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岁月忽已晚(1)

  入学手续很快办好,因为德音很可爱,年纪又小,德语又说得极优秀。所以当她跑去找导师商量时,只用了十五分钟便把我跟她分到了同一间公寓。

  我的德语是背着盛华延自学的,水平刚刚A1,有一个语言出色的老乡同住自然是好的,尤其她还这么喜欢我。

  吃过晚饭后,德音欢天喜地地跑去睡觉,我也回了房间,翻着琴谱,想到不久后就要来临的入学考试,心里有点紧张。

  靠着盛华延的面子,国内圈子里没有一个人敢说我一个“不”字,即使我去年的出场费高达百万,被娱乐媒体吹得神之又神,也只有过寥寥几位大师说我实力还算不错。

  大师级的艺术家总是有些骄傲的,我明白他们看不起我,只是碍于盛华延不得不搭理。

  可我不想当花瓶。

  我从五岁开始学钢琴,二十岁毕业于国内高等学府音乐系,钢琴比赛获奖无数。

  我常常因此而骄傲,因而非常反感盛华的控制欲和自私,他拒绝我进修,不准我离开他五米以外,一言不合,就无所不用其极地让我难堪到家。

  他越是压迫,我越要反抗。为了来维也纳,我装成抑郁症逼他带我去瑞典治疗。他没有时间天天陪我,在欧洲也无法时时监控,被我顺利地跑来了维也纳,参加了早已预约好的入学考试。

  一切都在计划里。

  我要摆脱他的控制,做个真正的钢琴家。

  接下来的生活平淡而富有安全感,维也纳的街头巷尾并没有太多有关华盛的消息。

  起初几周我每天都会上网看一看,但没有搜索到任何有价值的新闻。他们的保密工作一向厉害,那天的报纸也只是情况突然,加上记者是被我引过去,才令一向神秘的盛华延被放到了头条。

  考试过后,我和德音的成绩都比入学时所退步,因为以我们现在的经济水平,别说买一架钢琴练习,能租得起琴房已经谢天谢地。

  好在当维也纳下了第一场雪时,德音通过留学生圈子问到了一份学生兼职,是在圣诞月期间在一家音乐餐厅伴奏,薪水在其次,重要的是那边的钢琴算是极好,是博得。

  德音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当然要跑来朝我邀功,而我其实受她照顾更多,便问:“你喜欢什么曲子,第一首我弹给你听。”

  “真的吗?”她想了很久,最后问:“庞塞的小浪漫曲可以吗。”

  我一边去找琴谱一边问:“你恋爱了?”

  她犹豫着说:“好像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听这首?”我记得这类型不是她的喜好。

  “有个人在追我。”她用手撑着小下巴,朝我吐吐舌头:“他说他情人节时候就来看我。”

  我略微有点好奇:“你也喜欢他吗?”

  “我不是很喜欢啦。”她忧郁了一小会儿,不等我开口,又高兴起来:“阿清姐姐,不如等情人节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反正那家伙很有钱,我们可以好好去玩玩!”

  “不要,那可是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