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绝 900大赛票加更

  重新冲回去,握住他的手臂使劲地扯,扯不开只好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盛华延!你给我住手!疯了是不是!”

  终于,他松了手。

  踉跄地退了一步,站在那里,颓唐地看着我。

  无辜的小孩已经被扼得满脸青,连哭都不会了。

  我颤着手放到她的鼻尖,发觉已经没了呼吸。赶紧手忙脚乱地按压着她的胸口,试图听到她的哭声。

  幸好医生随后就跑进来了,经过一番抢救,孩子总算脱离了危险。

  私立医院这点还好,上下打点了一下,这件事就压了下来。

  小孩醒来之后受了莫大的惊吓,一直哭闹不休,我哄了好久终于把她哄住了,找来双腿发抖的乳母把孩子抱走喂奶,不太放心地安排了几个保镖,叮咛他们没我带路,谁都不准见这个孩子。

  解决了孩子,萌萌又被我吓得不敢说话,尤其是盛华延从刚刚开始就一声不吭地杵在地上,我现在一眼也不想看见他,只有萌萌朝他伸出手,小声喊:“爸爸,抱抱。”

  萌萌喊了好几遍,他终于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抱她。我刚刚差点被他吓出病来,此刻不由自主得看向他,我现在的表情绝不会好,说是仇视也不为过,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盛华延的手僵在了半空。

  正待垂下去,突然门被人踹开,小舅舅疾步走进来,暴怒地问:“谁干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小舅舅发脾气,那脸色冷硬得像铁,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道德指数比我们谁都高。上次打盛华延的事还令我兀自发痛,他此刻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他会杀了那个差点扼死孩子的人。

  于是我把吓呆的萌萌搁到床上,推开盛华延,说:“是我干的。”

  小舅舅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说说理由!”

  “容不下她。”

  “你!蛇蝎心肠!”

  小舅舅扬起手,看那势头就知道这一巴掌不会轻,扇到一半时突然被人抓住,是盛华延,看着小舅舅,脸色比刚刚正常了许多:“是我干的。”

  小舅舅先是瞪起眼睛,随后看向正抱着我腿擦眼泪,喊“妈妈”的萌萌,抽出了手臂,转身时撂下三个字:“滚出来!”

  盛华延跟着他出去,我抱起萌萌,抚着她的脊背哄着她。好不容易她终于缓过来,问:“小舅姥爷是不是要欺负爸爸?”

  “不会的,就是凶一凶他。”

  她扁着嘴吧,瞅着我,眼圈里攥着泪。

  我便又说了一遍:“真的不会的,不哭了,等爸爸回来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就钻到我怀里,一边哭一边点头:“嗯。”

  我们在病房里等了大概三个多小时,这期间我丝毫不敢抱着萌萌出去,怕撞到什么血腥的场面吓到她。

  不久之后盛华延回来了,脸上没有伤,依旧一声不吭,目光平静无波,唇角寡淡无语。

  萌萌又伸手找他抱,他就抱起了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袖口的血渍。

  最后让他抱了萌萌两分钟就找借口把萌萌骗了下来,我摸不透他是哪里受了伤,当着萌萌的面也不敢看。

  萌萌使劲地问他想不想她,盛华延就有一句答一句,伸手摸着她的小脑袋,拽拽她帽子上的小辫子,一会儿捏捏她的小手臂,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慈爱而温柔。

  这样的表情,看得我心里一阵酸涩,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或许是我看错了,刚刚那个想要掐死自己亲生女儿的男人,怎么跟眼前这个忍着伤口迁就女儿的会是同一个人。

  即便不喜欢,或者没有用处,他又如何下得去这种手?

  虎毒不食子,我不得不承认,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勉强接受,教唆从小一起长大的陈德音犯罪,不知用了什么计策逼死莫姨,我都有借口原谅他。

  然而这一次不行,这一刻,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跟陈德音一样疯了。

  或者说,江山易改,他只是比从前更冷静,更善于隐藏他的极致。

  上车时萌萌才睡,还是赖在了盛华延怀里。

  我靠在椅背上,觉得身心俱疲,正待昏昏欲睡,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的脸颊,不由自主地侧开了头。等我反应过来睁开眼睛,落入眼底的是他眼中涩然的微光。

  回去之后,因为近期家里吃饭人多,我也不能简单应付,先安置好了萌萌,下楼看今天的菜谱。想起小舅舅口味挑剔,今天他又生了气,又去专程看了食材,看过之后,又让厨师把发物去了,给盛华延做了道黑鱼汤。

  回房间时没看到盛华延,书房也不在,最后在衣帽间找到他,正吃力地解着衬衣,手脚不便的样子,想也知道受伤不轻。

  我一过去,他就停了动作,脸上的表情大约是恐惧或者害怕,总之像萌萌偷偷拔阿呆的毛被我发现那样,小孩似得又委屈又惊慌。

  我只好拎过他的领子,逼他站好,一道道地解了衬衣纽扣,试图脱他那件染血的衬衣,有的已经贴在了背上,拿剪子才弄掉。

  胸口还好,脊背上的血痕丝毫不留情面,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直到现在仍在淌血。

  我帮他上了药,拿着绷带把他一圈圈缠住,一边缠一边问:“拿什么抽的?”

  他侧过脸,低声回答:“皮带。”

  “抽了多少下?”

  “一百。”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手隔着绷带抚摸着那些伤口,心里在郁结,在抽痛,我不知道谁更可怜,可如果我是小舅舅,我或许会打得更狠。

  我又问:“以后还敢不敢再发这种疯了?”

  “阿清……”他这样叫了一声,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过了很久,才垂下头,低声说:“现在就分手吧。”

  我没有拒绝,也不那么想答应。

  他又说:“我知道你怕我了。你在发抖。”

  吃晚饭时小舅舅和珊珊都没有来,派人传话说要安置孩子,还说过几天再联络我。

  我想这样也好,我看顾不了这个孩子,如果盛华延再对她下一次手,那也太……

  于是晚饭吃得也不是很有滋味,躺下时只有萌萌开心。她想了盛华延两星期,不断地问他在HK做了什么?每天都见到了什么人?有没有有趣的事?有没有带礼物?

  后来萌萌睡了,盛华延便抱起她来,说:“我送她回房间。”

  我知道他是有话要说找我聊。

  但他很久都没有回来,直到我关了灯,躺在床上,困意袭来,终于察觉到他在摸我的脸。

  摸着摸着,就吻了过来。

  我转过身,搂住他,低声说:“你要是有个合适的理由,我就接受了。”

  “萌萌先留在我身边。”他搂着我,声音在发颤:“等她好了,你就带走她。”

  “然后呢?”

  “等小的出生,发张照片给我。”

  “一点也不想解释今天的事?”我冷笑了一声:“她的病现在还要怎么治?谁给她配型?我有权利知道吗?”

  “阿清。”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幽暗,看着我的眼神,充斥着疲倦和无奈:“不告诉你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为了让你更轻松一点。”

  “你看我的现在的样子像在轻松吗?”

  盛华延的手臂慢慢地收紧,喑哑地开口:“莫姨是我弄死的。”

  “怎么弄死的?”

  “我问她,希望华铭进监狱,还是自我了断。”

  我不想讽刺他,可我现在的心态唯有讽刺:“你真有本事。”

  “觉得我很蠢,是不是?”

  “是。”我现在如果没有怀孕,一定会跳起来用我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打残他:“拿了证据,要配型也好,要你的那份证据也好。那种人你把她逼成乞丐不就够了?现在你的证据呢?她自杀之前给你没有?”

  盛华延把头埋进了我怀里,波澜不惊地说:“应该在华铭手里。”

  “我跟华铭通过话了,他现在恨我们恨的要死,拒绝给萌萌配型。”

  “阿清。”盛华延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我真的太恨她了……”

  我不由沉默。

  我也恨。

  “恨她就要把自己变成杀人犯吗?”

  “我根本找不到其他办法让我自己少恨她一点。”他的声音是恍惚的,一边说,一边流眼泪:“骗我妈妈的财产,害死你妈妈,逼走我爱人,教坏我女儿……我没法容她活在这个世上……你在M国时候哭着对我讲你都残废了,你知道我听了你那些话,我有多心疼?”

  我抱紧了他,想叫他不要说了,却在这一刻失了声。

  知道莫姨死了,虞雯都那么畅快,更别说饱受其害的我们。

  我没有立场去责怪他。

  接下来,盛华延的语气不易察觉地冷了下来,继续说:“知道她自杀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其实还不够,我应该让她死在我手里,可是不能……我有你,有两个孩子,我一旦被逮捕,会上头条,会让你们今生今世都抬不起头来。”

  “好了,不要哭了。”我不敢搂他的背,只好像捏萌萌一样轻轻地捏他的后颈,柔声说:“配型我们一起想办法,这件事……你做的很隐蔽吧?”

  “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