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看上我什么了

  他湿漉漉的嘴唇上挂着一抹邪笑:“是因为你一被淹,就会不小心把你的小舌头滑出来,”突然仰起头来亲我的嘴,猫一样地眯起了眼睛,含糊地咕哝:“嗯……就是现在这样。”

  我的确觉得自己的舌头被他吮住了,慌忙闭上嘴巴,看他这么得意不免一阵气愤:“你说我是狗?”

  “哪有。”他扶着我的脸,用拇指抚着我的嘴唇,表情很贱,鼻音很重:“我是说,这样真X感,让人忍不住想贴上去咬一咬。”

  于是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闭紧嘴巴,听到盛华延的命令:“用嘴吸气。”

  我才不。他就一直念:“会呛水,用嘴吸气!”

  念了一会儿就搂着我的腰把我提出了水面,吻过来,撬开我的牙齿,稍久,松手,笑眯眯地问:“怕吐舌头?”

  我瞄他。

  “不吐舌头我也想吻。”他揉了揉我的头,说:“继续。”

  我这样被折磨了一整天,最后成功地游了五米。

  晚餐时Kaye和Lou他们问我游泳的成果,盛华延得意地说:“已经可以游五米了。”

  “那真是太棒了!”Kaye笑着说:“你已经学会了!”

  我真的好丢人:“两下就是五米。”

  在夏威夷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游了几天泳,最后终于摸着点窍门。第三天时,已经可以不用盛华延扶着游三十多米。

  再久就不行了,我的左手腕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觉得三十米已经是极限。

  后来盛华延就放我去沙滩上玩,自己不知道溜去了哪里。我和Kaye一起在水里洗脚,Kaye问:“我们能交换泳帽吗?我喜欢你的泳帽。”

  Kaye的泳帽是蓝色的,比我的不知道漂亮多少,我欣然换掉。

  之后又去水里玩了一会儿,远远看到盛华延拎着果汁来了。我想起他吓我这么多次,为了报仇,就缩进了水里。

  四周很吵,水里只能听到一片杂乱,等我憋不住露出头来,只看到附近的沙滩上扔着两瓶果汁,哪还有盛华延的影子。

  四下看看,也没看到他人,就在这时,Kaye突然跑来,焦急地问:“你到哪去了?”

  “水下面。”

  “Saar找不到你,以为你被冲进深海区了!”Kaye道:“乖乖呆在这不要动,我去找他回来。”

  我仗着自己能游三十米,跟着就要过去,又被Kaye推回来:“别担心,他水性很好,不会有事,你不要再乱跑。”又摘下泳帽递给我,说:“sorry,我没想到他是为了方便找你才给你这个。”

  我只好戴上泳帽,看着Kaye去找盛华延。

  瞧果汁扔在那的样子,我顿时有种死定了的预感。

  果然,过了半个过小时,我被人提出水面,扔到沙滩上,盛华延胳膊上挂着彩,站在旁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我,凉凉地问:“活腻了?”

  “我就是开个玩……”

  “好玩吗?这么开玩笑!”他一把扯起我的手臂,把我从沙滩上拽了起来,暴叫:“冲走了怎么办?淹死了怎么办?这是海!这是太平洋!本来你就不明显,还跟别人换泳帽!学别人玩潜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这么吼,平时我自然不会容他,然而看着他手臂上的血,也知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玩,便握住他的手腕,柔声问:“你怎么受伤了?”

  盛华延依旧阴着脸:“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去包扎一下吧?”我尽量让自己不要生气,要冷静,要温柔:“流了这么多血。”

  他没吭声,依旧用眼睛使劲剜我。

  “去看看?”看得出,他已经不打算继续骂我了:“回去慢慢骂。”

  去医务室时盛华延还是不理我,医生问他伤口怎么回事,他也不回答。只能确定没有毒素,就是有点深,最近不能再下水。

  出来时我企图说笑话让盛华延继续消气:“你又不能洗澡了。”

  他还是不说话。

  “我只是觉得,你总骗我,我就……”

  我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声音有点颤抖:“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他的身子也在抖,抖得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结果他越勒越紧,箍得我直想吐,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夏威夷热得要死,盛华延又不能碰水,缓过来之后又开始命令我伺候他。

  我自知理亏,也就默默地忍了,接下来的两天也没有去学游泳,估摸着三十米的水平也忘得一干二净。

  伺候到第三天,盛华延突然良心发现,说:“你去找Kaye继续教你游泳。”

  “不学了。”我道:“我的手其实也游不了多远。”

  他先是沉默,继而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正色道:“下次再落水,也不知道谁会来救你,游到五十米就够你保命。”

  于是我继续去学游泳了,又学了两天,终于勉强到了五十米。

  晚上躺下时,盛华延捏着我的手臂,又捏我的肚子,笑着说:“有肌肉了。”

  “我手上一直都有。”

  “没这么硬。”他压下来,坏笑:“胸肌怎么不见长?”

  我斜着眼睛睥睨他:“你想说什么?”

  他笑了一下,爬下床,拉出体重秤,招呼我:“过来看看多少斤了。”

  这些日子,因为是同学都清楚盛华延的住宿习惯,我依旧天天都有酸粥喝。再加上他使劲地喂我,睡眠充足,最近又开始运动,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明显的起色。

  体重秤显示五十六公斤,我觉得够了:“不用六十吧?”

  “是不用。”他也放松地笑起来:“再结实结实,五十八就够了。”

  这件事我很感激:“谢谢你。”

  他没说话。

  我又问:“你给我整天喝的都是什么东西?”

  “不是说过?”他笑着捏我的脸:“补脑子的。”

  又把我按回床上,躺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呢喃:“今天是第二十八天。”

  是啊,一晃,已经二十八天了。

  明天晚上就是篝火晚会,从夏威夷回去后,我们就只剩一晚。

  他果然问:“想好了吗?回去之后你我要怎样继续?”

  我没有。

  我原本是想好了的,觉得回去之后各走各的路就是。

  然而当他再次问我,我居然开始有些不太确定。

  突然想起一个多星期前,他问如果原住民逼我们永远留在那个小岛上,我愿不愿意的话来。

  我想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止、被迫停止,或者我们被逼无奈地留在M国,无法前行,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我问:“回去也不能见到萌萌吗?”

  “不能。”

  “即使我原谅了你继母,也不能吗?”

  “这是两件事。”他无悲无喜地回答了第三个问题:“复婚也不能。”

  那要怎样?

  真的做姘.夫啊?

  那也太可笑了。

  接下来是久久的沉默,久到盛华延伸手关了灯,转身抱住了我,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在满室原木的香气中,很低很低地说:“睡吧,晚安,小母猫。”

  篝火晚会时,他们都玩得很开心,盛华延喝得微醺,回来端着啤酒说:“你今天可以喝点酒。”

  我便接过来,跟他碰了碰:“你这次总喝醉了吧?”

  “醉了。”他笑道:“这段日子……我很开心。”

  “因为和朋友们在一起?”我们学校也是名校,怎么我们班上会有人渣,太欺负人了:“你朋友真多。”

  “不全是,有些人我也不记得。”可能是嫌我晃,他拖住了我,让我躺到他肚子上,自己仰面躺在沙滩上,看着满天星斗的夜空:“比起合作伙伴,即使是不熟悉的同学也会比较亲近。”

  “我没有关系好的同学。”

  他摸着我的头发:“其实有,以前那个纵火案,有个你不熟的同学主动替你作证了。”

  “我都不熟,怎么算是关系好?”

  “阿清……”他揪了揪我的耳朵,叹息道:“有时候我很喜欢你这副样子,浑身是刺,到处都是棱角,怎么磨都磨不掉。可你这样子,就要有个人来帮你收拾,我不希望你改变形状,也愿意帮你收拾。”

  我沉默。

  听着他又说:“可是你糊涂,你真的很糊涂。你做事情从来都过大脑,不懂得忍一下、躲一下,不管面前是什么都会冲上去。算了……”

  他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我就是很喜欢你这副样子,当初骂我,诅咒我,别看我当时那副表情,可我心里觉得你很可爱。”

  我怎么没觉得他是那么想的:“不生气你欺负我?”

  他失笑:“我那天应该没有吧?”

  又是一阵沉默。

  篝火晚会那边玩得正酣,Lou在跳舞,Lisa和她的新婚丈夫在接吻。

  我又开了一瓶啤酒,觉得有点醉了,突然被翻了个身,发现盛华延悬在我身上,手臂撑在我两侧,还包着纱布。

  我看着他薄薄的嘴唇一动一动,听到他问:“你当初真的看上过我?”

  “嗯。”

  “看上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