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9.
林葭回到布拉格时,阮煜南已经不在了。陆擎也有意给她空间,没再来找过她。她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工作上,最后和B组打了个平手,一人负责一期项目。几天后,众人聚餐,庆祝任务圆满完成。林葭心情好,也多喝几杯。醉醺醺地,走到餐厅外透气。脑子有点涨,但总体来说还算清醒。
“还可以吗?”耳畔传来陆擎的询问。
林葭点了点头,转身对上他关切的眸子,“没问题!就是有点反胃,透透气就好了!今晚你是主角,偷偷溜出来不好吧?”
陆擎没说话。难道她不知道,他整晚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人身上?因为有她,他才会参加聚餐。
“趁着我喝了点酒,说几句醉话吧!”她笑着,媚眼迷离地望着他,“谢谢你!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出现,让我看到了一丝亮光,觉得生活也许不像我想的那么糟糕……”
陆擎寻味,“我以为你把我当做洪水猛兽!”
“本来是的……可是渐渐地,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林葭笑了笑,“记不记得你说过,你没有逼我,而是在帮我,把我拉出泥淖?我现在认为,有点道理!”她的神情有点迷离,然而神智很清醒,不是在说醉话。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可能还意识不到,自己一直坚持的,所谓的爱情有多卑微,简直就是犯贱!”她自嘲地笑笑,然而眼里并没有多少悲伤,反而沉淀出冷静。“直到现在,我算是认清了,就算我为了阮煜南死,他也不可能皱一皱眉头。对我,他永远只有恨!”
“在漆黑中待久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尽管知道活得很不好,但总是想……情况不可能更糟了……这样也能活……也许再努一努力,就能看到奇迹!偏偏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你……”
“人总要在遇见光芒之后,才会意识到黑暗有多可怕……你,就是那道光!所以,谢谢你……尽管很多时候会被你逼得抓狂,但想想,是你解救了我……”
“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婚,不过,我想求你一件事……”她诚恳地望着他的眼,“我知道你有很多方法帮我尽快结束这一切,会比我自己努力,轻松很多。但婚姻,是我和阮煜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处理,才能死心,真正放下负担,重新生活!”
陆擎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她倔强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若非如此,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收到了离婚协议。甚至于,今天他们已经结婚了。
他,不舍得逼她太紧。
嘴角,弯起一抹浅笑,包容。
他温热的大掌,覆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好!我给你时间!”
路灯倾洒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棱角柔和,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纯净的,温暖的气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温柔,让林葭禁不住有些痴迷,双颊微微渗出些许红晕。“你先进去吧,我再透透气!”
“你确定一个人?”
见她点头,陆擎摸了摸她的脸,回餐厅了。
她觉得自己心跳得不像话。难道,是酒精作祟?
越想越觉得胸闷,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味。
她忙跑到角落,扶着墙狂吐。吐了一阵后,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眼前出现了一张雪白的纸巾,以及一双精美的高跟鞋。
心,没有来地慌张。
一寸寸抬头,当她看清她面容。脸,刹那褪了血色。
……
餐厅,林葭的手指局促地往抓紧咖啡杯,簌簌颤栗。眼神,飘忽,凌乱,泄露出她此刻的心情。不安,忐忑,焦躁,如芒在背。
反观她对面的女人,镇定自若,微笑着宽慰她。“别紧张,我只是想打声招呼!”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就就像午夜电台里的女主播,有一些些勾魂。
可林葭怎么可能不紧张,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陆莞。一个在她生命里,曾经很长时间扮演着榜样,以及嫉妒对象。后来就成了她心里的暗刺,鬼魂一般,无时无刻不在的人物。这两年,她经常会梦见她。都是噩梦,梦到她来抢阮煜南。
“放松点……”陆莞朝空气里喷了个烟圈,幽幽烟雾背后,脸愈发神秘妩媚了,让人看不透。她勾着兰花指,娴熟地弹了弹烟头,宛如黑暗中的曼陀罗,美得让人窒息。
她的五官分开看,并不多精致,然而组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惊艳。慵懒的姿态,愈发迷人。初中的时候,就有人说她像舒淇,同样性感丰厚的嘴唇,同样慵懒迷离的眼神,女人的极品尤物。
可林葭觉得,她比舒淇还要美上万分。原本就是个厉害的女人,总是带着一种骄傲的,睥睨他人的神色,任何男人都手到擒来,为她神魂颠倒。
也许是过去十几年,都被她压着,扮演着白天鹅身边的丑小鸭的角色。面对陆莞,林葭总觉得压力很大,像是抬眼与她平视都困难。陆莞最迷人也是最厉害之处,就在与那种漫不经心与慵懒,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高不可攀。摸不透,猜不着,充满神秘感。
她抿了一大口咖啡,放下杯子时手有点抖。“你,怎么会在这?”
“我离开京都这两年,一直在布拉格。没想到几天前,会在这遇见你!巧!”她说“巧”字,总是暗含几分深意,略略讽刺。“还不小心,撞见了不该撞见的!”
见她脸色一白,她笑了笑。“别担心!我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我只在意阿南,你和其他男人……与我无关,我会当什么都没看到!再说,我觉得你也挺可怜的!这两年阿南每天花边新闻缠身,恐怕没回过几趟家。你耐不住寂寞,我也能理解!都是女人,生理需求,空虚寂寞,我懂的……”
她的话说得林葭羞赧。她实在很不喜欢被陆莞凌驾在身上,肆意羞辱的感觉。她一向说话不带脏,却比什么都伤人。
“我也见到阿南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和他打招呼!我们当年的约定,我一定会遵守!反正,就剩下最后两个月了!很快,他就是我的!无谓让你这么难堪!”
也许前一秒林葭动过告诉她,她会提前和阮煜南离婚的念头。甚至,想借助她的力量。但,陆莞得意的样子,实在让她恨得压痒。女人,才是世上好斗心最强的生物。面对情敌的挑衅,本能竖起刺反击。
“两个月能改变很多事情,你这么有信心,就等着吧……”她莞尔,“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哦?是吗?”陆莞慵懒的笑里暗藏对林葭自不量力的嘲弄,笑她愚蠢。她用了十二年的时间都没能让阮煜南瞧她一眼,却妄图用两个月逆转局面,痴人说梦!
“人有梦想,是好事!但我提醒你一句,我遵守了两年半的约定,你也必须替我保守那个秘密,永远!”
“我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我就怕你狗急跳墙,不过,相信你不会那么恶心!”若非了解她林葭的为人,当年她不可能接受她的条件,离开阮煜南两年半。这两年她也玩够了,想稳定下来了,是时候该回到他身边了。
她等着!
……
离开布拉格,林葭打电话确认林秀芜身体已经无事了,直接回了阮家。大半个月没回去,她多少要顾及阮振邦的感受。可阮振邦不在,撞上了齐菲,免不了被她抓着刁难了一番。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已经让她疲惫不堪,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一心只想着睡个昏天黑地。
洗完澡,舒服了不少,抱着设计图窝在*上,随便画了几笔,没想到阮煜南回来了。
林葭抱着设计图窝在*上,没想到阮煜南回来了。她一愣,脱口问:“你怎么回来了?”
阮煜南一身酒味,面色发红,胡乱扯着领带,随手一扔。就连不耐烦的样子,都别有一番味道。他皱着眉头,不满地咕哝。“你这话问得好笑,这是阮家,我回来很稀奇吗?”
林葭腹语,婚后他踏入家门的次数,十只手指都数的清楚,能不稀奇?想了想,没接话。
“怎么?嫌我回来碍事?妨碍你和陆擎煲电话粥?”他不满地睨了她一眼,说不出地厌恶。“妈的!我不看着你,还能放任你出去偷人?这是京都,被人见着,我的脸往哪放?”
“难道你要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为什么不行?”
林葭翻了个白眼。“阮煜南,你思想别那么龌龊行吗?你看我这样,像是要出去吗?”
“干那事当然选在深夜,现在才十点,还不着急!”
“……”林葭哑然。他别的本事没有,吵架却是一身的功夫。无论她怎么解释,都要定她的罪。就这性格,她真是一刻都受不了。索性不理他,低头画画。
阮煜南不知嘀咕着骂了她两句什么。“给我放洗澡水!”
“自己放!”
“你是我老婆!”
在外面做尽了不把她当老婆的事,这会儿要人伺候了,她就是他老婆了?好笑!林葭越来越怀疑,自己究竟对他执迷不悟些什么。现在的阮煜南,早就不是记忆中那个温暖纯净,总是在她需要时无微不至的善良少年。而是一个,尖酸刻薄,嚣张无赖的花花公子。
“我叫你放洗澡水,听到没有?”阮煜南喝了不少,胃里一阵阵犯恶心,难受得很,头脑阵阵发胀。再跟她争吵,头就更痛了,恼火得揍人。“快点!”
林葭看他那架势,自己是逃不掉了,未免吵得把房顶都掀了,唯有不情不愿地起身,进了浴室。给他放水的时候,嘴里小声发泄不满。
“水放好了,进去洗吧!”
阮煜南坐在沙发上,不舒服地捏着眉心,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两道浓眉紧紧皱着,紧得像墨,浓得化不开。衬衫敞开两颗扣子,可见胸膛剧烈起伏,一直喘着粗气。
林葭心里想的是活该,巴不得他难受,行动却与心理截然相反,仿佛出于一种本能似地,给他泡了解酒茶过来。嘴上没好气,“喏!赶紧喝了!”
阮煜南皱眉别了她一眼,“你这什么态度?”
“爱喝不喝!”
“脾气这么躁!”
她恼,“你说什么?”
“我说你脾气这么躁,改天收拾你!”阮煜南边不满地说着,边把解酒茶递了过来。
“小心点,烫!”
“知道!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这对话,很熟悉,然而角色却调转了。她记得她十几岁的时候生病,每次都是阮煜南给她喂药。她总是很心急,而他就在旁边无奈地叮嘱“小心点,烫!”
那样温柔的声音,以及他担忧无奈的神情,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以为,那些只是她的梦,不曾真正发生过。
阮煜南也想到了同样的事,微微失了神。他和林葭,曾那么亲密过?那个时候,她也是他捧在心尖儿上疼的。也许,真的有因果轮回这一说!不用等到下一世,就只是这一生。他照顾过她,现在轮到她对他好……
时间忽然静默了,原本冰冷的空气,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两人都没说话,可是眼神,都微微起了变化,褪去了些许尖锐。而这种和谐,已经两年没有过了,彼此都有些陌生,心底滋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阮煜南默默把解酒茶喝了,站了起来。也许是被馨黄色的台灯灯光照着,戾气的棱角柔和了许多。双颊,微微透红。“我洗澡了!”匆匆的一声,不再像之前那么冷硬。
等他进了浴室,林葭才察觉,自己刚刚竟然一直屏住呼吸,这才重重喘了两口气。
刚刚是怎么了?
这或许是她曾期待过、幻想过无数次的和睦,现在却令她有些抗拒,惶惑。她怕就是这一些许不该存在的感觉,会动摇她的决心。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婚,她就不该被任何情绪影响。
……
阮煜南洗完澡出来,脸色没刚刚那么难看了,抓着毛巾擦头发。
林葭无意看了一眼,发觉阮煜南的身材真是好到了极致。
其实她偶尔无聊也会把陆擎和阮煜南作比较,自然是陆擎略胜一筹,但胜在气势和时间沉淀出的沉稳、成熟,杂糅了商人江湖的习气与军人的正直、野性,是那种需要仰望的,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单从五官而言,阮煜南更精致。混血儿的基因,总是优于普通人,打从生下来就赢在了起跑线上,更何况是四国混血。光是那澄澈的蓝眼睛,长翘浓密的黑睫毛,一眼就足以秒杀菲林无数,让人深陷进去。天生漂亮阴柔的五官,与那凌厉的线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最是惊艳,一眼难忘。
阮煜南坐下来,一语不发地擦头发,眼睛微微眯着,像只狐狸。慵懒,似有若无地忧郁,很让人心动。他叫了声她的名字,然后说。“我饿了!做饭去!”
一句话,打破了方才建立起来的和谐,林葭脸一拉。“我在画图,叫保姆!”
“保姆睡了!”
“我也要睡了!”
“你是我老婆!”
又来了!林葭翻了个白眼。“我是你名义上的老婆,不是你们家佣人,不受你指挥!”
“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让你做个饭怎么了?”阮煜南眉梢一挑,蛮横地说。“我们阮家不养闲人!”
“第一,我的日常用品包括衣服,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没有用过你们一分钱!第二,我从实习开始,每月只留下八百吃饭,剩下的都交了家用,所以我不是白吃白住!”
“家用?”阮煜南蹙眉,“谁让你交家用?我怎么不知道!”
林葭扯扯嘴角,“这两年你回过几趟家?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很!”
一句话,堵得阮煜南语塞。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是在跟我抱怨?当初是你死乞白赖地嫁进来,活该遭罪!”
“抱怨这个有意思吗?我只是说,我没白吃白住,所以你没权指挥我。饿了,要么叫保姆,要么自己做!”
“喂……”阮煜南扬高嗓子喊了一声,见她瞪着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又无端端软了下来,声音降低了几度。“我真饿了!晚上谈生意,光喝酒了,没吃东西,胃里难受!”
阮煜南天生长着一张漂亮的脸,稍带委屈,就有种“我见犹怜”的杀伤力。配上闷闷的嗓音,简直要酥进人骨子里去了。好像拒绝他,是十恶不赦的事情。
林葭努力抑制心底的不忍。这混蛋不过是装可怜,骨子里坏透了,就是个恶魔。她要上当,就是蠢!
“我真饿了……”愈发委屈。
林葭抓狂了……
十分钟后,阮煜南闻见了香味,下了楼,香味愈发浓了。整栋别墅黑漆漆的,只有餐厅传来微弱的灯光。他走过去,林葭的背影映入眼里。系着维尼小熊的围裙,正在给他下面。
他以为她从没下过厨,顶多给他冲个泡面,没想到居然很娴熟。熟练地切葱、瘦肉、放进锅里,再打了个鸡蛋,香味浓郁。
他靠在门廊上,就这么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很多个夜里,她是不是也煮好了面等他回来?是不是也像此刻这般,为她忙碌着。
耳畔不知怎么响起之前不知是谁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最让人安心温暖的,不是有很多人爱你,而是有一个你知道她怎么都不会走的人。你独自一人走在漆黑树影斑驳的小道上却内心炽热,因为你知道,有个人在家里为你做了晚饭,留了一盏回家的灯。
方才他穿过漆黑的走廊,看到厨房亮的等,也许……就是这种感觉。
外人看到的都是他放浪形骸,声色犬马的一面,以为他就是那样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这样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是并非如此,他承认现在的他很糟糕,可那都是婚姻的不幸让他改变。原本的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专一很传统的男人。只想携一人,终于一城。向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
一个他爱的妻子,让他在一天的忙碌后回到家,可以带给他温暖与幸福。以及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他抱着心爱的人,跟孩子讲他们恋爱的故事,一直讲到七八十岁。
那些已经原本忘记的关于爱情的画面,这会儿,又统统如潮水一般涌了回来。他幻想中的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就和林葭重叠在了一起。
此时的林葭,忽然变得温暖可爱起来。
就像一个最美丽乖巧的妻子,能给予男人最大的温暖与幸福。这种感觉,其实很陌生,但是能让他由心底感到温暖,被灯光烘热了,一直流入五脏六腑,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每一处。嘴角,不自觉就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看呆了,直到林葭转过头来,对他说。“面好了,可以吃了!”
……
餐厅,一盏壁灯,两个人,一碗面,简单,温馨。
阮煜南饿坏了,吃得很急,林葭担心他噎着,忙给他递水。“慢点!”
他接水时,两人的手指碰了一下。
阮煜南望着灯光里的林葭,双颊透粉,分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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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莞出来打个酱油,让大家见识见识她的厉害!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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