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怎么,我把你弄/疼了?
似是察觉出她即将脱口的怒斥,杜宇彬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恩恩,听我说,我真的很担心你。”
因为这个如同七年前一样熟昵的动作,尹静恩愤怒地伸手,奋力地挥落了男人按在她双肩上的大手燔,
“二姐夫,请你自重!”
二姐夫。
杜宇彬神情一滞,怔怔地咀嚼着从她口里出来的这个字,“…………窠”
今晚已经是第次听见她这样叫他,却是越听越别扭,越听越不是滋味。
浓密的眉峰顿即又深蹙起来,深深地拧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
他微微地抿唇,在渗凉的夜色中低沉而受伤地开口,
“恩恩,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句句都扎在我的心口上?我说过,你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时,我会跟美欣——”
离婚吗?!
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要厚颜无耻地说,要为自己跟二小姐离婚吗?
可是,杜先生,我现在是应该叫你长,还是该叫你杜副总,二姐夫?
往事匆匆。
很多事,一经错过,也许,就再也回不过头了!
尹静恩面色一白,忽然抬脚,以尖细的高跟鞋鞋跟重重地踩在他锃亮的鞋尖面上,成功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杜宇彬吃痛,闷哼一声,眉头蹙得更紧了,“恩恩,你……”
尹静恩趁势跳离开他的身边,身一晃,已经逃至奥迪的车前,她对着他指了一车内倚在副驾座上睡着的柏君曜,
“二姐夫,我丈夫在车上。你如果再对我无礼的话,我只好叫醒他了!”
她知道,当着少的面,杜宇彬是不敢对她如此失态的。
只是,刚才,杜宇彬搀住她,关上车门之前,刻意从半开的车门探进去看了一眼,看见少面对着车窗睡过去的样,才敢造次的。
果然,杜宇彬听了她的话,没有敢逼上前来动手动脚的。
只冷冷地瞪着她,漆黑的眸里迸发出幽幽的光芒:又是一声让人不能痛快的“二姐夫”!!!
他和她之间,真的就只有这么一层单纯的关系吗?
眼看一切的付出都即将得到回报,她就真的不能体谅一他的苦衷吗?
…………
杜宇彬深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气,又在夜幕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弹了一记烟灰,他垂眸,压低嗓音道,
“你不会。恩恩……”
刚一开口,就听见一记生硬的警告,“别叫我恩恩!”
杜宇彬抬眸,意外地看见,七年前那张纯真青涩的脸蛋赫然已是黛眉冷清,一脸冰霜,都声音都冷得让人心生寒意,
“我会!而且,我不希望让我丈夫知道七年前的事,也不希望让柏家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所以,请二姐夫跟我保持好距离。还有,我对二姐夫的家务事不感兴趣。所有,有关你和二小姐之间的任何事,都不需要跟我说明。谢谢。”
这些话,尹静恩是紧盯着杜宇彬的眼睛,用认真而郑重的语气说的。
只因在这座豪门深宅里,她不想让她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七年前,和杜宇彬之间的校园之恋,一旦在柏家公开,忌讳会变得更多,也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尤其,二小姐是这样深爱着杜宇彬,只怕会对她产生一些不该有的误会。
杜宇彬当然也明白她心底的顾忌,紧蹙着眉头,又重重地抽了一口烟,从喉咙里沉闷地哼了一声,“嗯。”
放指间的烟蒂,他缓缓地仰起脸庞,望着夜幕的苍穹:星火稀疏,明月似弯刀,一寸一寸地绞人缠。
人生中,哪一步是对,又有哪一步是错?
冥冥之中,真的有注定吗?
但,或许,她是对的?
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他不能再走错一个棋,更不能操之
过急。
从浩瀚的夜空中收回目光,杜宇彬用力地吸了最后一口香烟,扔掉烟蒂,他垂眸,提起鞋尖轻轻地摁熄。
再抬眸,已是一片平静如水的表情,“这样也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柏家的人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就要转身,想了想,他又忍不住回头,细细叮咛,
“如果等你回去时,美欣问起我,你不要说见过我,我会自己跟她解释。还有,你放心,小王他们不会乱说话的。你要担心的是该怎么应付妈。她一直在等你回去,而且,脸色很不好。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回去,最好由着她说,乖乖地服个软,不要自讨苦吃,记住了吗?”
尹静恩仍是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杜宇彬淡淡地苦笑一记,上前去,替她拉开车门,“你先走,上开慢点,过一会儿我也回去。”
尹静恩迟疑了一,“你先上你的车。”
杜宇彬挑眉睨了她一眼,眸光挟着一丝讥诮:怎么,怕他又趁机轻/薄她吗?
尹静恩眸光闪烁,刻意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果然是的。
现在的他,在她心里,竟然已经龌蹉到了这种地步吗!!!
…………
冷冷地蹩了一眼她伫在车前未曾移动半分的身影,他沉着脸,“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车门!
有那么一秒,他真的想震醒沉睡中的柏君曜,亲口告诉他:他的新婚妻其实七年前就已经是他杜宇彬的女人!
但,他终究没有说。
有一些话,在适当的时候说,是惊喜,功成名就,普天同庆。
而在不适当的时候说,却可能是噩耗,前功尽弃,一无所有。
打定了主意之后,杜宇彬这一次真的转身就走!
擦过尹静恩的身边,大步朝着奥迪车前不远处停在边的一辆沃尔沃迈去——
身后,尹静恩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在夜色中静静地目送着他萧煞的背影渐渐地远去,才走到主驾座车门前,伸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奥迪车缓缓启动,继续朝着山上的方向而去……
擦过前面那辆黑色的沃尔沃时,尹静恩看见男人降车窗又在抽烟,抽得很凶,像是跟烟有仇似的。
秀眉微蹙,她降一半车窗,冷声告诫,“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没有好处。”
话音落,奥迪已经像阵风似的驶远了去……
而车上的尹静恩,也没有看见,夜幕,男人黯淡的眸瞬即变得漆亮,溢出惊喜若狂的光彩:不管她装得有多冷漠,她的心里,其实还是在乎他的,对不对?
否则,又怎么会关心他的身体好不好?
...
沿海的山脚公上,腥腻的海风呼啸而来,卷走了他扔出窗外的烟盒,一根根细长雪/白的香烟,从烟盒里散落出来,又很快被吹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海风掀起了白花花的海浪,哗啦啦的涨潮褪潮声,吞没了他的那一句,“恩恩,你不要害怕。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任你不管。”
驰骋中的奥迪车上,副驾座的男人缓缓地睁开双眸,在墨色的车窗玻璃上,怔怔地看着旁边那个一脸清冷的女,眸色深邃而复杂。
…………~
尹静恩和小王他们走了以后,杜宇彬一个人在车上静静地坐着,划亮了手机屏幕,翻出一个加密的图片,输入密码,屏幕里出现的是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
一头俏丽的短发,女孩微微侧脸,眉眼弯弯的,漆亮的眸里盈着淡淡的笑意,粉色的唇润泽而诱/人。
是七年前她刻在他心底,却一直没有能抹去的样。
照片是七年前那一天初夏,他和她在校园里的湖边赏荷的时候拍来的。
她当时还很害羞,每次他叫她对着镜头笑,她就很不自在地红了脸。
后来,他说,要去买两杯冰淇淋,让她呆在原地等他。
他走开不到两分钟,就突然在她身后叫了她的名字,她闻声回眸,却惊见眼
前一道雪/白的镁光灯闪过,她娇俏的小模样已经被拍了进去……
杜宇彬直到今天,还记得她当时那个美得惊心的笑靥。
这么多年,他换了不知多少个手机,却每一次总也不忘将这张照片移过去。
在国外留的无数个寂寞而疲惫的夜晚,有多少次,他痴痴地看着照片中的她,才感觉到灰暗的人生原来还有一线希望。
…………
略显粗砺的温热指腹一点一点地划过女孩娇俏的小脸,带着虔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划过她白/皙姣好的额,清秀淡雅的眉,小巧尖/挺的鼻,娇润樱红的唇……
他的心里竟然异样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么多年,她爱过他,也恨过他。
他从不敢奢望她的心里还像过去一样的爱他,可是,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他的。
若是不爱,又如何会恨?
若是真的忘了,又怎么会在意他抽多少烟,在意他的身体?
他紧蹙的眉眼舒心地松开了,俯脸来,湿/润的双/唇便要印到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一阵突兀的手机来电铃声,打断了他恍惚而痴迷的神智。
杜宇彬凝眉,怔怔地看见屏幕上不停跳跃的两个字:“老婆”。
却迟迟没有按接听。
通话信号终于中断。
屏幕上又现出了女孩清丽的脸孔——
他沉沉地看了几眼,修/长的食指才恋恋不舍地按关闭画面。
做完这一切,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他耐心地等它响了好几秒,才缓缓地按接听,开口,即是掩不住的倦意,“喂……”
甚至不避讳地对着话筒打了一个呵欠。
电话是柏美欣打来的。
刚开始,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但是,杜宇彬很快便听见话筒里传来了柏宅那边佣人的声音,“少和少奶奶回来了!”
他浓黑的眉毛挑了起来:一句,柏美欣肯定会问,“你在哪里?”
——
伫立在别苑假山背后给丈夫打电话的柏美欣,自然也听到了主宅那边佣人的禀报声。
一手提起裙摆,她疾步在夜色的草地上行走着,又问着电话里的丈夫,“老公,这么晚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杜宇彬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却仍用疲惫的声音对妻说,“嗯……还在公司里。爸上次拨给我的一个单,还是没有进展……”
柏美欣这时已经到了主宅的花园里,佣人围着半夜归来的柏君曜和尹静恩,七手八脚地要帮忙。
柏美欣仔细地扫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丈夫的身影。
而在大厅里枯坐一晚,就等着要教训儿媳妇的母亲已着冷着脸,嚯嚯生风地步进了庭院里……
柏美欣蓦地打了一个寒噤。
对电话里的丈夫阴阳怪气地说,“你怎么还有心思到公司加班?家里要出大事了!君曜喝得人事不省的,好像还发了高烧,我妈咪的脸色可难看了!你就没有要担心的人吗?”杜宇彬装作不甚感兴趣地怏怏道,“美欣,公司真的有很多事要做……”
柏美欣心底的魔怔发作了:他不是把那个尹秘书看得比什么都要宝贝呢?
为了她,都不惜往自己心口捅刀!
而今,终于轮到那个女人要吃苦头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戏,他怎么可以错过?!
最好让他亲眼看见,他最心爱的女人是如何被他们柏家的人给折磨得遍体粼伤的,好让他也亲身感受一番自己被他背叛的痛,钻心的痛!
好好感受一这样的淋漓尽致、撕心裂肺的痛!
柏美欣冷笑了一声,“可是,家里所有的人都过来大厅了呢!就你一个缺席,不说得过去吧?而且,妈说,要临时召开一个紧急的家庭会议,你快点回来吧!”
杜宇彬这才似推托不掉地不悦
应承来,“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柏美欣不怀好意地加了一句,“嗯,一定要快。”
杜宇彬挂断电话,心里暗忖一句,“正中怀。我还愁找不到借口赶回家呢!”
…………
尹静恩在佣人的帮忙,好不容易才将丈夫安置在床/上,给他擦拭过身体,替他换了干净的衣服,又给他喂过了药,也累得一点也不想动了。
疲软的身体才刚挨着床褥,房门外就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少奶奶,夫人请你去。”
尹静恩撑开沉重的眼皮,绵软无力地答应了一声,“哦,我马上就去。”
佣人走了,门外,响起一阵楼梯的声音。
尹静恩也拖着疲倦的身体,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洗手池里注满了满满一大盆水,再俯脸去,深深地埋入了水里面……
一分钟过去……
突然,“哗啦”一声,水面上冒出一颗黑悠悠的脑袋。
尹静恩抬手,以白/皙的手背拂去脸上湿露露的水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温,终于去除了大半的倦意。
她拨了一把额上被水濡/湿的几缕发丝,又从梳洗台上取过一只水晶发夹,将披在肩后的长发利落地盘了起来,这才强打起精神去应付柏夫人。
在半上接到杜宇彬的电话,她就知道,这一关始终是躲不过的。
待回到柏家,一车就感受到柏夫人脸上那种阴森森的寒意,她心里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