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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吓了一跳,看看大脸,又看看柯莱,最后还是妥协了。

“坐、请坐吧……”

“谢谢!你这么好心一定可以找到超帅的男朋友的。”

大脸的赞美让姑娘盯着柯莱的脸又红成了一片。

不过大脸一转头还是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柯莱看着自己那阴测测的微笑,而是柯莱的样子……

“你不是吧?!”刚才陶乙飞是跟着柯莱进来的,这么多年,柯莱那背影陶乙飞怎么会不认识,不过此刻见了正脸,陶乙飞简直服了这家伙了,“要不要这么撩骚啊?你是嫌平时缠着你的熟女妖女不够得劲,现在想勾遍水水嫩嫩的青春美少女才甘心是吧?”

只见柯莱换下了以往优雅得体的西装革履,而是穿上了白衬衫牛仔裤,留海放了下来,高挺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让他看上去一下子年轻了五六岁,多了不少学生气。只可惜那双灵动的桃花眼并没有被镜片所遮挡,长长的睫毛反而一下下刷过玻璃面,看着更有种极致的清俊感。

对于陶乙飞的污蔑,柯莱表示申诉:“我只是想配合学校的环境,才打扮的低调点。”这真不是假话。

“你这叫低调啊?”陶乙飞信他有鬼,从柯莱进门起,柯莱方圆十米以内的女生就开始心猿意马了,好几个手机摄像头都对准了过来,就差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了,陶乙飞愤怒:“你只要还在喘气,就是造孽!”

他话刚落,场内响起了一片骚动,原来是专家团的人进门了,而礼堂内也不知何时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不停还有人往里面涌,不过出于安全考虑,门外的保安只允许了几个站位,就将来迟的人都拦在了外头,引起了一片惋惜。

然而当有些人看清了专家团中的某人,或是其比较突出长相时,骚动明显更剧烈了。

柯莱忍不住对陶乙飞道:“你看。”

造孽的又不只有他一个。

陶乙飞只有再度将他的控诉炮弹发往另一位撩骚者,世界真是处处不公!

唐屿进门的时候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机,对于两旁热情的瞩目一如往昔般无视得彻底。他的前面走着一位并不高大的老者,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但是目光炯炯有神,不似身边人一派正装,老者只穿了一件圆领线衫,无花色无装饰,若是细看还能看见袖口处有点脱线,下面则是宽松的五分运动裤,脚上踩了一双半旧的球鞋,走得快速而虎虎生风。

虽然唐屿很惹眼,不过对医学院的学生来说,更难得是能看见玛拉迪教授,所以当人一出现时,场内已经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老者,也就是玛拉迪教授对于这样的迎接却比唐屿更充耳不闻,他抓了抓自己稻草一样的头发,回头跟身边的金发年轻人说话,表情并不怎么高兴。

那年轻人柯莱认识,是上回来给父亲做手术的Telly,没想到他也一起来了。

Telly听听玛拉迪的话,又听听一边跟着的一行像是校方人员的话,然后再转述给玛拉迪,如果校方亲自跟玛拉迪说,那老头儿却跟聋了一样,屁反应没有。

校方将他们一行人都带到了前排就坐,离柯莱倒是不远,他能清楚的看见唐屿的背影,不过这家伙一直在看手机,根本头也不回。

既然人已到,讲座便开始了。大概怕语言不通,校方找了一位主持人上台,陶乙飞一看那人,嗤笑一声:“王大嘴现在混得不错呀,都当上系主任了。”

柯莱莫名:“你怎么认识他?”

陶乙飞大怒:“这里是老子去A国留学前的母校!王大嘴以前是我的任课老师!不知道是谁当初每个月都从美院跑我这儿来泡妞,你失忆啊?”

“是么?你读过书?”柯莱意外。

陶乙飞已经快被他气死了。

王大嘴,不,王老师对于专家团的到来首先给予了一番陈词激昂的欢迎,立时又引来了场内的一片山呼海啸,然后他废话倒也不多,直接就让今天的主角索罗.玛拉迪上台了。

不过在上台前,礼堂内暂时熄了灯,台上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起玛拉迪教授的介绍来。

柯莱在此之前虽对其大名有所耳闻,但因为不是这个专业的,并不算了解,而直到看到那些视频,柯莱才知道为何他能被称为一代大师。

这么多年,玛拉迪在神经外科领域开辟了太多专利,制造了太多奇迹,至今世界各地仍有许许多多的教材在传播着他的那些成就,拯救着数以万计的人,然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大师不仅在那些大医院中创下辉煌,同时他更是一位人道主义组织的领袖,他从四十岁开始就频繁游走于各种灾厄之地,给那些受困于战争、饥荒、疫病的人们带去医疗援助,也带去希望。

当屏幕上一张张现场的照片闪过的时候,明明抱着凑热闹心情来的柯莱也不得不被那种绝望的场面所震撼,仿佛天堂与地狱交融在了一起,那一个个睡在担架和简陋的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只脚已经被魔鬼拉入了深渊,但却有一双更有力的手拼尽全力地拖着他们,努力让这些人重返人间。

身边不少学生都已经在抹眼泪了,连陶乙飞都收了嬉皮笑脸,认真严肃地看着。然而柯莱却眼尖地在这些照片中发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照片很小,出现在不甚起眼的角落,只停留了五六秒就掠了过去,其上人也很多,不过柯莱还是看清了正中那个最醒目的,而且看得特别仔细。

他的五官和气质都没什么变化,只除了头发比现在更短一些,被艳阳映成了亮眼的浅棕。他站在一群穿着军服的人中间,衣着显得很随意,只除了让柯莱觉得惊讶的是,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枪,正特别冷静地看着镜头,一如以往他看着别人的表情。

不等柯莱想明白,视频已经收了尾结束了。

在又一次几乎能掀翻屋顶的欢呼下,王老师将玛拉迪教授请上了台。

老头儿皱着眉头,似乎并没有为刚才屏幕里那么多的溢美之词所动,他只是扫视了一圈场内后,忽然一派神秘的问:“你们知道肤蝇吗?”

正待众人茫然,老头儿径自从口袋里掏了个储存盘出来,特别自然的往电脑上一插,然后大屏幕就亮了起来,只是方才那感人肺腑的场面被一群特别……嗯,不可爱的小生物所替换,那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场内静默一瞬后就炸了起来。

老头儿却没觉自己制造了什么问题,反而很热情地开始滚动鼠标将他的收藏分享给大家:“钩虫、眼线虫、马蝇……”玛拉迪报了一串名字,见大家反响不强,便挥手道,“我知道这些都比较普通,你们不要急,之后我会让大家了解更特别的寄生虫的,只有我找到的哦。”

其后的二十分钟,所有人都不得不将玛拉迪这次从非洲回来的新发现都观赏了一遍,老头儿就跟找到宝藏的孩子似的,一扫之前的高冷,越说越兴奋!

场内当然有很多捧场的,但是也有不少女生偷偷捂住了眼睛,哪里还有刚才的崇拜。

事前校方似乎和玛拉迪教授对过内容,眼下这情况显然出乎了他们预料,几位领导一边和Telly交涉一边试图给教授打暗号,让他照着台本上原本要说的基底动脉瘤手术等比高难度的内容来。

教授倒是记得之前他们让他做的事:要在演讲的同时和学生互动!

于是玛拉迪提问之后指了前面的同学起来。

结果那学生回答不出。

又指了一位女生。

她害怕的连教授问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来二去,玛拉迪开始不快了。

他将最后一个机会给了女生身边的男同学,对方也许是他的男朋友,见女朋友吓得脸都白了,这男生也不知哪儿来的胆,用磕绊的英文回道:“这、这个我们不知道啊,这个和神外关系不大……”

“谁跟你说毫无关系的!?”他后一句嘀咕说得特别轻,但玛拉迪还是听见了,并且大怒,“你知道脑疟每年要害死多少人吗?一夜之间神经系统都能全部损坏!脑浆都被挤没了!”

“可这是落后地方才有的病……”基本的脑疟知识他们当然有,然而教授说得很多都特别偏门罕见,城市里根本不会看见。

“落后地方的病就不是病了吗?你学知识挑挑拣拣,以后治病也想挑挑拣拣?”老头气得跺脚,“可惜病人没法挑挑拣拣自己的病,但是我能挑挑拣拣你,现在你给我……”

当最后一个不礼貌的字要出口的时候,一个人急忙跑上了台,在场内一群注目中,稳住了跳脚的老头儿。

“教授教授,你这是被学生们感染得太有朝气了吧,要知道,任何知识都是在接受与不接受中才有讨论的乐趣嘛,你看看,还是有那么多人赞同你的。”

Telly问完,场下果然特别捧场地响起了欢呼声,分贝反而比方才更大了。

陶乙飞见身旁姑娘喊得特别大声,不禁道:“这么尴尬都能忍啊。”

没想到那姑娘开心地说:“你是外行吧?只要在网上看过玛拉迪教授以前在别校讲座的视频就该知道,他每次进学校都会和学生吵架的,有时候还气得要打人呢,大家只是比较配合而已。”

陶乙飞:“……”

柯莱:“……”

果然,见那男生坐下后就和身边女同学相视一笑。

而Telly对这种事处理得特别流畅,一边拉着教授,一边对大家颔首致意道:“我们教授一心钻研学术,其实不太会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如我们请另一位专家来给大家讲解一下相关的问题吧。”

柯莱就见Telly说完,使劲地对前排某人使眼色。

一直坐在那儿不动如山的唐屿顿了几秒后,终于将捏了大半个小时的手机揣进了口袋,起身,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慢慢走上了台。

第49章

相比教授的随意打扮,唐屿今天倒穿得还算正式,西装衬衫,不过没打领带,头发也没打理,但在旁人眼里却自有一种特意营造都未必营造得出的不羁感。

之前还有人没注意到场里来了个这样外型的帅哥,现在他往那里一站,台下立时发出了不小的骚动声。能跟在玛拉迪教授之后上台的,必定不是一般的专业素养,可是长成这样已经够天怒人怨的了,如果脑子还那么聪明,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

只是,虽然唐屿那张脸足以吸引百分百的目光,但因为场内所有人几乎都是冲着玛拉迪教授而来的,没想到教授不过说了两句就下台了,大家对于来接替的唐屿自然少了一份看重,而且大屏幕上只是粗粗打出了他的名字,并没有刚才介绍教授那般详细的介绍他的履历。

周围响起一番讨论,柯莱听见身后有几位男生在质疑这帅得有些不真实的医生真的不是学校找来耍他们的托儿吗?

柯莱忍不住回头对那些人笑了笑:“相信我,帅哥也有一颗平凡人般想努力的心。”

男生:“……”

女生:“!!!/////”

陶乙飞:“呸。”

不似玛拉迪教授还自己偷偷摸摸带了移动盘上台,唐屿连一张纸都没有拿,空着两只手站在那里。待眼前喧哗暂歇,唐屿正要开口时,却忽然顿了一下,目光穿过台下一排的摄录机和校内外专家领导,直直地落到了第二排的某一处。

台下又有酸酸的男声轻道:“是不是忘了要说什么?”

不过当即就被女生打闷了。

柯莱对上隔着二三十米射来还特别犀利富有冲击的目光,丝毫不怯,反而朝对方弯起唇,眼带期待的说了三个字。

从对方的口型来看,唐屿一下就明白了。

柯莱说的是:唐、老、师……

唐屿眉尾一跳,微微眯了眯眼,眼内幽光流动。

不过好在,这一切的反应和交锋都只于电光火石间,在外人眼里,这位唐医生不过只是拧眉思考了一下,就继续说话了。接着在其下的四十五分钟内,他没有磕绊,没有停顿,没有废话,似乎也不用组织语言,不用回忆过程,那些艰难晦涩拗口又容易表达不到位的病例便这么顺畅直观的一一展示在大家的眼前。他全程使用的都是中文,嗓音悠远,咬字清晰,语调虽有些平淡,但因为内容太过精彩,且气场稳重,不由引人入胜,思绪也完全随着他的步调而走,一场演说下来后,才有人想起应该要记笔记或者是录音的,而那些原本打算听不成教授讲座,能欣赏欣赏帅哥也勉强满足的学生连开着照相功能的手机都忘了,待从中回神时电话都发烫了。

柯莱当然听不懂这些,但是一如上一回在展会里留着忍受那三个小时的枯燥论坛一样,只要唐屿站在那里,会喘气会眨眼会移动,柯莱就能一直看下去。当然,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人那么……迷恋?

待唐屿将最后一个手术细节和自己论点都阐述完毕后,场内人在迟滞了片刻才意识到台上的医生已经说完了,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便猛烈地响了起来,还有学生站起来拍手,久久不歇,场面可谓十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