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篇第362章:武断为之他对她说
距离宜城并不太遥远的县级市桐城,四月尾声正是一片繁花簇拥的时节。
深夜里,一家高级餐厅内踱步而出一行人。
作为东道主的一方,热情相送,“曾总!请回去好好休息!”
“客气了,多谢今天款待。”曾楼南微笑回声。
待车子远离,曾楼南坐在后车座,下属于前方报告,“曾总!若水小姐今天已经回了曾家!不过,那位林蔓生小姐没有一起和若水小姐回宜城!”
曾楼南却已经察觉不是这样简单,“她来了桐城?”
下属应道,“是!林小姐于傍晚之前就已经抵达,就住在桐城锦悦名下酒店!”
曾楼南沉眸思量,虽然林蔓生并非林董事长亲生女儿,可她却还拥有锦悦百分之一股份,这已是足够,而今入住倒也不奇怪。却不想,她能够这样无谓于那些可笑荒唐的原则。若是从前,恐怕会极力拒绝。
曾楼南却也感到有一丝生疑,“入住之后,她就没有动静?”
“没有。”下属又是回道,“林小姐手底下带了几位下属过来,都没有离开过酒店。”
曾楼南眉宇微皱。
林蔓生此次前来难道不是为了来找他?
既然已经到了桐城,竟然没有立刻派人相邀……
“曾总?”下属询问了一声,等待指示。
曾楼南只是道,“不用再暗中跟着了。”
“是!”
夜色中,车子驶入那片霓虹深处远去。
……
桐城这边正有市政指定规划的大型项目如期进行,当地政商两界悉数出席,而最为瞩目的一位便是合生企业总经理曾楼南。
曾楼南并非是桐城人,但对于此番城市建设,确实是付出了巨大贡献。一连数日,一直停留在此。接受当地媒体采访,应酬更是络绎不绝。
市政庆典上,曾楼南被众人簇拥笑谈,游刃有余游走于宾客之中。
只是这番热闹景象,对于曾楼南而言,却有些意兴阑珊。事情已经办成,这些应酬恭喜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再来近日接连不断出席宴席,也让他感到疲乏,所幸即日起谢绝一切应酬,不必再交际寒暄。
月底之前,就能将桐城事宜收尾。
曾楼南微笑迎向所有人,手中的酒杯轻握,慢慢走出人群。方才已和宴会主人打过招呼,他就要悄无声息退席。
离开礼堂走在回廊里,迎面却有下属疾步而来,“曾总!”
曾楼南一瞧便知是有状况,果真下属道明,“那位林小姐派了秘书前来,现在就在大厅。”
这幢大楼是市政建筑,所以余安安一行并没有再进入,只在大厅处等候。那部电梯缓缓降下,“叮——”一声开启后,一道挺拔身影而出,余安安认出来人正是曾氏大少!
余安安立即迎上去,“曾总!副总知道您这两日在桐城,想着好久不见了,就想请您吃顿家常便饭!而且,副总也想向您致歉,为了津城一事!”
曾楼南听到这番话语,来意清清楚楚,内容亦是简明扼要。
林蔓生,果真是直截了当!
……
蔓生这几日算得上清闲,因为她一直住在酒店里。
这样的适宜安然,余安安险些以为是来这里度假。静待至今,余安安这才和高进一起,前往相邀曾氏大少。道明来意后,曾楼南并没有拒绝,同意今夜见面。
就在锦悦名下于桐城最新建设的五星酒店内,蔓生坐等在包厢里。
时间是六点过半,包厢的门也被刚好推开,是程牧磊相迎曾楼南入席。
曾楼南一身西服英气,蔓生站起身问候,如从前那般喊了一声,“曾大哥。”
因为曾若水的关系,所以蔓生和邵璇偶尔见到曾楼南,都是会这样称呼。哪怕是三年过后的今日,蔓生也没有改变。
曾楼南倒是觉得有些久违,瞧着面前朝他问候的林蔓生,她的容貌和从前并无异样,甚至是比三年前更要清理安宁,还多了几分难能可贵的洒脱快意。
“快请坐!”蔓生又是呼喊,曾楼南便微笑颌首入座。
蔓生复又坐下,她抬眸一瞧,发现曾楼南正注视着自己,“曾大哥在瞧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也有三年不见了。”曾楼南回声。
的确是有三年之隔,蔓生察觉出曾楼南在打量自己,而她同样也是,忽而玩笑一句,“曾大哥是觉得我老了?”
“你要是老,那我岂不是老古董?”在曾楼南面前,林蔓生和曾若水一样,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年幼的女孩子。
“我瞧着曾大哥一点也不老。”蔓生笑道,这的确是实话。岁月对于男人仿佛格外优待,曾楼南愈发沉稳魅力。
蔓生亲自为他斟茶,“其实这次回来后,早就想邀请曾大哥见一面。但是知道曾大哥最近事务繁忙,所以不方便打扰。”
曾楼南发现,她的行为处事已是滴水不漏。明知他因公务脱不开身,便也耐得住性子等候。
“今天一来是想要聚一聚,二来也是因为若水。”蔓生几乎是单刀直入,“前些天在津城,我看若水有些累了,所以就没有让她当天回宜城。这件事情是我太武断,所以一直想向曾大哥道歉。”
曾楼南更是清楚,林蔓生之所以能够这样忍耐静候,只是因为关心曾若水。她正站在曾若水的角度上,不想要给她造成一丝一毫的困扰。
“你为她着想,怎么能算是武断。”曾楼南微笑应声,“况且,还有左右两位护法为你开口保驾护航,我要是再不能理解,那才是不近人情。”
两位护法?
蔓生听懂了,他是在指王燕回以及尉容……
有关当日,两人也是心中明了,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蔓生没有多作解释,“这次的确是我武断,若水好好的,又没有犯什么错,只是回家而已。我太急躁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害怕若水回去了,曾家就要把她的腿给打断了!”
曾楼南眼眸一沉,她打趣的话语,却意有所指!
她捍卫曾若水的心,明晃晃摆在面前,纵然武断也要为之!
……
曾楼南却是话锋一转,凝眸说道,“邵璇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
有关于那位萧家三少对邵璇的所作所为,曾楼南也已经知情。纵然接触不多,可印象里的邵璇,实在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遭遇这样的伤害,怕是等同于毁灭,“幸亏有你在。”
“我在,就等于是若水在。”蔓生直接朝他道,谈起她们三人,便是千丝万缕感情至深,“我们三个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早已经是亲姐妹。”
对于这一点,曾楼南不曾怀疑,“抱歉,也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
“怎么会?”蔓生轻声笑道,“若水能来到津城,邵璇和我都很高兴。如果她最后没有赶到,邵璇才真是会遗憾。”
她们能够一起在津城送别邵璇,这已经是最圆满的事。
“曾大哥,你是若水的亲哥哥,你对待我们和妹妹一样。当时情况紧急,太多人出面也不好,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蔓生十分中肯道,却也有自责之处,“只是可惜,作恶的人没有得到法律惩治。”
曾楼南深知此事她已经是尽了全力,“你当时同意销案,也是无奈之下的决策。”
否则,也没有旁的办法,僵持下去更无济于事。
“你很明智,也很有魄力。”曾楼南也清楚目睹萧从泽无法被惩治,这对于她而言,同意销案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决定,可她还是办到了,“现在邵璇已经平安离开,这也是值得欣慰高兴的事。”
杨冷清这一次放手极快,对于权力地位,显然是不留恋,曾楼南倒也有些佩服。
只是又想起罪魁祸首,他叮嘱道,“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
有些人作恶多了,就会容易死灰复燃,一个人的本质更是难改,更何况还有最关键一人……
蔓生应道。“谢谢曾大哥好意提醒,我知道萧从循这次会惩处萧从泽,也是因为众怒难犯。”
若是这次受害者不是邵璇,而是任何一个平凡女孩子,想必也不会宁可废了他一双腿来保全。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情能够用钱来解决。特别是,关乎名声关乎未来,多得是拿到补偿后就销声匿迹,重新开始生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萧从循显然也是没了办法,否则恐怕不会如此坚决。如果他不处置,杨冷清和尉容就不会善罢甘休。在保命和保腿之间,自然是选择前者。
“你很明白。”曾楼南当下颌首。
曾家两兄弟之间的纠葛,不可能就此一笔勾销,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烟消云散。而今萧从泽的双腿已经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他心中的愤恨又要如何宣泄,萧从循不会好过。到时候所有经历这起事件的人恐怕都不会好过。
“不谈这个人了。”蔓生不愿再提起萧从泽,又是问道,“曾大哥,我听说若水和你最近有些争执,是因为什么事情?”
曾楼南忽而沉默,没有立刻回答。
蔓生仿佛察觉到他其中的隐忍难言,默然中他道,“她病了,但是不肯接受治疗。”
……
蔓生却是愕然,曾楼南口中的病症,自然不可能是感冒发烧那样简单……
此刻想到曾若水嬴弱苍白的模样,蔓生方才明白,原来根本不是小病初愈,而是因为长期以往的身体折磨。
“她究竟得了什么病?”蔓生不禁追问,“难道是绝症?”
曾楼南回道,“暂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心血管方面不是很好。需要她接受药物治疗再静心休养,但是她根本就不配合。”
曾若水心性冷傲,不配合治疗,蔓生倒是可以预见,“那阿姨呢?阿姨难道没有劝劝她?”
恐怕生病这件事情,邵璇都一直不知情……
却又听见曾楼南回道,“她已经过世了。”
蔓生再次惊住!
曾若水的母亲,竟然过世了?
“是在你离开之后的第二年,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让任何人出席,就连葬礼也是自己一个人安排。”曾楼南道出那不为人知的真相,蔓生彻底陷入了沉寂。
倔强如曾若水,一向鲜少会提起父母。她的母亲,始终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但是连母亲去世,她都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包括邵璇在内。那简直就像是生无可恋。
蔓生再想到这次曾若水回国,她仿佛是千辛万苦前来相见,来见邵璇,也来见她一面。
此刻想到前因后果,竟像是来最后告别……
瞧见她沉默良久,曾楼南又道,“你们都是她的好朋友,只是邵璇性子单纯,不能拿主意。可是蔓生,你不一样,或许你的话,她还能够听得进去。”
回想林蔓生先前所有遭遇,已经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归来。能够看透所有一切后,必然是犹如凤凰浴火重生。
蔓生也听懂了,他会应邀前来,也是希望她能够说服曾若水,“我知道了。”
虽是应下,可蔓生依旧觉得,曾楼南只说了一半真相,还有另一半被他隐瞒。
然而蔓生也没有再追问,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告知。
看似平静的包厢里,却也因此扑朔迷离。曾楼南沉静的面容下,却让蔓生感受到那份对曾若水的疏远。
那是比起从前,更加疏远淡漠的距离,好似今生都不会亲近……
等到当夜饭局结束,离席之前,曾楼南将一份请柬送上。
蔓生只见正红色请柬,迎着龙凤呈祥的喜字,那是婚礼请柬!
可这是谁的婚礼?
难道是曾楼南?
还是,该不会要将曾若水强行嫁人?
“如意要嫁人了,如果有空,请来喝杯喜酒。”曾楼南朝她微笑道,蔓生一瞬间多思所想一切全都消散,她接过请柬回声,“这是喜事,我一定会出席道贺!”
就在酒店旋转门前方,曾楼南离去前,又是说道,“如意嫁了之后,就该轮到若水了。”
蔓生只是笑了笑,瞧着那辆车驶离眼前。
手中还握着那份婚礼请柬,却仿佛在预示着,曾若水的婚事就要被定局落实!
……
曾氏长千金的婚事一定,喜帖发放至各位富商名流。
海城这边,曾家下属就到了华景园别庭王董事长手中。作为王氏家族的大家长,曾家的派贴送抵王宅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对于出席婚礼的人选,王燕回有所思量。
“大伯该不会亲自去?”王镜楼不禁问道,他也清楚,若是王父前往,那就会和林蔓生正面撞上,到时候这场婚礼还不知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我亲自去!”王燕回沉思后道。
王镜楼阻止了他,“王家这么多人为了一个曾氏千金一起出席,是不是太隆重?”
而今又不是曾楼南的婚礼,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兴师动众。
“况且,婚礼的日期前后几天,大哥你正好有要事!”王镜楼叮咛一句,王燕回现下手中有一起大型项目,但是对方负责人一定要由他亲自洽谈才同意签署。他不能因为一场婚礼就顾此失彼,这样太得不偿失。
王燕回沉眸不言,也知对方负责人不是轻易可以打发。
“咚咚!”就在此刻,书房内响起敲门声。
门一推开,是楚映言带着女佣前来送上茶点,“放在这里,出去吧。”
女佣应声离开。楚映言刚想要呼喊他们一起用茶,却见两人神色有些异样,“怎么了?”
王燕回不应声,王镜楼则是道,“宜城曾家的千金要结婚了,所以派了请柬过来,我正和大哥商量要谁去道贺。”
宜城曾家……
楚映言问道,“有结果了吗?”
“大伯最近身体不好,大哥又太忙,总不能让大嫂一个人去。所以,也只有我最清闲。”王镜楼微笑道,“我去就行。”
楚映言并无异议,“镜楼,那辛苦你了。”
如此一来,王燕回也是默许此事,只是问道。“尉家是不是也收到请柬?”
楚映言不必清楚也能够夺定,“之前尉老太爷过寿的时候,曾家就有出席,这次尉家也会受邀。”
王燕回几乎是本能,朝王镜楼叮嘱,“婚礼上,你注意一些,不要让他纠缠蔓生。”
纵然觉得王燕回的保护有些太过,可王镜楼还是应允,末了,他笑着揶揄一句,“大哥,你这样护着蔓生姐,大嫂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她不会。”王燕回又是直接回道。
他没有一丝设想,想她会不会吃醋……楚映言只是淡淡一笑。
吃醋?
她的确不会,因为或许根本就没有资格。
……
四月里津城的航空基地于巡视检阅通过后。在五月也正式迎来剪裁仪式。剪裁当日,津城市政官员亦是前来,场面十分震撼。
剪裁仪式中间是市政官员,一侧是云商集团总经理萧从循,而另一侧则是保利集团名誉总经理尉孝礼。
礼炮声震天响起,那些闪光灯全都对焦于台上众人,萧从循在列,尉孝礼亦是在列。
但是一直驻守于此的杨冷清,早已消失无踪。
就连最后镇守此处的尉容,也同样在庆功之时没了踪影。
这所有功劳,竟被保利这位名誉总经理一人全部占据,可现实便是如此残酷。
萧从循微笑面向媒体鼓掌,身旁有下属栖近,将消息告知,“萧总!今天是曾氏长千金举办婚礼的大喜之日……”
……
曾氏的婚礼,虽然没有媒体公告,却举办得十分轰轰烈烈。先是前往近郊一座教堂出席婚礼仪式,而后再前往曾家特意布置的庄园别墅享用婚宴。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蔓生抵达的时候,宾客已至。
教堂前方空地上,众人聚集着正在谈笑。蔓生今日是由余安安陪同前来,原本林书翰也在受邀名单之列,只是可惜他还身在英国,没有来得及赶回来。
不过依照林书翰的话语所言,又不是若水姐结婚,他不到也没事。
曾如意一向和曾若水不睦,而蔓生因为是曾若水的好友,所以也被指为一丘之貉。因此,林书翰亦是对曾如意没有好感。
蔓生微笑走入人群,立刻就引起瞩目。
因为有人已经认出她是谁,“你是锦悦的林副总……王董事长的义女……”
蔓生朝对方一笑,并没有否认。
余安安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今日出席一定会造成轰动,所以倒也没有再诧异。
众人只见,林蔓生一袭素雅青色礼服,配了珍珠点缀,洁净到底的模样,她姿态安然妆容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精致,好似从前一切都和她并无关系,而她只是前来出席一场婚礼,为了恭贺一对新人。
原本投以异样目光的宾客们,却因为她大方得体的微笑而渐渐收回那些质疑注视。
随即,前方被人簇拥的宾客之中,一道身影笔直走向她。
那是王氏家族的公子王镜楼,亦是王家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他走到林蔓生面前,喊了一声,“蔓生姐。”
“镜楼。”蔓生微笑这下应声。终于彻底宣誓自己的身份。
然而却也注意到,静坐于人群之外的那张象牙白长椅上,是任翔陪伴于身侧。他面前的草地上,有散放的白鸽。
其中一只飞落在他的肩头,竟像是一幅画。
阳光下,他如雕塑一般的五官愈发熠熠生辉。而他不苟言笑,冷漠对待周遭的神情更是让他整个人醒目无比,吸引着周遭同来出席宴会的那些名媛千金。
这是蔓生再重遇尉容后,初次瞧见他如此冷酷的样子。
“副总,尉总这三年来几乎从不出席应酬场合,对着那些千金小姐,越来越冷酷,也不会给一个笑脸……”余安安将那些听闻而来的传言转告。
之前在津城相逢一时间没有顾及,也还不曾觉得,而今一瞧,还真是这般。
尉总已非当年!
王镜楼则是在旁道,“他现在大概也只会对那位容小姐笑了。”
蔓生再是一想,三年后再重逢,似乎他的确鲜少露出笑彦。
王镜楼瞧见她收回目光,却是说道,“那很好,专一是优点,不是么?”
登时愕然,王镜楼发现她真是这样平静对待,甚至认为他对另外一个女人一心一意是优点。
时光磨砺的仿佛并不是爱恨,而是一双能够正视旁人的双眼。
哪怕是曾经的负心人,也一视同仁。
……
“容少,蔓生小姐到了,她已经和王督导碰面……”另一边,任翔眼尖瞧见林蔓生一行到来,又见王镜楼上前和她叙话,便低声报告。
尉容并没有回声。他似乎只是在闭目享受这片阳光。
白鸽就在耳畔,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另一处,王镜楼迎上林蔓生后,便带着她一起游走在宾客中。王家家世非凡,两人所到之处皆被热情簇拥。
好不容易过了一重客套场面,王镜楼问道,“林书翰是不想来?”
“你好像也不想……”蔓生微笑回道,继而问道,“又怎么会来?”
“当然是为了代替大伯和大哥来恭喜一对新人。”王镜楼回道。
“只是这样而已?”蔓生却笑道,“我还以为,是大哥放心不下,知道他或许也会出席,可是自己又没有办法前来,所以就找你过来。”
王镜楼一时语塞,虽然不是全部说中,但也有大半全对。“大哥只是有些不放心。”
蔓生笑道,“那今天亲眼确认过后,回了海城可要一五一十报告,让他一切放心。”
王镜楼当下都不知是要夸她幽默,还是尴尬于王燕回的谨慎……
“副总,是温总……”余安安忽然一声,蔓生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人群尽头,果真站着一道身影。
温尚霖是携庄宜一起前来,两人瞧见她也是一怔。
“我过去一下。”蔓生已经朝王镜楼叮嘱一句,王镜楼因为这边还有宾客友人在叙话,所以也脱不开身,便让她先行前去。
温尚霖瞧着她缓缓走近,她脸上的笑容比起三年前要开朗,一如此刻的阳光。
庄宜愣住了,“蔓生姐……”
“庄宜。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蔓生不禁称赞,庄宜不好意思道,“才没有,我刚怀上宝宝,比以前胖了好多……”
事实上庄宜只是丰盈,但却充满了从前不曾有过的魅力,蔓生这才发现,她宽松礼服下的确是腹部微微隆起,“你也已经结婚了,宝宝都怀了?”
“其实这是我第二个宝宝!”庄宜幸福微笑,“我先生他今天出差,所以没能陪我来,我就陪着表哥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光阴荏苒,庄宜都怀上了第二个宝宝,蔓生又是望向温尚霖道。“好久不见,温总。”
如果说前些日子,温尚霖还不知晓她回来的消息,那么此时此刻,他也早已明确会在婚礼上和她重遇。
他没有再派人去打听她是否安好,只是此刻一瞧,果真是很好。
比起三年前,他前往海城那时候判若两人。
忽然,温尚霖就放心了。
庄宜已经陪着应酬了许久,她轻声道,“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医生说你胎位有些不正,我找人陪你去。”温尚霖立即道,只是瞧着身旁却也没有相识之人。
余安安体贴出声,“庄小姐,我也正好想去洗手间。我陪您!”
“那就太谢谢你了!”庄宜道谢,余安安扶着她一起前往。
两人慢慢走出人群,温尚霖也和林蔓生走到一旁有些安静的藤萝廊道。
到了转角处,这才停下步伐,温尚霖问道,“你一切都好?”
蔓生却朝他微笑道,“邵璇很好,我这几年来也很好,还有,我和他见面后,也同样很好。”
……
其实方才那简单的一句询问之中,实则包含了许多,比方说他不曾问起的邵璇,比方说这几年来她所去何处,也比方说她和尉容相见后,又是怎样的场景……
只是温尚霖已经不能再一一细问。所以总结所有后,也唯有这么一句。
可她竟然像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
已经被打开了话题,温尚霖这才道,“你和他当年闹成这样,再见面怎么可能会好?”
“为什么不可能?”蔓生却笑着反问,“我和你曾经还是夫妻一场,现在也不是好好的在聊天?我和他还不是夫妻,当然也能!”
她这番话倒是直白坦诚,温尚霖也早已不再介意当年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只是又听见她道,“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挺好,你说是不是?”
朋友……
这两个字映入心间,间隔三年后,温尚霖终于应道,“你知不知道。朋友是要祝福彼此能够找到各自的幸福!”
蔓生又怎会不清楚,蓝天之下她认真道,“我真心祝福他!”
温尚霖瞧着她的脸庞,虽不知是否还有爱恨,却也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她真心接受真心释然,“能够得到你的祝福,他也真是幸运!”
至少当年悔婚的人是他,如此一来,也是彻底得到了她的宽恕。
蔓生只是微笑,身侧却有下属前来寻他,“温总,傅部长正在找您……”
温尚霖还想再多聊几句,却也来不及,“我先过去,一会儿再聊。”
蔓生应声。瞧着他离去的方向,也张望了一眼热闹的礼堂,她只想绕过人群,前往这片教堂入口处瞧一瞧,曾若水有没有前来……
只是她刚一转过绿荫廊道转角,就瞧见有人站在那里独自抽烟。
正是尉容!
他一个人静默驻足,气息冷峻却也透出一丝温雅,像是为了远离婚礼那片喧嚣纷扰,却不知究竟已经停留多久……
距离这样近,该不会刚才的谈话都被他听了去,不过蔓生一想,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毕竟她所说也是属实。
蔓生还是打了声招呼,“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白色烟雾散开,遮迷他的脸庞,却没有应声,蔓生又是道,“不打扰你了。”
可是谁知,他却将唇边衔着的烟取下,就在蔓生要迈开步伐经过的时候,他突然侧身望向她。
蔓生也是步伐一定,一侧是藤萝绿荫,一侧是白色长廊,两人在此处面对面,不远处热闹人声透过风声而来,却一下被静止。
他一双眼眸沉然注视着她,那样突然却异常坚决,许是眸光太深凝,所以让她惊心——
下一秒,是他对她说,“林蔓生,谁要和你做朋友!”