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叫伯母?你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他不知道他究竟讨厌斩月上豪车的这一在社会上已经成为某种标志的行为,还是讨厌斩月跟别人恋爱,那段时间他虽然想不明白,但很不喜欢斩月是确实存在的,学生会活动也会特意冷脸让斩月察觉出来,想不到换来的是斩月也与他疏远,越来越疏远郎。
等他大学毕业斩月才念大二,于是他开始考研,在政府当官的父母乐见其成,都认为儿子想走仕途,正在努力为自己的人生奋斗,高兴的很,只有裴霖那个宿舍的好兄弟知道其真实原因,不过是想留在斩月身边,等着她一分手,他就追她,再也不让任何人趁虚而入了。
其实每个人都不看好斩月和靳东的爱情,虽然他们自个儿相处的非常融洽,每隔一周不是斩月就是靳东来对方的城市,聊解思念的苦,不过感情也分时段,热恋一过,豪门大少的靳东还会对一个平凡女孩一心一意吗?况且裴霖也十分赞成女孩子的观点,以靳家的门楣,斩月是进不去的。
果真如他所料,斩月遭到了靳家的反对,这世上,交际圈转几圈就能结识所有的人,哪儿都没有秘密,斩月和靳东的事在学校里传扬的沸沸腾腾,裴霖正在观望,等他们的分手。
只是等来的不是斩月的单身,而是她和靳东,私奔去了新加坡。
关于斩月的个人遭遇也有传闻进到他的耳中,斩月的父亲工伤瘫痪了,b系才女,四年前成都文科状元的路斩月,去新加坡新思路模特大赛参加选拔了,她竟然做了模特!
自此以后,裴霖失去了斩月的消息,他还在b大读研,却早已心思渺渺,事事淡漠。
三年后,他惊闻斩月和靳东分手了,回了国在cici做了当家女模,这个消息几乎让他狂喜狂欢,他立刻离开北京,去s市注册传媒公司,今年年初七,温暖的晌午,与斩月不期而遇。
带给他的可谓致命的一击,她嫁人了。
多少个深埋心里的偷恋,可斩月连一个表白心意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这个淡雅出尘的女孩,又吸引了另一个更为优秀的男性,这个男人,比靳东成熟,比他殷实,他有着非凡的能耐可以护着斩月,没有人可以觊觎她,她成了靳湛柏的禁脔。
单凭他所见过的靳湛柏望向她的眼神,裴霖就已经知道,这辈子,他圈定了她,而他,也得不到她锎。
他没想过要和靳湛柏争抢,因为这样一来,伤害的还是斩月,只要她快乐就好,所以他很想知道,斩月究竟抱着怎样的想法嫁给他,单单是为了钱,裴霖会等着她,如果她爱他,裴霖也只能笑着祝福。
即使以这种良好的心态和斩月靠近,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他心里的嫉妒纠结还是狠狠的折磨着他,他会想,靳湛柏是不是在和斩月发生关系,是不是在斩月身上欺负她,每每想到此处,裴霖心口就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妒火和痛楚。
他扔了烟蒂,用大兵靴坚硬的鞋底碾灭,回头又朝车内看了看,斩月睡的正熟,一个微小的姿势都没改变过,看来是真的累了。
……
公司前台和小唐都来了一次电.话,催促裴霖尽快回公司,他只敷衍着还在路上,却依旧坐在车头,动也不动,只是偶尔看看车里还在睡觉的斩月。
林荫道上来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看那车头张开的翅膀,裴霖的脸色已经恢复冷漠疏离,他从车头站起来,远远望着私家车车主透过挡风玻璃瞪着他的那双阴冷的眼睛。
靳湛柏把车停在别克后面,甩了车门就朝别克副驾走,拉开车门,看到披在斩月身上的男款外套,靳湛柏眯了眼睛,随手就像丢垃圾般甩到驾驶位,想着喊醒斩月又犹豫的放弃了,从车门里退出来,扬手对着宾利按了遥控车锁,然后把家门钥匙掏出来勾在中指上,这才弯腰把车里的斩月抱了出来。
他有多傲慢,在此刻裴霖是亲眼目睹了的,因为一个女人,可以让两个毫不相干的男人产生宿怨,而且越积越深。
望着被靳湛柏强行抱走的斩月,他竟然没有资格说一个不允许,心里微微酸涩一阵,回到车中,离开了柏林春天。
……
轻手轻脚的把斩月放在床上,给她垫好枕头,盖好被子,又疼惜的半跪在她的床边,顺着她的额摸了摸她的秀发,眼前这小东西睡的酣甜沉醉,竟然还是一无所知。
靳湛柏站起来,把外套脱在床尾的软榻上,随即拿了家居服去了浴室,简单的冲洗后擦净身体,回到卧室,格外小心的从另一侧上了床,把斩月抱到怀里,用温软轻柔的抚摸哄着她熟睡。
带着叹息,凝望着斩月苍白的小脸,还有掌心里她那瘦削的两片肩胛骨,就是这样一幅身体架子,撑起了一个家的天空,没有抱怨没有逃避,依旧勇敢的去迎接生活等待挑战,期待更美的风景,他知道他越来越迷恋她的原因,一个女人**自强,且不骄矜任性,但凡在生的貌美一些,终究是男人无法抵挡的一朵珊瑚色丽姝。
他怕害的她醒来,连那个始终想要落在斩月额上的吻都没有给予,只是面上微笑心里轻慰:“睡吧,宝贝。”
……
斩月睡了一个香甜的觉,不知是不是有人保护她,让她放了防备,不再需要一个人承担一切,怀揣着这种坦然的心境,竟然一睁开眼又看到了靳湛柏那张清秀儒雅勾芡着细腻双眼皮的脸。
她意识到自己枕着他的臂,被他拥抱在怀里,而两人的距离也不过咫尺,近到他身上好闻的须后水香味将她团团围绕,沁人心脾,斩月缓缓眨了一次眼睫,根本没有从他怀里退出来的想法。
他把她的身体往自己带了带,唇便自然而然贴上了斩月的额,碰触在一起,没有离开,吴侬软语般启口:“睡好了吗?”
怀里的小东西没有吭声,须臾,打了一个饱满的呵欠,当他松手低头去瞧她时,疼惜的目光跃然纸上。
“要不要喝水?”
斩月凝结秀眉,躺在靳湛柏怀里点点头,他侧翻着看了看她,在她小鼻头上刮了一,这便抽出自己的手臂掀开被子了床。
靳湛柏楼去楼倒水的时间,斩月才木木的发现她好像在他的房间,房里是黑白系的装饰,不是她偏爱的风格。
斩月撑着双臂从床上爬起来,又打起呵欠在床头靠着,好容易睡了个酣饱的觉,浑身都有种轻飘飘浮在空中的感觉。
他的卧房什么都没有,只有乱七八糟扔在各处的衣服,虽然乱,但不像多数男人的房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光凭那几件价格过万的衣服搭配房间现代简约式装修,就将这间子主人的地位与喜好托显出来,应该是个很有品味与生活要求的人。
斩月睡的鼻子有点儿堵,吸溜吸溜,这时候听到楼梯上他慢条斯理的脚步声,不明不白心里涌起一股子湿意,心头连带着温暖起来,却是生生被她压在体内深处,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表达。
靳湛柏还特意敲了敲门,斩月一抬头,他就迎着她笑,显得特别傻气。
斩月没理他,朝他伸手要他手里的那杯水,靳湛柏乖乖的递给她,还从床头柜扯了张抽纸垫在斩月巴上,用温柔似水的眼眸看着这小东西把一杯白开水喝的精光。
“要不要了?”
斩月摇摇头,扭身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转回来,一边摆弄着被头一边想起来了闲闲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湛柏脱了棉拖,盘腿坐在斩月面前,双手拉住她的,放在掌心里摩挲:“一点多吧,回来的时候你在裴霖车里睡着了,我把你抱回来了。”
斩月“啊”了一声,挠了挠蓬乱的长发,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在裴霖车里睡着了,这也太尴尬了。
“你们说话了吗?”
靳湛柏瞧着斩月眼底的试探,有点儿吃味,故意说的阴阳怪气:“说话?你想我说什么?”
斩月转了视线,就此略去了这个话题。
“妈叫我晚上带你回家。”
“啊?”斩月昂起头,木然的发呆。
“她专门为你炖了汤,要你回去喝,今天一大家子都在,正好也想把你介绍给家里人。”
靳湛柏说着也留意着斩月的表情,但凡她的一点点小心思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火眼晶晶:“怎么?不想去吗?”
“没有……”斩月摇头晃脑的,带着一脸的苦恼:“我不去行不行呀?”
靳湛柏提臀往前挪了一步,把着斩月的前臂,说一不二的摇头:“不行。”
“唉……”
“是不是怕遇到靳东?”
难得,靳湛柏柔声提起这个人。
斩月摇摇头。
“我保证,我不跟他计较,今天让着他,好不好?”
斩月索性笑了:“不是,不是因为他啦。”
既然是不可化解的理由让他们不能在一起,斩月早也劝服了自己,会放靳东,继续自己的生活。
他矮视线,掐着斩月的眉心将她脸颊抬起来,细细打量一番确实觉得这丫头身体有些虚乏,脸色也不太红润,这样子的身体还长的这么瘦,怎么要孩子?
“你还不相信你老公?没人敢为难你。”
斩月听出靳湛柏曲解她的意思了,她不是怕靳家人为难自己,而是面对一大群陌生人,有点儿怯场。
“我点了外卖,要不要吃一点?”
斩月靠着床头与他谈话:“都有什么?”
“红烧仔鸡,土豆牛肉,香辣蟹,还有一盘水煮肉。”
“唉!”斩月秀眉深皱:“吃这么油腻,你不怕脂肪肝啊?”
靳湛柏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我不吃肉我饿啊。”
哎呀,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脸红?他的口吻,好像也不是那么怪异吧?完蛋鸟,看来真的变不纯洁了……
斩月在心里为自己的联想咬舌,真是没脸见人了,现在动辄就往那上面想,真是要命呀……
“有红枣稀饭,还有一碟水晶汤包,现在吃不吃?”
斩月蓦地从自我反省中挣脱,瞧着面前笑的温文儒雅的男人:“你帮我要了一份吗?”
“傻瓜,你吃素,我又不是不知道。”靳湛柏说着已经起身,像爸爸疼爱女儿那样,抓了抓斩月头顶上毛绒绒的乱发,这便已经朝外面走去了:“等我啊,我去热饭。”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某事,在门口扭转了头,“商场的工作,我已经帮你辞了。”
这事斩月倒是忙忘记了,既然接手了cici,那边自然工作不了,斩月只是问了靳湛柏,楼层经理有没有埋怨,他笑答,她敢埋怨。
看着他哼着小曲儿走了出去,斩月良久都没有挪开视线,她对幸福并不敢放肆奢求,觉得恋人如果能在一起,只要是真心相爱,偶尔吵吵闹闹都是可以接受的,如今被一个三十多岁的优秀男人疼着宠着爱着,到底也是个女人,哪能做到真正不动容呢?每当他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觉得有愧与人,便要好好报答对她好的人。
也不知道是真的心有愧疚还是不愿意承认的想和他待在一起,斩月也了楼,去厨房找他。
那人正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斩月只看到家里那口蒸笼在灶头上“呜呜呜”的痛苦哀嚎着,她心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靳湛柏被她不留余地的推开,只见斩月立即关掉了火头,拿湿抹布揭开蒸笼盖子,果真不出所料,这男人居然没放水就把蒸锅放在火上干烧。
“你出去吧,我来热。”
斩月也没责备,只是一边麻利的忙起来一边让靳湛柏离开厨房,这个男人,连色拉油和洗洁精都分不清,让他来厨房真是一种胆大妄为的行为。
“那我看你做吧,我学着,次就会啦。”
靳湛柏知道自己做了讨人嫌的事,故意撒娇卖乖的讨好斩月,在旁边像厚颜忠犬似的巴结人家。
斩月一边点火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和煦的笑意:“你想学吗?”
“嗯。”靳湛柏非常认真的点点头:“我想做给我老婆吃。”
斩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似是看待自己的儿子,有这份心意就好了,特别感慨的说:“谢啦,不过厨房的事还是我来做吧,这儿都是液化气,一个不小心就能出大事故呢。”
靳湛柏没再出声,只是在一旁细眼瞅着斩月瘦弱的小身板忙里忙外的张罗午饭,他记得有一次,那时候在美国,关昕来看他,兴许是在纽约住了好几天,吃不到合口的饭菜,餐厅里就大发雷霆了,就是娇脾气的要吃拔丝香蕉,靳湛柏给她闹的没辙,好说歹说都不能让这位大小姐消气,靳湛柏闷头不想理会的时候,关昕抓了包竟然走了,他气的当时对女人真的绝望了,可是后来还是追出去,用四个小时把收拾了行李在酒店发脾气的关昕哄的开心了,从上载了拔丝香蕉的做法,付了高薪给酒店的大厨,当天晚上就带关昕去酒店吃了这道甜食,好容易哄好了,和平相处才那么短短几个小时,晚上正在做的时候,关昕说周有同学会叫靳湛柏回国陪她一起,靳湛柏正在整合一个投资项目自然走不开,要不然也不会轮到娇滴滴的大小姐来美国了,他跟她好声好气的说了自己最近有点儿忙走不开,但月底一定会回国,没想到关昕恼火的把他的东西拿出来,一脚踹了他床,靳湛柏爬上来的时候关昕又踹了他一脚,连说好几声“滚”,他抓着自己的衣服,在床边站了几秒,去外面沙发睡了。
经历好几任女友,才突然发现,女孩子真是各有千秋,第一眼的吸引到慢慢了解深入,察觉这人不是自己的那一半,然后分手,再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若不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就能出人命,谁又愿意不断的去遇见,去了解,去试探,去小心翼翼呵护,去赔礼道歉不辞劳苦的说“我爱你”,或是“对不起,我错了”,到头来也许还是换了个分手。
有了斩月,靳湛柏才感恩过上苍,原来老天对他的一切折磨都是为了让他得到一个可爱的女人,一个温暖的家庭。
这样子投合他心意的女人,他是一辈子交换任何都不愿意放手的。
斩月热好了饭菜,正套着棉手套将滚热的盘碟端出来,送到餐桌那边又被堵在厨房出口的靳湛柏挡住,这人大白天居然学女人想心思,想的还投入专注的很,斩月不免一笑,提醒他:“让一,喂!”
靳湛柏赶忙给斩月让开,按着她的肩膀就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餐桌,斩月一边放碟子一边说:“你去洗碗筷,我看你能不能做好。”
终于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自然是不能放弃的,若是做好了,一定会得到斩月的表扬,靳湛柏按着斩月的肩,凑去亲了一她的脸颊,这便跑回厨房,开始蹲地上找碗架上的碗。
斩月靠在桌边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人,见他做的不错,心里倒是憋不住的笑,也真是难得,领导一个声势浩大的造星工厂的大老板居然甘愿给她打手,这也算一桩奇闻异事了吧?
对于男人,也不能要求太多,尤其在厨房,斩月知足的很,笑了笑,便朝他走去。
“我来吧。”
……
午后三点多,靳湛柏驾驶宾利带着斩月回了皇廷一品,小辈们走了几个,大多是结伴出去玩了,晚上在回来,今天是周末,靳家的家规规定每周末全家老小必须回皇廷一品住一晚,想来今天可是很热闹的,而且斩月和靳湛柏肯定也得留来了。
靳湛柏领着斩月进来时,那脸上的春光明媚是黑夜都阻挡不了的,看的老二老三那两个媳妇都在偷偷揶揄小五,说他看女人重,这辈子都会给女人绑住。
除却靳百合昭然若揭的给斩月小鞋穿,大家都热热闹闹的打了声招呼,对斩月很客气。
斩月一路非常有礼的跟在靳湛柏身后,被他拉到沙发上,和他贴身坐在一起,他的手一起握着她的,消减一些她心里对陌生人的怯意。
老太太端着杏仁西米露送到斩月前面的茶几上,笑脸盈盈:“来,小五媳妇,把这甜点吃掉。”
斩月忙着站起,被靳湛柏按来:“没事。”
他淡淡一声,却带着无与伦比的溺爱,叫一个沙发上的几个嫂子笑的好不艾妹。
“谢谢伯母。”
斩月小心翼翼的端起来,生怕洒出来一点,这都是老人家的心意,不能亏欠的。
“怎么还叫伯母?你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