜之前穿梭,“你在干什么?”
“哪个颜色好看?”林海蓝把两套衣服放身前比来比去。
贺承渊翻过身,懒得理她。
林海蓝扑上去压在他背上,扭来扭去,“这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去你家,我想穿得大方得体又稳重点,让你爸妈看得舒服点,也好安心让他们把你交给我啊。”
贺承渊任她扭,回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再扭,今天哪里也别想去。”
……
结果,迈巴/赫从小区开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午两点,林海蓝脸朝着窗外,一言不发。
贺承渊把车开上了主干道,听见她沙哑着嗓子轻轻闷咳了一声,顺手拿起储物格里的矿泉水瓶递给她。
她没接,他就一直举着。
车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
贺承渊皱起眉,女人真是天最会闹别扭的生物,但开口,语气仍刻意地放柔了些,“现在才两点,到那里最多四十五,等着吃晚饭时间足够了。”
林海蓝上齿咬了咬唇,硬邦邦地扭开脸,不搭腔。
贺承渊轮廓分明的俊脸也肃了肃,把着方向盘的长指敲了,道,“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她还是闭着河蚌嘴就是不理他。
贺承渊睨着她那张紧绷的小脸,很想把她抓过来打一顿屁股,但到底是不舍得,只是淡淡道,“不过是多做了几次,你要气到什么时候?”
林海蓝闻言,那脸顷刻间绯红,转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贺承渊到笑了,“终于舍得看我了?”
林海蓝此时又气又羞,全身的酸痛让她愈发语无伦次,“我都说不要了,你,你……”
贺承渊挑眉,淡定道,“难道你没舒服到?”
林海蓝看着他气定神闲神清气爽的模样,气得简直想咬他,末了,却红了眼眶,略微有些委屈地说,“我都说了今天想早点去你家,想多陪你爸妈说说话,你却……你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
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林海蓝哼了声撇开他的手,“不会原谅你的。”
贺承渊薄唇一勾,无奈地说了她一句,“小孩子。”
这时,车在红绿灯前停了来,外面有讨钱的乞丐和卖小玩意儿的中年妇女经过,所有车主都关上了车窗。
贺承渊却慢慢将车窗滑,正巧一个端着大盒子的妇女经过,马上停了来,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先生,要买东西伐?”
贺承渊扫了一眼,东西挺全,香烟首饰什么都有,他指了指她腰间的一个长筒,抽出一张钱给她。
车窗又缓缓滑上。
别着脸的林海蓝鼻间蓦地弥漫了一阵淡淡的香味,她诧异地扭头,就见一支鲜红的玫瑰杵在她的鼻子前。
玫瑰又往前送了送,她把头往后仰,小声嘟囔,“你干嘛?什么啊这是。”
贺承渊黑眸深沉地盯着她佯装淡定的脸,忽然俯身过来,鼻尖几乎抵住了她的鼻子,声音轻轻的,“不生气了。”
每说一个字,气息都扑进她的唇间,林海蓝刚要开口,贺承渊却拿着那支玫瑰磨蹭她的脸颊,柔软又芳香的花瓣沿着她柔和的脸部轮廓摩挲着,带起阵阵颤栗的感觉。
林海蓝觉得他用这招够阴险,虽然收了花,还是不忘在他重新发动车子之际警告他,“次你还这样……我就搬去和火火住。”
贺承渊只是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林海蓝敲了敲酸痛的腰。
……
林海蓝刚车,在贺承渊的手牵过来时她才想起件事,“你告诉过你爸妈我们今天来吗?”
“没有,怎么?”贺承渊垂眼看了她一眼。
既来之则安之,林海蓝想了想,应该也没什么,于是朝他笑笑,把手给他牵。
贺承渊却把手一转,错过她伸过来的手,改而环住了她的腰身,在她腰上捏了捏,低声问,“还酸?”
林海蓝忿忿拧了他一。
“哟,你们在英国那会儿还干过这种事?看不出我们家承渊还会这样。”贺老太太欢快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听起来很是乐呵。
“嗯,那也是头一回吧,其实我当时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道声音就显得年轻多了,一个人,若是连声音听起来都有气质,那本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声音略微有些清亮,又透着股自然的感性,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还有什么,你再给我说说。”老太太声音有点急迫。
那人似乎略微回忆了一,才又娓娓道来,“伯母,您知道承渊的左臂上有刺青吗?”
林海蓝发现贺承渊几乎是同时和她停住了脚步。
虽然她一遍遍给自己打气,一遍遍顽强地抵抗,一直相信,如今她爱的人就在她的身边,不会被别人夺走,可现在,她竟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腾到头顶,钻入每个细胞,蔓延辐射到四肢百骸,真是——透心般的冷。
她沉默地站在外面,听见里面的谈笑晏晏,转头注视着贺承渊,见他五官深刻的面容上波澜不惊,却仿佛正蒙着一层她看不清的薄雾。
发麻的指尖忽然被握住,掌心温暖,带着些薄薄的茧子,握得不致于弄疼她,但又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