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喝太多酒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很遗憾,我只能按照我的计划一直往前走,否则你认为如果兰擎这次能成功翻身的话,以他的做派会轻易放过我么?如果是第二条的话,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这么情投意合……”

  说到这里,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向上游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轻声说:“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

  沈星辰伸出手,用力将他握着自己下巴的手打开,后退了几步,眼睛里泛起几丝波澜,“何嘉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嘴脸有多可怕多恶心,认识这么多年,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你是一个这样绝情的人!”

  “现在你看到了。”何嘉文脸上的笑容忽然尽数褪去,只剩下满脸的冷漠和淡然,语气也变得冷冷的,“这就是真实的我,如果你看不起我的话,可以尽管离开,如果你留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对待你,这是你的自由。”说完,他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那声音那么轻,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然后转身大步朝着办公室的大门走去,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听起来清脆却又有些刺耳。

  有的时候人生大概总要经历这样的无奈,仅仅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每个人的生活却发生了之前都无法预料的,彻底的翻天覆地。

  这样的变化甚至完全超越了任何狗血的肥皂剧,或者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里所描述的神经病脑海里所臆想的世界。他们这些人的生活,站在很多人永远都无法抵达的山峰处,就像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好莱坞大片一样,众叛亲离,支离破碎,魂魄被炸成碎片,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当然,这些都不过只是开始,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等到潮汐退去的那一天,当所有的人都见证到浮出水面的整个沙滩大陆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被埋葬的现实,甚至比想象的可怕几十倍。

  夜晚,林白一个人窝在客厅的茶几前,倒空了周围的几个洋酒瓶子,醉醺醺地歪在沙发上,周围都弥漫着酒精的香气,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阿姨一脸担忧地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恭敬地说:“小姐,还是少喝一点吧,毕竟,您刚刚出院,您的身体……”

  林白眼神迷蒙地一笑,一只手撑着下巴侧过头看着阿姨,突然之间,她好像变成了好几个,看起来奇妙极了,于是又是一阵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就是不能生育么?我也没有什么想望了……我这辈子,注定是做不了母亲的人……”说着,嘴角又浮现出一丝笑。

  那个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她进来的时候,林白依然窝在原地,头发蓬乱着,把每一个酒瓶又重新倒了一次,直到一滴都倒不出来。

  “小姐……封……封先生来了。”阿姨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因为早在林白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宣布她不想在这座房子里再看到那个人的脸,但是封迟在外面已经站了四个小时,依然不肯走,所以她只好壮起胆子进来请示。

  听到她的话之后,林白看起来好像清醒了几分,坐起身来,说:“你让他……让他给我……”最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嘭”得一下半个身子倒在了茶几上。

  阿姨想了想,毕竟之前他们的感情那么深,这么久了小姐大概也已经原谅了他,那小姐的意思应该是让她进来吧。于是也没有再多想,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请封迟进来。

  封迟看到林白的样子,神情里满是心疼,紧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楼上走去,动作轻柔地把她放进浴缸里,褪去她身上的睡裙,打开莲蓬头,一阵热水就这样哗啦啦地开始冲击着她的身体。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带着一种凌乱的美感。直到温热的水淹没她的身体,她这才仿佛清醒了几分,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同样湿淋淋的封迟,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沉默的悲伤,如同中世纪的油画一样。

  她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喃喃自语道:“我真是喝太多酒了。”但是揉了揉眼睛之后,那个人的脸却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仿佛真实存在一样。

  “居然还在……管他呢。”她摇了摇头,开始伸手摸索着手边的东西,沐浴液的瓶子,精油皂,香薰灯……凡是伸手可以触及到的东西统统拿起来朝着那个不知道是幻影还是现实的那张脸砸过去。

  “你这个人渣,王八蛋,全世界就你最牛逼是吧,去听你爸的话照顾黎清宁啊……还来找我干什么……你给我滚!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滚开!杀了我的孩子……凶手……滚!”她一边用尽所有的力气扔着,一边语无伦次地骂道,脸上一片湿润,已经分不清是浴缸里的洗澡水还是眼眶里涌出来的新鲜而滚烫的眼泪了。

  到最后,她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说:“你怎么还不滚?”

  此刻的她,已经清醒了大半。

  头顶的莲蓬源源不断地把热水往下洒,彻底浸湿了封迟身上的风衣,他脚边散落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头顶上是浴霸投射下来的滚烫而又强烈的暖黄色灯光,把他们之间沉默的氛围照得暖洋洋的。

  持续蒸腾的热气中,整个浴室氤氲一片,即使离得这么近,他们也好像看不真切彼此的脸,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他们就像是站在一场悲伤的大雨里,所有的雨水都像是滚烫的眼泪,持续不断地下坠。

  封迟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脱下身上的风衣扔在脚边,走过去在靠她近一点的地方蹲下身来,握起她的手,掌心带着坚定的力量。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充斥在他们的耳边,林白索性闭上眼睛,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说:“孩子都没有了,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咱们之间结束了么?”

  就算是直到这一刻,她都不肯相信这是现实,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