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欲擒故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姐弟俩在外面等的焦虑不安,里面什么动静却也听不到。
温柔低声道:“妈最近吃饭怎么样?”
温良无奈沉吟:“她这几天夜里喘的很厉害,我早就劝她来医院。”
“劝?温良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糊涂了,她是那种能劝得动的人吗?如果不是我今天回来,是不是还打算让妈妈那么扛着?”
温良说不出话,他的心里也难受。
温柔却是莫名的眼泪要掉出来。
“我们就还剩下一个妈妈了,妈妈如果再离开……我们姐弟四个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你明白吗?”她根本不敢想。
她已经经历过爸爸跟奶奶的离开,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承受,最后一位长辈的离开。
一想到,她的心就会痛,她总是不让自己多想。
但是这一天迟早都会来。
她从不愿意看残忍跟恐怖的故事,她从不介入别人谈论的那些伤害跟被伤害,因为那些事物都太残忍。
只是该来的始终还会来。
她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全部家人都有不好的预感,不然姐弟几个不会都催着她来医院做检查。
温柔不再多说,她知道弟弟压力也很大。
只是她的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但是终是忍了下来。
滕云在外面也是看着他们玩,一点兴致也没有,倒是突然想到她,然后就拿着手机出去给她打电话,只是没想到温柔正在医院。
贝儿跟温晴还有温怡焦急等待,听到不怎么熟悉的手机铃声温晴却是立即喊了句:是姐姐的手机。
“温怡?你姐姐呢?”滕总在走廊里有点烦闷的,因为没听到想听的人的声音。
“妈妈今天在门口差点晕倒,她已经跟温良带着妈妈去医院了。”
“我知道了!”滕云挂断电话后便回了包间,然后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一声解释也没有,在玩牌的几个人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又互相对视。
“滕老大要走从来都不需要向咱们兄弟几个解释呀。”
“这些年他哪回有事离开跟咱们说过?不过我猜想这次是因为他老婆。”
韩西坐在一旁抽着根烟笑起来:你们倒是了解他了。
“那也没你韩总监这个最近的了解啊。”
韩总监看到那暧昧一下,朝着旁边说话的兄弟腿上用力踢了一下,当场一声嘶吼。
温柔还在跟温良等待着,做了一项又一项的检查,似乎每一项都不怎么好。
两个人的心思越发的沉重下去,温良看着温柔那难过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也有些茫然。
只是无意间看向走廊深处,然后坚定的脚步声立即吸引了她。
他来了。
温柔从座位里起来大步朝他走去。
“滕云!”
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然后轻吻着她的额头一下下的,直到她的心情稍微平复。
“放宽心。”他低声一句,然后轻拥着她往前走去。
直到这一刻,温良才不得不承认,肯定,自己姐姐真的爱上那个男人,并且,只有那个男人能安慰她。
温柔在他怀里像是找到了一些慰藉,跟着滕云来到温良身边,温良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姐夫。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滕云,但是他觉得,姐姐认定的人,而且这么严肃的场合,他实在没必要跟滕云执拗什么滕总还是姐夫的事情。
而且从可观讲,滕云确实跟他姐姐是合法夫妻,确实是姐夫。
滕云却也只是看他一眼,然后三个人一起等待。
此时谁也没心情说什么玩笑话或者不经大脑的话,只是期待着,没什么严重的问题。
温怡她们在家也担心的要命,温晴忍不住:还是给温良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还是发个信息吧,万一不好也别吵到他们。”贝儿提示。
“对,发信息。”温怡也说。
温晴立即发信息给温良:检查的怎么样?
温良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回过去:还没检查完,不太理想。
温柔听到动静回头看弟弟,温良低声道:是温晴问妈妈的检查情况。
温柔没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紧紧地抓着滕云的手。
如果容艳有什么意外,对这四个孩子来说都会是巨大的打击,虽然大家都已经成人,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
就如有人说的,有个长辈才算一个家。
如果没了那个长辈,真的会不知道心里会如何难过。
“情况不太好,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也过去?”温晴着急的问温怡。
“如果真的需要,姐姐会让温良给我们打电话的。”温怡也认真起来。
温晴双手紧紧地攥着手机,贝儿跟温怡抱住她,三个女孩都在祈祷。
是肺癌中期,不是晚期温柔已经很庆幸,只是大夫紧拧着眉头:但是情况很不好,而且病人似乎已经认命。
温柔不高兴的皱着眉,然后看向坐在里面整理头发的女人,她不是没有料到,容艳之所以不来检查肯定是有原因。
但是却没想到她不想求生。
容艳说:“我不做手术。”
温柔不说话,看着容艳那倔强的样子,虽然容艳不会大吵大闹,但是温柔知道,容艳的骨子里比谁都倔强,执拗。
也或者自己总是遗传了母亲身上的这种优点,从来觉得是优点,今天却有点恨。
“你说你不做手术,你心里根本无所谓你这条命,但是你有想过我们姐弟几个吗?”温柔突然发火。
医院空旷的走廊里,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眼眶突然泛红,立即就几颗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那么执着。
温柔不再说话,看着容艳的眼里也泛着眼泪,她突然难过,大家都知道,得了癌症,不管是中期还是晚期,发展起来都是那么快。
“温柔……”
温柔不再说,只觉得难过,然后擦着眼泪就往外走,滕云看着容艳也心里不好受便只是跟上去自己的媳妇,看了温良一眼,示意他好好看着容艳。
温良扶着容艳往回走:妈,我们动手术吧,医生说很有把握。
“也不过就是拖几年,不说手术费,就说这住院费,医疗费,乱七八糟的花销下来就要几万块,手术费的数额更可怕,你难道愿意你姐姐再去伸手问滕云要?”
“他们是夫妻,他们都不在乎的,而且,人命大于天。”这时,温良竟然理解了,并且接受了。
曾经他明白姐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但是他心里一直不服气。
但是这次,看着姐姐的眼泪,看着妈妈的身体,他竟然明白了,原来妥协只是因为爱的太深。
在亲人的性命面前,那些可笑的尊严竟然根本无足轻重。
若是换了他,他想他也会用尽所有的办法,哪怕是卑微的跪地求存。
晚上温柔看着容艳自己靠在窗边下神,便丢下客厅的众人走了过去她身后,抬手轻轻地抚着妈妈的肩膀,额头轻轻地抵着:妈。
低低的一声,却是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期盼。
“温柔,妈妈知道你怪妈妈,但是妈妈想你爸爸了。”容艳低声说,回头看着女儿柔软的样子。
“可是您不能这么早就去见爸爸呀,温怡才参加工作,温晴跟温良都还没毕业,难道您忍心让他们成家立业的时候没有您的陪伴?”
温柔低低的倾诉着,她大概了解容艳的心思,但是越是因此,她越是要说服容艳。
这个家,不能没有这个妈妈。
“你们都长大了,都能自立了,这样妈妈都已经很欣慰。”
“可是我不想,弟弟妹妹们也不想,如果失去了妈妈,那我们该多孤独,如果我们在外面受了委屈,却再也没有妈妈的怀抱安慰,妈,听我的,去做手术。”
“温柔!”容艳回头看着她。
“妈,别那么想走,这些年我累了,我不想再一个人管他们三个人的事情,我想当个被宠坏的女儿,我也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妈妈,等您的外孙出世,也有好多事情要请教您,妈,我求你。”
温柔流着眼泪,与其争吵,她宁愿用这种方式。
“妈,你一定要动手术,不然以后过年回家没您帮我们煮饭,我们姐弟几个还有聚在一起的意义吗?”温怡也走上前。
“妈,如果您走了,我会一辈子都很难过的。”温晴也流着眼泪说。
“妈,去动手术吧,我们都离不开您。”温良也说。
“是啊阿姨,温良说一毕业就要跟我领证结婚,我希望到时候您能看着我们幸福。”贝儿也说。
“如果您是因为费用的问题,我跟您保证,我跟温柔之间不必计较这些,而且温柔怀孕的时候我跟她签过一份协议,她持有我们集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所以您若是担心她还不起我的钱,您真是多虑了,她完全可以一个人承担起您的手术所有费用。”
温柔吃惊的回头看着走过来的男人,那份协议她只当是个玩笑,他还当真?
不过无论他当真还是怎样,最起码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是不错的。
容艳不敢相信的看着温柔,这事温柔没跟任何人提过,大家都吓坏了。
贝儿更是皱了眉,他们俩到底是相爱,还是协议?
“原来我们家还有个土豪呢妈妈。”温晴笑着说。
“温柔?”容艳只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温柔点了点头,现在容艳的手术最重要。
“再过一个月吧,最起码等到出了正月,我就去动手术。”
“下周,这周我们准备一下,下周住院,让人安排您的手术时间。”温柔低声说,却是很确定的。
这种事,拖不起。
容艳无奈,但是几个孩子全都听温柔的,而且还一起求她,容艳心里担忧,上了手术台不知道还下不下的来?
但是却还是点了头:那就你来安排吧。
温柔这才松口气,回去的路上她却跟滕云说:当时那份协议不过是我一时之气跟你开的玩笑。
“但是你真的签了字,也就奏效了。”滕云开着车,说的很认真。
温柔看着他眼神里的淡泊无奈的叹了声转头望着窗外,果然又下雪了,大年初一。
只希望这场雪以后,妈妈的手术能够顺利结束。
回家后两个人原本打算告诉长辈容艳要手术的事情,却不料家里还有客人。
滕美跟刘洋都在,家里放着厚厚的礼,倒是真诚的。
“哥,嫂子,新年好。”刘洋站了起来,然后问候。
滕云微微挑眉,这丫头今天挺开心啊。
温柔也奇怪,她叫嫂子的时候实在太少。
不过一阵子不见,刘洋的打扮倒是越来越纯洁了。
“表妹新年好,姑姑新年好。”温柔立即打招呼。
“一阵子不见,温柔肚子这么大了呀。”滕美笑着说,坐在沙发里悠闲地喝着茶。
温柔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嗯。
“快过来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袁教授说着朝温柔伸手。
温柔转头看了滕云一眼,然后笑着道:跟弟弟妹妹聊天聊得太久。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便已经达成共识,暂时先不说容艳的事情。
滕云走过去坐在旁边,正好抬眼,就看到斜对面姑姑正在瞅他,无奈挑眉,唇角扯成一条直线:姑姑这套衣服很不错。
“我还以为你现在根本看不见你姑姑了呢。”滕美说了句,不高兴侄子就这么眼里只装着温柔一个。
滕云笑:我是被您的强大气场给吓的没敢打招呼罢了。
滕云更气:哥,你看你儿子,自从结婚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
温柔……
袁教授……
滕教授:这话说的,他哪敢不把你当回事,而且就算他不把你当回事,你哥哥把你当宝贝不就行了?
“你……”滕美气急,转了个身。
刘洋在旁边看着:妈您消消气,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小辈生气也不怕失了您的身份,来喝点茶润润喉。
“你这丫头帮着谁说话呢这是?”
“那当然是表哥啊。”刘洋笑着说,声音也甜滋滋的。
但是她没再去跟滕云故意靠近,也没再去多看滕云,甚至有点故意忽视。
但是滕总貌似只爱跟他老婆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舅舅我饿了,哥哥嫂嫂都回来了,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温柔自然不说话,却也明白人家肯定要留下吃完饭,说不定还要留下过夜,毕竟也不早了,又只来了娘俩。
“你爸爸给你煮了骨汤,清炖的。”袁教授拉着儿媳妇起来,在儿媳妇耳边低声道。
袁教授有点故作亲密,但是她就是要让人知道,那汤是她儿媳妇的,他们家煮的饭全是为了她儿媳妇。
她可没想过要留下那娘俩吃饭,是她老公,人家一来没做多大会儿就说去煮晚饭,他手艺又太好,滕美跟刘洋早就馋了自然立即留下。
也或者留下的目的不仅仅是如此,还想看滕云跟温柔,至于看什么,或许娘俩心里想的也不太一样。
一大家人坐下里面最开心的就是滕教授,看着滕美吃着他煮的饭那么能吃也乐呵:是不是比你们家厨子做的好吃很多?
“那是,您这些年性子越来越软,倒是手艺越发的好了,哥,您跟我说句实话,一直被嫂子骑在头上的感觉是什么?”滕美貌似玩笑,却是认真。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哥被你嫂子骑在头上,还有小辈在,说话也不注意。”滕教授立即数落了句。
滕美无所谓的继续吃,刘洋看着袁教授正在忍气吞声也挑挑眉然后看向温柔,见温柔从始至终都很安静的吃饭,好似根本不融入他们的话题里。
“嫂嫂的眼睛怎么有点红?”刘洋突然低眸认真的瞧着温柔。
然后大家一下子把注意力提到温柔那儿。
袁教授这才仔细留意,温柔的眼眶却是是红的,还有点肿。
温柔一滞,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滕总在旁边道了句: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条蛇被吓到了。
一提到蛇,温柔解了围,刘洋的话也少了下来。
滕美扯了扯嗓子也没再多问。
倒是袁教授松了一颗心,但是仔细看温柔,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滕教授说: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
滕云不再说话,这件事搪塞过去就罢了。
不过有了上次蛇的事情,吃完饭滕云便说:我送你们俩回去吧,大过年的姑父一个人在家也不合适。
滕美立即瞪滕云:你——好啊,你亲自送也好。
“那我们快走吧。”刘洋咬了咬唇,但是还是忍不住激动。
好久没跟哥哥独处。
温柔不解,但是滕云看了她一眼,她便立即明白了。
如果这么轰走恐怕不合适,滕云亲自送就封住了她们母女的口。
路上滕美问滕云:你媳妇真是被蛇吓到还是跟你吵架了?
滕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姑姑:都不是。
他不擅长撒谎,也懒的找借口。
“我猜想也不是,你这坏小子。”滕美差点拿着钱包揍他,却忍住。
“哥,嫂嫂现在的样子,你们俩关系还好吗?”刘洋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低声问。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滕云说。
刘洋不太信,但是还是微微挑眉:哦!
滕美看着滕云的后脑勺:这女人一生就是仨,到时候肯定需要保姆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
“不用!”
惜字如金的滕总。
“你是怨你表妹年龄太小做错了事呢还是怨你姑姑教女无方?”
“滕女士我没别的意思,开车要集中精力。”我必须确保你们母女的安全。
滕总不愿意再说话,并且还找到超好的借口。
“滕云我算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白疼你那些年。
“哥哥疼嫂嫂也没什么不对,换做是我老公,我也希望他疼我呢。”刘洋说着,那种爱恋的眼神又朝着滕云看去。
滕美不自禁的皱眉,可是一上车刘洋就让她坐在后面自己跑到前面。
“你不是有一个关系很要好的?没打算带给你爸妈看看?”
刘洋小脸刷的白了:哥你别乱说。
“我乱说?有人亲眼看到你出入他的公寓,晚上进白天出。”
若不是因为知道了表妹对自己有不好的心思,这件事他一直没打算说出来。
但是现在看着,他都受不了刘洋看自己的眼神。
“哪有?就算有,那个,我们也是各自睡一个房间,绝对,绝对没有发生过关系。”
刘洋快要委屈的哭了,其实是被抓住小辫子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个怎样的人?云你见过?”
滕云点了点头:人嘛,恐怕姑父不会满意,但是绝对很爱你女儿。
“我不爱他。”
“你不爱他跟他发生关系?”
滕云冷冷的问了声。
刘洋突然要哭出来,滕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那她想要追求他岂不是根本不可能?
刘洋不死心,眼神里渐渐地显出一些恨意:你为什么查我?
“我不是查你,是我跟那个人早就认识你忘记了?”滕云淡淡的说了声。
他自然是查了她,对温柔有危害的人,他自然要深入了解一下。
而且她好的那个男人他确实也是认识,熟不熟的,有事也能说的上话。
“你们兄妹俩到底在说什么啊?给我说的清楚一点。”滕美着急了。
滕美下车之后刘洋还在车上不想走,她大步走过去把门打开:下车。
厉声吼道,然后刘洋不甘心的乖乖下车。
滕美大步往家里走去,刘洋只好跟着,滕云车子停在旁边看着,希望这件事能让这个女孩安分一点别再找他跟温柔的不痛快。
“那到底是个什么人,你给我说清楚。”滕美一回到家包一扔,也没心情想侄子的事情。
“哪有什么人啊,表哥就是随便说说你也信了?”刘洋嘟囔。
“随便说说你哭个什么劲?刘洋我告诉你,虽然我看不上温柔,但是你这个当妹妹的要是真对哥哥起了什么歪念头,到时候不用说你爸爸不饶你,我也护不了你,还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赶紧给我断了,明天就去相亲。”
滕美发了火,刘洋目瞪口呆,母亲很少对她那么凶。
滕云回到家的时候温柔还没说容艳的事情,她想,还是由滕云来说比较好。
“既然已经过完年,今天晚上我跟温柔回去睡了,明天你们俩再回。”滕云拉了温柔就走。
滕教授跟袁教授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
“想过二人世界。”
滕总简单明了的几个字,却让温柔有点呆愣了。
她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不好的心情。
其实他就是想跟她单独呆着,自从查出她怀有三胞胎,他们俩很久才能有机会单独在一起过,而且今晚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她。
仿佛只有她的温柔才能让他的心情平静。
他想要抱着她,在没人的地方,静静地让她陪伴着。
她只要在他怀里,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
回到家之后正巧碰到薛楠也回家,但是却是招呼也不打一个,拉着老婆就进了自己的门。
薛楠无语的笑了一声,这男人虽然好看,但是脾气可真是大啊。
温柔都有点哭笑不得:滕云……
还什么也没问出来,嘴巴已经被他给堵住。
温柔呆滞的抵着冷硬的门板,他的双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腰,却没有别的过分的动作,只是在吻她。
后来温柔终于明白了,是女人的第六感?
他在想她,而且是发狂的想她。
她抬手,轻轻地勾着他的肩膀:老公……
低低的一声呼唤,他才依依不舍的停下那个绵长的亲吻,却额头依然抵着她的:宝贝,我快想死你了。
“可是……”
“我什么也不会做!”他又将她拥在怀里,知道她的忧虑,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又忍不住低了眸。
温柔眸光浅浅的地方,有他可以轻易看到的娇羞,那一刻他再度勾起她的下巴吻上去在她柔软的唇瓣。
后来两个人在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来滕云才说:明天爸妈回来再告诉他们你妈要动手术的事情。
“嗯,都听你的!”温柔知道他有所打算,便那么答应着,然后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
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发,心里却想着再多爱她一些,这世上,别的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爱的那么认真,他必定会更加认真。
何况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似乎两个孤独在岛两端的人终于见了面,在一起,然后厮守终身。
初二这天别人还想着去哪儿玩耍,滕云却已经忙着给容艳约主治大夫,温柔在家里看书,听到门响去开门,看到薛楠站在门口:你老公不在吧?
温柔一愣:对!
“那我就放心了。”薛楠说着已经进去,温柔只好关上门,外面凉。
可是一向是总想见着她老公跟她老公说上几句话的女人,今天怎么说这样的话?
“最近我发现你老公各方面条件都太好,就是这脾气不太好,你整天跟这么一个男人在一起也真是挺不易的。”
“啊?”
温柔哭笑不得,这话滕云听了肯定要生气哒。
不过却没解释,她没必要向着薛楠解释她老公其实温柔的要死。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最好了。
“大过年的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就想找你聊聊,现如今交个朋友太难,还不如我们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反而有些话更敢说。”
温柔微笑:你要喝点什么?我去帮你倒。
薛楠看了温柔一眼,然后想了想:随便吧,你挺着大肚子还是坐在这里陪我聊会儿吧,我喝不喝无所谓的,有时候一个上午也不喝一点水。
“我还是去吧。”
温柔说着便去了厨房,然后泡了杯咖啡端出来。
薛楠闻到咖啡的味道就很喜欢,举手接过说了谢谢,温柔只是微笑。
“怎么过年也是你一个人过?”温柔好奇的问。
“他在外面陪别的女人过呗。”薛楠说道这里眼神里还是闪过失望落寞。
温柔的心也一疼,没有女人说这个话的时候还会好过,即便是佯装无所谓的时候。
“你们这样多久了?”
“大概上次流产之后吧,也就四五年。”薛楠说着抿了一口咖啡:嗯,你们家咖啡真好喝。
温柔的心又是一荡,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有些坎坷。
“如果是你老公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过年,你肯定不会原谅他吧?我却不会。”薛楠说着摇了摇头。
而在温柔的思想里,如果真的有一天她老公陪别的女人过年了,那她肯定会离开,会分手吧。
已经不爱了,干嘛还在一起?
若是从来都没爱过也就罢了,反正婚姻不过是个摆设。
但是只要爱过了,她便不会再容忍。
“那年我流产后大夫宣布我以后再也不能怀孕,我现在想,或者他在外面跟那个女人早就有了孩子也说不定。”
“我不懂。”温柔干脆说。
“他不提离婚,我干嘛要提?反正像是我这种女人,离了婚也没男人想要了,还不如现在最起码还占着个已婚少妇的名字在外面保养个小白脸玩玩。”
“可是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不会更难过吗?”
“可是离了婚也只有我一个人。”
“最起码没有别人在占着你身边人的位置?”
温柔想,像是薛楠的情况,或许现在这样自我放逐才是最难过,最疼痛的时候吧?
一个人的时候,有时候看上去好像很难,但是其实一个人没有牵挂也就那样。
但是一旦有了牵挂,一旦牵挂有了别人,虽然她没经历过,但是滕云身边围着那么多蜜蜂,她倒是幻想过几次的。
“你说的或许也有道理,但是我干嘛主动提离婚呢?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如果可以让你的心得到自由呢?算不算是好处?”
薛楠望着咖啡杯的眼神突然望向温柔,温柔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浅笑了一声。
这个新年对薛楠来说无疑是最难过的,他以前过年的时候至少还回来,虽然会在第三天就离开,可是今年却回来都不再回来,只是来了一个电话说那边忙。
她才突然明白,或许那个男人已经在外面立了一个家,她才发现她这么痛。
她不愿意相信的,开始的时候还能自欺欺人,但是后来渐渐地,直到这个新年,她彻底放弃了欺骗自己,昨天还在外面寻欢作乐,但是今天爬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那么痛,眼睛一睁开就是泪眼朦胧的。
“我明白了。”薛楠低喃,然后笑了一声:谢谢你开导我。
“我开始还以为你看上我老公,吓的都不敢见你。”温柔说笑道,因气氛太低沉。
“我本来却是想勾引他,不过昨晚我想跟你们说话他冷着脸扫也不扫我一眼,冷的让人窒息,我就不再想了,我倒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也不枉我们邻居一场。”
“好!”
温柔笑着答应了,很干脆的。
之所以愿意答应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有让她钦佩的地方。
虽然她看上去生活的很混乱,但是她其实是独自活着。
若是有一天自己跟滕云到了那一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的比薛楠还好。
一想到自己也那样活着……
心剧痛。
“孩子取名字了吗?”薛楠突然问,这时候她的眼神显得那么的渴望。
“爷爷奶奶倒是给他们取了几个,不过准备备用或者当小名。”
温柔笑,关键是也不知道是全是男孩还是全是女孩,又或者全是女孩没有男孩。
或者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也说不定,说不定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后来袁教授跟滕教授回来的时候薛楠才走,温柔送走她之后袁教授还问:她怎么来了?
“找我聊天。”温柔低声说,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袁教授看温柔心情很平静就没再多问:今天滕教授去超市买了点野菜,待会儿给你调一点小菜吃。
“真的,正好这几天想吃清淡的。”温柔喜出望外。
袁教授看儿媳妇开心心里也高兴:滕云呢?
滕教授拿着菜在旁边择,娘俩也坐了过去,温柔这才不得不说出自己妈妈的病情:他去给我妈妈约医生了。
夫妻俩立即投去疑惑的眼神看着温柔。
“昨天我的眼眶发红是因为我妈妈查出肺癌中期。”
夫妻俩都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只是袁教授一下子抓住温柔的手,温柔低眸,还是浅浅的微笑着:没关系的,事情既然发生了,而且我也早有心理准备。
“你妈还那么年轻,而且福气还在后面呢,肯定不会有事的。”袁教授安慰道。
温柔点点头:是,一定会没事的。
袁教授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把温柔搂在了怀里。
“准备什么时候手术?”滕教授淡定后问。
“最晚下周吧,病情不易拖延太久。”温柔说。
滕教授点了点头:对,还是早点接受治疗的好。
“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去给你妈打气,你自己的心态也千万要调整好。”袁教授安慰儿媳妇。
温柔点点头,然后又笑着看向那小框里的野菜:我们摘菜吧,这个叫什么名字?好像小草啊。
“这哪是什么小草,这个在乡下遍地都是,但是在城里面啊就成了珍贵的野菜,贵着呢还。”
温柔点点头,却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两个长辈在这里照顾她去买菜什么的,好像都是花的自己的钱。
“就是这里那个邻居,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呀?”袁教授还是忍不住问,总觉得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女人。
“好像在一家国企上班,她老公在外省工作,不过会经常给她寄钱回来。”
温柔说完后袁教授才叹了一声说:光是给钱有什么用,夫妻俩就是要在一起才叫夫妻。
“这话我爱听。”滕教授笑了一声。
“是啊,再也没有比爸妈更长情的夫妻。”温柔也笑,想着这老两口磕磕绊绊的却是一辈子,真让人羡慕不已。
“我跟你爸爸啊,斗了一辈子,大家都说我们是女尊男卑,我才不管她们说什么,反正你爸爸要是敢让我不高兴我就敢跟他闹。”
“所以我都让着你,在媳妇面前,也不说我点好。”
“妈这样说就是说爸爸性子好呢。”温柔替袁教授说。
“哎,我这辈子都不会说软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承认刚刚儿媳妇说的是我的意思。”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最真实,最踏实。
滕云在医院跟院长一起邀约了国外在这方面比较有权威的医师然后院长建议越早住院越好。
滕云点点头:我回去后跟温柔说一下,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上午过来。
院长这才放心的点头:最晚明天。
滕云回家后滕教授已经煮好午饭,三个人都在等他,不,是六个。
“你再不回来你儿子都要怪你把他饿坏了。”
袁教授说。
“那还好我及时回来。”
温柔站在旁边看着娘俩斗嘴只抿唇浅笑,然后等滕云告诉她。
“院长的意思是最晚让你妈明天去住院,这种病情最好不要拖,中期跟晚期这个过度非常快。”滕云说。
“那就赶紧让你妈妈住院,这事我们也不觉的拖着是好事。”滕教授说。
“我赞同!”袁教授也说。
温柔点头:嗯,吃完饭我去给她打电话。
其实这顿饭她也吃不了几口,到了这时候她心情真的很沉重。
温柔也觉得身子有些乏力,但是想着妈妈的身体状况,她却是打起了十分精神。
吃完饭她就去给温良打电话:妈妈现在在做什么?
“床上躺着呢,昨晚又没睡好。”温良说。
“明天早上吃过早饭住院,你姐夫从国外请的权威来给妈妈做手术,三天内会到位,这之前先让妈妈在医院接受一系列的检查以及调理。”
“好!”温良答应着,姐弟三个都在家陪着,虽然都在看电视,其实一颗心全在容艳身上。
下午温柔在卧室的窗前站着看着窗外的阴郁,直到孩子踢了她两下,她才低了头,唇角浅勾着。
“你们也在给姥姥加油是不是?”
她低声的问肚子里的小家伙,此时她也没什么把握,她甚至很心慌。
但是因为活着就要承受,活着就要承担,所以她忍下来,后来滕云打着电话回了房间看到她站在窗口失落的样子走过去:怎么了?
“没事,谁的电话?”温柔转移话题,低低的声音。
“苏瑾出了车祸,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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