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俩是不是在那……方面不合?
站在医院门口,谨言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微微怔了会,就进了医院大楼。
按照电话里说的,坐着电梯上去,晚上人少之又少,一路都很顺利。
谨言站在白天纠缠过的病房门口,心里有几分不自在,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站着郎。
站了好一会儿,四周都毫无声响。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已是九点过,抿了抿唇,茫无头绪地等着锎。
又等了一会儿,谨言仍是看不见顾又廷的踪影,也不再傻等,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显示忙音,她挂掉,编辑了短信过去:“你在哪?什么时候到?我正在这等你。”
编辑完,刚要点发送,谨言又习惯性地抿了抿唇,把那番话读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半晌,全部删掉,改成了简单的一句“我已经到了”,读着觉得不那么别扭了,最后才点了发送。
捏着手机,刚开始还有些屏气凝神地等待那边的回复。
良久,手机的热度渐渐冷却来,那边仍无回音。
谨言一个人看着冷冰冰的门板,又去望四周毫无人烟的走廊,忽然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不可笑呢?
她居然相信,有人大晚上约她在医院病房见面?
呵呵……
收起手机,谨言几乎不愿意在这再傻站一秒去,转身就走。
...........
大晚上九点半,顾老太脾气上来了,非要闹着出去外面散步。
无论几个护士如何劝,顾老太非是坚持一已之见!
护士这一天里第三次见识了顾老太太的倔脾气,让她去检查,板着一张脸不配合,再让她好好吃饭,她也是黑着一张脸,比小孩子还要难带,几个护士都拿她没办法,这会只留一个小护士值班,她更是没辙了,只能哄着:“我是为您好,才不让您出去,现在太晚了,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不好好留在病房,万一巡察的医生找不到您,那……”
顾老太太看着小护士,不屑地掀了掀眼皮,打断她:“你让我在这生气就是为我好?”
小护士:“………”
.................
半小时后,二楼的走廊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护士,正苦着脸推着张轮椅。
轮椅上面坐着个喋喋不休的老人家。
“怎么推得这么慢?晚上不是才吃了两碗饭,不要磨磨蹭蹭!”
“不要去那边,往前面推……”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哎……怎么那么冷呢!”
“你去把我房间里的毯子拿过来盖在腿上……真是冷死了!”
小护士值了三小时的晚班,被顾老太摧残快要发疯,才二十岁出头点的小女孩,又刚进入社会没多久,只觉得快要发疯,听到顾老太的话,赶紧‘唉’了一声,然后将她推到一边,解脱似地转身走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打算:能走多慢就多慢,能少受一秒的摧残是一秒!
这老太太实在是恶劣得令人无法忍受,看到一旁正要降到这层的电梯,她忽的勾了勾唇,就偏不坐电梯,从这到四楼,她要一步一步慢慢地爬楼梯,急死那顾老太!明明是夜班,偏偏不睡觉,要拉着她一起到冷不拉叽的地方受罪……
............
顾老太的轮椅就靠在窗户边上,这时窗户没有关,冷风不停地吹进来。
“干活真是没半点效率……”
她嘀咕完,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伸手要去关窗,却是使了半天劲也够不上,瞬时气馁了。
.....................
谨言心不在焉地走着。
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是膈应。
她想离开,却又着急着小熊,还有家瑞,一时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处境,一变得进退两难。
正走着,忽听到一个有些年老的声音,她没注意,却见那声音再传来。
“小姑娘……”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了。
谨言意识地转头,却看到窗户边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她。
顾老夫人。
隔着的距离不算近,但她却是瞬时就认出了那张几乎与五年前无差异的脸。
没想到会在这撞见,谨言抿了抿唇,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朝着她走过去。
“小姑娘,麻烦你帮我把窗户关上,风实在太大了。”
顾老太冷得没脾气了,好声好气地对着走到面前的小姑娘缓声道。
谨言见她没认出自己,低“嗯”了一声,伸出手去将大开着的窗户给关上。
“诶,你等!”
关完,她也不准备多逗留,转身就要走,却被顾老夫人叫住。
...............
十分钟后,谨言有些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从刚才顾老太恳切的请求她,将“孤苦一人”的她送回病房,接着到顾老太让她去倒温水,看着她喝完把杯子拿去放好,到现在的要求自己留来陪她说话,她一再地提出要走,顾老太却是非常地固执,软硬兼施,令她无法硬心肠离开。
顾老太打量着她,心里默默地算着分数,皮肤算白,加一分,太瘦了不好生养,减一分,性格挺柔的,虽然有点倔,勉强加一分,看着年纪不大,二十四五正好,加一分……最后加加合合起来,总共有八十分,算是合格了。
接来,她要怎么问才比较婉转又不直接呢?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
有对象的话,大晚上也不会自己一个人来医院了吧?
想到这,顾老太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清咳一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谨言“嗯”了一声,“顾老夫人。”
“呵,眼色还挺好的嘛。”
顾老太赞许地勾了勾唇角,虽然是安静了点,但也不算太憨。
顾老太太看着她又问:“你既然知道,那你知道我家的儿子吗?”
谨言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我家有个小儿子,你听过吗?”顾老太太发现这姑娘并不傻,一就打入主题了。
谨言看着顾老太兴奋的神情,觉得疑惑,思忖着回答:“嗯,我知道。”
顾老太太瞬时对这姑娘的好感渐涨,有对比才有发现,她看着虽然年龄小,但比那几个小护士要沉着,也安静,特别是沟通起来,一点也不困难,正好能和顾淮那活泼乱跳,成天不定性子的脾气互补。
又再打量了她几眼,发现这张脸还是蛮耐看的,清清秀秀的,想到蓝琛那妖媚媳妇,就一阵恶寒,再来看她,更加顺眼不少,顾老太微微眯了眼,语气特别像恩赐:“我看着你人不错,虽然是安静了点,但胜在还懂得尊老,我有个小儿子还没有对象,介绍给你吧啊?”
对于顾老太的思路,谨言几乎反应不过来。
看着愣住的女人,顾老太心想:果然啊,她家名声还是太响了,一就把人吓住了!
但想到顾淮那不定性的,在外面那一堆女人,就头痛。
为了防止他有一天领回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她还是要快刀斩乱麻!
“我家儿子今年才二十八岁,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你对我们家这么了解,肯定也知道他那大哥,这几年管辖着s市,所有人都称赞呢。还有他二哥,管着个上市集团。我们家啊,虽然有钱,但我们家的孩子不像你电视上看到那些,既不爱嫖,也不爱赌,你大可放心的!”
顾老太说着的时候,一脸得意。
听到这,谨言更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时候,那个四处寻不到顾老太太的小护士,又转回房间来,看到了老太,松了一大口气,“顾老太太,你怎么会在这?”说完,才发现顾老太一旁还坐着另个人,一认出来,“白小姐,是你啊?是你把顾老太推回房间的?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有事叫我。”说完,赶紧溜出病房。
?
白小姐?
顾老太皱眉,这姓怎么那么耳熟呢?是在哪听过呀?
哦,老二的媳妇就姓白,她说呢……
顾老太突然一震,再去看白谨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白?!她也姓白?!
.............
一分钟后,顾老太才终于消化完面前这人是老二媳妇的事实。
“大晚上的,你过来干什么?”
没想到会认不出儿媳妇,还想把她介绍给顾淮,顾老太一脸挂不住了,瞪眼。
“这个时间点,我可是要休息的!”
说完,不等她回应,就气昂昂地加了句。
很明显,顾老太太把她的出现,误认为是过来探望她……
“我……”
“快走快走,傻傻愣愣的……医生说我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哼!”
顾老太太说完,就独自去推动着轮椅,往床的位置过去。
谨言看了看顾老太,想说句什么,却也没说,起身走向门口。
走出房门外,关门时,看到顾老太从轮椅上挣扎着要到床上去,却是有些费力。
..................
顾老太正为了要上.床而急得出一身汗时,冷不防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肘儿。
她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重新调转回来的谨言,正曲身搀扶她的姿势。
“干嘛呀?不是让你走了吗,真是喜欢管闲事!”
顾老太看着她那张低眉顺眼的脸,心里也气不起来了,嘴上却仍是逞能。
谨言抿了抿唇,却是不理会她,使着力,帮她一起躺到了床上去。
..........................
“你这是要走了?”
见自己躺到床上后,谨言收回手就要离开,江臻白眉头一子就蹙了起来。
谨言微怔,不明白情绪反常的顾老太,刚才不是她让自己走的?
江臻白看她那明摆着要走人的姿态,不觉撇了撇唇:“你别以为我是想留你,你可能不清楚,这外面一到晚上就很乱,莫说你长得还可以,就算是丑八怪大半夜里那些人看不清楚,照样扑上来,你这样出去,是想让我担心你,晚上睡得不踏实?”
这话说得谨言不知如何去接,扯了扯唇,神情有些恍然。
她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睡得不踏实,但今晚,她会整夜无法安心入睡。
从小熊出生,几乎都是她陪在身边,从没有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也没有试过放她一个人睡,一想到小熊可能会回不到她身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颤,后背直迅猛地发着冷汗。
见白谨言不说话,江臻白只当她受教了,掀着眼眸瞥着她:“你昨晚怎么没来家里?”
顾老太太昨晚被气得心脏病发的过程,谨言也算清楚。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描淡写地道:“我碰到了点事。”
江臻白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神色看不出不算太好,具体却也看不出什么,撇了嘴,轻哼一声,心里颇有几分不顺,突然脑子一转,开口说:“你要是觉得没能赶来家宴觉得惭愧,就这周日抽个空出来,去庙里走走。”
“去庙里?您是要祈福?”
谨言狐疑,明显跟不上顾老太的反射弧度。
对这个儿媳妇,顾老太真是没话说了。
看着她实在是一脸迷惑的样子,忍不住了,急急地道:“比起我,你和老二的事情是不是更重要呢?我快六十岁的人了,还需要祈什么福啊?真要祈,也是给你们自己,结婚都七年了,肚子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老二是男人所以不着急,你呢?”
停了停,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瞪着白谨言:
“你太傻了,这再拖去,你一天天没有魅力了,会抓不住男人的心,你知道吗?”
所以在这时刻,有个孩子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
谨言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被误会得这么深,看着一脸焦灼的顾老太,她头疼地闭了闭眼,才斟酌好言语,正要开口,就听顾老太一脸凝重,紧紧盯着她道:“你,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俩是不是在床……事方面,不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七年都怀上孩子,这事就说得通了……
“…………”
谨言心神一晃,不觉想到今天才发生过的纠缠。
脸,不由红了又白。
江臻白见她不做声,脸微红着,几乎是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心一喜。
只见谨言深吸了口气,对着她摇了摇头:“其实,我和顾又廷,早已经没有……”
‘关系’两字还没有发出声,就听房间的门被打开,正刚指名道姓的人忽然出现,只见顾又廷身材高大健硕,气势迫人,尽管面无神情,却仍是不怒自威。这时他没穿西装,只是身着休闲的蔚蓝色毛衣,长裤,却仍是一派王者气概。
江臻白正兴致勃勃地等着谨言接来令她满意的答案,却在转头间看到了自家儿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怎么有空过来了?你不是一直忙得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