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灵蓦地抬起头来：“有么？”

　　怎么可能？

　　司徒逸脸色凝重：“我设置的五分钟自动锁屏，密码保护，可现在三十分钟都过去了，电脑还未锁屏。”

　　心头腾起怪怪的感觉，夏晓灵顾不了自己的事，飞快走到司徒逸旁边，也看着他的电脑。

　　果然，电脑屏幕没有锁屏。

　　“会不会是苏醒送东西进来？”夏晓灵皱眉看着笔记本。

　　“苏醒不会碰我的电脑。”司徒逸平静而坚决，“当然，也不会是老鼠看中我的鼠标，在这上面爬。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有人进来。”

　　“能有谁？”夏晓灵微愕。

　　她明白，凌天国际的机密资料，并不是CEO办公室，而是关雪那里面。那个机密重地，她至今都没有去过，也根本没办法进去。

　　机密重地的玻璃门看上去很普通，可其实和顾氏老总顾子晨的办公室一样，非得用固定的指纹印才可以进去。

　　司徒逸扬眉，飞快检查电脑里面的东西。

　　笔记本所有的资料都在，对方起码不是来删除他的文件。

　　而且更诡异的是，最近文件那里，他没有看到刚刚有打开任何文档。

　　对方开他的电脑做什么？

　　“有问题吗？”夏晓灵紧张地问。

　　“看不出来。”司徒逸的眉，深深的拧成了“川”字。

　　然而越是检查不出原因，越让人诡异。司徒逸起身，按下免提：“苏醒，在哪？”

　　“司徒先生，我在外面吃饭。”苏醒笑嘻嘻地，“我在陪人。有什么重要的事，等会好不？”

　　“重要的事。”司徒逸言简意赅，可不管苏醒是不是在吃饭，“现在回来！”

　　“不行呀，我在和美眉共进午餐。”苏醒恋恋不舍，“司徒先生，就等十分钟好不好？”

　　“不行！”司徒逸拧眉，“必须现在回来。”

　　“好……吧！”苏醒有些不情愿。

　　唉，第一次鼓起勇气请钟晴吃饭，结果却被老板压榨，连个囫囵饭都吃不了。

　　资本家个个狠心！

　　“怎么了？”钟晴轻轻地问。

　　那张纯净的脸，有着微微的紧张，让人看着心疼。

　　苏醒看着她自然心疼，但不得不站起来：“司徒先生有急事找我。钟晴，我得先走一步了。”

　　“可是，你才吃了不到五分钟。”钟晴轻轻地说，可她默默垂了脑袋，不让苏醒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

　　“那也没办法。我受了司徒先生的大恩惠，不说少吃一餐饭，就算要我半条命，我也不能拒绝。”苏醒嘿嘿地笑，“还想你早来了五分钟，要是你再晚来五分钟，我今天中午就是饿肚子了。钟晴，我先走一步。如果司徒先生不是什么大事，我马上回来。”

　　“嗯。”钟晴轻轻点头，“我等你。”

　　钟晴诚挚的守候，让苏醒一颗心激动得无以复加，他深深地凝着钟晴的脑门：“等会见！”

　　越看，钟晴越美丽温柔，比起他的前未婚妻，强了不知多少倍。

　　然后，苏醒风驰电掣地离开。

　　苏醒一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钟晴这才抬起头来。

　　她默默地目送苏醒的背影，轻轻地吐出一句：“苏助理，对不起。”

　　说完，鼻子一酸，清冷的泪珠，蜿蜒淌下。湿了脸颊，也湿了下巴，甚至衣领。

　　最后，她的手轻轻抚上腹间，轻轻地摩挲着，喃喃着：“宝宝，我爱你爸爸呀……”

　　她只能这样做。

　　权衡利弊，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不得不把夏晓灵的好，统统抛到脑后去。

　　苏醒飞也似地离开餐馆，大步奔向凌天国际。

　　如一匹驰骋的骏马，掠过广场，冲进电梯，大步穿过摆满青青君子兰的长廊，苏醒进了CEO办公室：“司徒先生，我回来了。”

　　紧紧凝着苏醒，司徒逸轻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

　　“你们离开后的一分钟，我就离开了。”苏醒愣头愣脑地说，“司徒先生，出什么事了？”

　　“有人进CEO办公室。”司徒逸语气轻轻，“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在旁边？”

　　“没有。”苏醒挠头，拼命回忆，“我约了钟晴去外面吃饭。离开的时候，36楼的灯差不多都灭了。不会有别的人。”

　　“你和钟晴一起吃饭？”夏晓灵追问。

　　“是呀！”苏醒略微尴尬，“夏小姐，钟晴是个不错的姑娘。”

　　“钟晴？”司徒逸沉吟着，“顾子晨的晴人……”

　　钟晴来凌天国际，是决裂而来，但真相又有谁知道……

　　“啥？”苏醒错愕，“钟晴是顾子晨的晴人？”

　　夏晓灵脸色微变。她蓦地抓紧司徒逸的胳膊：“我们调监控看。”

　　钟晴对顾子晨的爱意，夏晓灵完全明白，但在钟晴拿出流产证据时，她选择相信钟晴。因为钟晴才进社会，愿意毁掉身孕投奔她，那就是破釜沉舟的做法。

　　但万一，那是顾子晨的计谋呢？

　　顾子晨现在那个脾气，是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人。连表妹孙颖都可以利用，钟晴一个过期晴人，他未尝不会再加以利用……

　　想到这儿，夏晓灵情不自禁捂住心口，倒退一步，喃喃着：“钟晴？”

　　“你觉得钟晴有问题？”司徒逸轻问。

　　“把钟晴叫来问问。”夏晓灵语气急促，“苏醒，钟晴在哪？问她是不是进了CEO办公室，动了司徒的电脑。”

　　“有么？不可能吧？”苏醒还沉浸在钟晴的温柔纯净里，“怎么会？钟晴才不会做别人的晴人，钟晴才不会悄悄进CEO办公室，钟晴才不会做什么事……”

　　“打给她！”司徒逸拧眉。

　　连苏醒都被钟晴迷惑住，那个钟晴就一定有问题。

　　可现在问题是，他们压根不知道钟晴到底都进了CEO办公室做了什么。

　　苏醒虽然纠结，但他从来不会违拗司徒逸，立即拨了电话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苏醒连拨N次，传来的都是移动平台播音员美妙动听的声音。

　　苏醒的脸，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苏醒喃喃着，他绝不相信，钟晴那么温柔可爱的人，会暗地里使绊子。

　　司徒逸还在查看笔记本里所有的资料，所有的文档，所有的硬盘，连邮箱都检查过了，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钟晴不接吗？”夏晓灵轻颤了声音。

　　此地无银三百两。钟晴越是不接，就越表明，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她的善心，又用错地方了吗？

　　“算了，不用打了。”司徒逸拧眉，阻止苏醒，“你去监控室查看一下，十一点半到十二点进入办公室的人是谁。”

　　“好的。”苏醒立即转身就走。

　　夏晓灵飞快跟了上去。

　　长廊里，响起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苏醒，告诉我，钟晴现在在哪？”夏晓灵挡住钟晴的去路。

　　从来没看到夏晓灵如此凝重，苏醒一惊，但慢慢的，他似乎失了士气：“钟晴真的是顾子晨的晴人？”

　　“是。”夏晓灵轻轻地，“她给顾子晨当了两个月晴人，还有了身孕。打掉身孕后，才进的凌天国际。”

　　苏醒整个人蔫了，好一会，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她在湘菜馆那儿用餐。”

　　“我知道了。”夏晓灵说，早已大步跨进高管专用电梯，根本等不及苏醒，已经按了一楼。

　　电梯飞速下坠。

　　看着电梯里的镜子里的自己，夏晓灵一巴掌拍上头顶。

　　是她的错。又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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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子轻快，几乎如燕子般掠过广场，来到湘菜馆。

　　果然，钟晴还在，不过，钟晴正在抽出纸巾，细细地擦唇。

　　显然，她正准备走。

　　“灵灵姐……”钟晴手中的纸巾，轻飘飘掉落地下。

　　钟晴大大的眸子，瞅着夏晓灵。

　　夏晓灵飞快走过去，双手不由自主就抓紧钟晴的双肩：“钟晴，告诉我，是不是你进了CEO办公室？”

　　钟晴静静地瞅着夏晓灵，眸光闪烁，却不肯吐出一个字。

　　“钟晴，你为什么不说？”夏晓灵情不自禁摇动着钟晴的身子，“是不是你？”

　　钟晴默默别开眸子：“灵灵姐，是我。我进了CEO办公室。”

　　“为什么？”夏晓灵逼问，“你去里面做什么？那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密可言。钟晴，那里面只有我，还有我老公。”

　　“对不起。”钟晴的泪珠，悄然滚落，“灵灵姐，你要顾着你的老公，我也要顾着我爱的男人，还有……我的孩子！”

　　“你是故意求我，让我给你安排进凌天国际？”夏晓灵错愕地瞪着钟晴，真不错，顾子晨，你狠，你安排的暗线，一个比一个有表演天份。你说什么……孩子？钟晴，你的孩子没有打掉？”

　　钟晴的手，悄悄抚上腹间：“灵灵姐，你对我好。但女人的友情，比不上爱情重要。更比不上我的孩子重要。我的宝宝，我当然舍不得打掉。”

　　“你在自寻死路！”夏晓灵恨铁不成钢。又气又恨，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说钟晴，“你的手术单据是假的？是请哪个假证公司做的？钟晴，你骗我真是用心良苦！”

　　“手术单据不是假的。”钟晴轻轻叹息，低着头，看着微隆的腹间，“那是顾子晨特意托人，在一家大私立医院打印出来的。所有的流产流程都按医院的流程走，顾总出了每个流程的手术费和医药费。只是没有真正实施手术。所以，那单据比真的还真。”

　　夏晓灵怔怔地瞪着钟晴：“为了顾子晨，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可是，没有顾子晨，没有宝宝，我留着自己的命又有何用！”钟晴喃喃着。低低的诉说着。

　　那声音年轻，可蕴含酸楚与无奈。

　　夏晓灵轻轻合上眸子，她不愿再看到这个执着于爱情的女人。钟晴是完全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了。

　　她说：“告诉我，你是不是动了司徒的笔记本？告诉我，你在他笔记本里动了什么手脚？”

　　钟晴静默无声。

　　“告诉我！”夏晓灵摇晃着钟晴的身子，“你必须告诉我。”

　　钟晴落泪：“告诉你……有什么用？”

　　“司徒是我老公，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夏晓灵一字一顿地告诉钟晴，“告诉我，我必须把事情的损害降到最低。”

　　“已经晚了。”钟晴喃喃着，“晚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夏晓灵声音锐利起来。

　　钟晴这颗脑袋，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顾子晨压根不爱你，你是傻子，才替他铤而走险！”夏晓灵深呼吸，保持最后的理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钟晴终于抬起头来，她瞅着夏晓灵，扯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灵灵姐，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只能告诉你，长城大厦，一定是顾总的了。司徒先生他再也不能反悔，永远也不能！因为我的存在，因为你把我介绍进凌天国际，因为我今天所做的事，你在司徒先生心目中，永远都是个傻瓜，司徒先生不会爱你了。”

　　夏晓灵久久地看着钟晴，看着这个为爱成狂，执迷不悟的女人，她的声音沙哑了：“这也是顾子晨要你做的。他得不到我，就想毁了我？”

　　“他只是不想司徒逸爱你，他不想司徒逸送你那么重要的礼物，他也不想你和司徒逸再在一起。”钟晴喃喃着，那唇角，竟浮着夏晓灵看不懂的笑容，“我帮他办到了。顾总这回再也不会遗弃我们母子了。”

　　一颗心生生的疼，甚至有碎裂的感觉，可夏晓灵只觉得眼前一片迷糊。

　　大脑里也一片迷糊。

　　钟晴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笃定地认为，她一定会被司徒逸嫌弃？

　　“灵灵姐，对不起。”钟晴终于抬起头来，抬起胳膊，轻轻抓住夏晓灵搁在她肩头的双手，“灵灵姐，我以后再也不会再害你了。对不起，我要离开了。顾总还在等我。”

　　夏晓灵茫然，以后？她现在就不想钟晴害她。

　　“还有……”纠结了下，钟晴还是说了出来，“本来我不用这么快走到这一步。可是顾总说，那份定购合同不见了，没有了扼制凌天的把柄，他只好让我提前行动。我想，那份合同是孙颖拿了吧……不过，现在就是孙颖拿了，也不会影响顾总稳拿长城大厦的结局。”

　　夏晓灵缓缓松开钟晴，可钟晴要转身离开的瞬间，她倏地喊住：“等等——”

　　钟晴站住了，她侧着身子，轻轻地：“灵灵姐，我只是用司徒先生的名义，发了个邮件。司徒先生邮箱里的原件我删了，但你的邮箱里会接收。如果你想知道内容，就去看你自己的邮箱。”

　　夏晓灵久久凝着钟晴：“你就这样走了？你不觉得，你除了毁掉我对你的信任和关爱，你更欠了我太多？”

　　钟晴咬着唇，慢慢低了头。

　　夏晓灵忽然扬起手。

　　“啪”地一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结结实实落上钟晴的脸。

　　钟晴白净的脸，立即红了。

　　夏晓灵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她第一次打的人，居然是自己原本一心想庇护的朋友。

　　“小姐，你怎么可以打人？”旁边有顾客过来拉架。

　　钟晴轻轻捂着脸，愣愣地看着夏晓灵，似乎不太相信，那个巴掌，是温柔大方的夏晓灵甩上去的。

　　“没事。”钟晴说，这话是对拉架的顾客说的。

　　夏晓灵久久凝着她，眸中浓浓的伤感：“过去一切，都让这个巴掌带走。从此，我夏晓灵和你再无情义可言。钟晴，如果到了你被顾子晨抛弃的那天，被夏美薇催命的那一天，记得，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夏晓灵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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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凌天国际，夏晓灵才知道，司徒逸和苏醒已经确定进CEO办公室的人是钟晴。

　　但两人显然都还没发现，钟晴用了司徒逸的笔记本，用司徒逸的名义发了邮件。

　　苏醒一张弥勒佛的笑脸，再度成了苦瓜脸。

　　“司徒先生，是我不好。”苏醒苦着脸自我检讨，“钟晴说要去上洗手间，所以我先走一步。我不应该把她留在办公室里。我真地没想到，她会和顾子晨有关。”

　　司徒逸不语，现在再谈这些，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关键要找出问题所在。

　　夏晓灵咬咬牙，却终是无法说出来。

　　她回了自己坐位，打开电脑。

　　果然，有司徒逸的邮件。

　　钟晴没有骗她，确实利用司徒逸的公司专用邮箱，用司徒逸的名义发了份公开申明。

　　而司徒逸的名义，也就代表了整个凌天国际的立场。

　　夏晓灵一字一字地看下去——

　　“基于凌天国际的长城大厦，现凌天国际以公司声誉起誓，在此郑重声明：长城大厦的定购合同将永远生效。即使合同不再，也以以声明为谁。凌天国际将于明天上午，与顾氏正式办理出/售手续……”

　　钟晴发出去的对象，居然不止顾氏，而是本市稍有名气的公司，本市稍有权力的官员，都加入了接收邮件人选。其中有肖剑、工商要员，连夏拓都在其中。

　　这简直拍死了长城大厦的归宿。

　　顾子晨和她最近所有的努力，全付诸东流。

　　除非，司徒逸不再做这个CEO。

　　司徒逸不做凌天的CEO,那怎么可能！

　　只要司徒逸还在凌天国际CEO的位置，他就必须按照这个邮件写的执行。

　　顾子晨这一着，实属狠绝。

　　司徒逸的眸子，慢慢移向夏晓灵这边。他深邃的眸光，最后落上夏晓灵轻颤的指尖。

　　他倏地抬头。司徒逸看到的是一个正含悲带愤的女人。

　　这压根就不是他那个乖巧可爱的妻子，甚至也不是那个爱闹小别扭的妻子。她是看了什么，如此悲愤！

　　司徒逸蓦地长身而立，大步向夏晓灵走去。

　　“司徒……”夏晓灵站起身来。

　　这件事，她躲避不了，只能承受。她深深地低了头：“司徒，你骂我吧！”

　　“什么事？”司徒逸走向她一侧。

　　她微微抬了抬胳膊，指尖对准那个邮件：“这是钟晴发过来的。她在你笔记本上的公司邮箱发的。还有，她告诉了所有重要的人……”

　　夏晓灵说不下去了，默默别过眸子。

　　司徒逸心知有异，他拉过她的身子，把电脑屏幕面对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每多看一个字，司徒逸面色凝重一分。

　　直到最后，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些接收人员名单上。

　　他深邃的眸子，比海还深。

　　“司徒先生——”夏晓灵轻轻地，“对不起。”

　　事到如今，她除了这一句，不知该说什么了。是她把他陷入如此被动局面。

　　如果不是她生了怜悯之心，不把钟晴介绍进凌天国际，现在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司徒逸依然在盯着那封邮件。

　　这是个死局。

　　顾子晨不愧为老江湖，给他布了这样的死局。

　　用了孙颖，还又来个钟晴。这连环计，让人防不胜防。

　　他有什么办法破这个局……

　　“有办法吗？”苏醒也看到了，缩着脖子说。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