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到你家产,可也盼着你

男人脚步沉稳,谨慎的踏在迂回蔓延的碎石径上。

 宅子里寂静的诡异,他眯起金灿的双眼,清俊的脸孔越显阴冷。

 张正端一手紧紧按在身后,已经进入警备状态。

 回肠的小道上突现一人,拦住去路。

 据“…”正端惊见,看清来人,暗自松了口气,蹙眉,略带不满,质疑道

 “福伯?家里的人呢…”他话音未尽,砰一声鲜血四溅。

 老人顷刻倒地,距他不过两尺余。

 鲍张正端抬手,狠狠抹去脸上血渍

 “…!”

 “东大少,洪哥有请。”

 男子语带嘲讽,短枪笔直的抵上正端脑后。

 他探手,抽走张正端身后佩枪,邪恶的笑了笑,道

 “这东西,还是让我替你保管,很容易走火,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他说着,脸色突变,沉声喝道

 “人带走。”

 我知道,我一定是在金钱帮,我知道,那个男人一定就在我身旁。

 因为我刚被一堆衣服砸醒,难道我这一生就注定这样的命运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天色漆黑,泛着红。

 苏御天站在床前,兴致盎然的看着我一脸愤愤不平,鼻子嗅了嗅还未点燃的香烟,深邃的眼底晶晶湛亮。

 他似笑非笑,盯了我片刻,懒洋洋的开口,道

 “起来了,呆子。”

 我发现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那张嘴更令我讨厌的东西了,天天都有话说,却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昨天,前天,大前天,我貌似都在生他气,现在居然还厚着脸皮来找人家?不起,坚决不起,我拉回被子,蒙头赌气,继续睡觉。

 “…”他默声挑眉,不以为然,扬唇,扯出一抹恶劣的笑。

 坐靠过来,伸手,将我严实的裹压在被子下,掀开一角被,露出我的脸,原本抚摸的大手,忍不住在我脸上掐了一把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威胁我?三句不离老本行。

 我轻蔑的对视他,挑衅。

 他撑起身,坐在床边,点燃香烟。

 威逼不行又利诱,道

 “给你三十秒考虑,答应你两个条件。”

 “好!你说的。”

 我干脆利落的回答,一下翻坐起身,现在不是跟他客气的时候,根本不用三十秒,回道

 “第一,我不开心的事不许做。

 第二,我不喜欢的话不许说。”

 他闻之脸色一沉,略感郁闷,质疑道

 “你是不是早就蓄谋已久?这样我还有什么乐趣?”

 “哦,不同意就算了我睡觉,不要吵我”我又爬回被窝。

 “啧,给我两天考虑考虑”他狡猾的敷衍。

 坏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他考虑就要两天,却给人家三十秒。

 我回视着他慵懒的目光,无声的告诫,我鄙视你。

 他移开对视,不禁哼笑,道

 “行了,答应你了。”

 跟着,突然一把将我扯进怀里,幽暗的黑眼睛专注着我,承诺道

 “再许你第三个”

 一条僻静的街巷,一间不起眼的衅馆。

 同样是这个晚上,莫非也因这阴历如泣的夜空,很早就打烊了。

 …

 铁门重重,禁锁密封,里外三层。

 酒馆内只有一桌,席宴未开,热水先沸。

 锅子里的汤底滚烧着,纵使冷气已经开足,还是让人感觉闷热。

 罗秋慎不语,一如既往,坐在桌旁,筷子有意无意的轻轻敲着桌面。

 蓝眼睛却比往常阴沉许多,敛起的眸光难掩的凶悍。

 洪志天搞什么鬼?这种天气关起门来关吃锅子!?他轻佻扯唇一笑,道

 “老爷子有客人?”

 “呵呵。”

 洪志天老道,笑了笑,回道

 “差不多快到了。”

 说话间,房门已被打开。

 他随即起身,连忙亲热的招呼,道

 “正端,来来,就等你一个了。”

 见张正端一脸阴沉,明摆着没的谈的样子,他虚伪的客套,训斥道

 “叫你们去请人,是不是又不懂规矩了…”又急忙圆场

 “小的们不懂规矩,老哥我罚酒三杯,算是代他们赔个不是。”

 “…”张正端略收眼帘,目光淡定,很快扫过屋内,视线仅在罗身上停留了片刻,如果无误,洪志天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那,今晚这场鸿门宴是为谁而设?他不卑不亢,轻声一笑,道

 “洪哥,今晚好像是你们的家宴”他抬起眼帘,双眸金灿,却阴冷似冰

 “我,在这不太合适吧…”正端扬手,推了推眼镜,温和的笑道

 “况且我一个晚辈,您老有事尽管吩咐,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伤了我们数人。”

 “呵呵,我就是看好你正端,后生可畏啊…”洪志天拿着瓶酒绕至罗秋慎身后,扬手,很自然的拍了拍罗肩头,对正端道

 “你够沉稳,也够聪明,为何不自己开香设堂?跟着别人干,吃力不讨好”

 “洪哥的话,我听不明白。”

 张正端冷笑,微微垂首掩藏眼底渐现的阴狠。

 “实不相瞒,这次请你过来,确实有求于你。”

 洪志天斟满杯酒,递给张正端,犀利的目光丝毫不输给年轻人,笔直的对视着男人,道

 “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用多废话。

 请你来,是要你调开你们的人马…”他笑了笑,道

 “而且,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让他调开自己人!?正端暗自讥讽,这个老头的野心不小啊,他想把金钱帮一口吃下。

 张正端扬唇一笑,道

 “这,恐怕要让洪哥失望了别说我没有这么大权力,全数人马调动还要上头发话才行,就算有,你觉得我会做吗?”

 洪志天豪爽大笑,抬手,轻轻点在正端胸前

 “我说,你会干,而且还会干的很漂亮”他说着,一转身,手中瓶酒交给William,道

 “先安内再攘外,你有时间考虑。”

 罗秋慎垂首,蓝眼睛怔怔的盯着桌面,一手渐渐握紧。

 该死的,他的眼睛又模糊了。

 假若老天真正开眼,世间真有神明,就让他再坚持一会儿,最少挨过今晚!

 “慎哥…”William难得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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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秋慎懒洋洋的望去,可是他看不清。

 “别怪我…”他话音未落,扬手,厚实的玻璃瓶猛然一击,照头砸下。

 罗秋慎当头一棒,随即跌落椅座,单膝跪地。

 他只手撑在身侧,缓缓抬起阴狠的蓝眼睛,一片鲜血顺着脸颊淌下。

 他身边几人随即围护上来,气氛突然变的有些怪异。

 “要造反了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洪哥!”

 William急切的喝斥,此刻也有些慌乱,压不住罗的人,那就等于他造反。

 洪志天这老狐狸说是给他机会上位,实则让他做先锋打头阵,试试风向。

 现在是骑虎难下,这时候绝对不能手软,他道

 “姓罗的你做内鬼早应该想到有今天…”William说着,扬手第二瓶随即抡下,却被男人一把搪住。

 “…”罗秋慎抬手,猛然一挥,甩开William,很明显二人跟别不是一个重量级。

 他不急不缓,撑站起身,凶狠的挑脸,阴沉的质问,道

 “你说我是,我就是吗?”

 年纪轻就是少经验,罗异常镇定的反应,反而让William看不清状态。

 莫非是洪志天想除掉罗秋慎找的借口?让他来做替罪羊?当下心里就有些动摇,拿不定主意了。

 “呵,也好,既然有人质疑了,阿慎你就委屈一下…”洪志天看似慈善,笑了笑,跟着脸色一沉,道

 “去搜搜。”

 来不及了,姓高的不说全面监控的吗?MD,他要是还能活着出去,第一个就干掉的那个该死的警察。

 罗秋慎轻佻的扬唇一笑,抬手抹去脸旁血迹,绝望中似带着一股难言的倔强,道

 “不用了,死老头…”他反身,倚在桌旁

 “你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点了”看不见了,刚才那一击已经是他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吗?他失落的垂下眼帘,敛起暗淡无光的蓝眼睛。

 就算死,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连下去路都看不见。

 这种人不值得可怜,但他却坚韧的叫人佩服。

 张正端中指压了压镜框,如果是苏御天会怎么做?!这就是他不适合于黑暗的地方,他或许不会原谅他,但对他一定会有种异样的怜惜。

 就算死,也会给他想要的尊严,也会完成他一直追求的梦想。

 可现在,恐怕他,一样都得不到。

 他看不见吗?!他见不到洪志天不屑一顾得意的嘴脸吗?!张正端无声的侧开目光,确实有些不忍心了

 “…”罗秋慎垂首低笑,任鲜血不断淌下脸颈。

 临死都改不了轻浮的性子吗?他狠狠抹了把脸,血汗交织着痛恨,压抑死亡的恐惧,声音中仍旧带着玩味,充满嘲弄,道

 “洪志天,我虽然不是你儿子,分不到你家产,可也盼着你早死”他话音未尽,无情的棍棒盲乱的打下。

 “像你这种混混我们见的多了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的”他无声的承受着,乱棍狠狠打在身上,他无话可说,无以反驳

 或许他知道,但这是他最终的路。

 …

 海风徐徐,长空湛蓝,碧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一切都显的那么安详,平静,没有炎烈的太阳,没有阴雨的天空只有一阵阵冰寒,彻骨透心

 “如果临死前,能有个女人抱在怀里,也不错至少,不会觉得很冷了”他很珍惜,贪恋曾经片刻的相拥。

 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安静的躺在冷硬的地板上,躺在血泊中,身体一丝丝流失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