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江煜棠年少改变的原因

  江之珩这次也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被父亲罚跪在家,想他那时候毕竟年轻,对这件事他虽然也怨恨白慕兰的耍心机怀孕,再来要挟他,他更不服家里父母对他的惩戒。但他一向不敢跟父亲作对,那这些气,自然也都撒在了霍倾月的身上。

  夫妻俩的关系也是日渐如同水火,两不相容。

  江之珩除了在女人这方面管不住自己,其他方面真的是没话说,商场上他能力卓著,长相又是属于那种很容易让女人动心的清俊斯文类型,温文儒雅,谈吐举止都透着一股清贵从容的气质,因此就算他不想找女人,那些女人们也会主动大胆地贴上来……

  霍倾月受不了这样的日子,那时候江煜棠年纪还小,她常常会受不了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她曾经也想过离婚,但是那时候她父母尚在,他们观念比较传统,认为女儿嫁出去没几年就离婚总归也不好,何况孩子还小,离了婚之后,她又该怎么生活?

  她一向是听父母话的乖巧女儿,父母的好言相劝,让她离婚的念头又打消了,只不过她却不愿意再回江家,最后还是江正渊亲自带着江之珩登门道歉,并把她接回了家。

  江之珩跟她道了歉,她又心软了。毕竟那时候的她,还是那么的爱着他。

  其实这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江家和霍家都是盛京市内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两家的婚姻更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更是两家家族企业的事,所以这桩婚姻能够维持下去才是两家人共同想要看到的。一旦离婚,那丢的可不仅仅是她或他的面子了。

  总之到了最后,两个人言归于好。只不过好景不长,没到一年,江之珩老毛病又犯了。

  霍倾月一开始还是忍着,可总有忍不住的时候,于是两个人还是继续吵。

  每次吵过之后,江之珩或低头认错,或买礼物哄她,而她总是在心底对自己说,再给他一次机会,也许他玩累了就不会想玩了呢?

  就这么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过了七年。

  在江煜棠七岁的那一年,霍倾月再次有孕。

  那个时候霍倾月在经过一次次的伤心和失望后,早就对这桩婚姻没什么期待了,她只是为了霍家的颜面而维持着这桩婚姻。可是这一次的意外怀孕,还是让她的心底荡起了涟漪。

  她想用这一个孩子,来挽回丈夫的心。

  她从知道怀孕之后,心底就无比的期待,想把这个喜讯告诉江之珩时,她却在医院的门口,意外地看到了江之珩带着别的女人去医院。

  那个时候,她一手拉着江煜棠,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幕,全身僵硬的不能动。

  已经七岁的江煜棠早就懂事了,他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那一幕,黑幽幽的眸子格外沉冷。

  许久之后,他说:“妈妈,我们去看看爸爸在做什么?”

  霍倾月被儿子拉着,一路跟上去,然后看到他们去了妇产科。在他们离开医生的办公室之后,霍倾月跟江煜棠进了医生办公室。江煜棠几句话语,让那位医生说出了那个女人是来做孕检的。

  霍倾月一下子差点晕厥过去。

  从那之后,她整个人都面色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任何期待感,她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根本不该来!

  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告诉了江家父母,她不可能再去打掉了。

  她尝试过几次想要造成意外流产的样子,可她怀孕之后,在家里就被当成了熊猫一样,就算出门也都有保姆和保镖护着周全,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而这个时候,自小就聪颖敏感的江煜棠,很轻易就知道了妈妈的情绪,于是,他也对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种莫名的讨厌起来——因为觉得有了他(她)之后,妈妈更加不开心了。

  一直到霍倾月肚子显怀了之后,江之珩才惊觉她怀孕了,虽然很意外,但他还是给她买了礼物,并说他很想要一个女儿。

  霍倾月听了只有一丝苦笑,她竟分不清眼前这男人说的这句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他真的那么期待这个孩子的话,那她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怀的孩子又算怎么回事?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带那个女人去做孕检,也是做人流手术的。

  那个女人大概也是听说了白慕兰的事,想效仿她,可她怀孕了之后却没有忍住,让他知道了,他立刻就带她去做了手术。

  江之珩虽然喜欢在外面玩,但他从不愿意让外面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但总有疏漏的时候,每当这时候,他知道的都会带女人去做手术,然后给女人一大笔钱或高价物品补偿。因此那些女人就算是流了孩子,也不敢对他有过多的怨言,只不过始终心有不甘而已。

  霍倾月快要临盆的时候,那个被逼流产的女人突然主动找上门,并且对她言语挑衅了一番,把她气得当场就晕了过去,送去医院之后,幸好抢救及时,大人和孩子才都保住一命。

  这件事之后,霍倾月对江之珩更加冷了心,她在医院里醒来时,不仅对所有人避而不见,就连自己生下的女儿也是不愿意多看一眼。

  后来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也不想去关注。

  从医院回去后,家里所有人围着她的女儿转,而江之珩那段时间对她也格外温柔,而且常在她面前说女儿怎么样怎么样,看的出来,他对这个小女儿倒是真心的疼爱,可他越是这样,她反而对这个女儿更加排斥。

  那个时候,只有江煜棠一个人察觉到妈妈“不喜欢”这个妹妹,因此他也对这个妹妹喜欢不起来,虽然他心底也觉得妹妹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很漂亮,可是一看到妈妈落寞伤心的神色,他就冷下小脸,对妹妹也始终不冷不热。

  渐渐地,江煜槿也长大了,家里所有人都对她疼爱有加,而她自小就聪明漂亮,活泼天真,每天笑嘻嘻的,小嘴巴说话特别甜,任谁见了也忍不住赞一声“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家里除了霍倾月对她稍显冷淡了些,对她最不好的人可能就是江煜棠了,偏偏她却最是喜欢江煜棠,每次都跟着他后面“哥哥,哥哥”地叫着,而江煜棠总是冷着一张小脸,语气不耐地说:“你喊的烦不烦?”

  可江煜槿却扬起灿烂的笑容,特天真地说:“不烦啊,你是我哥哥嘛,我怎么喊都不烦!”

  江煜棠:“……”

  霍倾月每当看到这兄妹俩在一起的画面,她忍不住想笑,却又忍不住心底酸涩不已。

  她自己也在心底试着说服自己去对女儿好,可她试了很多次,她真的做不到,每次看到女儿的笑脸,她总忍不住想起那个女人,想起江之珩之前的很多女人,一想到这些,她就痛苦的无法自拔。

  那段时间,她身体日益不好,经常跑医院,而且因为长期的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压力,她患上了轻微的忧郁症。

  她知道自己这么下去是不对的,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无奈之下,她只好悄悄去看精神科。

  她治疗了两年,在医生的帮助下,她的身体和心理才渐渐恢复过来,可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跟江之珩再做夫妻下去,他们夫妻俩同房的次数也是少的可怜,感情也似乎早就消耗殆尽了。

  她的心,渐渐被另一个男人的温柔和呵护所取代,他包容她,了解她的痛苦,知道她需要什么,懂的怎么让她开心……尽管这个男人的年纪,比她年轻了很多……

  她发现,不论她是多么的优秀,她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女人。在被自己的丈夫伤了一次又一次心之后,她跟所有女人一样,都害怕寂寞,都需要爱,需要男人对她的呵疼和关心,需要一个男人温暖坚实的胸膛可以依靠……

  所以当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几乎是无法自拔地深陷了进去。

  那个男人对她的好,让她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也是她在江之珩的身上从未体验过的。就连那件事……她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回女人。

  她一边痛苦着自己也背叛了这段婚姻,一边却又无法逃避男人的温柔攻陷……

  直到,她怀孕了。

  那个时候,她突然冷静和清醒过来!

  她不能留这个孩子。

  她是霍家的大小姐,江家的少奶奶,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怎么能要这个不过是一场情感慰籍下的而来的孩子?

  因此,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去了医院做人流手术。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幕,让江煜棠突然撞见了!

  当她的视线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承受不住地身体颤抖着,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血色,她唇瓣轻动,想开口说什么,哪怕是喊他一声,可她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江煜棠的目光很冷很冷地盯着她,那个眼神,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更是在往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间让她痛苦的难以自抑。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么盯着她,盯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忽然转身,像疯了一样奔跑起来……

  这一年,江煜棠刚好十四岁。

  也是从那之后,江煜棠彻底改变了!

  他原本学习优异,聪明过人,读着盛京最好的贵族学校,简直是上流社会中所有孩子学习的榜样。可是仿佛一夜间,他变得不爱学习,逃课,打架,跟老师和同学作对……总之,所有坏学生能干的事他都干,与之前的他,完全是判若两人。

  江正渊气疯了,为此不知道对他打骂了多少回,可他也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听话的好孙子,他几乎对所有的江家人都敌视起来。

  要不是碍于江正渊的身份,学校早就想把江煜棠开除,几次周旋,才保住他的学籍。可他却依旧我行我素,那几年,江家人都对他寒了心,却唯有江煜槿始终维护他,每次江正渊或江之珩跟他一言不合就吵起来时,江煜槿都站在江煜棠这一边,甚至伸开双手拦着爷爷或爸爸要打他。

  而江煜棠呢,对这个妹妹的这样行为总是嗤之以鼻,有一次,他甚至忍不住冷嘲:“你别以为你帮我我就会对你好,要不是你,我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江煜槿无辜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她小脸微微委屈,“哥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呢?”

  她的小手伸出去,轻轻地扯着他的衬衫下摆。

  江煜棠不耐烦地一把挥开她,“走开!烦死了!”

  江煜槿一下子被他挥坐到地上,她大眼睛里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强忍着一声没吭,只是双手轻轻地抹去眼泪,抬起头道:“哥哥,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江煜棠在那一刻,心底的最深处仿佛被触动了一样,他拉不下脸,只好沉默离去。

  就在这件事之后没多久,江煜槿就出事了。

  江煜棠也是从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妹妹,只是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妈妈因为爸爸和妹妹不开心,所以连带的,他也告诉自己不要喜欢这个妹妹……

  其实,他心底最清楚,他有多少次羡慕着妹妹这样无忧无虑地大笑,羡慕着她活泼可爱的样子,羡慕着她逗得家里每一个人开怀大笑,而她自己也是整天乐呵呵的,好像从无烦恼……

  可是那一天之后,那个会笑,会闹,会逗人开心,会维护他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也是从那之后,他仿佛被突然敲醒了一样。

  整个人以及他的人生,也从那时候改变。

  他只爱妹妹,只疼妹妹,他有多爱护这个妹妹,就有多憎恨自己的父母。他不再回江家,他白手起家创立自己的公司,他为了妹妹,可以付出一切……

  而在这期间,江之珩和霍倾月之间的夫妻关系更加冷淡。可以说,到了相敬如“冰”的地步。

  江之珩一如既往,工作之外,仍旧改变不了风流的本性。霍倾月在那次流产之后就跟那个男人彻底断了,但她的心里却不再只有江之珩了,她突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生过的多么悲哀和可怜。

  她想挽回儿子和女儿的心,可他们再也不需要她,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

  整整有三年的时间,她竟连一次都没有看到江煜棠和江煜槿的身影。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痛苦的煎熬!

  江煜棠把江煜槿带出江家后,江家人想过很多办法都无法找到她。

  后来,霍倾月一年当中难得能见到江煜棠一面,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说了什么儿子听了会不高兴,她也有心想解释在医院的那件事,可她每次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何况,江煜棠从来不给她什么机会开口,他对她,始终只有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她知道,那个一直维护她,心疼她的儿子,是彻底的疏离她了。

  从那之后,霍倾月的生活也仿佛没有了重心了一样,她过的生不如死,恰在那时候,她的朋友在做慈善,目标专门针对那些有些残障的儿童,力邀她一起去做。

  她心动了,像她这样的豪门贵妇,缺的不是钱,也不是物质享受,而是一份精神寄托。

  在做了这个慈善学校之后,她才觉得仿佛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扑进了这所学校上,朋友因为有事需要离开,她二话不说接下了这个担子,担任学校的校长,带着那些天生有点残障,却依旧可爱纯真的孩子们,她的心底总算也有点慰籍。

  她常常想着,她有儿子女儿,可是她对他们的爱都太少太少了,如果有一天让她有机会去补偿,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

  然而,她等了十几年,却始终没有这个机会。

  她觉得,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吧?

  她把学校后来设在了M国,因为那里的教育和医疗资源更先进,更能让那些残障儿童得到更好的照顾,甚至因为这样她还要多花出更多的经费,可她不在乎,在她心中,这些孩子们如同她自己的孩子,他们最重要。

  在那里,她遇到了更多的残障儿童。当然,还有很多福利院里的人她也有接触过,那里还有很多的弃婴,孤儿等等。

  等那些孩子长大了些,如果送去她的学校,她都接收,从不收取任何的费用。

  遇到汉斯的时候,她真的被那个可怜的小男孩震撼到了。

  他是弃儿,据说他的母亲在医院里生下他后就消失不见了,她那天刚好到医院办事,路过儿科事,听到几位护士在议论,当时汉斯因为是早产,生命垂危,医院原本都要打算放弃了,在她的坚持下,医院才积极给孩子治疗,直到后来他康复出院。

  从那之后,她就把他带去了学校,说来也奇怪,当时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别人一碰就哭,只有她抱着才不哭不闹,后来她就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亲自把这个孩子养大,别人都说,你对汉斯就像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她只是笑笑,在内心里,她确实把汉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而在汉斯开始学说话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就是喊她“妈妈”,那一刻她就决定,无论如何,她也要这个孩子。因此她把汉斯收养了,当自己的儿子一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汉斯五岁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找来了。

  原来他和女朋友因为吵架而分开,女朋友怀孕了他并不知道,她独自生下孩子后,却又不想负责,就在医院里跑了。而他也是在几年后才辗转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孩子,他循着线索找到了汉斯之后,便想要认回儿子,可是汉斯已经认准了霍倾月是妈妈,再也离不开她了。为了孩子着想,两人商量着假扮夫妻,就这样成为了汉斯的爸爸妈妈。

  她的这些事都是在M国发生的,她回国的时候,从来不提学校里的事,她也以为这些事别人不会知道的,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狭小性。

  那一次在机场,她是送汉斯和他爸爸去他的爷爷奶奶家度假,在机场道别的那一幕,却不巧被正在度假的江煜棠和叶凉烟撞见了。

  她知道,那一刻阿棠是看到她了,所以她很害怕很担心,她看到了阿棠的目光,有一瞬间,她觉得跟十几年前在医院的那一幕重叠了,她惶恐难安许久,却根本开不了口解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和孩子们的心结,早已经过了十几年,又岂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化解的?

  ……

  江之珩回到了江家之后,打开门,屋内早已经昏暗一片。就连家里的佣人都休息了。

  他上楼,径直来到卧房。

  这间卧房,是他的婚房,但是这么多年,大多数都是他一个人独睡。

  推开门后,房内却有一盏暖黄的落地灯亮着。他微怔,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是正月间,他的妻子还在家。

  他目光转了一圈,发现阳台上有个人影,还有一点隐隐的星火在燃烧。

  他惊诧万分,不由得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