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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就是赐死!
朱棣如何了?云起几乎有种冲动要揪着齐泰衣领逼问,朱允炆却道:“四叔……那处如何?我本意只是让他交出兵权给张老,依旧驻留北平……”
朱允炆话中深意不言而喻,后半句,自然是解释给云起听的了。
齐泰答道:“若路上不耽搁,今日便有回音了。”
云起浑浑噩噩,还未想明白,忽听午门外一报接一报地递了进来。
“北平来信——!”
朱允炆忙道:“快宣!”
“燕王私自扣留朝廷信使,囚禁北平布政使张昺大人!信使生死不明,我等连夜仓皇逃出,前来回报!”
满朝大臣倏然炸了锅!的
朱允炆持笔那手微微发抖,难以置信道:“怎会……怎会如此?朕并未责他,只是……”
云起一手按在朱允炆肩膀上,朱允炆镇定下来,道:“燕王可有口信给朕?”
云起心中此刻比之朱允炆,更是天翻地覆,然而那信使还未应答,又有一骑仓皇入午门,传道:“报——”
“燕王朱棣长子朱高炽,朱高煦入京,于奉天门外候宣!”
朱棣竟是来了这一手,将自己两名儿子送进京来当人质?!
这下所有人都晕了。
早朝散后,满朝廷都是诅咒徐云起全家不得好死的言官。
朱允炆竟决定在御书房宣见燕王子嗣,随侍黄子澄方孝孺,凭什么不当着大臣们的面,宣朱高炽朱高煦进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瞒着大家?凭什么偷偷摸摸的,不让人听!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朱允炆心情甚好,是以傲娇地心想,才不关你们事呢。
云起得足了天大的面子,这下要拒绝朱允炆的感情,便更难说出口了。
云起仍旧侍于一侧,允炆在书案后坐定,方柔声道:“传那两兄弟。”
论辈分,允炆乃是他们堂兄,虽久未谋面,心中依旧是带着几分亲情。
朱高炽素有脚疾,一瘸一拐地带着幼弟进来了。
朱高煦心中忐忑,尽数写在脸上,显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这般远,只靠兄长照料,此时见到云起,心中一喜,便唤道:“小舅!”
云起忙竖指唇边,微笑点了点头,示意不可无礼。
“不妨。”朱允炆安慰道:“路上辛苦了。”
朱高炽这才拉着幼弟便拜,口称:“吾皇万岁。”
朱允炆示意平身赐座,朱高炽又喊了声“皇兄”,便让弟弟坐了,自己仍站着。
黄子澄坐于一旁,冷眼去瞥朱高炽,嘲道:“休要惺惺作态,你父扣留朝廷钦差,私囚北平布政使……”
“闭嘴!”朱允炆怒道。
黄子澄心中一凛,未料朱允炆竟是发这么大火。
朱允炆本想先叙一番家事,无奈被不知好歹的黄子澄提前引入正题,什么兴致也没了,只得作罢,问道:“四叔派你俩入京做什么?可有亲笔信?”
朱高炽一笑道:“回皇兄,父王说他的字见不得人,有几句话,交代我们两兄弟来回禀皇兄。”
朱高炽便那么病怏怏地站在书房里,云起看了于心不忍,道:“先坐罢。坐着说。”
朱高炽略一沉吟,点头,却不就坐,待朱允炆问道:“什么话?”朱高炽方胸有成竹,答道:
“允炆,四叔为你守着北平,你可是不放心?怕四叔造反?实话告诉你,你若撤了四叔与十七叔的藩,北元再卷土重来,这朝廷上下,一群书呆子,上了前线就只有掉脑袋的命。”
“你当真要撤藩?成。俩儿子交你手上,话给你说到这份上了,你若要疑四叔造反,便把我儿子杀了,看四叔造不造反……”
云起瞬间出了一背冷汗。
朱高炽那话学得惟妙惟肖,竟是与朱棣似了个十足十。
朱允炆脸上阴晴不定,朱高炽手心满是湿汗,又鼓起勇气道:“知道你……下不了手,四叔也一样地下不了手。退一步罢,别撤了,四叔给你守着这江山,万里长城,没四叔在,终究是不成的。”
“允炆,登基头一年,你便要学你的爷爷,我的老爹不成?!”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众人屏息,朱高炽说完,抬袖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这才坐下。
失而复得
云起领着两名外甥从御书房内出来,朱高炽两脚便开始不听话地打颤,跛着走到御花园偏僻处,“嗨”一声长叹,脸色苍白,扶着一棵树不住喘大气。
“小舅……”朱高煦则怯怯地抱着云起的腰,把头埋在云起身前。
云起本想大骂朱棣与朱高炽一顿,见高煦如此,也觉可怜,只得敛了怒火,冷冷道:“姐夫是不是打定主意,允炆就算要动手杀你俩,我也会拼死护着。”
朱高炽如释重负,笑道:“是的,小舅。”
云起一肚气无处发,点了点头,道:“很好,他猜对了。我还真得护着你俩。”
“先带你们去歇下。”云起没好气道,背起小的,便朝后宫绕去。
朱高炽忙跛着跟上,云起一路走,一路吩咐道:“允炆吩咐先住下,现虽未曾限制行动,识相点,不许在宫里乱走。”
“是,小舅,全听你的。”
“你俩从家里带来使唤的人呢?”
“宫外侯着。”
行到庆延殿前,云起交代道:“既还在宫外,便别让进了,使唤宫中管事的就是,其余我去替你俩安排……”
高煦蹙眉道:“为什么?”
“别问。”朱高炽制止了亲弟的询问,点头道:“好的。”
云起又低声道:“我不管你们在家里听到了什么,关于北平的一切事情,在这里都不许谈,宫中耳目众多,知道么?”
说毕也不待跛子应答,云起便唤来殿外数名太监,打量片刻,选了个看上去老实木讷的,交代一番后朝高炽道:“这里原本是马皇后住的地方,现便安歇下,稍晚点我让三保来跟着。”
两兄弟便被这么孤零零地放在后宫里,云起又想了一会,便忍心走了。
朱高炽少年老成,明白那王爷世子的头衔,到了天子脚下,不过是个虚名头,亲父一方面在北平折腾不停,热火朝天地忙着造反,而自己兄弟进了京城还有此优待,全靠云起护着。
若非有这御前第一大红人交代下来,俩兄弟是否会处处遭人冷眼,受人嘲弄还难说得很。
天色渐晚,云起出宫一趟,安顿了朱氏兄弟从北平带来的侍婢,方不放心地入房歇下。
“云哥儿。”荣庆一手捧着碗,捏着筷子在窗台上敲了敲,道:“开饭了。”
云起迷迷糊糊道:“啥菜?”
荣庆报了菜名,道:“病了?端屋里吃?”
云起道:“攒个食盒,拣鲜笋子,山竹,再弄半尾蒸鱼把鱼刺细挑了,淋点香油,让三保给我俩外甥送去。”
荣庆“哟”了声,道:“小王爷来了?今儿还听当值兄弟们说来着……”
云起不耐道:“快去快去,别啰嗦,老子困得很。”
荣庆笑道:“饭菜给你盛着,我这就去……”
云起又睡了一会,忽觉得嘴角冰凉,便随手一撇,摸到根软软的手指头。
半睡半醒间,云起面朝里睡了。
窗格上“咯噔”一响,云起不悦道:“荣庆!你干嘛呢,别猴儿似的乱碰!”
说话间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那声音自顾自道:“面人儿?”
“……”
云起吓得不轻,忙翻身坐起,见朱允炆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里,手指去扯插在窗格上的一对面人。
那正是回北平省亲时,傻子拓跋锋与云起并肩站着,于天桥上让人捏的一对。
面人已干裂,朱允炆对着灯光端详,认出其中一人,笑道:“这是你?旁边这家伙是谁?”
云起道:“那是师……”忽地警觉,拓跋锋一事复杂至极,数年前朱棣遣拓跋锋谋杀朱允炆之事,现在可万万不能捅出来,正思考要如何应答,朱允炆已使力拉扯,要取下来一看究竟。
云起忙道:“那玩意儿插牢了……允炆,不可乱动……”
朱允炆一扯,“拓跋锋”脑袋登时咕咚一声掉了下来,滚进柜子底下,不见了。
云起下床气未消,本十分珍惜这俩面人儿,登时火起吼道:“叫你乱碰!”
朱允炆吓得缩了手,讪讪看着云起。
“……”
许久之后。
云起揉了揉额头,哭笑不得道:“皇上,对不起,臣逾矩了。”
朱允炆松了口气道:“我……待会替你粘回去。你生病了么?晚饭时我去看高炽,恰好碰见你遣人送饭,说你晚饭也没吃,便来看看你。”
云起掀了被子,让出床边空位,允炆笑着坐了。
云起答道:“忘告诉你声,那人唤三保,是我姐给派的小厮,死活让他跟着我回京。”
朱允炆点了点头,道:“成,你给他刻个腰牌罢,就说是我放进来的,明年宫里选执事时入在我殿里。”
云起那一声吼得酣畅淋漓,此刻方有点后怕,试探地看着朱允炆,朱允炆看着他,两人忽地心有灵犀,俱是一齐笑了。
油灯光映在被铺上,云起屈膝坐着,道:“我外甥说啥了?”
徐云起身着单衣短裤,光着脚,薄薄的白衣下现出年轻男子躯体的轮廓,云起的皮肤干净且白皙,肩宽臂长,身材匀称。身上单衣解了数枚布扣,现出锁骨与胸膛。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那面容不及拓跋锋潇洒豪迈,却别有一番儒将世家的英气。
朱允炆看得走了神,竟是不知回答。
云起熟睡时只顾舒服,趴了许久,现醒来后脸上一红,扯过被,将胯间被顶起的短裤盖着,朱允炆咽了下唾沫,不自觉地抬起手,指尖来触云起的脸。
“??”
云起莫名其妙,问:“怎么?”遂握着允炆手指,那一国之君,当朝天子竟是俯上前来,柔唇微张,要与云起接吻,云起忙道:“允炆……不,等等。”
朱允炆反手握着云起的手腕,云起本是习武之人,腕力极强,轻轻便能把朱允炆推开,然而此刻皇上要用强,却是不好赏他一巴掌,云起只得面红耳赤侧过脸,朱允炆爬上床,抱着云起肩膀,在其耳畔不住亲吻。
“云哥儿……云……”
“允炆,你听我说。不,允炆……”
云起手忙脚乱地推开朱允炆,哭笑不得道:“别乱来,皇上,我不过是个侍卫!”
“允炆!”
“别动!朕命你……”
朕命你什么?乖乖就范?
云起登时大窘。
朱允炆抱着云起的腰,把头贴在云起健壮的胸膛上,呼吸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忍不住道:“云哥,我……”
云起眉头深锁,沉声道:“允炆,咱俩小时候……虽然总是在一处,但是……这话迟早得说,我从来便是把你当弟弟照顾……没有旁的念想,允炆……”
朱允炆冰冷的手覆在云起腹肌上,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云起虽对朱允炆无欢爱之情,却遭如此来回挑逗,又是刚睡醒,身下亦是起了反应,变得硬涨。
朱允炆那手不断下移,去掏云起kua • xia,云起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朱允炆推开,怒道:“皇上!”
“我不过是个侍卫,不敢逾礼。”云起道。
朱允炆已是昏了头,绝望地说:“我让你当将军!”
云起扑一声笑了出来,道:“允炆,云哥有……喜欢的人了,你是一国之君,要娶妻,立后的,怎能断袖?”
云起那一声笑,听在朱允炆耳中正如五雷轰顶,瞬间坠入万丈深渊,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云起的笑容俱变了嘲讽之意。
“我……允炆,我们不可能。”云起认真道:“而且我也配不上你……允炆!”
朱允炆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云起掀被去追,跑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罢了,由他去,云起心想,话总有说开的时候。
是夜,云起解决了一桩大事,心内无比轻松,摸黑扒了两大碗饭,从衣柜下掏出面人拓跋锋的小脑袋,蹭了点口水粘回去,复又满意睡下。
朱允炆yòu • jiān未遂,反被发了张好人卡,回殿后如何难受啼哭不知,真可谓时也,运也。
一连数日,皇上罢朝,百官放假。
云起翘着二郎腿,坐在舞烟楼的内院,自斟自饮,吃着小菜,院内正中是挽着袖子,操着板子,“啪啪”作响,训练雏妓学琴的春兰。
春兰颐指气使,母老虎一般道:“弹富贵点的曲儿。”
那雏妓怕得很,忙依言抚琴。
春兰嗔道:“徐云起,你也真够横的,就不怕圣上把你关大牢里。”
云起笑道:“他不是这样的人,打小一起长大,我对他心思清楚得很。”
春兰墨漆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云起又解释道:“小时候,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强取,反而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况且他面上斯斯文文,性子却是倔得很,就算逼我……逼我就范……”
春兰娇笑数声,道:“得到了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也是无用。”
云起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