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客气一点
“你难道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黎清宁,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就算你在我身边,又能改变什么呢?你从来,都只会给我徒增负担和麻烦而已,不是么?”兰擎的眼神依然带着那样犀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黎清宁,没有丝毫的闪避。
黎清宁的下巴止不住地颤抖着,虽然她知道,兰擎现在说的,都是违心的,想要把自己从他身边推开的话,但是内心却还是忍不住地被汹涌澎湃的难过和悲伤淹没。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笑了笑,那个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和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也和缓了下来。
“清宁,听话,别再把自己搅进这趟浑水里了,这么多年何嘉文心里所积累的怨恨远远不是你可以改变的,都说父债子偿,这是我妈欠他的,我来还,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此刻他的眼圈看起来更红了,眼白上飘着几丝红血丝,手肘放在他们之间横着的桌子上,一把握起她的双手,说:“当初不让你连茜茜一起带走,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就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她那么像你。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做错了,你去,去兰家把茜茜一起带走,然后去三亚好好过你想要的平静的生活。”
“哦,还有,那个布莱德,虽然他也曾经做过一些事情,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是一片深情,你一个人要带两个孩子不容易,让他照顾你,我还会放心一些,听懂了么?”
这个时候的黎清宁已经泣不成声,她的泪水混合着睫毛膏和眼线融合成黑色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滑落,一滴一滴落在粉色的裙子上。她不停地摇着头,但是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仿佛浑身都在颤抖一样。
“听话,清宁,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他看着她,双手又握得紧了一些,轻轻晃动了几下。
“时间到了。”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仿佛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清宁大口地喘着气,反手握住兰擎的手,用力地摇着头想要握住他,可是那个狱警却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扯开,甩向一边。
“我跟你走,请你对我的太太客气一点。”兰擎站起身来,浑身散发着黑色的充满压迫感的气场,双眉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冷冷地对那个狱警说道。
他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让她的心里忽然如同空荡荡的山谷一般,猎猎生风,呼啸着吹过,什么都不留下,只有一片萧瑟和凄凉。
兰擎走后,她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平静了情绪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身朝门外走去,她的双眼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一点光亮,整个人就像是一道影子一样无力地在冰冷的走廊飘荡而过。
封迟就等在门外,他靠着车门抽着一支烟,一点小小的火光仿佛正随着呼吸的节奏而明灭,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有些微卷的发还被吹到额前,遮住了他深深的眉眼。
听到她的脚步声之后,他抬起头,问道:“怎么样?”但是随即,看着她略显狼狈的样子,便已经猜出了六七分,眼中闪过一阵失落。
“没关系,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黎清宁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目光在寒风中渐渐变得冰凉,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又抽泣了起来,“他以为自己是上帝么?有什么事情都只想一个人扛下来,他凭什么可以这么自大啊,还说什么让布莱德照顾我他很放心……”
她说着,狠狠地把手里的手包甩在地上,然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封迟被她的这一连串反应惊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听着车门嘭得一声被重重摔上的声音,他站在原地无奈地耸耸肩,俯身捡起那只fendi的手包,也转身跟着上了车。
他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看着后视镜里的黎清宁,轻声问:“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但是她只顾看着窗外,心中的那种悲伤和无力依然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把车子开离这个看起来阴冷的地方。
车开到半途中,黎清宁揉了揉妆已经花到惨不忍睹的眼睛,轻声说:“我要见何嘉文一面。”
“你刚刚回来,也许还不知道……”封迟的视线瞟过头顶的后视镜,匆匆扫过她的脸,“现在何嘉文除了公司内部必要的业务往来以外,谁都不见,就连他妈,也就是你婆婆,兰夫人,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黎清宁闻言,忽然觉得这一刻周遭无比的冰冷,一阵阵入骨的寒意不停地腐蚀着她的身体和心灵,她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尽管封迟把车里的空调开到最大,但是她依然觉得冷极了。那是一种从脚底生出的寒意,顺着她的躯干,一点点爬升,直至心灵。
她揉了揉太阳穴,说:“那我就去他公司的门口等着。”
“可别,现在这位何先生范儿可是足的很,进出根本不走正门,都是公司内部通道,而且我听林白说,他现在去公司的时间都不固定……”封迟一边专注地看着前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说道,忽然,猛地踩下了刹车。
黎清宁毫无防备地身体朝前一倾,头磕在了前面的靠背上,不知道是来自触感的疼痛,还是心里的情绪经过这么一撞忽然打开了宣泄口,她的眼泪再一次盈满眼眶,仿佛一个受气的小姑娘一般靠在椅背上,低声呢喃着:“那到底要怎么办嘛……”说完,草草地抹了一把脸。
“对了!”她忽然坐起身来,脊背挺得直直的。
封迟回过头,对上了她视线里闪烁着的亮晶晶的光芒,就像是被突然点亮的蜡烛一样,“我知道他的公寓在哪里,我就去他家门口守着。”
封迟摇了摇头,耸耸肩膀,说:“我觉得这不可行,一来,你难道忘了你上次去发生的事情了么?二来,就算你真的守到了,见到了他,那你能怎么办?你觉得就凭你就可以说服他么?难道你要给他跪下不成?再说,就算是你给他跪下,你确定他吃你这一套么?”他瞬间化身清醒的旁观者,冷静地替她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