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二)

   听到他提到壮壮,蓝心湄立即反应过来,他不会是来和她说争取壮壮抚养权的吧?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姐姐背叛,母亲不疼爱,连老公现在都失去了。

  壮壮现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难道要她连唯一的亲人都失去吗?

  不,不,绝对不可以!

  蓝心湄握紧拳头,快步地走向安圣基,在他的对面坐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把壮壮交给你的。”

  儿子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还打算陪完江格希最后一程后,就回去带儿子,恢复到以前的生活状态。

  没想到安圣基竟然要跟她抢孩子?

  曾经在一起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就因为失忆,他连最起码的爱也不肯施舍给她了吗?

  安圣基微微一愣,随后他笑了,“是吗,可是如果儿子愿意跟我过呢?”

  蓝心湄嗤之以鼻,他不是在做春秋大梦吧?壮壮怎会依赖他,可是也不代表孩子就一定会向着她啊。

  “安圣基,你会再婚另娶,更会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壮壮介入你的家庭,你能保证你在以后还能爱着壮壮吗?你的下一任妻子也会爱他吗?”一番义正言辞的驳论,让蓝心湄面红耳赤。

  安圣基的双手交又着叠在桌子上,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蓝小姐,我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如果你识时务的话,我想大家都不用太为难。”

  蓝心湄血冲大脑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不顾她感受的跟她说话过,她咬着牙:“安圣基,就算我倾家荡产,你也别想夺走壮壮!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他在我的身边!”

  安圣基站起身,“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蓝心湄的胸腔内酸涩而又疼痛,如果失去了壮壮,她也就是说她一无所有了!

  她终于明白那句话的真正涵义: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以前安圣基对她很好,什么事都顺着她的时候,她反而恃宠而骄,不怎么在乎他的感受。

  而如今他变成这样的坏男人,甚至要跟她争夺儿子的抚养权,她却深爱着他,真是可耻!!

  安圣基就这样走了,重重地甩上大门。

  蓝心湄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心乱如麻,她以手支撑着下颌,鼻子酸酸的,以她的力量要怎样去抵抗安圣基呢?

  或许江格希可以帮她。

  蓝心湄首当其冲想到的事儿便是找律师,是的,她要找一名优秀的律师,准备迎接这场“世界大战”。

  但前提是,她必须要回新加坡一趟,将壮壮接回来。

  可是江格希现在在医院里,她要去新加坡,必须先跟他去告别。

  蓝心湄这次去医院,是买了礼物去的。

  因为怕她走后,江格希觉得一个人太无聊,失去了生命的意志。

  所以她特意挑选了一浴缸的金鱼送给他。

  既能给他打发时间,又能通过养金鱼,看见小动物顽强的生命力,自己也不会轻易死去。

  蓝心湄微微一笑,把礼物递给江格希:“你以后要善待它哦。”

  “嗯。”

  “其实并不用花你太多心思照料的,你想起来的时候,就给它喂食……让佣人喂也可以。如果你寂寞了,不开心了,遇到难过的事情了,你就……把它当成我,对我发泄吧。”这样说着,她的眼睛即刻变得有些模糊。

  蓝心湄没有抬起头,不知道江格希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

  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江格希低声说:“你在提前同我告别吗?”

  他的嗓音微微暗哑的,看着蓝心湄的身影,他捏了捏拳。

  他知道的,每时每刻都知道的,她即将就要离开他的身边了……

  可是,当她这样主动提醒着,他的心口,就像被针刺一样,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夹着锋凌。

  蓝心湄咬住唇:“嗯,你就当做……这是一份告别的礼物。”

  江格希暗暗一笑,笑容苦涩:“谢谢。”

  把它当成她么?

  如果当成了她,他怎么会舍得对她发泄!

  江格希忽然觉得有些疲惫,日光灯也变得耀眼,模糊听见,蓝心湄对他说:

  “江格希,其实,认识你我很开心。”

  “虽然我们曾经都彼此伤害过……但至少我们也都真心对待过彼此。”

  “真心经历过就不会计较得失,计较付出,不管我们曾经的爱也好,恨也罢,我都深深感谢你……”

  话还没有打完,蓝心湄感觉自己的双肩被猛地攥住了。

  下一秒,江格希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他的眼眸深沉,定定地望着她,眼底有一种疯狂的流光闪过——

  蓝心湄惊愕着,微微睁大了眼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江格希,带着一股极力的压抑,全身都有些轻颤。

  江格希,他怎么了?看起来不太舒服,是病情又恶化了吗?

  蓝心湄的手,试探地伸过去,去触碰他脸上的温度——

  就在她手指挨着他皮肤的那一刻,仿佛是再也压抑不住某些情感,江格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吻住了她。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了,才说这些会扰乱他心神的话!

  江格希用力地吻着她,将她死死地箍在怀里,那吻里,带着压抑而痛苦的爱。

  他已经打算将这份爱深埋在心底的,可是,她这样的告别,让他无法割舍!

  他真的很爱她,每一天都比前一天爱她……

  他对她的爱,好像没有深度,好像望不到底。

  所以他掉了爱的无底洞里,绝望地旋转着,找不到出入。

  “心心……心心……”江格希狂乱地吻着她,低喃地叫着她的名字,全身滚烫如铁。

  蓝心湄被他紧窒地吻着,他的吻里有咄咄逼人的味道。

  在这个吻里,他好像不停地在向她索取她的爱,不停地逼着她……

  蓝心湄怔然着,他不是说过,爱情是他一个人的事吗?

  不管她爱不爱他,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吗?

  为什么她却感觉,他这个吻里,那么急迫地想要得到她的爱呢?

  这会是他人生最后的心愿吗?

  蓝心湄微磕着眼,看着江格希下叠的眼睫毛,密茵的,浓黑的,他用着仿佛要把她吃进去的吻法……

  蓝心湄被逼的透不过气,慌乱中,手指扫到桌边的玻璃杯!

  “砰——”

  杯子摔落在地,发出剧烈的破碎声响,让江格希从狂乱中抽回思绪。

  他怔然,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居然又开始逼她了!

  他居然,又开始升起那种不该存在的幻想——以为她跟他还有机会,还能像以前一样在一起!

  蓝心湄之所以最近对他态度改观,是因为,他就快要死了!她同情他而已!

  她现在好不容易对他放下戒心,他又要变回那个魔鬼,把她吓跑吗?!

  江格希触电地将怀里的人放开,看着蓝心湄大口喘着气,他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回归冰冷。

  该死,他差点吓坏她!该死,他真的不想再吓坏她……

  蓝心湄喘息着坐在那里,一只手抚着胸口,胸部剧烈地起伏着。

  意乱情迷中,她张口就想说:江格希,如果这次我跟安圣基离婚了,余下的时间里,我会试着像以前那样爱你。

  可是,声音却发不出来。

  江格希稳了稳神,此时,似乎是没脸再看她:“抱歉,我刚刚情不自禁了。”

  蓝心湄摇摇头,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江格希的口气完全没有方才的热情,变得那样疏离:“我已经在尝试忘记你,已经决定不再爱你了。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只会徒增人烦恼的话。”

  这句话,在瞬间,将蓝心湄判了酷刑。

  刚刚江格希才好好的啊,可是现在……是啊,她一直自私地想着,最后的时光,她想陪着他好好过,却没有想过江格希怎么想。

  她现在的做法,是不是很任性呢?

  以前他要她的爱的时候,她不爱;现在他怕给不起她要的爱时,她却一意孤行地为他做决定。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份爱变成了他的烦恼。

  蓝心湄低垂着眼眸,江格希侧着脸看着窗外。

  室内,有段时间的寂静……

  半晌后,蓝心湄站起来,轻轻走到江格希的身边,“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江格希没有理会她,蓝心湄愣了一下,望着他。

  他的侧脸看起来十分冷漠……

  蓝心湄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上了眼眶,她飞快地转身离开,然而,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双胳膊从身后抱住了她。

  蓝心湄就这样落入他怀抱的同时,泪水倏然落下来。

  江格希抱着她,他的内心何尝不痛苦。

  他终于听到他想听的,盼到他想要她为他做的。

  可是,他的心情却是这样复杂纠结……

  蓝心湄用力咬住嘴唇,想了想,轻轻道:“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分别,是以最美好的方式。”

  “我希望以后我想起你,是有美好回忆的。”

  “江格希,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原本是想,如果我这次去新加坡跟安圣基离婚的话,在剩下的时间里跟你做一对普通的恋人……”

  “对不起,我都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不知道我原来已经给你添了那么多的烦恼。”

  那么多的话,蓝心湄急切地一口气全都说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江格希只是抱着她,一直都没有反应。

  “为什么想跟我做恋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时光,江格希低低的嗓音才响起。

  蓝心湄道:“这是我欠你的。”

  这是她欠他的——如果她早点想透,江格希就不会被她折磨得这样痛不欲生了。

  在他离开前,她只想为他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原来她所做所说的,已经不是江格希要的了。

  “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了。”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想着。

  “不,就按照你说的,如果这次你从新加坡回来,跟安圣基离婚了,在剩下的时间里跟我做一对普通的恋人,由我来照顾你跟壮壮。”江格希低低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这是你欠我的。”

  只要他在这世界上多活一天,他就没办法忘掉她。

  既然不管怎样抗拒,对她的爱还是日益递增。

  他索性,让爱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

  蓝心湄微微惊讶着:“你不觉得烦恼吗?”

  “烦恼。”江格希回答,“幸福的烦恼。”

  幸福的烦恼?蓝心湄第一次听到人这样说。到底是幸福,还是烦恼?

  “还是算了吧。”会给他带来烦恼的事,她都不想做。

  江格希的心口骤然一痛,不容变更的口吻:“不许拒绝,如果你跟安圣基离婚了,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可是……

  “否则我会更烦恼!”江格希低沉的嗓音像一道蛊,令蓝心湄微怔。

  暖色的灯光中,他们彼此互望着,有着宁静而美好的氛围。

  告别了江格希后,第二天,蓝心湄就搭乘飞机去了新加坡。

  原以为可以满心欢喜的见到壮壮,顺利带儿子回国内,来到壮壮幼儿园后,却被老师告知壮壮已经被他的爸爸提前接走了。

  蓝心湄只觉得当头一棒,安圣基居然先下手为强!

  壮壮,壮壮,她千呼万唤地喊着儿子的名字,颤抖着手给安圣基的手机打电话。

  和她意料中的相差甚远,手机很快接通,并且传来安圣基的声音:“喂!”低沉而又魁感。

  “安圣基,把壮壮还给我!”蓝心湄的声音拔高,周围的人几乎都可以听到她的大呼小叫。

  “壮壮是我儿子,我接他出来玩有什么不对?”

  “你,安圣基,你为什么要剩夺我的一切?剩夺了我的爱,让我爱上你,现在你又要和别人结婚,带走我的儿子!你怎能寡情至此?你怎能如此残忍?”蓝心湄说的声音在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安圣基笑了一下:“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壮壮是自愿跟我来的,我没有强迫他。”

  “你胡说,胡说!”焦虑中的蓝心湄泪水簌簌而落。

  安圣基叹了叹气:“壮壮,妈妈的电话。”

  “真的?”壮壮相当的惊喜,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妈妈了,他好想她啊。

  “壮壮!”蓝心湄惊呼出声,心中酸楚泛滥。

  “妈妈……”

  “壮壮,壮壮……”蓝心湄几乎泣不成声“你在娜里,你跟妈妈说。”

  “妈妈,我和爸爸在机场,我们马上要去x市!”壮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

  蓝心湄急促地喘息:“壮壮,爸爸是不是逼你了!快跟妈妈说,他有没有逼你啊?”

  “妈妈,没有啊,爸爸说要带我去x市玩啊,我好开心哦,妈妈,你什么时候过来?”壮壮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一点没有不开心或者吵闹。

  “壮壮,爸爸要带走壮壮,不让妈妈跟壮壮见面,壮壮你不要跟爸爸走,妈妈马上过来好不好?”蓝心湄终于打开了车门,她正在发动着引擎。

  安圣基的声音玩味地传来:“下个礼拜我结婚,非常希望你能过来参加,顺便我们交涉一下,壮壮抚养权的问题。”

  “安圣基,你不能这样对我!”蓝心湄歇斯底里了:“你要再婚不关我跟我儿子的事,不要把壮壮带走,喂喂喂,喂,安圣基!”

  蓝心湄再次打过去,手机已然关机。

  她心急如焚,一刻都不能耽搁,当下买了机票,直奔x市。

  这是蓝心湄第一次来x市,当她站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大,她一下飞机就给安圣基打手机,结果还是关机。

  话着为爱。蓝心湄绝望到极点,她先是在一家酒店办理好住宿,接下来再想对策,只是她才在酒店住下,就接到了安圣基打来的手机。

  “不好意思,因为赶时间,所以没能把话和你继续下去。”他虽说着是不好意思,可是她听他的语气一点诚意都没有。

  “安圣基,你们在娜里?我是壮壮的母亲,是他的合法监护人,你不能够阻止我和他见面,我有权知道他的下落,如果你不合作的话,我也只能是去公安局了!”蓝心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她的眉毛紧皱着、焦虑、忧心。

  “你来上海了?”

  “是!”蓝心湄的手扶住隐隐作痛的头:“安圣基,你不要做的太过了,你凭什么这样欺负我?”

  她又开始忍不住哭泣了,委屈和无奈交织在一起,一股脑涌了出来。

  为什么安圣基失忆后,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对她的残忍,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要她如何去承受,一个曾经深爱着她、宠溺着她的男人,如今这样毫不留情的伤害她?。

  “今天就算了吧,我要带壮壮见一个很重要的女人。”安圣基漫不经心的口吻。

  蓝心湄的心不断地往下沉,“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让她去见后妈吗?”

  “你小说看多了,她是个湿柔的女人,一定会对壮壮很好的,我再联系你,就这样。”说着安圣基已经匆匆挂上了电话。

  然后,她听到的又是茫茫的嘟音,蓝心湄靠在门上,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无法知晓壮壮的下落,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残酷的前熬,她傻傻地坐在地毯上,什么也不能说,一双秀眉却是不曾舒展开来。

  时不时地看看手机,一天,过的比蜗牛爬还要慢,蓝心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很难定下来,几个小时后,她坐在电脑面前,开始在网上寻找有名的大律师,几个小时的奋战结果,罗列出几名律师界大有名气的律师,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半夜三更。

  匆匆洗了一个澡,又坐在电脑上寻找子女抚养权的法律知识,蓝心湄的双眸已然通红,不过她却没有觉得半点疲惫,为了壮壮,为了自己,再苦再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趴在了电脑桌前,蓝心湄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八点了,她吓的跳起来,又开始给安圣基打电话,刚开始手机是接通的,不过后面再打就关机了。

  蓝心湄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等她再次接到安圣基电话的时候是在第三天的晚上五点钟。

  安圣基对着电话里说:“我的新娘非常希望你做伴娘,所以蓝心湄我现在派人过去接你来打扮,希望你给我这个面子,毕竟壮壮吵着说想妈妈了。”

  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电话就被匆匆桂断,蓝心湄的心里顿时酸楚如泛滥的潮水一样。

  安圣基,你是在报复我吗?

  虽然我曾经是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这样利用儿子折磨我吧?

  这无休止的极复到何时才能终止?

  她何时才能见到儿子?

  更让她气愤跟不能接受的是,安圣基居然要她给他当伴娘。

  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离婚,他就已经这么着急的再娶了,还要她这个法律上的妻子给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当伴娘,他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算他不记得她了,甚至是已经不爱她了,也不用这样吧?

  无可奈何,蓝心湄终于还是上了安圣基派人开来的车,她被带到一家婚纱店里化妆,她失魂落魄地目无焦距地望着某个地方,对于造型师和化妆师的问题避而不答,她像个布偶一样任凭他们摆弄着。

  装扮完毕,他们给她穿上一件小礼服,收腰,长纱拖地的那种,直到被推上轿车,蓝心湄脸上自始自终都未露出任何一个表情。

  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蓝心湄被司机带上酒店的一间套房。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圣基,蓝心湄仿佛恢复了力气,一下子冲上去抓住他的袖子:“壮壮呢?”

  安圣基面无表情地说:“进来说吧。”

  蓝心湄以为壮壮会在套房里,可是没有。

  “安圣基,你把壮壮藏娜里去了?”她转过身抓住他的衣服:“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泪水,再次不争气的落下。

  西装笔挺的安圣基望着憔悴而又狼狈的蓝心湄叹了叹气,他伸出手,抹去了她脸上的眼泪:“不要再哭了,湄湄,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