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岁月忽已晚(4)
德音想了一会儿,嗫嚅着问:“这样好吗?”
“放心吧,这首曲子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是我做的。”我忍不住拍拍她的脑袋:“如果他质疑,我就帮你解释。”
维也纳的圣诞节十分热闹,因为德音信奉天主教,我便陪她去了教堂。虽说德语的祷告词我听懂得并不多,但念经总是令人心灵放松的。
出来的时候又飘起了大雪,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大概是因为我的表情不对劲,德音在旁边猜测:“阿清姐姐,你以前见过下雪吗?”
“嗯。”我说:“我家乡每年都要下雪。”
德音的口音已经很杂,我完全听不出是哪里,可能是因为做人太自我,我从来都没有好奇过。
就听她自己絮叨:“我还以为你和我是同乡呢,我家在HK,从来都不会下雪的。”
“哦。”她和盛华延才是同乡,我不是。
我的家乡在一个偏僻的北方城市,每逢冬季都会下上几场厚厚的大雪,交通会因此而瘫痪,久而久之,我就很反感这种恶劣的鬼天气。
有一年盛华延几乎是拖着把我按上飞机,目的是让我陪他去富士山看雪。我以为他又是想花招折磨我,几乎抱了赴死的决心,结果他只是开船载着我去河口湖钓了一整天鱼,让我烤给他吃。
第二天,当我从榻榻米上醒来时,先是嗅到了房间里甜甜的香气,扭头看到窗外盛放的樱花,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富士山。
盛华延就倚在落地窗前的休闲椅上,和服的腰带松垮垮地系着,指尖夹着一根雾腾腾的香烟,半磕的睫毛上流淌着银亮的晨光。
他一抬手臂,粉红色的花瓣就顺着他的锁骨慢慢地滑下去。那番景色,美得我至今都记得。
我前一晚被他折腾得浑身剧痛,唯恐他发现我醒了再扑过来,便重新闭起眼睛装睡。稍久,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袭入鼻尖,我的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沉郁而温柔:“阿清,生日快乐。”
春节这天,德音带着我去华人圈里的一位女同学家里看晚会。那位女同学家境殷实到在维也纳也有自己的房子,位置很好,从家里就能看到著名的维也纳摩天轮。
来的人有很多,大家热热闹闹地在她家里开火准备年夜饭,我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父母当年一心把我培养成那种入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好姑娘,不少让开饭馆的二叔来教我烹饪。
正忙着准备年夜饭,在外屋剥葱的德音突然冲了进来,握着手机把屏幕亮到了我面前:“Cecil哥哥给我发信息了!”
我手里正拿着饺子,便探头看了一眼,上面写得是英语:Demi,Your email has been received.Thank you very much.Happy spring day.
我不太明白她的开心:“这怎么了?”
德音握着小拳头,涨红了脸:“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对我讲过过年好耶!”
“他不是恰好在今天收到你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