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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妹妹吧?”

萧墨存不耐起来,掰开白析皓的手掌,道:“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那个女孩我欠她良多,自然要对她好些。但我再不济,也不至于害一个女子,不至于明明不喜欢她,还会去纳妾收房。这是我的原则,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都可以。现在,放手!”

白析皓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那么,你若喜欢一个人,会与之相守,白头偕老么?”

萧墨存摇摇头,想起前世的情感纠葛,心底却已波澜不兴,他看着白析皓,正色道;“不一定会。若那人有更好选择,我当会放手,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

白析皓一呆,只觉这种言论闻所未闻,可分明,要比自己一味死缠烂打的情感方式要来得更为隐忍和深刻。萧墨存见他已慢慢松开攥住萧墨存胳膊的手,遂道:“我去书房见见景王爷,你若无事,便回自己房内歇息吧。毕竟,明日我们就要上路了。”

很久以后,萧墨存仍然会想起那一天,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曾经回过一次头,却见白析皓仍然呆呆站在阳光下,微垂着头不知想着什么。那往日有意无意维持着神仙做派那一刻荡然无存,只余下一个高瘦的男子站在秋日下午的阳光中,背影僵硬,面部呆滞,目光凝固,其状殊为可笑。遗憾的是,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否则那张欠扁的帅哥脸带上这层呆相,不知会有怎样的喜剧效果。

于是萧墨存难得噗嗤一笑,摇摇头,抬步踏进了书房。

他带着这抹久违的舒心笑容,犹如午后明亮却柔和的阳光。书房内霎时间流光溢彩,不知是湖水带来的波光潋滟照亮了这临水而建的房间,还是他的笑容,点亮了屋内二人心底尘封的那些温暖记忆。

萧墨存深深一揖,对那位总对他施以援手的王叔行了一礼,微笑唤了声:“王叔。”

景王爷萧宏图含笑看着他,道:“快别多礼,身子可好些了?”

“是,府内大夫还管用,几贴药下去,发了汗,如今已经大好了。”

萧宏图笑道:“那就好,我也放心些。你瞧瞧,这是谁来了。”

萧墨存早已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人,只是披着连帽斗篷,倒瞧不清面貌。此时仔细一打量,不由吃了一惊,失声呼道:“陛,陛下,您怎么来了。”

那人缓缓拉下帽子,露出皇帝那张英挺的脸庞,面带微笑,直直地看着萧墨存。

萧墨存心底纵有多少不愿,此刻也只得一撩衣襟下摆,跪下口呼:“臣萧墨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宏铖颔首让他免礼,对萧宏图使了个眼色,萧宏图忙笑道:“墨存,圣上赐下大批珍贵药材并四时便药与你,我去瞧瞧,顺便看看可缺什么不曾,若缺了,我府内都是现成的,让他们拿来便是。”

萧墨存微笑道:“什么也不缺,就缺钱,王叔把库银搬一半与侄儿带路上花销,自然万事俱备。”

萧宏图笑骂道:“大胆,居然敲诈到本王头上了,现皇上在这,依我看,把小墨存拿下交大理寺吧?”

皇帝只笑不语,忽然道:“既如此,你去府里准备多两千两银票,给墨存带去,算朕借的。”

萧宏图脸上一滞,摇头笑了笑,躬身道:“臣弟领旨。”

萧墨存只一句玩笑,没想到皇帝当真,忙摆手道:“不,不用了,花销一路都有州府官衙驿站打,墨存也用不了那许多……”

皇帝止住他,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多备着也好。”

萧宏图拱手离开,临出房门忽然笑道:“墨存,你可别领陛下的情,这银子是王叔出的,知道吗?”

萧墨存点点头,正想说句什么,忽然一双胳膊自身后将他抱住,皇帝的身躯贴了上来。

“别……”萧墨存正待挣扎,却听到皇帝吻着他的耳廓道:“墨存,就一会,让朕抱一会好么?你一出京,要那么久,朕已经后悔了,若不是碍着君无戏言,我真想撤了那圣旨,不让你离开朕的视线。”

“皇上,臣府内奴仆众多,被人瞧见,成……”萧墨存一句话没有说完,却被皇帝板过脸,下一刻,两片炙热的嘴唇已结结实实地堵了上来。

他的吻充满了不舍的缠绵悱恻,若不是早见识过白析皓高超的吻技,这样的亲吻,说不定会令人意乱情迷。萧墨存此刻却心智清明,却也不反抗,只在萧宏铖换呼吸的瞬间,巧妙地离开他的唇,假意羞涩难耐,将脸埋在皇帝肩膀处微微喘息。

皇帝环抱着他,默默把玩他颈后的细碎绒发,哑声道:“出门在外,凡事小心,一切多听厉侍卫的,别擅做主张,知道吗?”

“你从未离京,饮食起居,可选了妥当伺候的人?身子可不能儿戏。”

“正事虽然要紧,可性命更要紧,凡事量力而行就好,朕不怪你。”

“你生得太好,出了门,切记遮蔽容貌,除厉侍卫外,朕另挑了十二名侍卫随行,皆武功高强之流,但护卫为辅,你自己需打醒十二分注意,防那一应歹人奸贼,微言慎行,知道么?”

萧墨存听着那一惯高高在上的君王,此刻前所未有的絮叨,却也不免觉得心底一阵暖流。忽然手上一凉,却见皇帝将一串通体剔透的翡翠念珠套在他腕上。

“这是我母妃留下的福物,早年朕配着,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全仗它庇佑至今。现给你吧,希望能保你平安。”

萧墨存惊诧莫名,忙欲褪下念珠,道:“陛下,这等珍贵,如何使得……”

“朕眼中,你比它要珍贵万倍,明白么?”皇帝长叹一声,将他紧紧揽住,道:“真舍不得,可朕既居上位,步步都身不由己。墨存,你怪朕么?”

萧墨存沉默了,在他内心,说不怪这个专横跋扈的皇帝是假的,自穿越以来,所经历遭遇的种种屈辱伤害,莫不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然而此时此刻,对着骤然显露出无奈和脆弱的皇帝,他又如何张嘴讨伐反驳?况且,口舌之争,即便出口恶气,却又于事无补。念及此处,他也微微叹了口气,反手拍拍皇帝的肩膀,道:“陛下,墨存不怪你。”

萧宏铖将他转过身来,恋恋不舍地摸索他的脸颊鬓发,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盒子,打开来,里面一枚红色晶莹的药丸,芬芳扑鼻,道:“这是南疆国国主保命的丹药,寻常人服下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百毒不侵,比上次给你的那金风玉露更为金贵。世上只此一枚,你这就服下,也让朕好放心些。”

“这,不行,皇上,我不能……”

“你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万一病又复发怎么办?乖,服下,就全当让朕安心吧。”萧宏铖亲自倒了水,送到他嘴边。

他眼光中的忧伤和恳求令人无法拒绝,萧墨存只得接过,将那药丸含入嘴里吞下,入口倒觉得酸中带甜,不像药丸,倒像果子。

“你虽有个能干的贴身丫鬟,可到底是个女子,出门在外,并不方便。朕替你找了个妥当人跟着,放心,这人你也认得。”皇帝笑笑,拍了拍手。

门外一个少年闪了进来,恭恭敬敬磕了头,道:“草民叩见陛下,晋阳公子。”

“抬头让你的新主子瞧瞧吧。”

那少年抬起头来,一张端正的脸上稚气未脱,满是欢喜,竟然是在天牢里对他颇多照应的小护军王福全。

“小全儿。”萧墨存又惊又喜。

“下去吧。”皇帝挥挥手,王福全又扣了头,恭敬退出。

“怎样,可还满意?”

萧墨存看向皇帝的眼中,此刻方真的多了一份感激,他点头道:“多谢陛下,只是您如何得知,我与王福全是旧识?”

“天子脚下,朕知道点事,也不足为奇。”皇帝重又将他揽入怀中,低声道:“只盼你高兴才好。”第48章出了京城,一路往南,一条笔直的官道上,秋高气爽,天干物燥,这等时候赶路,虽不似寒暑时节那般冷热难耐,但人在路上,总也有你想不到的苦楚之处。什么时候,一杯干净的热茶,一个热腾腾的杂面馒头,对赶了几天路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这个原则,早已深入到城边官道旁卖茶汤的金老头心底去,天蒙蒙亮,他便支开了茶水摊子,领着孙子忙活开来。哪知眼见日上头顶,来的却只是三两的老客,往年这时候往北赶着进皮货,往南赶着进织物器皿的商贩,今年逢着大旱,都不约的将买卖停了个七七八八。

金老头望着蒸屉里那些还有余温的杂粮馒头,眉间的皱褶更深。时值大旱,官粮价钱升得高到买不起,他不得已托了乡下亲戚,买了私粮,却已将攒下来的几钱银子系数用完。这里却偏又撑不起生意,再不来客人,只怕他和小孙子,就得跟着逃荒的人流一起,沿街讨饭去了。

“爷爷,我饿。”小孩抗不住,盯着蒸屉里的馒头道。

金老头摸摸他,道:“乖,爷爷给倒水喝,馒头是卖钱的,吃不得,懂吗?”

小孙子似懂非懂,却也乖巧地不再吵闹,只接过金老头倒来的温水,自己蹲在一旁小口小口地抿。

金老头长叹了口气,正愁得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之际,忽然听到小孩清脆的嗓音:“爷爷,有人来了,有客来了。”

金老头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举目远眺,果然土路尽头一阵黄沙滚滚,近些了方才发现,是一对威风凛凛的黑衣骑士,当中簇拥着一辆朴素的大马车,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金老头一见心情沮丧,忙拉了孩子避开点,他心知,这样携带奴仆侍卫出行的大户人家,大多备齐茶水吃食,又怎会屈尊降贵到自己这个破旧的小茶水摊歇脚?

哪知队伍快要经过之时,模糊听得马车中有一个如春谷鸣莺般的女人扬声道:“厉大爷,我们少爷说了,在这里歇会。”

领头的黑衣骑士手一挥,一行纵马之人齐齐勒住了马,显是训练有素。那黑衣人倒转马首,驱到车旁,低声询问了几句,便又对手下人挥了一下手命道:“下马。”

十余名护卫齐刷刷地跳下马,自动分成几组,有进茶寮摆好座椅,有清赶坐着的两名客人,有牵马拴马的,有自动烧水洗刷杯子,有查看周围环境的,金老头待要喊一声“客官”,见此架势,如何敢招呼,忙搂了孩子躲在一旁,心疼那柴火和被赶跑的客人还没付的两个铜板茶钱,可心疼归心疼,怎么敢出声埋怨。

这里一应事毕,那边车里才跳下一个面目平常的高瘦男子,懒洋洋地看看四周,方卷起帘子,扶下一个虽身穿布衣,却相貌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未语先笑,道:“有劳白大夫了。少爷,这茶寮也就这样,你非要下来看,呆会别嫌人家地方腌臢。”

车内传来一个男子温润好听的声音,道:“你懂什么,我自来只在书本上看过,好容易见到实物,自然要来见识一下。”

那白大夫适才宛若没有睡醒的眼神,此时柔和得能滴出水来,笑道:“你想瞧便瞧吧,只小心点,慢慢下来,我扶着你。”

车内伸出一只手,普通的蓝色儒服袖子,手腕剔透玲珑,指骨节节宛若精雕细琢的玉器。金老头不小心抬头望了一眼,只觉这样的手,怕是城里最灵巧的玉匠也雕不出来。他心里砰砰直响,却见一个少年公子自车内下来,比起那只手,那张脸却未免太过平庸,甚至有些隐隐的病态。金老头心底叹息了一声,还待细看,忽然那白大夫一阵如利剑般的凌厉的眼神射到,他吓了一大跳,忙低下头,搂紧了孙子,不敢多事。

“这就是茶寮了?”那公子兴致勃勃地四周看看,对那侍道:“我看的杂书,讲到江湖人士互通消息,巧遇敌手或朋友,发生地点多在茶寮,想不到,就是这么几块布,几张座椅拼起来的地方。”

那侍女抿嘴一笑,道:“我的傻少爷,你都讲那是书了,老百姓过的都是普通日子,哪里来那么多江湖异士,也不干些买卖营生,整日无事,就专泡茶寮子?”

“没有的吗?”那年轻公子睁大眼睛,转向一旁的白大夫。

白大夫笑着柔声道:“就算有江湖人士到这,也多是各门各派的低等弟子,大弟子或宗师出门均有其他门派接待,无需歇息在此。”

那公子摇头道:“果然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他即便相貌平平,这等懊恼之状表现出来,仍是可怜可爱,身边两人见状大笑,连厉大爷的脸色也变得缓和,周围一干护卫,均面露莞尔。

“那还歇不歇呢?”侍女问道。

“来了就歇歇吧,诸位护卫也辛苦了。大家都坐吧。”那公子带头往一张桌子条凳走去,侍女忙抢先着要去抹桌子,那公子扯住了她,道:“出门在外,无需那么多讲究。”

“是。”那女孩应了一声,回头唤道:“小全儿,把咱们自己带的杯盏并点心匣子拿上来。”

那公子摇头笑了笑,一撩衣摆,姿态优雅地坐在条凳上,白大夫坐在他身边,举手投足,也是说不出的风流俊秀。那公子爷转头见众护卫无一人就坐,叹了口气道:“厉老大,过来坐下吧,你不休息,别人哪里敢动一动。

那厉大爷走过来,大辣辣坐下,方朝后摆摆手,众护卫至此方入桌就坐。这边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厮笑呵呵地提了食盒过来,那侍女十指纤纤,变戏法一般,不一会摆了一桌子金老头从未见过的精致点心,尤自叹了口气道:“这沿途的点心铺子是一个不如一个,少爷,厉大爷,白大夫,你们将就着用点。”

“你也坐下来吃点,别辛苦了。”那公子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