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误会
好像刚刚过去几分钟,伊琳猛然惊醒,从窗帘缝隙中透过的阳光照在枕头上,天亮了!她慌乱地起身,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九点十分,天啊,睡过头了!
伊琳急匆匆地搬走椅子,打开卧室房门,一边扣扣子,一边问:“我的衣服好了吗?”
屋里屋外的人都惊呆了,客厅里有一群人,个个西装笔挺,中间是大先生,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衣,斜靠在沙发上,受伤的腿架在椅子上,手里是一摞文件正在签字,其他人恭敬地围着他。
今天有份重要文件要签,大老板身体不便,大家就过来汇报。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幕。刚刚听见卧室里有人拉动家具的声音,忽然就看到这位年轻女士出现了,她穿着男士衬衣,光着腿,睡眼惺忪,任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气异常凝重,人们面面相觑,谁说大老板不近女色?那是个传说。
“你醒了?衣服在这里。昨晚你睡的很熟,没有叫你。”大先生气定神闲,指指桌子上的盒子。
今天的惊吓有些过了,伊琳一句话也说不出,更不敢过去拿衣服,梦游似的回到卧室,扑到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大先生进来时,伊琳仰面躺在床上,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喃喃地说:“我给你讲个笑话。”
一位夫人打电话给建筑师,说每当火车经过时,她的床就会摇动。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建筑师回答说,“我来看看。”
建筑师到达后,夫人建议他躺在床上,体会一下火车经过时的感觉。
建筑师刚上床躺下,夫人的丈夫就回来了。他见此情形,便厉声喝问:“你躺在我妻子的床上干什么?”
建筑师战战兢兢地回答:“我说是在等火车,你会相信吗?”
然后,她坐起来,沮丧地问大先生:“如果我说是在等衣服,他们会相信吗?”
衣服终于补好了,补得很好,和原来一样,看不出痕迹。大先生请她吃早餐,伊琳婉言谢绝了,廖鹏还在这里,正好可以去看她。
大先生没有坚持,只是让她把那件睡衣带走,她犹豫着,大先生说衣服放在这容易让人误会,伊琳深以为然,就带走了。
廖鹏见到伊琳很感动,昨天回去那么晚,今早又赶过来看她,还是老同学情深义重。她们一起在楼下吃早餐,结账的时候听见几个服务员在窃窃私语,说部门经理以上的人都被叫去开会,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
大先生要清算了,这里的服务的确应该整顿一下,至少她下次绝对不会再来。
好在这次遭遇没有给伊琳带来影响,她一直以来都很阳光,那些阴暗的事情在她心里最多呆一晚,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空难是这样,这次也是,她很快就把这次不愉快给忘了。
伊琳离开航空公司后投了很多简历都石沉大海,但古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空难归来就有一家公司主动和她联系要录用她,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给他们投过简历。
面试的时候人力资源部经理对她大加赞赏,问她想去哪个部门工作,工资待遇想要多少,伊琳选了公关部,她毕竟会六种语言,又经过专业训练,公关部最合适。人力资源部经理神秘地问她,做总经理助理怎么样?伊琳吓了一跳,总经理助理,职位太高了,她根本做不来,还是从基层做起吧。
现在,伊琳就在这家投资公司的公关部工作,主要负责会议接待、翻译,工作轻松、待遇不错,比起航空公司来虽然工资低了点,但不用满天飞,作息时间稳定,她很满意。
不过最近很忙,因为公司的总经理突然离职,从国外总部空降了一个人过来,内部消息说这人很有来头,是国外总部高层的亲属。
任命书是在中层以上会议宣布的,新来的总经理和大家见面了。令人意外的是他很年轻,大概只有三十岁,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职位是很少见的,怪不得大家猜测他的背景。
新总经理叫做康宁,上任第一天就是人事变动,裁掉好几个中层,调离几个部门经理,这次是有备而来。一时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但伊琳不关心这个,她一个普通职员,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新来的康总经理是她的噩梦。
噩梦开始的那一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路上不堵车,伊琳很早就到公司了。在门口打完考勤卡,她愉快地上楼。
楼道里有个人站在窗口向外看着,身影陌生,她以为是一早来办事的人。
“您需要帮助吗?”她问。
那人回过头来,是新来的总经理康宁,怪不得身影陌生。
“康总早。”伊琳微笑着与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回应。
她转身走开了。
“等等”康宁在身后喊她,伊琳回过头,只见康宁疑惑地看着她问:“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吧?”
“是呀,您第一次开会的时候,我负责接待。”
“不对,除了那次以外,我好像在其他地方见过你。”康宁皱着眉头想着。
伊琳奇怪地看着他,看着他,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天啊,他的确见过她,在大先生的客厅里,他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这次是真的惊吓,如果让康宁认出她来,她的一世清白不但难以保全,更别提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了。
大先生曾经多次夸奖她临危不乱,的确,伊琳就是有这个本事,她强作镇定,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康总您一定是记混了,我长着一张大众脸,经常有人认错。”
“你是大众脸吗?”康宁看着她美丽的面孔,很怀疑。
“是”她肯定地点点头,然后说“我忘了打卡,先走了。”尽力保持正常的姿态离开,走出康宁的视线后,落荒而逃。以后绝对绝对要避免再见到他,伊琳发誓,以免康总经理突然想起这件事。
早上的惊吓还未平复,下午又有了新进展。伊琳正在翻译着俄罗斯来的电子邮件,纠结着俄语的一个专有名词,她的电话响了——
“你好,伊琳,我是john。”
“john?”这个名字很陌生。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道:“你救了我两次又不记得了?”
是大先生!伊琳听了出来,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呢,那天走的时候明明没有互相留电话的,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了。
“你的腿好些了吗?”
“全好了。上次走的匆忙,腿也不方便,没有好好请你吃顿饭,有时间一起坐坐吧。”
“好啊,等你过来,有时间坐坐。”这纯粹是客套话,在社交应酬上“有时间”等于任何时间也等于没有时间,大先生显然知道这点,所以他问:“你在干什么呢?”
“翻译一个邮件。”
“一会儿下班干什么?”
“下班?”伊琳抬头看看桌上的时钟,正指向五点,到下班时间了。“回家呀。”
“那就先别回家了,跟我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