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她兴高采烈的相亲,他几乎心寒
斩月有点儿尴尬,看着谭瀚宇带上她的门,在门口消失了。
可是谭瀚宇离开后她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靳东和靳湛柏,和靳东的感情太深刻,两个人在18岁的稚嫩年华里遇到,不似和谭瀚宇为了结婚而必须试着接触对方,把他们拉向彼此的是爱,和靳湛柏的感情虽不如靳东深刻,但也绝非简单两笔能够概括,这个男人对自己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他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他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对她深情过绝情过发怒吼叫过,和这个男人的感情斩月直到目前也捋不清头绪,若说不爱是假,若说爱,又掺杂着恨,她之所以没有办法再面对他,就如被丈夫背叛的妻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样,有爱,更有恨,最好的办法或许只能是分开。
……
已经五点多了,斩月跟着谭瀚宇从庭院出来时,山上的乔木庭院里的灌木早已披上一层洁白的外衣,雪地里星星点点犹如人的脚印,很美,太阳已经西落,天边夕阳一片残红,挂在那斑驳的墙头和被雪块压的弯叶片的树干枝杈间,好一番美好而清澈的景致。
谭瀚宇依旧绅士的送斩月上车,两个人朝山驶去,空气清冽,车中却温度湿热,有湿气,也有暖气,斩月和他傻乎乎的对笑一眼,很难想象男人女人间那种神奇的化学反应,个体时他们是成熟稳重能独当一面的,可是在一起时,都有点往年幼懵懂的年纪回归的冲动,或许在每个人心底深处,最向往的还是那份单纯稚嫩的感情,从一而终邾。
斩月忽然觉得谭瀚宇给她的感觉就是她一直寻找渴望的,简单纯洁,不复杂,咱们就奔着结婚去,从相识,然后交往,互相了解,见家长,定婚期,一步步有序的往前走,不要在某一点上停驻好几年,她和靳东或许就错在见家长这一步骤上,得不到家人的祝福的婚姻果真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她和他那样努力,最终不还是挥手说了再见。
开车到了三里屯,这里的夜晚格外的热闹,找到已经订好的餐厅,谭瀚宇先带着斩月去停车,然后和她搭乘电梯直接进入餐厅一层,电梯处有领路生,报了桌号只要跟着她往里面走就好,谭瀚宇却没有跟上,而是转身笑看着斩月,扬了手臂示意她先走,斩月微微颌首,迈步先走了起来犍。
餐是斩月点的,两个人等待美食的那段时间聊了许多,非常自在,谭瀚宇不太了解模特这个职业,于是好像很感兴趣的问了斩月许多,尤其她现在自己经营着一家模特公司,接活的一系列过程谭瀚宇都想了解,其实他一直在想,这或许就是他未来最亲爱的妻子的事业,他好想全面的了解,了解他妻子的每一个方面。
斩月说说笑笑,喜欢与人聊自己的工作,笑容扬的扬起巴,刚要从远处收回视线,却在霎那间脸色渐渐苍白了来。
跟着领路生往这边走的三个人都看到斩月了,他们脸上的表情第一次这般统一,都不太好看,靳百年稍稍扭头,与夏雪互换了一个视线,然后夫妻两拉起手,率先抬步走了,从斩月这一桌的旁边一闪而过。
靳湛柏没有走,他停在刚才看到斩月的位置上,左手上还夹着一根烧着的烟,脸色到底是自己底色的白皙还是因为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凉了心才变得白皙,这就无法探究了。
斩月脸上的笑容已经倏尔不见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桌面,谭瀚宇自然意外,明明刚才斩月还聊自己工作聊的那么开心,怎么一子神色完全不对了?
谭瀚宇靠近桌边,问斩月:“月月,怎么了?”
斩月抬起眼睛看他,生硬的挤出一个艰涩的微笑:“没事。”
谭瀚宇非常奇怪,耳畔却突然出现掷地有声的脚步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大衣边角,质地上乘,一看就是高档货,这男人站在自己桌边不走是什么意思?谭瀚宇移了眼梢,看到那笔挺的黑色西裤和黑色皮鞋,然后猛一抬头,去看这一身奢侈品的主人。
面前的男人有一张斯文书生的白皙脸庞,五官长的细致淡雅,只是他压着眉心却盯着斩月看又是怎么一回事?认识吗?认识的话表情也不该这样,谁会和朋友这么严厉?
斩月没有抬头,像个木头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桌面,即便知道他就在身边,就在高高在上的地方用他那双在她心里留深刻记忆的清隽眉眼冷酷的盯着她,她也不为所动,要分,就要分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拖泥带水还来祸害谭瀚宇干嘛?
斩月不怕,她就这么坐着,她知道他一定会走,也不会干不合时宜的事,因为他没有立场。
靳湛柏走了。
脚步声在斩月耳畔中越渐遥远,她没有回头。
“月月,认识吗?”谭瀚宇问她。
斩月慢慢抬起头,或许这短暂的几秒钟她正在思考关于靳湛柏的身份要不要告诉他的事,最终,她还是光明磊落的坦白了:“是我孩子的爸爸。”
“……”谭瀚宇绝对没想到,因为他知道斩月的前夫在s市。
“是吗。”谭瀚宇有些尴尬,想要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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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月却显得非常坦然:“我跟他断的干干净净,你不要多想。”
“没有。”谭瀚宇是喜欢斩月的,游走在两个或几个男人之间举棋不定的女人很遭人讨厌:“我当然相信你。”
斩月于是笑了,将刚才的插曲忘掉,高高兴兴找回了今晚愉快的氛围:“谢谢,时间要是早,晚餐后我请你看电影。”
谭瀚宇自然高兴:“好啊,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斩月毫不犹豫的回答:“恐怖片。”只是这一瞬间,她想到的竟然是靳湛柏陪着她看恐怖片的往事,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揪疼。
想到和某个人的曾经会痛,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斩月又开始当起了鸵鸟,把头埋起来,逼自己忘记刚才在脑海里闪现的那一幕。
……
包厢里坐于方桌一侧的那三个人在靳百年拉着夏雪推门进入时同时抬起了头,两方没有人说话,桌上放着四杯咖啡。
靳东坐在另一侧,与那三个人形成对立的一方,父母进来的时候他没有给予任何反应,垂眸盯视着桌面。
靳百年拉开椅子让夏雪入座,然后自已脱掉了大衣搭在靠背上,这个时候门自外又被人打开,大家再次抬头去看,进来的是靳湛柏。
他脸色不是很好,眼神过于严肃,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目光,笔直的在夏雪旁边坐。
夏雪收回视线,在桌握紧拳头,刚才路斩月和一个男人兴致高昂的正在聊着什么,他们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笑容欺骗不了人。
人都到齐,靳百年开门见山,将五千万的支票放在桌上,对佟怜裳请的律师说:“我要先过目一离婚协议。”
律师把起草的离婚协议推给靳百年,经营了几十年的生意,这个男人非常沉稳,深知在法律文书上签字前每一个细节都格外重要。
靳百年非常认真的通读离婚协议,没有异议,然后还给律师,这才对佟怜裳说:“你先签字。”
佟怜裳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靳东,把离婚协议拿回来,提起笔来很洒脱的写自己的名字。
靳百年看过之后推给自己身边的靳东:“签字。”
靳东木偶一般拾起笔,也是刷刷两笔,写完了自己的名字。
四姨太率先拿住了放在桌上的五千万支票:“钱,我们拿走了。”
靳百年没有异议,转而对律师说:“剩的事,交给你了。”
律师点头,整个离婚签字的过程所用时间非常的短暂,中间掺杂着金钱的交易,以至于气氛空前的低迷。
四姨太拿着自己的皮草起身,顺便拾起佟怜裳搭在椅背上的皮草:“裳裳,我们走。”
佟怜裳最后看了一眼靳东,说不清她眼底对这个男人还有没有爱情,可是终究什么话也没说,随着四姨太先行离开。
当初炙热的开始,如今潦倒的收局,任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爱情或许只在某一个阶段真正存在过,后来就开始慢慢变味,要么发展成亲情,要么发展成陌生人。
夏雪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靳东身边,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宽慰道:“没关系的,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许多人都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只要抱着美好的希望,总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靳东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僵固不动。
恰巧这个时候,靳湛柏的手机响了,比起靳东,他的心情可能更加糟糕,刚才看到的一幕一直在他心底翻涌,他带着苍白而严酷的表情,低头把手机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电.话是皇廷一品座机打来的,他接起,老太太在那边急的转圈。
“小五啊,匡匡发烧了,怎么办啊?”
原本神情低迷面目颓唐的靳湛柏骤然间站了起来,焦急的压着眉心,严厉的质问老太太:“怎么会发烧?”
老太太要哭:“我给两个孩子洗澡,可能水温凉了,可是翡翡没事啊,匡匡倒有点发烧了。”
剩的三个人,包括靳东都朝他看来,他急切的转头,对靳百年比了个表情,靳百年便一目了然,朝他点头,靳湛柏之后就打开门快步离开了。
“匡匡呢?”他脚生风,急的白皙的皮肤渗出若影若现的红血丝。
“在你的房间。”
“赶快带她去医院啊!”靳湛柏气的尖吼:“我现在就回来,你赶快带匡匡去医院,把手机带上,电.话联系。”
“哦好好好!”老太太也是急傻了,发现孩子发烧第一个想法不是带孩子去医院,而是打电.话给孩子爸爸问接来要怎么办。
靳湛柏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顺手也把车钥匙拿了出来,走的越发急切,迎面有断续送餐的服务生,他一个个让过,朝着电梯口跑去。
自然又一次路过斩月那一桌,这两个相谈甚欢的男女只在他眼梢一闪而过,就像什么肮脏的东西,他连一眼都懒得多看,疾步跑过时带起他们桌面微微的空气鼓动,原本望着正在滔滔不
绝说趣事的谭瀚宇的斩月,竟然不受控制的盯着朝电梯口跑去的靳湛柏,她的笑意在脸上渐渐剥落,变得茫然呆滞,几分钟前四姨太带着佟怜裳也匆匆离开,而且奇怪的是,这两个难缠的女人竟然没有找她的麻烦。
“月月?”谭瀚宇知道斩月在看她的前夫,也不是生气,只是开口叫了她,把她的注意力叫回来。
“啊——”斩月笑的蛮尴尬的,收回视线低头勾了勾头发:“抱歉。”只是她一抬头,又朝电梯口远远的望了一眼,恰好看见靳湛柏黑色的背影闪入了电梯,然后倏尔不见。
谭瀚宇看起来质朴,其实心思倒是蛮成熟了,今晚来回见了斩月的前夫两次,他心情也不好,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敌对的角色,没有原因的互相讨厌,谭瀚宇拿餐巾掖了掖嘴角后就温柔的对斩月说:“月月,你吃饱了吗?”
这种情况斩月就是再饿也没什么用餐的心情,看得出谭瀚宇也因为靳湛柏受到了影响,于是斩月顺水推舟的说:“我们去看电影吧,楼上就有电影院。”
“好。”谭瀚宇想离开这里,于是迫不及待的起身,为斩月拉开椅子,顺便帮她套上外套大衣。
说是斩月请客的,可是到了吧台还是谭瀚宇结的账,男人,很容易掏出皮夹,当他递出信用卡时斩月还在包里翻钱包,她很不好意思,上一次就是谭瀚宇请的客,于是带着乞求对他说:“电影就让我请你吧,你老这样我实在过意不去。”
谭瀚宇倒是笑了,规矩有理的站在斩月身边:“好。”
两个人搭上行电梯去往楼上电影院,踏入电梯后靳东和父母才从包厢走出来,两个失去了缘分的人,即便生活在一个城市,也很难再遇见了。
……
靳湛柏火速赶到了机场,搭晚间航班回s市,起前最后一次给老太太打了电.话,老太太已经带着匡匡到了医院,正在挂门诊。
小孩子感冒发烧也是常事,养育过孩子的父母就很容易知道要怎么处理了,只是靳湛柏是个初为人父的男人,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对孩子原本就有愧疚,翡翡也带去了妈妈身边,那个即便是他的儿子,但他也知道,这孩子不会跟自己太亲,以后斩月结婚,翡翡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了,所以说,匡匡才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出了点事心里能急出大火来。
到s市已经快凌晨了,靳湛柏奔在空旷的机场大厅,大衣向后翻,出凌厉又狂躁的弧度,因为腿长,他跑的很快,寒冬腊月s市预期明后开始也要降雪,可是他却在凌晨时分的冬夜里跑出了一身的汗,冲到机场外面等着过来拉客的计程车,半小时后已经上了机场高速,往市区赶。
将近两点才赶到医院,匡匡打了针,现在正在吊水,老太太和徐妈坐在门诊室的沙发上打瞌睡,小匡匡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小嫩手上扎着针头,宝贝已经睡着了,头歪着,眼睛闭不严实,留着一条浅浅的水纹般的缝隙。
靳湛柏站在病床边上,心里突突的疼,他低头,俯身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出神一般看着匡匡的时候他心情真是无比的酸涩、凄苦,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父母离异对孩子来说影响有多剧烈。
老太太和徐妈上了年纪,好容易打起个瞌睡靳湛柏也就没叫醒她们,他确定匡匡睡的安稳,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才放轻了脚步转身折出了门诊室,到护士站问了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在哪,然后朝着护士小姐所指向的方向走了过去。
医生在值班室睡觉,靳湛柏敲了门后进去,医生是个男的,已经爬起来披上了白大褂,靳湛柏先表示了歉意,然后担心的找医生询问了匡匡的情况。
医生每一天都在接待数以百记的病患,大部分病患的情况还十分相似,久而久之许多在当事人亲属面前是大事的事他们也觉得不足挂齿,匡匡的问题更是常见:“现在是冬天,婴幼儿经常会感冒发烧咳嗽,注意保暖防寒,尽量不要给孩子受凉。”
其他的他不想听,主要要知道匡匡有没有事,这个女儿就是他的全部,靳湛柏不能看到孩子受一点点疼痛,上次翡翡跌床跌的脱臼时靳湛柏心疼的要死,比他的股票一夕之间跌出离奇的百分比还要让他心痛。
回到了门诊室,老太太和徐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估计是心里记挂着匡匡的吊水瓶,怕孩子吊完了水血液回流,所以靳湛柏进去的时候看到了老太太正望着他。
“耶?你到啦?”老太太以为他才到,靳湛柏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径步走去孩子床边。
孩子睡的香甜,软滑的小头发汗湿了贴在小脑袋上,靳湛柏急忙抽了桌上的餐巾纸,帮孩子擦掉了汗,又轻轻抚摸,一直的抚摸。
他看着孩子小小的手背上扎着吊水的针头,眼眶一阵酸疼,或许这时刻的情感不仅仅来自于孩子的生病,更多的刺激还是目睹斩月兴高采烈的和男人约会,想到那个女人是孩子的母亲,他几乎心寒,寒冷到看着匡匡就想哭。
“小东东的事办掉了?”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问。
靳湛柏仰头把酸意逼回心中,转身就脱了自己的大衣,盖在孩子的被子上,虽然房间有空调,他还是怕孩子睡梦中着凉,床边有一张凳子,他坐来,一边握住了匡匡热乎乎的小手。
看着孩子的小手和他的大手,他知道他对匡匡而言意味着什么。
心里的寻思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转而他神情自若的看着老太太,叠了一双腿舒适的坐着:“离掉了。”
老太太这么一听反而有些愣怔,心里总归有些起伏,想当初这两个人多好啊,天天腻歪在一起,如今看着这个结局再去想想过去,真是不忍目睹,心里唏嘘不已啊。
徐妈望着老太太的模样安慰的说了句:“离掉了好,小东东还能找个好的。”
老太太一听就点头,特别赞同:“对!找个好的!”
情绪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的时候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在难过。
靳湛柏的思绪却早已不在那两个老姐妹的谈话中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宝宝,一直握着孩子的手,眼球湿红,愧对孩子的那份心情没有人能替他体会,听闻好些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有些孤僻,情感自闭,他怕他的匡匡长大也是如此,这小丫头那天在房间里啃玩具的模样真的伤到了他,每一次想起来心就难受的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