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想好了吗

司嵌寒那张俊美的脸靠在夏凝音的头顶上,双臂收缩,抱住夏凝音纤腰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起刚才夏凝音站在路中一动不动,慌乱的大眼无助的看着他,那车辆就像野兽一样朝她冲过来,好像瞬间便能将她带走一般,那时他只知道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袭来,他顾不得其他,只是拼命的向她走去。

 夏凝音的身体打着哆嗦,寒冷是她现在的唯一的感觉目光呆滞的凝视着远方,找不到焦点。

 忘记了所有的感觉,只知道抱住眼前的人,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里,索取他的温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去和安抚着她内心的不安和无助。

 是的,她是不安的,也是无助的,但是她又欣喜的哭泣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刚才的事,她不断的回忆,无论多少次,她还心有余悸,只得依靠着身边的人,此刻,他的存在,让她如此的安心。

 货车司机见两人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存在,瞬间,便松了一口气,看着忘情的拥抱着的两人,裂开了嘴角,不再多做打扰的转身离去。

 周围的人凑热闹般望着两人,低头和同伴瑟瑟私语,在场的女性时不时的抬头瞄一眼司嵌寒,又羞红着脸低下头。

 凌宣辞从饭店走出来,见到周围的目光整齐的瞄向一个方向,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望了过去,见到夏凝音被司嵌寒抱在怀里,眼睛还闪着泪光顿时皱起眉头,随便拉了一个路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人怎么了?”

 被凌宣辞拉住的是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听到凌宣辞的询问,很高兴的朝他露出笑容,滔滔不绝的跟凌宣辞分享着他的见闻:“刚才那女的走到了路中间,当时刚好有一辆货车开过来,那帅哥叫住他的女朋友,可是他女朋友就站在那,却怎么也动不了,那帅哥当时很急啊,快步的跑过去,将他女朋友从公路那拉了回来,当时真的很惊险,看得我们冷汗直冒,都尖叫出声了,幸好,千钧一发间,那帅哥救回了他的女朋友。”

 凌宣辞听完女孩的话后,视线落在依旧抱在一起的两人,神色恍惚,淡淡的忽悠着“是吗?”

 听着那女孩的描述,凌宣辞在一旁听得都为夏凝音捏了把冷汗,不由得打个冷颤,如果司嵌寒不快一点,也许他再也无法见到她一面了,但是幸好,幸好他们没事。

 女生一听,又开始了她的滔滔不绝“是啊,你都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急,那帅哥跑步真是快啊,现在算算距离,他可能跑得比刘翔快多了。”

 凌宣辞对女孩浅浅一笑,拨开人群朝着两人走去,夏凝音的脸明明是朝着他的方向的,可是她好像看不到他一样,纤手回抱着司嵌寒,将惊魂未定的小脸埋在司嵌寒的肩膀,丝毫感觉不到周围人潮的涌动和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只是紧紧的依靠在司嵌寒的怀里,好像此刻只有她跟司嵌寒存在一样。

 凌宣辞怔了一下,呆滞的看着虽然哭着,却又露出了欣喜笑容的夏凝音,彻底的顿住了往前的脚步,只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静默的看着他们,神色暗淡又有些明朗。

 看着如无旁人的拥抱着的他们,夏凝音的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不,尽管他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就近在咫尺,凌宣辞由得苦笑了下,苦涩的看着远方,是时候了,结束了吧,是时候了,真的…是时候了。

 痴痴的望了眼前的两人,凌宣辞看了眼夏凝音,毅然的转过身,孤身一人往着反方向走去,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由始至终,没再回头看过夏凝音一眼。

 慢慢地,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夏凝音才惘然的回过神来,眼神逐渐的清明了,疑惑的瞄瞄抱着她的人的背影,皱起了眉头,终于想起了刚才的事,望着眼前的男人,小嘴不由得惊呼出声,捂住逐渐的小嘴,像惊弓之鸟一样自司嵌寒的身上弹开。

 司嵌寒倒是很冷静,看了看眼周围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夏凝音身上,瞥了她一眼静默的往回走。

 夏凝音一头雾水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的司嵌寒,急忙的走向前,跟上司嵌寒,她没忘记,现在,司嵌寒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跑到司嵌寒的前面,夏凝音边走边回头看着司嵌寒,小脸微红,窘迫着脸开口道:“司…司嵌寒,刚才的事,谢谢。”

 司嵌寒顿住脚步看着她,片刻又冷着脸沉默依旧的往前走。

 夏凝音见司嵌寒不理她,俊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禁有些急了,迟疑的看着他,解释道:“你,你生气了?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夏凝音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屏息着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他的目光,司嵌寒终于停了下来,眼神居然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淡淡的说:“我没生气,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还这么年轻,我知道你还不想死。”

 “你…你不生气?”见到司嵌寒还露出一个笑容,很淡,又好像苦笑一样,夏凝音慢慢的靠近他,大眼一顺不顺的注视着司嵌寒脸上的变化,生怕错过了一丝的内容。

 摇摇头,扬起了很淡的笑容,无奈的看着她,好笑的问:“为什么我要生气?”

 夏凝音咬住下唇,她认为司嵌寒的作风,肯定会狠狠地骂她一顿的,可是,他忽然什么都不说,他又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这样,只会让她很不安而已,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很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很想知道。

 夏凝音煞有其事的说:“可是,你刚才不说话,也不骂我,我以为…我想你骂骂我也好,这样,我的心至少会踏实一些。”

 司嵌寒还是那副表情“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除非是你自己真的想死。”

 “我才不想死!”夏凝音急切的反驳,见到又露出笑容的司嵌寒,这样的他,她是很小见到的,小脸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撇开来,小脸微红,思量会儿,她好像懂了司嵌寒的意思,就没前没后的对他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旁人可能看不懂夏凝音突如其来的点头,可是司嵌寒却抓住了“明白就好,那我就不多说了。”说罢,又浅浅一笑“我进去取车,你就在这里等我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语毕,不等夏凝音回应,便走进酒店里面,默默地看着司嵌寒的背影,夏凝音咬着下唇,在下唇留下一排牙印。

 司嵌寒笑了,他今天笑的次数很多,不是经常对她露出的那种讽刺,而是笑了,她能感觉到他笑容的对象便是她,为此,她心里忽然沾沾自喜,可是她也敏感的注意到司嵌寒的笑意是苦涩的,还有许多的情绪夹带着,太深太浓了,她看不清,为此,心头袭来了淡淡的不安,冲淡了她的喜悦。

 回到家后,夏凝音瘫痪无力的坐在客厅里,司嵌寒看了她一眼,倒了杯温开水给她,见到眼前冒着热气的水杯,夏凝音怔了下,这些从未有过的事情,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诧异的抬眼,见到司嵌寒期许的眼神,便怔怔的接过,小声的说:“谢谢。”

 司嵌寒淡淡一笑,他今天笑的有些多了,却没有收敛的痕迹,体谅的说:“你的手还很冷,喝一些热水,感觉会好一点。”

 夏凝音看着手中的水,差点脚软,眼睛没有离开过司嵌寒的脸上,司嵌寒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的问:“我脸上有什么吗?怎么老看着我?”

 夏凝音指着他的脸,声音低如蚊呐:“你…你的脸。”他不会也被吓傻了吧?怎么老是笑啊?

 司嵌寒疑惑的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放下水杯,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到镜子便早了早,看着镜中的帅哥,皱了眉头,除了脸色苍白了点,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一样。

 夏凝音奇怪的看着司嵌寒的举动,有些不解,见司嵌寒自房间里走出来,收起来脸上的表情,司嵌寒将剩下的水喝完后,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夏凝音讪笑下,连忙摆摆手,摇着头,保证的说:“没有,我没被撞到,哪有什么不舒服。”

 “嗯,没有就好,若有什么就说…”抬头见到夏凝音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仓促的笑了下“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我先走了。”匆匆的拿起茶几上的钥匙就走了。

 夏凝音皱着眉头,一头雾水的看着司嵌寒略微僵硬的步伐,兄弟用上了无数个问号。

 司嵌寒开着车到了一间饭店前,大手握着方向盆,望着远方的大楼,精神有些恍惚,幽幽一叹,将车子掉了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开去,到一处高级住宅区处停了下来。

 和熏轼下班回来刚洗完澡,就听到连续不断的门铃声,看看时间,挑了下眉头,他怎么没记得他约了人?

 拉开门时见到是司嵌寒时,怔住了,怔怔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司嵌寒,司嵌寒对他露出的诧异,不悦的皱了眉头,越过和熏轼,率先走进去。

 关上门,和熏轼倒了杯水给他,边擦着头发边问:“有事?”

 司嵌寒接过水杯,淡淡的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

 和熏轼不说话,等于默认了,他的小窝,司嵌寒到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平常,他们都很少会去对方的家里,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或者说遇到了什么瓶颈,需要协助时,才会独自到来。

 “呐,你说,夏凝音这个人怎么样?”沉默了好半天,和熏轼都快等得不耐烦了,司嵌寒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和熏轼明显的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住了,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他,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见到司嵌寒沉默的脸,将手中的东西放一边,十指交叉的我在一起,垂下眼睑,思量了好半天,才认真的说:“她,很好,很大方爽朗。”

 司嵌寒顿了顿,继续发问:“那,雅思呢?”

 “她,也很好,很大方,很漂亮。”这一次,和熏轼回答得很快。

 “你说,她们谁比较好?”

 和熏轼叹了口气,抬起眼睑,认真的看着他“这个,我想我的意见不怎么管用,关键的是你怎么想?”

 “嗯。”司嵌寒应道,拿出手机,握着手机的大手有些颤抖“那,我问问柏他们,看看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和熏轼不可置否,没有说话。

 犹豫了下,司嵌寒还是拨通了贺溪柏的电话,贺溪柏对他的来电很惊讶,倜傥着他:“呦,准新郎来电真是难得啊,说罢,有何贵干?还是请我当伴郎?”

 “可以。”司嵌寒说得很淡,却也很认真,认真到贺溪柏一下子就能听出他的不对劲,沉寂了小会儿,司嵌寒又说:“你说,如果新娘换人好不好,可是如果换了,你觉得雅思会怎么办?”

 贺溪柏一下子便没了开玩笑的心情,凝重的问:“寒…你,想好了吗?”

 司嵌寒望着远方亮起来的灯光,犹豫的说:“不知道,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抓住手机的手差点一松,贺溪柏不接话,认识司嵌寒十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司嵌寒竟然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单单因为这一点,他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他能想到司嵌寒心中的迷惘,但是,尽管如此,他相信,司嵌寒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会更好一些罢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样?”

 贺溪柏不答反问:“寒,是夏凝音吗?”回答他的事沉默,贺溪柏明白了,叹了口气,又说:“我相信你会跟着你自己的心走,你一向都是如此的,不是吗?而且从未出错。”

 “嗯。”司嵌寒应了声,说罢,便挂了电话,转而拨了另一个,当对方接起电话后,直接的奔入主题:“裔,我跟雅思取消婚礼,好不好?”

 连泽裔也是怔了怔,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优秀的邻家弟弟,突如其来的话没太多的惊讶,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沉声问道:“是夏凝音?”

 “嗯。”“好。”连泽裔中肯的说了一个字,顿了顿,又说:雅思很好,尽量像个好的办法解决了吧,如果可以,我们想让她受的委屈尽量的减少一些。

 “嗯。”切断电话,司嵌寒呆呆的望着远方,城市的天空看不到满布的星辰,只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有隔壁溢出来的灯光,周围安安静静的,至少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头发渐渐地干了,和熏轼站起来,走到司嵌寒的旁边,靠在墙上凝视着他“寒,你今天要留下来吗?”

 “嗯。”还是那个字。

 “隔壁的房间还是替你们留着,门还开着呢,想睡就进去吧,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拍拍司嵌寒的肩膀,叹了口气,打个不雅的呵欠,和熏轼踩着慵懒的步伐往卧房走去,到了门口,复杂的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司嵌寒,好看的薄唇扬起抹苦笑。

 和熏轼走后,司嵌寒点燃一根烟慢慢地瞅着,直到一根烟已经慢慢地燃尽,才回过神来,动了动脚,腿部早已酸麻,他,勉强的伸展了下腿,静了会儿,才往客厅沙发上走去。

 坐在沙发上,继续燃起一根烟,抽了几口,皱了皱眉头,屋里像密不透风一样,里面的空气压抑的难受,拧着眉,搬来一张椅子,走出阳台处坐着,望着远方的夜空,看得入神。

 当看到夏凝音站在公路上,用惊恐彷徨的眼神看着他,迎面而来的是对面的货车,那一刻,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的心很恐惧,这种恐惧前所未有,他知道,如果他不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他也许会永远失去她。

 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她已经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不知不觉中,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每一次都以各种的理由逃避着自己心低最真诚的声音,柏他说错了,他也是会骗自己的,他也做不到按照自己的心声行事,这种情况,在夏凝音出现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用心编织出来的借口都已经掩饰不去他内心的不安跟彷徨了。

 直到今天的事才让他彻底的醒悟,他终于承认了,他已经喜欢上了夏凝音,甚至比喜欢还要来得更深,而面对钱雅思时,这种感觉从来都没出现过。

 他是喜欢上她了,可是夏凝音呢,她会喜欢他吗?而且他还做了这么多…混账的事,司嵌寒苦笑了下就算他没做什么事,他也明白,夏凝音不可能会喜欢上他,因为她有她喜欢着的人——凌宣辞,可是他真的能将雅思丢下不管吗?

 司嵌寒皱着眉头,扔掉早已冷却的烟头,上手捂着俊脸,将脸埋在曲起的双腿间。

 天已经亮了,望着远方逐渐升起的太阳,染红了天边的彩霞,坐在阳台处的司嵌寒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鹰眸眯起安静的看着,地上被扔下的烟头所覆盖,凌乱了一地。

 和熏轼走出客厅,迷糊的关掉大厅里的灯,看着阳台处的身影,顿住了所有动作,迟疑的走向前,拍怕,司嵌寒的肩膀“昨晚没睡?”

 司嵌寒回过头来,睨了他一眼,清清喉咙,,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看着司嵌寒略显憔悴的俊脸,散了一地的烟头,和熏轼有些错愕,他何时见过他如此狼狈了?一时间难以接受,张了张嘴,憋了半天,看见司嵌寒淡漠的神色,安慰的话,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后来,才淡淡的说:“你…你还是回去睡一下吧,等一下就要上班了。”

 司嵌寒没有回答,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到开着门的客房里看了眼,翻开衣柜,看了眼里面是去年的款式的衣服,只是说:“借我一套全新的衣服,一阵套。”

 和熏轼已经习惯了他的我行我素,一声不吭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套衣服给司嵌寒,颜色是司嵌寒喜欢的,司嵌寒接过后,没有说话,直接关上门。

 和熏轼看着关上的门,怔了怔,又咬咬牙,他承认看见司嵌寒难得的颓废他很高兴,可是他非常的不喜欢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感觉,想起司嵌寒那苍白的脸色,掏出手机,叫了外卖。

 没多久司嵌寒就出来了,司嵌寒走到茶几上拿回自己的东西,衣服将要离开的摸样,和熏轼迟疑地说:“寒,我已经叫了早餐,你还是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我先走了。”拒绝了和熏轼的好意,司嵌寒站起来,将椅子搬回去,向大门门口走,顿时,又回过头来,望着和熏轼说:“钥匙给我,我要在这住几天。”

 司嵌寒用的是陈述句,绝对没有征求屋主和熏轼的同意的意思,要是平时,和熏轼早就被他气得跳起来,可是今天,他看着司嵌寒,只是干瞪眼,把钥匙给了他。

 司嵌寒接过钥匙走出和熏轼的家,和熏轼刚想说话,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钱雅思打开门,见到司嵌寒时明显的有些惊讶,顿时又笑了开来,飞奔过去,跳起来,双腿圈住司嵌寒的腰部,双臂环上司嵌寒的脖颈,咯咯的笑着,吻了吻司嵌寒的脸,将脸搁在司嵌寒的肩膀上,撒娇的说:“你怎么来了?还这么早?”

 司嵌寒嘴角勾了下,环住她纤细的腰,抱着她走进屋里,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拉开两人的距离,钱雅思瞬间便皱了以生俱来的精致眉头,纤细的手指摸上司嵌寒俊美无瑕的脸,来回的摩擦着,挺直的鼻子,磨蹭着司嵌寒的,有些担心的问:“寒,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