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你?
我看看他,又扭头看着被人抬下去的林董事,他身上没有血,没有伤,他们在讨论,说是麻醉弹。
林董事刚刚背朝外,击中他的背,显然是有人去了对面楼。
我开门想去求证,手腕却被人握住:“去哪里?”
我循着声音转过头,见到盛华延平静的脸,眼里似乎也有点一闪而逝的担忧。
我四下看看,居然意外地见到了孟先生,站在虞雯面前,脸色上带着讨好,低声地解释着什么。
瞧瞧人家的前夫。
再瞧瞧我的。
果然人命不同。
我试着抽出手,盛华延便跟着松开了,转身前,扔下一句:“扶她到我办公室去。”
Allen过来扶我,我闪了一步,问:“我能去你办公室呆着吗?”
Allen面有难色,压低了声音:“他那边有休息室,条件很好的,也会请医生过去……”
“经纪人。”我擦着额头上的汗,无力地说:“我的心也是肉长的。被踩一脚,也会流血,也会疼。”
对峙许久,Allen终于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到我的肩上,说:“我送你回家去。”
我缄默,他又从口袋里翻出他的手帕,塞到我手里,笑容很诚恳:“现在我不是他的特助,我是你的agent。必须遵守agent的规则,保护我的艺人,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
我点头:“谢谢。”
就这样回了家,一路上都没有盛华延的消息。
进门两分钟,保时捷公司的人就来敲门,是说918送来了,请我下楼去看。
车修理得很妥当,依然像只蛤蟆,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我问:“修理费可以分期吗?”
“您先生已经付过了。”
“那个人不是我先生。”
“可是……”
算了,我还是放过无辜的陌生人:“谢谢你们。”
我拉开车门,见到小萌萌还在,伸手摘了下来。
Allen站在外面笑着问:“怕吸引视线吗?”
“嗯,怕丢了。”
“也对。”Allen脱口而出:“那时选了好多宝石,最后只有这块碧玺的形状最像,最独一无二。”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是小舅舅送的。
我重新将它挂回去,钻出了车子。
Allen面有愧色,刚张口,一辆纯白色的玛莎拉蒂就靠过来。
盛华铭下车过来,急促地问:“我听说公司出了事?”
“是林董事。”Allen回答:“已经交给J方了。”
盛华铭扭头看着我,问:“你还好吗?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吓坏了?”
“嗯?”
“Eve说你被劫持,给我打了电话。”
“Eve?”
Allen也很疑惑:“Eve小姐已经回来了吗?”
“她是听虞雯的经纪人讲的。”盛华铭说完,又看向我,重新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我点头:“我没事。”
盛华铭看着我,张了几次口,我看他这么艰难,就替他开了口:“你要说什么?”
他腼腆地笑了:“想问你要不要尝尝我烤的蛋糕。”
“嗯?”
“心情不好,甜食可以缓解。”盛华铭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不过还是算了,你不舒服,更需要休息。”
“是要去你家吃蛋糕吗?”
“我朋友在开西点店。”
我转头问Allen:“我能去吗?”
Allen想了想,最后点了头:“好吧。”
“谢谢。”
西点店在另一个商圈,路途遥远,交通不畅,盛华铭趁堵车翻找着CD,问:“要不然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等醒来就到了。”
“好。”
他放了CD,是久石让的《龙猫》插曲,儿歌一样叮叮咚咚的调调,挺开心的声音,听着却让人觉得格外伤感。
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奋斗到了目的地。
西点店的门廊很精美,门口关着两只忙着啃白菜的灰兔子。
盛华铭把我放在路边,自己去找停车位。
我掏出包里已经震了一路的手机,发现电量已经快要耗尽。
这次我没有关机,接起来放到耳边,听到盛华延毫无波动的声音:“你在哪?”
“散心。”
“先回家来。”他命令:“别乱跑,不是要休息?”
“不了。”
他叹了口气:“回来跟我聊聊。这几天就抽空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没兴趣:“我不想看到你。”
他却向来不饶人:“今天这样是有原因的,冷静点可以吗?”
“再说一次,我不想看到你。”
他先是沉默,很久之后,似乎参破了什么:“你跟华铭在一起。”
“嗯。”
“素清。”他的声音慢慢地冷了:“要我说多少次,华铭是我弟弟。”
“我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跟华铭纠缠不清,将来还怎么和他相处?”他这次难得没有发火,而是一字一顿、凌厉无比地说:“你是他嫂子。”
“我不需要和他相处,他嫂子是虞雯。”
“别闹了,这件事虞雯才是受害者。”他低声说:“我承认我的话有点重,但我总不能让别人看出我有多紧张你。”
哦……
原来我这样也不算受害者。
接下来我一直沉默,沉默了很久。
今天的天气原本还不错,骄阳似火。
然而我可能是因为在天台吹了太久的风,此刻只想哆嗦,哆嗦得想吐,想直接躺到地面上,或者钻到地壳里。
盛华延已经失去耐心了:“算了,我现在去接你。”
我问:“你爱我吗?”
“爱。”他说这话时,跟他说“不用理、让他玩”时一样痛快:“我爱你。”
我真是想不通:“我要做什么你才能不爱我?”
“阿清。”盛华延叹了口气,柔声问:“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很简单啊。”我就这一个要求:“跟虞雯离婚吧。”
他依旧很干脆:“现在还不行。”
“那还问我做什么?”
“阿清,离婚还需要一点时间。”
“算了,你跟她过吧!你以为谁稀罕你离婚!”
我终于忍不住了,忘了盛华铭很快就会回来,忘了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忘了我原本只想保持沉默:“你这种男人我就不要了,我也不抢了!姓林的为什么要抓我?是冲着你啊!他想跟你谈什么条件?是要你的钱还是你的股份?你是爱钱爱疯了,还是因为被呛指着是我,不是你太太虞雯?”
“听我解释。”他在我讲话的缝隙中艰难地插进口:“当时我那么说是因为M……”
“你们两个同仇敌忾,一口一个晴妇,轮番提醒我,真是天生一对,都是欺负人上瘾的贱.人。”我慢慢地,缓缓地,毫无理智地谩骂、控诉:“盛华延,就算是玩物,我也伺候得你还算舒服吧?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换个好听点的词就不行吗?”
“你先冷静。”他这次比上次说得更快,因而说完了一个句子:“我现在去接你,整件事很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冷丁问他:“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他沉默。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他:“我最想提着汽油去你家,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全都烧成灰!你觉得我还可能听你鬼扯?”
“你到底有完没完!”他被惹火了,低吼:“你现在不是没事了?你自己想想,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有事!”
“他的呛已经上膛了!”我真是忍无可忍,失声尖叫:“你没看到他的手在抖吗!你没看到他疯了吗?你怎么可能会让我出事?呵呵!没有你姓林的认得我是谁吗!虞雯有费子霖当前夫,我也有你,可人家的前夫帮她派J击手,我的前夫是想让我死啊!”
有人放了块手帕在我手里,我也没管是谁,捏紧了那块手帕,疯狂地控诉他:“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会难受,只有我不会?你是不是觉得我完全没智商,什么事都能骗骗就过去?当初我跟朋友吃饭你能给我一个耳光,如果今天你我易地而处,我的仇人把呛顶在你脖子上,我老公去骂你,说你是姘.夫,你的孩子是私生子,不值钱!我也跟我老公说,不要管,是玩物!你会不会早就掐死我了?你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他开呛我才算有事?”
我说着说着被喉咙里的眼泪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有人拍着我的背,我也没想起是谁。
手机又在提示没电,一声一声急促地响着,盛华延的声音就在这种抓心挠腮的提示音中响起:“算了!我都告诉你!我现在去接你,今天我通通都告诉你!”
“不。”我什么都不想听他说,漂亮的都是带毒的,连童话故事里都是这么写。
我错就错在信他太多漂亮话:“我警告你别来找我鬼扯!”
盛华延冷冷道:“站着别动,等我去接你!”
“接我做什么?陪你上床?放心,我早就想好了!”我以前就是太糊涂,现在好不容易清醒,明白人要识时务:“我可以继续陪你。但你听好,我不可能再爱你了。”
听筒里猛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盛华延的声音几乎是低吼着:“你够了没有!还说你不蠢!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J击手救你?是因为徐管家把刀架在费子霖他儿子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