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动辄跑路真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裴霖淡然的望着她,虽然这么说,话题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斩月笑着点点头。

  “你是喜欢靳湛柏,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斩月目瞪口呆,牢牢的盯住他:“你怎么知道?”

  裴霖把烟从稍侧的角度吐了出去,眼睛却没离开斩月:“我是做娱乐杂志的,对名人的私事很清楚。郎”

  斩月抄了抄自己的长发,垂了眼睛,裴霖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办公室突然诡异的安静了。

  最终,斩月也没跟裴霖聊起靳湛柏,话题围绕在工作上,裴霖耐心详细的向斩月介绍了公司运作的整个流程,之后带她参观了印刷厂,快六点,和杂志社其他几位员工定好,相约在名都大酒店吃晚饭。

  ……

  人总是莫名其妙,和裴霖同校四年,没建立起融洽的友情,却用一个午的时间变成能侃侃而谈的朋友,加上裴霖聘用的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开朗善谈的,饭桌上,斩月没有丝毫尴尬,完全将他们当成很熟稔的朋友,聊了很多,心情也很好锎。

  临走时,斩月上了个洗手间,没想到裴霖就等在外面,其他几个朋友倒是看不到影子了,斩月走台阶,裴霖把手机装进了仔裤口袋。

  “他们呢?”

  “走了。”裴霖随意一句,低头看她的那一眼,眼波粼粼,一边与她并肩,沿着长长的走廊离开酒店。

  “你现在这份工作准备做到什么时候?”

  裴霖182左右的身高,比斩月高一点,穿衣风格也较为相似,如今再走到一起,就像一对学生恋侣,怀揣着青涩的梦。

  因为还有姜南爵的钱要还,在新工作没准备好之前,斩月不会贸然做什么决定,也算是一种稳妥的想法。

  “抽时间我和朋友去大连模特艺术学校看看,能签艺人最好了。”

  裴霖一边推开玻璃门,一边点头,表示赞成斩月的想法,酒店外的风扑面而来,吹的他手上的车钥匙发出一阵脆生生的动静,两人还没说上话,就都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宾利。

  斩月的心刚刚揪起来,宾利驾驶座就来了人,是个穿黑色短款羽绒服的男人,一绕过车头,朝他们走来时,清俊的眉眼便弯起了淡淡的弧度。

  随着靳湛柏的到来,斩月的胸肺扩张一次,同时,身边的裴霖,他脸上淡淡的微笑,消失于夜色。

  很少见他穿的这般随意,羽绒服的款式衬得他成熟中带点孩子气,无形中连他的严肃都削减不少,更难得的是,从车他一直保持着微笑,跑到副驾边拉开车门,转面温柔的等着斩月。

  对于像斩月这类不愿意把*公开的人,现在的情况总是尴尬的,她掩饰性的又去勾头发,裴霖倒很大方的说:“我先走了。”但态度冷沉,不复刚才的生动活泼。

  “好。”

  斩月朝裴霖看去,他青灰色的瞳孔盯了她两秒,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迎面一阵风来,吹乱了她的长发,被她高高的鼻梁勾住,她意识眯起了眼睛,手指撩动发丝的那一刻,就如那楚宫里最美的佳人,秀眉微蹙,明眸迷离。

  斩月撩好长发,仰头望着他,眼底是询问的意思,靳湛柏微微一笑,头往车的方向指,示意她上车。

  她还是没动,靳湛柏索性拉了她一把:“回家。”

  斩月被他按在座位里,顺势被他系了安全带,当他身体压来时,她快而狠的往椅背靠,一攒劲,细弱的脖子上浮起筋脉。

  他的身上有专属于他的味道,从斩月鼻尖一掠而过,当他从车头绕过去时,她看着挡风玻璃,视线停在他身上。

  “好冷。”上了车,他朝自己掌心哈了口气,比往常开朗,还呵呵笑了两声:“回家喽。”

  斩月也觉得奇怪,就是没看出名堂,视线看向前方时,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湛柏打开车载广播,调了个台,声音不大不小,正在放一首英文老歌,想不到他居然跟着哼唱起来。

  “想没想我?”

  就知道她不会回答,靳湛柏朝她看一眼,带着“早知如此,我干嘛要问”的自嘲微笑,继续说道:“两小时前,刚落地。”

  他看斩月没反应,再次继续说道:“明天把行李拿回来,你这样动辄跑路,真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这样的语气和口吻都让斩月不太适应,她越发的往窗外望,便没瞧见靳湛柏那显然是被她逗乐的笑脸。

  宾利驶入车库,两人从各自这边车,上好锁,靳湛柏跟在斩月后面往家走,说来奇怪,这个人今晚一直笑嘻嘻的,不知道在为什么事如此高兴。

  走到栅栏口,靳湛柏眼疾手快的帮斩月打开了栅门,斩月就觉得这个人今晚特别诡异,扭头看了他一眼,急忙拉开距离,大步往前面走。

  她等在台阶处,他边走边找钥匙,开了门,他先进去,把灯打开,然后也不急着换鞋,而是给斩月让路。

  斩月走了进来,自然而然的低头找鞋,猛一怔住,然后极快的抬头,找靳湛柏要答案。

  玄关处的换鞋口放着两双斩月再熟悉不过的鞋子,是路爸爸和路妈妈的。

  男人今晚的微笑原来如此,他过于温柔的顺眉眼,凝望着她:“我今早从北京直成都,把爸妈接来了。”

  斩月已经来不及多想多问,蹬掉鞋子穿上棉拖,急不可待的往里面走,大声喊:“爸妈!”

  “琪琪!”

  路妈妈的声音从一楼客房传了出来,在斩月的右边。

  母亲打开.房门,斩月狠狠的吸了口气,把妈妈抱住:“妈!你怎么来了?”

  路妈妈个子一米五几,被一米七六的斩月抱着,像个孩子一样,昂着头,也才到她的肩膀,双手穿过斩月的腋,顺着她的背,笑的合不拢嘴:“湛柏来接我和你爸的,说亲家两家见见面,商量你们的婚礼。”

  靳湛柏换了鞋后,一直双手兜袋,站在附近的地方瞧着,唇边勾勒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爸!爸爸!”斩月松开了妈妈,绕过,朝房里走去,路爸爸正盖着被子靠在床头,房里电视开着,路爸爸手上还拿着一台ipad,页面上是些益智类的小游戏。

  妈妈跟着旋个身,一并解释着:“这次难为湛柏了,带了好几个人,怕你爸爸身体吃不消,还特意带了家庭医生,咱们搭机来的,前前后后啊,我都没操过心,都是湛柏安排的,你爸第一次坐机,看把他激动的呢。”

  路爸爸在床上笑,跟捡了几百万似的:“琪琪啊,爸爸给你添麻烦了,要是腿脚好好的,我和你妈也能自己过来了。”

  靳湛柏无疑是成功的商人,知道抓人软肋,斩月是个孝顺孩子,把爸妈看的最重,只要他把路爸妈哄的团团转,斩月自然也不得不屈服。

  “爸、妈,你们先聊,我上去换个衣服。”

  路爸爸路妈妈同时朝他看,热情的有点喧宾夺主了:“湛柏,你忙你的,不用跟我们客气的。”路妈妈一转头,又一个劲朝斩月使眼色:“快,陪湛柏上去。”

  斩月被妈妈推了一,撞到靳湛柏怀里,被他好好的揽住,这样子很暧昧,斩月没多说,先走了出去。

  “爸、妈,那我们先上去了。”

  “好好,快去吧。”

  靳湛柏温雅的点点头,迈着淡然的步伐,只是到二楼缓步台上,便立刻加快的脚步,一步***跨上去,一伸手就抓住了走在上面的斩月。

  斩月顿住的时候,靳湛柏走到她的那级台阶上,顺势已经搂住了她,她忙着去扯他手指,没料到靳湛柏突然俯身,带着淡淡烟味的凉唇准确无误的印在了她的唇上。

  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松开,仿佛不曾留恋过,看他笑容明媚,迈开步子朝卧室去了。

  斩月站在原地,心怦怦的跳。

  “琪琪。”靳湛柏在卧室喊她,把她的心神震回来,斩月咽了口气,跟着走了过去。

  她站在门口,不动,样子还有点傻气,靳湛柏一回头就笑了,淡眉一扬,极宠爱的说:“过来。”

  她还是不动,望着他的眼睛跟哈士奇一样,靳湛柏摇摇头,舒心的笑开:“来啊,傻愣着干什么。”

  她走了过去,真有点鬼使神差,靳湛柏满意极了,坐在床上,双手往后撑着,可是,等到斩月快接近时,他突然伸手,加了把力把斩月拉到更近的地方,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已经用力的抱住她的腰,把脸埋进斩月的胸口了。

  她几乎是零点零一秒就去推他的头,这个男人仿佛钟爱这种模式的亲密,已经好几次趁人之危了,他那一头火热的黑发匍匐在斩月身上,随着他脸的埋入,或是左右擦蹭,柔软的发丝总是触到她的巴或脖子,又痒又腻人。

  “……唔,嗯……”他用力的吸鼻子,然后发出两声拟声词,斩月突然意识到,他在闻她的味道,脸红耳赤,这会儿将双手挪到他肩上,使出吃奶的劲推他,而靳湛柏,也乖乖松开了她,身子往后,用双手撑着。

  “我爸妈明天过来,一起吃顿家常便饭。”

  他边说边腾出一只手,注意力还在斩月身上,但修长的手指也解开了羽绒服里面搭配的系扣针织衫。

  “我去了。”

  靳湛柏耸耸眉,一副主人家批准的模样,看着斩月纤瘦的背影,他的目光渐渐加深,独自回忆品啄起来。

  ……

  斩月从楼梯上去,心情又沉重起来,刚才他提起两家见面的事,这样一来,以后再分开或许更难。

  父母都是懂规矩好相处的人,来别人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斩月站在房门口,也只是听到电视机里的言情剧讲了几句台词,她轻轻推开门,靠在床头与正在帮爸爸按摩腿的两位长辈,一同抬起头来,朝她微笑。

  就是父母这样的微笑,纵然她遭遇再多苦难,都是勇敢去的力量。

  

  妈妈又要揉爸爸的腿,被斩月推开,她把爸爸的腿抱到自己腿上,轻轻的捏了起来。

  “爸、妈,明天他父母过来。”

  路妈妈点头:“我知道,湛柏来家的时候都说了,这趟就是为了你们的婚礼,琪琪啊,阳阳说湛柏开的车好几百万,他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路妈妈看靳湛柏的谈吐打扮,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这次来了柏林春天,也不过300平的二层公寓,当今许多上班族都能供的起,便又起了疑惑。

  斩月避重就轻的说:“他爸爸是老红军,给佟战大将军打天的,算的上红门。”

  不知道为什么,路妈妈表情突然僵了一,斩月看到了,不明所以。

  “哦,那琪琪啊,”路爸爸说的话有点急促,但使斩月转了视线,“我和你妈带了好几套衣服,你帮我们选选,明天见亲家,总不能给我女儿丢脸啊。”

  斩月眉梢一挑,秀气的很:“是吗?我最喜欢帮爸妈挑衣服了,不行我们明天出去买,市里东西可多了,我把斩阳也叫上,我们一家出去逛逛。”

  路妈妈开心的直点头:“好啊好啊,等见完亲家,我们一家出去玩玩,你爸从来没来过s市,大都市想见想的眼巴巴的哦。”

  斩月又按起爸爸的腿来,电视里正播着十点档的言情剧,路妈妈看的津津有味,斩月没看过,于是路妈妈开始跟斩月科普,说了大致的剧情和人物关系,斩月倒是不急着想知道,一眼望向床头,瞧爸爸玩平板玩的不亦乐乎,笑着问道:“爸,谁教的你玩游戏啊?”

  “哎呀,”路妈妈适才想起来,赶忙说,“湛柏给你爸买的叫什么艾派德,了好多个小游戏,今个在机上爷两就玩这个了,你别看湛柏啊,耐心的很,你爸脑子笨,他一点也不嫌,讲解了一个多小时呢。”

  斩月以为是靳湛柏把自己的平板拿给爸爸玩的,没想过是他特意买来送给爸爸的,无功不受禄,当即就想把钱还给他。

  正说着,房门有人敲了敲,路妈妈一笑,立刻迎着:“湛柏,快进来,不用敲门的。”

  拧门进来的男人,穿着灰色的保暖内.衣,身是条暗棕色的睡裤,头发刚洗过,虽然吹干了,但发丝还是软塌塌的贴在头皮上,如此的形象,大刀阔斧的将他白日里盛气凌人的集团总裁的气质减至于零,却添加了书生的文艺气息,让人嗅起来都觉得空气里全是笔墨纸砚的香味。

  “爸、妈,还没睡吗?”

  他声音温温软软,像触摸长毛犬类的感觉,让人舒服。

  “是啊,琪琪在说,想带我和她爸去市里逛逛呢,她爸没来过s市,这会儿来,是要带他好好吃吃玩玩的。”

  靳湛柏极其自然的在斩月身边坐,胸贴着斩月的背,手搭在她的腰上,完全不需要犹豫。

  “爸妈太偏心了,居然偷偷商量着玩,把我撇开了。”

  完全出乎斩月的意外,她想不到,这个男人会用这种口气说出这番话,路爸爸路妈妈没多大反应,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平日里的他有多张扬跋扈。

  “哈哈哈……”路妈妈只来得及笑两声,就被路爸爸截走了话头:“湛柏,你是咱家的女婿,肯定要跟咱们一起出去的,想跑都跑不掉。”

  “那就行,就怕爸看不上我这个司机兼导游。”

  靳湛柏驾轻就熟的和路爸爸寒暄,作父母的,看女婿有钱,能给自家孩子幸福体面的生活,人也牢靠,没有不欣喜的,况且,尽管彼此认识的时间太短,但为数不多的几个日子里,靳湛柏的表现都堪称优秀,老两口喜欢的很。

  “琪琪啊,你要好好疼湛柏,人家这么好,晓得吗?”

  斩月脸红了,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可她心里是难过的,毕竟父母以前也中意过靳东,前后变化也不多短短一个年关。

  靳湛柏把胳膊往前伸伸,握住了斩月的手,她陷在他的包围圈里,他还又贴了过来,扭着头重复着:“要好好疼我,晓得吗?”

  路爸妈哈哈笑了,斩月的脸由红变白,禁不住他这样折腾。

  ……

  夜深了,斩月等着父母都躺了,帮他们关了灯,靳湛柏等在外面,她一出来,便伸手轻轻带上了门。

  斩月抬头看着他,见他温润的笑,就好像性格很好似的,她刚想说话,被靳湛柏抓住了手腕。

  两人上了楼,没谁说话,她跟在他身后,步伐倒挺一致,到了楼上,两人站在卧室邻口处,靳湛柏松开了斩月的手。

  “晚安。”

  斩月还是说了:“没想到你把我爸妈接来了,谢谢。”

  她知道照顾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多不方便,自然就懂对自己父母都没做过这类事的靳湛柏有多细心,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靳湛柏笑的声音带着叹息:“你怎么老是跟我分的这么清?”

  斩月撇开了视线:“晚安。”

  她进了房,光线闪烁一次,只在门缝留出一条狭窄的光带。

  靳湛柏进了书房,晚上十点多,是他工作的黄金时段,一是他每天必看的股市,二是他每天绝不堆积的待处理事务。

  他把窗户开了条缝,点上了烟,需要用手的时候就用牙齿咬着烟身,注意力总是在电脑和手边资料中反复,等他结束晚间的工作,人靠在椅背上假寐了半多分钟,张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样子看似在想什么心事,之后拾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忙吗?……洪森的项目想的怎么样了?……哈哈……只要你把地皮给他,我给你提10%的股份……”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靳湛柏从椅中转了一圈,面朝窗外,楼的灯火打亮了他的半张脸颊,表情不如刚才的亲和:“裴霖那个人,眼神太让我不安了,我不想她跟这种人接触。”

  后来,他没再说话,最后说了声“好”,两边就都收了线。

  手机又扔回桌上,因为惯性转了个方向,电脑屏幕对着他的脸,照的他五官极为白亮,他的眼睛垂去,往右手抽屉看着,停顿几秒,见他拉开了第一层的格子。

  收纳电脑硬件配置的黑盒压着一沓摆放整齐的照片,都属于斩月和靳东,盛夏的北京,靳东开着布加迪威龙从s市去b大找斩月,两人逛遍了北京城,第一张照片就在南锣鼓巷,穿着花色t恤的靳东正低头,吃着斩月喂给他的香蕉冰棍,拍摄角度在两人后方,一条并不宽敞的散发着浓郁古旧气息的老巷,若干打着太阳伞的情侣,还有离镜头最近的那对过于高挑时尚的年轻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