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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死亡那天才能结束了……
7fēng • bō
那天之后羽笙再也没有见到霍彦。
自己已经没有用处了吧?是他买了自己,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离开,那么就将今生的自由交给他吧,这样坐在窗前悠闲地看日升日落是从前求不来的日子。羽笙不断宽慰自己,提醒自己该满足。
然而日子并不像羽笙想象地那样单纯。
首先发难的不是霍彦的大伯父,更不是霍彦曾经的姬妾,而是霍家的大总管——卓瑛。
“夫人,这是府里这个月的开销用度,请夫人过目。”卓瑛面无表情地说。
他很不满自己的主母是个男人吧?否则怎会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我……”面对厚厚的账册,羽笙有些无助。
“账册夫人可以慢慢看。”依旧是没有起伏的语调。“这是所有库房的钥匙,共四十三把,请夫人查收。”卓瑛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奉上一大串钥匙。
“总管,这,为什么要都交给我?”羽笙有些奇怪,总管为什么要把他的工作都交给自己。
似乎看穿羽笙的想法,卓瑛道:“这些本来就应当是当家主母的工作,只是以前老爷没有娶妻,才让奴才逾越了本分。如今夫人进了门儿,府里的一切入账开销自当由夫人掌管。”
“这不行,我做不来。”羽笙慌忙拒绝
“请夫人不要妄自菲薄。”
“我真的不行,我从未做过这些,肯定做不来的。还是请总管继续费心吧。”羽笙诚恳地拜托。
“夫人……”
“既然他都说了做不来,卓瑛,府里的开支用度暂时还是由你来掌管。”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卓瑛的话。
伴随声音的是霍霈亭推门而入。“太爷。”屋里的下人恭敬地见礼。
霍霈亭一挥手道:“都下去吧,我要单独和他谈谈。”“他”指的自然是陆羽笙。
见卓瑛似乎还有话要说,霍霈亭先一步开口,“怎么?我支使不动你吗,卓总管?”
“奴才知错。”说完卓瑛便指挥身后的丫鬟小厮抱起账册离开,他自己则最后关门离开。
“卓瑛,即便你是彦儿的人,但只要你还是霍家总管,你就还是要听我这个太爷的。”霍霈亭在门关上前说。
卓瑛的反应是面无表情地关门离开。大伯父为什么说总管是霍老爷的人?他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怎会有两派?羽笙不敢问。
霍霈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儿。
羽笙虽然感激霍霈亭刚才帮他推掉了卓瑛拿来的账册,但他也知道眼前人的任何要求都不是自己能做到的。
良久,“离开他吧。”似是叹息一般的声音。
站在他身后的羽笙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我不能。”
霍霈亭转身看著拘谨的羽笙,“当我没有来过吧。”然后绕过羽笙离开。
“为什么?”羽笙在霍霈亭经过自己身边时轻声问。
霍霈亭停住犹豫了一下,“你不快乐,看得出来你有苦衷。”
羽笙站在原地目送霍霈亭离开。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不由己吗?
霍霈亭离开不久,霍彦就赶来了。
“他走了?”霍彦问还站在窗前发呆的羽笙。
羽笙点点头,忽然想起挽翠告诉过自己要有问必答,“是,霍老爷。”
“去掉姓氏!你可以不叫我夫君,但是不要在‘老爷’前面加上‘霍’字。”霍彦有些不耐烦地说,“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离开。”羽笙转述,“我说不能。他便离开了。”
“只有这些?”霍彦有些怀疑地问。
“是。”羽笙肯定的回答。
霍彦略一沉吟,“以后你每天到书房给我送点心,早午晚三次。我会吩咐厨房准备好,你给我送到书房,可以吗?”
自己还能拒绝吗?“是,老爷。”羽笙柔顺地答应。
以后的每天羽笙都会给霍彦送食物,有时是糕点,有时是参茶,有时是补汤。但无一例外的是霍彦从不碰羽笙拿去的东西。羽笙不明白,既然他不想吃为什么还要自己每天送?
以后的日子里,挽翠一到时间都会催促羽笙去给霍彦送食物。这成了羽笙唯一的工作,直到他认识了霍彦的长子——霍筠想。
8初识
改变发生在羽笙入门儿后的两个月。
兴许是觉得羽笙表现不错,挽翠不再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这天上午当羽笙准备去“工作”的时候——
“挽翠姐姐,大总管说府里新买了丫头,让您去……,夫人!”府里的小丫头走到近前才看到愈发纤瘦的羽笙。
“这——”
看穿挽翠的为难,“你去忙,我自己送去吧,我认得路。”羽笙接过挽翠手中的食盒,慢慢向书房走去……
今天的点心是芙蓉糕,霍彦照旧一块也没有尝。
“东西放下,你回去吧。”霍彦没有看羽笙一眼,吩咐道。
“是。”放下食盒,羽笙转身离开。
他们成亲已经两个月了,虽然每天都见面,但是羽笙仍觉得霍彦是个陌生人。他既不知道霍彦的过去,也不了解霍彦的想法。说是夫妻,也只有在新婚之夜有过一次亲密。
至于霍家其他的人——大伯从那一次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叔伯兄弟倒是应了霍彦的话,时常有人要见他,但都被挽翠拒之门外;以卓瑛为首的下人们对他生疏有礼,连日日陪在他身边的挽翠也不例外。
一直在想着过去两个月的羽笙没有留意脚下的岔路,偏离了日日所走的青石小路。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朗朗的读书声唤回了羽笙飘远的心思。
这是哪里?发现自己迷路的羽笙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在那里还不是一样?自己都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羽笙倚到那正传出读书声的窗户外,想着娘还在的时候爹教他背诗的情景,他至今还记得那是娘最爱的《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羽笙默默吟唱着,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娘的附属品,爹会疼自己,会教自己背诗都是因为娘喜欢。可是,自己还是好喜欢读书。
羽笙仔细听着窗里的声音,听夫子讲解每一句话的意思。直到夫子宣布晌午的课程结束,他才匆忙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却不知他慌忙的背影落入了下学后的孩子们眼中。
“喂,小贱种,你娘来看你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对走在后面的霍筠想说。
“大表哥,刚刚那是个男的啊,怎么会……”男孩身边的胖子明知故问。
“谁不知道,咱们霍家的家主娶了个男人当老婆,啧啧,真是家门不幸啊!”男孩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地叹息。
“好狗不挡道。”霍筠想不为所动的对挡在他面前的男孩说。
“你说谁是狗?”没等男孩开口,他身边的喽罗就忍不住了。
鄙视地看了那人一眼,霍筠想缓缓开口,“好驴不乱叫。”然后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大步离开。
那人就是爹的新娘吗?刚刚在上课的时候自己就看到了他。他看起来好像受惊的小鹿,是背着爹偷跑出来的吧!
接下来几天霍筠想总是在上课的时候不经意地看窗外,可是那个纤细的身影再也没出现。直到——
“夫子,霍筠想的娘在窗外偷听!”那天受辱的男孩大声报告夫子。
“成何体统!”年迈的夫子学识渊博,却也眼花耳背,只大概地听到一个“偷”字。“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竟然去偷!真是世风日下,有辱斯文啊!”
发现自己被看到的羽笙,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讷讷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没用的东西!”霍筠想低啐。
“夫子,小堂叔说的不是‘偷’。”霍筠想走到夫子耳边大声说,“是‘鸠’,关关雎鸠的鸠。”然后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陆羽笙打手势,示意他离开。
“鸠?”夫子有些疑惑。
“是,小堂叔说窗外有鸠!”霍筠想见羽笙已经离开,就肯定的回答。
“你胡说,我明明说的是你娘在窗外偷听!”
“小堂叔,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娘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在窗外偷听?夫子,我不介意小堂叔提及亡母,只是为何他要借家母之名妖言惑众,这……”说着,霍筠想委屈地低下头。
“有悖先贤教诲,霍赅,将《论语》抄十遍,明天交来。”夫子接下霍筠想未完的话。
“小贱种,你给我记住!”霍赅学霍筠想的样子低下头小声说。
这天下学后霍筠想没有回到自己的柳苑,而是到了羽笙住的竹轩。
羽笙乍见刚刚帮了自己的人有些惊奇,“谢谢你帮我,你……”
“我是你相公的儿子。”霍筠想开门见山地说,“以后不要再到墨香斋去给我丢人了。”
没想到眼前只有七八岁的男孩说话会如此不留情面,羽笙只有道歉,“对不起,我……”
“闭嘴,你是霍家主母,除了家主和前代家主,霍家就数你最大!不准再向其他地位不如你的人道歉!”男孩不耐烦的样子像极了他的父亲。
“你很像你爹!”羽笙脱口而出。
霍筠想闻言楞了一下,红了脸颊,口气故作恶劣地说,“这是千字文和百家姓,不认得的字就问挽翠。字认全了再到柳苑找我。我走了。”
“谢谢你!”羽笙诚心道谢。
“你有点主母的样子好不好?”霍筠想小声咕哝。“这样的事也要道谢!麻烦的人。”
羽笙嫁入霍家以来第一次笑了。与小弟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却是一样的可爱!
以后的日子不会再难熬了吧?
9儿女(上)
出乎羽笙的预料,挽翠不但非常尽心地教他,还为他找来上等的狼毫笔和徽砚。
羽笙学得很认真也很快,不到两个月他已经认全了百家姓和千字文中的所有字,还能默写出整首《关雎》。
“姐姐,今天咱们早些给老爷送吃食儿吧,我想……。”羽笙不知该怎么往下说,虽然他知道了挽翠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子,但他也知道她不会为自己违抗霍彦的命令,自己的要求会使她为难
“夫人想去找筠想少爷?”
羽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筠想说我将字认全了就可以去找他,所以……”
“少爷此时应该在墨香斋,夫人去早了也见不到他。”挽翠面无表情地分析。
虽然知道挽翠说得在理,但是,“挽翠姐姐,我想去等他,可不可以?”
“夫人,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需要问奴婢的意思。还有,请夫人不要再叫奴婢‘姐姐’,这会折煞了奴婢。”挽翠顶着一O一号表情回答。
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羽笙不敢再问。虽然几个月来已经看惯了下人们的不苟言笑,但面对卓瑛和挽翠时他还是会不自在。
整个上午,羽笙都坐立不安,时常看向窗外的太阳。他希望时间快点过,赶快去给霍彦送完吃食儿就可以去见筠想了。
“夫人,咱们走吧。”挽翠出声唤着着急的羽笙。
“时间到了吗?”明明还有半个时辰,挽翠怎么……
“夫人说时间到了,便是到了。”原来挽翠用行动表示了她的态度啊……
羽笙开心地微笑,“挽翠姐姐……”
“夫人我们该走了。”挽翠打断羽笙接下来的话,那必然是道谢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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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书房后,羽笙很不得飞到柳苑,只是碍于身份他不得不优雅漫步。谁让他是霍家名义上的主母呢?!
好不容易看到柳苑,尚未进门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哥哥,我难受……”
羽笙疑惑地看向挽翠,只见她也不明所以地摇头。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刚进门就见霍筠想手忙脚乱地安抚床上的男孩,“惎儿乖,忍一忍,过会儿就不难受了。”
“出了什么事?”羽笙的到来使无措的霍筠想见到了希望。
“快去请大夫,”霍筠想拉住羽笙的衣襟急躁地说,“求你,快去给筠惎请个大夫,他烧了好久了。”
“姐姐,劳烦你去……”
“是,夫人。”挽翠不紧不慢地回答,可是冲出门的速度可以看出她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不以为然。
不久,挽翠拉着一位老郎中进屋。郎中看过后说是小儿出疹子,开了药吩咐了注意的事项便离开了,挽翠跟着去抓药。
羽笙安抚着拉住他的男孩,虽然霍筠想表现出超乎年龄的老成,但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没事了,大夫都说了筠惎没事。”
“惎儿烧了好久,一直都不退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没用。”说到后来霍筠想有些哽咽。
“好了,你看惎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