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在前方
却说敬则则静静地休养了几日, 总算恢复了元气,也到了该去清舒仙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了,路恰遇到丁乐香, 笑道:“可真巧了, 你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吧?”
丁乐香其实老远就看着敬则则了, 迎着她的方向走的。见她穿了一袭冰蓝色的宫裙,纯净澄澈的云雾榖,远远望着似轻云托身,近看又有人不胜衣之怜弱,竟不似人间之美色, 似乘风驾雾而来。
光等出尘之姿就她比不了的。丁乐香低着头前给敬则则行了礼, “回娘娘,皇后娘娘和马嫔都很照顾嫔妾。”
敬则则点点头,“嗯, 看来礼数也学了不少。得空时, 也可到我的远近泉声坐坐, 说说话。”
丁乐香点点头, “嫔妾也正着去看望娘娘呢。”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一同走进了清舒仙馆。
今日祝贤妃、宋德妃都在座,丁乐香可算把宫中的位嫔妃给认全了, 才发现,人并没有几个, 心下还有些诧异。
敬则则低声道:“日常只有四品以的嫔妃才有资格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宫中的位嫔妃并不多。”
丁乐香轻轻地“哦”了一声,却没到己的位份算的了, 一进宫就样也不知坏。别人看她得宠,可她己却最清楚内里情形的。
祝惠先看着走进来的敬则则,约莫觉得有些闪瞎人眼, 只轻蔑地扫了一眼,视线就落到了丁乐香身。
丁乐香虽小户出身,但容貌着实艳丽端方,进宫后得皇后赏赐许多头面、首饰,装扮起来却也算雍容华丽,很明艳。祝惠也一款的,两人站在一块儿,颇为难分轩辕。
所以祝贤妃的一口气立即堵到了胸口,她心气傲,然见不得有人能和她比肩。
“到底小户出身的,没见东么,什么东都往头插戴,也不嫌重么?”祝惠对丁乐香完全没什么脸色,她如今般地位也无需对个小小婕妤有什么脸色,哪怕皇帝回宫后几日都没去看她,她也还有底气。
丁乐香被人当面羞辱,却丝毫不能反驳,只能脸色煞地低垂着头。
皇后替她解围道:“宣婕妤容貌艳丽,样打扮正恰当,宫中美人万紫千红,本宫瞧着兴,皇宸函之暇见了也舒心不?”
皇后开了口,放在以前祝惠也敢反驳的,但如今着景和帝还在生她的气,少不得对皇后也只能容忍。
“皇后说的,来皇的确喜欢呢。”祝惠笑了笑,又别有深意地看向敬则则道:“若非如,皇身边有敬昭仪样的美人相伴,出去又办正事儿的,原不该领人回来的。以前皇也不没出去,却也没见领人回来呢。”
敬则则就知道祝惠要拉扯己,不等浅显的挑拨,她倒不在乎。
“太后娘娘昨儿还说呢,外头进来的人,也不知道来历,就怕遇到狐媚的,伤了皇的圣德。”祝惠说着又把太后的大旗拉了出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丁乐香个狐媚子,顺便也讽刺敬则则没本事,一个人独霸皇帝居然还让外人插了足。“对了,给皇后请完安,敬昭仪去太后那儿坐坐吧,太后说有话问你。”
敬则则心里着,今后事儿可真不能干了。狗皇帝纳丁乐香,他倒享福,但苦的却己,她己气得不行,还得去太后那儿挨罚,买卖也太折本了。
不其然,太后能对敬则则有什么话说,就责怪她不能劝着皇帝,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宫中拉。敬则则先在太后的宫门口罚站了半个时辰才能得听太后训斥,然后又在太后宫中跪了一刻钟,聆听训,走出香远益清后,还得十日内抄写三遍《女戒》送。
敬则则心里把皇帝母子俩都骂了一遍,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些,等了两三日也不见皇帝有任何宽慰的举,她心里就更把狗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景和帝虽然没有到内宫宽慰敬则则,却也没有再召幸任何嫔妃,就连有孕的祝惠他都没去看。
皇帝不进内宫,宫中的女人就耍什么幺蛾子也没人看,所以还算安静。直到八月里皇帝将去青索草原与诸王会盟的事儿出来后,却又将后宫炸开了锅。
主要就争,谁跟着去伺候皇帝的事儿。
“让宣婕妤伺候着就行了,朕去见草原诸王,不带太多宫妃,又不去行乐的。”景和帝沈沉对着太后道。
“皇帝说得极,不丁氏刚进宫些规矩都不懂,只带她一人恐怕不妥。而且草原诸王素来争强胜,便诸王的郡主们也都不甘人下,需得带个骑射都不错的妃嫔去才。”太后道。
“还母后考虑周详。”沈沉从善如流地道。
太后看了一眼祝惠,“若贤妃没有怀孕倒极的人选,她的骑射素来不错,哎,可惜了。如就让美人何氏也随行吧,她武将府出身,骑射也都不错。”
些许小事,沈沉然不会驳了己母后。
去青索草原的事儿,便如定了下来,丁乐香与何美人算羡煞了宫中嫔妃。在宫中时,僧多肉少,皇帝一月里又有大半月都不进后宫,如分下来就更少了。但跟着皇帝去青索的宫妃却只有两人,怎么着也有肉吃,可不羡煞人么?
丁乐香倒没到己能有份殊荣,然接了口谕后,心里也欢欣雀跃的。
反观远近泉声的敬则则,就一副有气无力的死样子了。
龚姑姑忍不住道:“娘娘的骑射两年不也练出来了么?怎的皇就没起你呀?”
敬则则侧躺着由龚铁兰给她喂了一块桃肉,“你说什么就直说吧,姑姑。”
龚铁兰闻言也不遮着掩着了,“奴婢问,皇微服段时日,娘娘不开罪皇了?”
敬则则起回宫前的晚,景和帝还那般勤劳地在她身耕耘,似有了顿没下顿似的,可不像开罪他的样子。“没有。不皇总要一碗水端平的,若次我再跟着出去,少不得回来又要被太后罚了。”
话虽如,敬则则能说服龚铁兰,却说服不了己的内心,她其实,还很去青索草原玩耍的,宫中待久了但凡能放个风又有谁不喜欢呢?
“娘娘,皇来了。”华容满含惊喜的声音在敬则则身后响起。
敬则则赶紧从榻爬起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就听到景和帝的脚步声了,只匆匆出门迎接。
沈沉看着敬则则侧脸一道红红的压痕,鬓发也有些散乱的妩媚,“太阳才刚落山,你就开始睡了?”
敬则则低头用手理了理鬓发,“没有,就饭后有些犯困,所以歪了一下子,臣妾等会儿还得抄写《女戒》呢,并不敢睡。”
敬则则坚决不承认己在告太后的状。
“嗯,《女戒》本书,你多抄几遍也。”沈沉一边说着一边跨门槛往内走。
敬则则在他身后嘟起脸,着还真孝子呢。
沈沉在刚才敬则则歪着的榻坐下,转头看向她道:“怎么还不来伺候朕?你越来越懒怠了。”
皇帝发了话,华容也就不敢再等敬则则示意了,赶紧地拿了软底黑缎绣海水纹布鞋来给皇帝换。另一边给皇帝擦脸擦手的水也准备了。
敬则则却也没有要手绞帕子的意思,嘴里道:“伺候皇的多了去了,也不差臣妾一个。”说完话敬则则的心里可就舒坦了,然装贤惠什么的太憋屈了,容易内伤,说点儿酸言醋语才。
沈沉探手去,捏住敬则则的脸颊拧了拧,“就差你一个行了吧?”
敬则则朝他抛了个娇俏的媚眼才手去拧帕子。
“朕后日便身去青索草原了。”沈沉道。
敬则则点了点头,尽职尽责地皇帝擦拭着手指缝,又轻轻摸了摸沈沉的指甲,“皇的指甲应当磨一磨了,臣妾去拿小锉子。”
“不急。”沈沉用力一拉敬则则,让她跌坐在己腿,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兴?”
敬则则顺势圈住皇帝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也不说话。
沈沉将她拉开去看她的眼睛,敬则则却死活不依,带着鼻音道:“皇就别看了,臣妾心里正难呢。”
“你么聪明当该知道朕为何不带你去吧?”沈沉轻抚着敬则则的背脊柔声道。
敬则则将头埋在皇帝的颈窝里不,耍赖地道:“我不知道,臣妾不知道。”
沈沉叹了口气,嘴唇贴在敬则则的耳垂处,轻轻吮了吮,就明示了。“备水沐浴吧。”
敬则则下可不能装死了,她抬起头道:“可还没用晚膳呢。”
“放心,今晚朕一准儿喂饱你。”沈沉恶劣地捏了捏敬则则的脸蛋。
敬则则瞪了瞪眼睛,心,我真谢谢您呐。
一时水备了,华容来请景和帝,沈沉拉了拉敬则则的手,“今儿你来伺候朕如何?”
“不如何。”敬则则甩开皇帝的手道。
作为皇帝,沈沉还很少被人般违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龚铁兰在一旁伺候着心里那叫一个紧张,她算服气家主子了。亏她还说不曾开罪皇帝,看看现在的一言一行,真真寻死路呐。
敬则则也知道己的脾气玩火了,她看了眼龚铁兰,又看了眼华容,脸晕出一丝红霞,“你们先下去吧。”
待伺候的人都下去后,敬则则才侧头看向皇帝,垂着头有些尴尬地低声道:“臣妾……每次臣妾的膝盖都要青紫些日子,头几日连走路都困难。”净室什么的反正她怕了。
沈沉才明敬则则的脾气从哪儿来的,不往,她还真不在找借口。
“行了,朕回忍着些,不在水里要你如何?”沈沉起身走到敬则则身边,将她一把拉起来搂在怀里。
敬则则的脸红得已经跟猴子屁股一眼了,狗皇帝原来还真的洗鸳鸯浴呢?她刚才也就临时找的借口而已,没到居然中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进了净室后,敬则则先伺候景和帝宽衣踏入热气腾腾的池子里,己才在屏风后面慢吞吞地脱了衣裳,又拿了一件绫长袍裹住己,才绕出屏风,一路走着还不忘死劲儿地把腰带系,为了怕皇帝使坏,她还特地系了个死结。
沈沉看着扭扭捏捏的敬则则道:“即洗澡,你穿什么袍子?”
敬则则看都不看他,试着抬腿下了池子,一边走一边道:“臣妾洗澡就喜欢穿着袍子。”
可那绫薄袍一下水就浸透了,贴在敬则则雪的肌肤,润出一点儿衣裳的褶皱,反而比不穿衣裳的视觉效更来得冲击人心。
敬则则只顾着己,怕脚下踩滑了,却没看到皇帝的神情,和他吞咽的作。
待她走到皇帝跟前时,便见他抬手箍住她的腰肢,敬则则不知道不己的错觉,总觉得皇帝的手掌炙烫得厉害。
“皇……”她下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沈沉以吻封箴,腿不觉地就在水里挣扎弹了起来。
迷糊里只听得皇帝道:“唔,等秀起堂重修就了,那儿的池子朕让人做了半人,以后你就不用跪着了,咱们站着……“
清晨景和帝起身时,敬则则也跟着醒了,努力撑开一双潋滟的漂亮大眼睛,要蓄积一点儿力气坐起身来,结才撑起来一半,就又跌了回来,引得沈沉一阵轻笑。
敬则则只能羞愧地嘤嘤道:“我昨晚没吃饱。”的确没吃饱,后来不胡乱用了点儿粥,为压根儿就没力气咀嚼了。
沈沉回到床畔,俯身低头看向敬则则,她的瞳仁似乎比寻常人大些,所以一双眼睛会显得稍带稚气,看着你的时候,满眼都你的影子,让你不能不心软、心颤。
“跟朕去青索么?”沈沉的头埋得再低了一点儿,鼻尖轻轻地在敬则则的脸颊摩挲。
敬则则迟疑了一下。
她居然迟疑了?!沈沉的眼睛一暗,本来蓄满柔情的眼睛瞬时就犀利了起来。“不去?”
敬则则心里那叫一个恨呐,皇帝也未免太敏锐了,她己个儿都还没明己的心思呢,索性闭眼睛再不去看皇帝,也不敢去看他,嘴里嘟囔道:“臣妾去,可臣妾不再抄女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