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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吼道。

云起拓跋锋一听这话,便知朱权定是知道了朱棣的某些秘密,又不愿同流合污,当下心头一惊,三人抓一人,逾发拼命。

朱权踏着矮几,飞身跃过,一面道:“四哥何苦如此?小弟回会州后定不与朝廷互通消息……”

朱棣直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老六,老九俱收到朝廷削藩的消息……”

云起甩手抛出蝉翼刀,冰蚕丝线反射出明亮的日光。

拓跋锋一个扫堂腿,翻身直踹朱权落地之处!

“皇孙……皇上此举定有深意,纵是削藩交出军权,还能让你我闲置不成……”

朱权一面道,单脚于圆桌上一点,借力斜斜掠了开去。

“好!”拓跋锋忍不住一声喝彩。

“失心疯了你,长他人志气!扣钱!”朱棣怒道:“自然不会闲置!胡乱寻个由头将你我处死而已!你以为允炆是那般好相与货色……”

“四哥!恕小弟无法……”

朱权逼近厅门!

马三保操起条凳,舞得呼呼生风!

朱权漂亮至极地觑见可趁之机,条凳扫过来时,在末端使力一跃,两手护头,哗啦一声将木窗撞得破碎,横掠出去!

朱棣喝道:“坏事了!快追!”

四名高手竟是留不住一个轻功炉火纯青的小王爷,云起暗叹轻敌,跟着跃出花园那瞬,却窥见朱权没命奔逃,一边回头张望,不防却直撞向打着呵欠,刚睡醒的张老道。

朱棣忙喊道:“真人留住他!”

朱权这才惶急转头,发现面前多了一老不死,忙喝道:“让路!”说着便抬手食中二指去、插张老道双目。

“??”张老道莫名其妙,反手抽出腰际木剑。

云起停步,松了口气,道:“他完了。”

拓跋锋表示同意。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朱权整个人即将撞上张老道,却迎上一柄抬手即断的木剑!

木剑轻旋,妙到巅峰地划了个圈,将粘不粘,将离不离,虚虚绞上了朱权的手臂!朱权大惊,抽身后退时却觉置身一片泥泞般的粘稠气劲中,不禁呼吸一窒。

张老道剑势浑然天成,避无可避!那时间木剑一送,朱权登时大叫一声,被那剑身拍在腰间,横飞出去!的

狗腿三人组登时迎上来,将朱权牢牢按在地上,所幸朱权轻功盖世,滑不溜手,硬功却是不强,一被抓住,唯有束手待死的命。

朱棣谄笑道:“多亏真人了!多亏真人。”

张老道拱手谦让一番,转身回房,朱权就这么彻底成了一个大杯具。

朱棣发钱,拓跋锋道:“四两。”

朱棣:“……”

拓跋锋道:“师父的辛苦费也有二两。”

朱棣抓狂地找徐雯领来前,恶狠狠地塞给其余三人,拓跋锋道:“喏,云起,给你。”继而把钱都交给云起。

云起正好笑间,见马三保神情忐忑,忙好言道:“三保你的自己留着。”于是四人欢天喜地散了,朱棣将五花大绑的朱权抗在肩上,送去小院子里关着不提。

云起走开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朱棣软禁自己的亲弟弟要做什么?正寻到朱棣逼问,朱棣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任凭云起再三追问,只打着哈哈道不知,并承诺一定不会杀他,过完元宵便放他走。

云起满腹狐疑地看了朱棣一会儿,既承诺了年后放人,也只得作罢。

年关临近,徐雯张罗府中大小过年事宜,又打发了不少下人回家,云起便只得帮着手,数日后便是年三十,三牲摆上,更以朱元璋钦赐藩王玉册供在案头。香烛燃起,朱棣便带着一家大小祭祖。

虽说是一家,然而云起乃是外弟,这祖先是与其无关的。

朱棣站了首位,身后则是义子拓跋锋,而后才是两名儿子,朱高炽与朱高煦。这等于是公开承认了拓跋锋的身份,再不惧数年前谋害皇孙一事的干系了。

云起在厅外看了一会,心中隐约有些不安,等开年夜饭等得无聊,便踱出祀堂外,朝后院走去。

先去敲张老道房门,却不听应答,推门进去,见房内空空荡荡,张真人竟是在大年夜走了。

云起扫视房内一眼,见桌上放着一柄剑,木剑下压着张纸条,纸条下又有一封信。

此剑乃是我武当派之物,名唤‘七星’,赠予锋儿,信予云儿,以告昔年天德将军一面之缘。

云起提了钝剑,那正是张真人背上负着,从不离身之物,材料非金非石,看上去也没甚稀奇。剑身刻了七枚暗星,正是天罡北斗之阵,剑柄又刻三字:张君宝。

拿来砍桌子,砍下去半天没点动静,破烂一把,云起在心中暗自嘲笑。

又拆开信封,取出信来看了一眼,只写了八个字。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儿!云起只想仰天咆哮,留份武功秘籍多好!云起随手把剑丢到一旁,信揉成一团扔了,郁闷地转身出院,朝后房走去。

那处正关着倒霉催的宁王。

朱棣这数日来,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不再装疯,反而来了院内,与宁王呆在一处,不知二人在搞什么勾当。

云起心内好奇,在房外瞄了一眼,见朱权一切正常,没有想象中衣衫凌乱,一把鼻涕一把泪喊“放我出去”,又或者被捆在椅上,眼神迷离,神智恍惚,菊花红肿,身上满是鞭痕等情况出现。

“云起么?进来罢。”朱权放下手中的书,微笑道。

云起推门入房,见朱权两手被绳索捆着,道:“看啥书?”

朱权悠悠道:“今儿除夕夜了。”

云起道:“姐夫答应过完元宵,便送你回会州去。”

朱权笑着点了点头,道:“谢小师弟求情了。”说毕那眼又盯着云起不住看,只看得云起心里发毛。

云起忽道:“看啥?你跟着我爹爹学的功夫?”

朱权饶有趣味道:“你和王妃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都与师娘长得很像。”

云起脸上有点红,道:“你不该唤我娘作师娘,她不过是个妾,我二哥他娘才是嫡母……”

朱权道:“平素喊惯了,就温师娘待我们几个极好……罢了,不说这个。徐将军去了多年,你姐有没有告诉你,他是得了什么病死的?”

云起蹙眉道:“我也不知,听姐说,他死得似乎有点内情,你不妨问问她。”

云起对徐达一向是没多大感情的,这个爹怎么说都好,早死并非他的错,然而将四岁大,尚未感受到多少亲情的小云起送进宫内,关在那高墙之中,来日长大,又将当只听命的狗,如今想起来,自己却是从未有过父爱。生父之死的内情,对他来说也毫无关系。

正回想间,朱权忽又道:“天德将军最疼你与雯姐,便是因你二人容貌随娘。”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云起登时心内窝火,道:“疼个【哔哔——】,打小把我送进那囚牢般的宫里,这叫疼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毕也不想看朱权脸色,起身便走了。

本想嘘寒问暖一番,提到徐达,又想起如今朱棣要削藩,自己姐弟说不得到时地位一落千丈,回南京又得受一群文官欺压,云起十分不爽,便离了院子,再懒得理朱权。

正走出几步,忽见拓跋锋一身王府世子的衣裳,走进院内来寻。

拓跋锋成日穿着锦衣卫制服,便已显得风度不凡,如今华贵世子王袍上身,倒也似模似样。

拓跋锋道:“终于可以吃饭了,走罢。”说着又朝房内喊道:“十七王爷,请到厅上来吃年夜饭。”

朱权对这优厚待遇倒不诧异,便应声出了门,拓跋锋也不避讳,与云起手牵着手,十指相扣,三人便朝厅上去。

那时祭祖已停当,燕王府中冬雪皑皑,除却侍候的下人,其余人等在花厅外间开了一桌,燕王朱棣与徐雯又开了一桌,桌前设七位,燕王夫妻与两名儿子,拓跋锋云起朱权三人,却是恰好。

朱棣见三人来了,忙让座,各人排好席次,朱权见朱棣身旁空着,便老实不客气坐了。

桌上菜肴极是丰盛,山珍海味琳琅满目,又有数名丫环垂手待命,朱棣举杯道:“大过年的,难得人这般齐,小舅子也在,来来,大家喝酒。”

云起脸色不太好看,见朱权手腕还被绑着,哭笑不得,这怎么喝?明着要给十七王爷难堪不是?

朱权却是豁达,一笑置之,双手捧了酒杯,道:“喝。”

一轮酒过,朱棣这才笑道:“小舅子怎么不太高兴?来,夫人,你喂你弟,我喂我弟!大家不可拘束!”

徐雯与朱棣极有默契,各自挟了块鸡肉,徐雯喂给云起,朱棣捧着得意洋洋地去喂朱权,一齐道:“弟,啊——”

朱权笑着吃了,云起却一口酒喷了出来,道:“真是拿你俩没办法……”

云起要接,徐雯却偏不让,逼着云起把菜吃了,云起道“咱换个位置,你你……你照顾高炽去。”

徐雯盈盈笑道:“高炽懂事得很,用不着我照顾。”又吩咐道:“高炽,你也顾着你弟啊。”

“嗯。”朱高炽年仅十六岁,却是少年老成,兼之生有脚疾,长相又不知随了哪个倒霉催的祖先,容貌竟与朱元璋有几分相似,都是一般皮肤黯淡,宽头大耳,与其弟朱高煦大不相同。

朱高煦长得像朱棣,也更得朱棣徐雯二人欢心,云起却是对这痞子招牌长相颇有点心理阴影,不太待见高煦,只与高炽更谈得来,此刻闻言笑道:“高炽也是大人了,有相好的姑娘不成?感情好么?”

胖墩朱高炽打趣道:“甥儿不似小舅长得这般玉树临风,自是无人瞧得上的了。”

席间众人又是一通笑,朱棣一面喂朱权吃肉吃菜,云起心想这俩王爷都二三十岁人了,大男人还做这等傻事,也不怕小辈笑话,把绑着的手解开让他自吃去不就完了么?冷不防朱权忽道:“方才本王说天德将军最待见你姐弟二人,心里疼着云起,小师弟还不信,冲我发了一通火。”

徐雯扯着袖子,为朱棣朱权斟满酒,笑道:“自然是疼的,由不得他不信,云起脾气倔得很,小聪明混蒙了眼,只看得见这明面上的……”

朱棣点了点头,笑道:“乱世建功立业,盛世明哲保身,若想明哲保身……”

朱权接口道:“自然是当个锦衣卫了,侍天子一人,睥睨百官,与允炆竹马之交,一同长大,又有谁敢动你?”

云起这才明白过来,幼时徐达将自己送进宫内,竟是颇有深意。

朱权又道:“莫说允炆坐正了帝位,纵是换个人坐,你是侍候着先帝过来的人,恐怕也无人……”

朱棣脸色一变,忙打岔道:“不谈国事,来来,喝酒。”

话不投机

拓跋锋最先不胜酒力,醉醺醺告罪自去躺着,朱棣与朱权两兄弟却是酒量甚豪,推杯换盏,直近子时,徐雯领着两个儿子去备开门爆竹,朱权便跟着走了。

席间唯剩酒劲上涌,脑子浑浑噩噩的云起与朱棣两人。

“内弟……哥……嗯……敬你一杯!”朱棣大着舌头,与云起那杯一碰。

云起喝得晕乎乎,面前朱棣已变了两个,勉强拍了拍朱棣的肩,道:“姐夫!别的不说了!云起回去以后……定会……嗝……”

“定会帮着你说话,什么黄子澄!方孝孺!都靠边!”云起两眼直转圈圈,断断续续道:“谁……敢诬你造反!我他妈就……抽刀子!捅死他全家!捅他十族!”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朱棣与云起干了杯,一同仰天大笑。

朱棣被酒呛着了,咳了几声,醉醺醺道:“哥……若真要造反呢?”

云起一愕,道:“姐夫……”

朱棣脸色一沉,拉着云起的手,道:“叫哥。”

“允炆那废物……有甚好?”朱棣道:“再亲……比得上你的亲姐?”

云起一瞬间酒醒了七八分,心里狂跳,不知是酒力所催,抑是亲耳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紧张,脑子里犹如被敲了一棒,嗡的一声,思维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只思索着三字。

怎么办?

朱棣大着舌头,两眼通红,道:“来日哥坐正那位,六部、大学士、大将军,随便你……挑!哥答应你!”

云起强自镇定下来,两眼迷离地看着朱棣,竭力装出一副醉相,摆手道:“不……不成。姐夫……”

朱棣怒道:“叫哥!”

云起迷迷糊糊道:“姐夫杀了我罢,shā • rén……灭口,免得……坏事!”

朱棣眯起双眼,看着云起,一手按着桌上瓷盘,瓷盘发出“咔嚓”轻响,一道裂纹扩开,碎成两半。

朱棣手指摸上了那锋利的碎瓷边缘,喃喃道:“怎能杀你?不成……就不成。”

云起双眼没有焦点地望着朱棣,朱棣咽了下唾沫,摇了摇头。

云起吁出一口滚烫的酒气,道:“不成,便如何?!”

朱棣松了云起那握杯的手,一手顺着云起手臂摸上去,摸了摸他的脸。

朱棣冷冷道:“既要喊姐夫,来日……你便是国舅爷,也仅是个国舅爷。”

杀机转瞬即逝,云起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